第21章 兄長,扣錢了

蘇漠跑了大半個城市,買到了茶樹種子。又跑了小半個城市,買了一些多年生的瓜果蔬菜種子和幼苗。日子過得忙碌而充實。

唯一的遺憾就是因為私藏糕點被發現,他被克扣了零花錢。幸好他說要買種子,兄長給了他“特殊津貼”,不然就沒錢買吃的了。

攥着剩下的錢,蘇漠走進了一家糕點店。

“這位同學喜歡什麽口味的點心?我可以為你介紹,”麥香坊的老板看到蘇漠進門馬上招呼道。

他記得這位長相清秀的少年正是前兩天在他店裏一口氣買了十份糕點的小款——平均每份糕點二百元左右,這位小客人一出手就是兩千,可見家裏是有些錢的。精明的老板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回頭客。

蘇漠攤開手,問:“這些可以買什麽?”

老板掃了眼蘇漠手中皺巴巴的兩張紙幣和幾個大小不等的硬幣,為難道:“同學,你手裏的錢只有六塊零……三毛,店裏的最便宜的點心也要二十塊……”

“我知道了。謝謝。”蘇漠有些遺憾的收回手。

“你想吃什麽随便挑,零錢不夠沒關系,像上次那樣刷卡就行了。”

蘇漠搖搖頭:“卡被兄長收走了。”

“……”家裏有個兄管嚴真可憐,老板只好默送小客人出門。

蘇漠兩手空空的出了店,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着。

兩天內,他已經将這個城市逛了個大概,了解到了很多東西。本來覺得已經慢慢可以融入到這個世界中了,現在一個人走在街上,看着來來往往的車流,卻突然有點想念仙府的平靜。

離開後,他的仙府會被其他仙修占據吧?不知道幾位仙友現在如何了?他們應該還不知道他飛升失敗是因為渡劫用的丹藥被人動了手腳……還有就是那幾個人為什麽要暗算他?他是名散仙,跟仙界幾個大門大派向來沒有太多瓜葛,又怎麽會被他們盯上?

“燒餅,賣燒餅啦,五毛錢一個,一個五毛錢……”

思緒被小販的吆喝聲帶回現實,蘇漠看了一下周圍,才發現不知不覺中走到了一條窄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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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要買燒餅嗎?現烤現賣的芝麻燒餅,五毛錢一個。”小販熱情道。

蘇漠看着面前的爐子,有些好奇。家裏胖子廚師用的是烤箱,這兩天他還見到過一些用炭火烤東西的炭烤爐,像這樣用木屑燒烤的土爐還是第一次見到,新烤好的燒餅似乎還帶着一股草木的清香。

“這些錢,可以賣多少?”蘇漠攤開手問道。

“小朋友的錢能買十幾個了,我這燒餅個大,你最多能吃兩三個。草廬燒餅剛拷出來的最好吃,剩了就沒有這種草木屑的香味了。這樣,我賣你三個收一塊三怎麽樣?那五塊錢你留着,小孩子只會花錢,家裏人掙錢不容易,不要随便亂花。”

想想兄長這兩天的辛苦,只花不掙的蘇漠同學有些慚愧:“那就三個吧,謝謝老板。”

他本來還想燒餅這麽便宜,可以多囤一些的。

“呵呵,不客氣,外面那些涼了,再過兩分鐘這爐就好了,你稍微等一下,”小販說道。

沒想到這個一看就知道家境不凡的孩子,竟然這樣聽話。他還以為現在的孩子都像蘇家的那個小少爺一樣,纨绔敗家,丢他們世家大族的臉的,所以剛才忍不住說教了幾句。

“謝謝您。”蘇漠聽話的站在一旁等。

“看小朋友的穿着,家裏應該蠻有錢吧,怎麽不去那些名牌店裏吃東西,反而跑到巷子裏找這種小攤販?”小販看他不說話就主動閑聊起來。

蘇漠更慚愧了:“亂花錢,卡被兄長沒收了。”

“沒收的好!”小販感慨,“你兄長是為你好,小時候大手大腳的,等以後大了更不得了,再多的家財也有敗光的一天,勤儉才是長久之道。”

雖然并不是這麽一回事——兄長沒收他的卡,只是為了讓他少吃些東西,跟勤儉沒有任何關系,但蘇漠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我不怪他。他是為我好。”

兄長怕他吃撐了。

小販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

像這樣聽話的孩子不多了,像這孩子的兄長這樣不嬌不慣的家長更是少見。現在的人啊,就連家境不太好的也都個個把孩子當心肝寶貝疼,更何況是大富大貴的,簡直能把那些小公主小少爺寵上天。就比如說蘇家那位大少爺,小弟放火他收屍,小弟嫖賭他付賬……蘇小少爺無法無天的個性有一半是被他寵出來的,這都是做哥哥的,差別怎麽就那麽大呢……哎,世家大族就是被這些年輕人慢慢敗壞的吧……

小販邊感慨着,邊熟練地從爐中取出燒餅:“好了,有點熱,小心燙到。就在這兒吃吧,巷子避風,吃完了再走。”

蘇漠正有觀摩的意思,聽了也不反對,拿起一個燒餅吃了起來。味道的确不錯,蘇漠很快吃完了一個,開始吃第二個。

“哈哈,好吃吧?”小販看了開心的問道。

蘇漠點頭:“比麥香坊的糕點還好吃。”

那天兄長在會議室喂他吃了一口,的确很美味,但卻少了一種清新自然的香味。

修習仙道,重視對天地法則的感悟,蘇漠頗高的悟性,讓他對自然之物有種熟悉親切之感。

“那種速食怎麽能跟雲記老字號的草廬燒餅比。”小販冷哼,不等蘇漠說話又自顧感嘆道,“可惜老字號漸漸都經營不下去,僅剩下的多半也舉步維艱。反倒是那些所謂的名牌名店卻現生意紅火。現在的人啊寧願吃幾百塊錢的速食,也不肯花錢買這種五毛錢的土燒餅。哎……政府也不比從前,現在動不動就是拆遷改造,世風如此,也是沒辦法的事,只是可惜了傳承百年的老字號店就這樣消失了。”

“也不盡然,”蘇漠聽了說道,“萬物皆法,各有其道。遵循法道,因勢利導,不但不會黯然消退,還有可能換得新生。”

“你是說老字號改造?哪有那麽容易,政府不扶持,現代人對老字號沒認同感,一不小心改造不成幾百年的傳承毀于一旦。”

“所以寧可固步自封,抱殘守缺?”

“什麽叫抱殘守缺!你這個小朋友,剛才看你還挺順眼,誇你兩句,現在反倒教訓起我來了?豈有此理,燒餅還給我!”小販伸出手。

“不要。”蘇漠在第三個燒餅上咬一口,“我付過錢了。”

“你!”小販氣得吹胡子瞪眼,正想好好罵上幾句,就聽到有人喊道:“快跑啊,城管來了……”

小販狠狠瞪蘇漠一眼,才推着土爐車向窄巷裏面的暗巷跑去。但周圍一片兵荒馬亂,小販又是個上了歲數的人,被其他年輕人推搡着擠到了後面不說,燒餅還被擠掉了一地。小販忙放下推車,彎腰去撿,卻發現一個人比他更快的将散落在地的燒餅撿起來收好放到了車上,小販看過去——是剛才差點被他臭罵一頓的小朋友。

“走了,雲老,還愣着幹什麽,城管進巷子了!”一旁有人提醒小販。

小販回神,忙去推車,車子卻已經被人推走了——還是那個小朋友。

小朋友一邊推着土爐車往巷子裏跑,一邊回過頭看小販,似乎在确認他有沒有跟上去。

“小朋友,等等我!”被稱為“雲老”的小販在後面邊追邊叫,“啊,錯了,不是往那邊拐……你去大街上幹什麽?哎呀,要被你這個小朋友害死了。”

窄巷是個通巷,小販看蘇漠沒進兩旁的暗巷反倒一口氣沖上了大街,急得直跺腳。

後面的城管越來越近了,小販來不及追上蘇漠就被一個人拉着拐到暗巷躲了起來。

“你拉我幹什麽?小朋友還推着我的車呢!”小販說着又要往外沖。

“您出去了明天的新聞會怎麽寫?百年老字號掌櫃,淪落為地攤小販?”那人反問。

“小販”的腳步一頓:“我樂意擺地攤!”臉色緩了緩又道,“不管怎麽說,先把小朋友救出來,他推着車子,城管一定當那車是他的,我再顧面子,也不能看着他被誤會被抓起來。”

“他解釋一下就行了,城管又不是沒眼力的,看他那身穿着就知道不會是個擺地攤的。大不了,回頭我讓人過來一趟,确保他沒事兒就可以了。您不為自己着想,也要為顧及其他幾家老子號的顏面啊。”

“小販”瞪了那人一眼:“走吧。記得遣人過來确認一下。最好把他帶去古街雲記一趟,小小年紀膽敢跟我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擺大道理,不教訓得他‘抱殘守缺’我就不算是‘遵循法道’!”

“小販”氣哼哼的背着手走了。

那人在他身後搖了搖頭也跟了過去:雲老這嘴硬心軟的毛病又犯了。明明是擔心那位小朋友的安危才要見人的,還非打着教訓人的名號,還真是……

而此時推着土爐車的蘇漠,正在奇怪怎麽眨眼間跟在後面小販突然不見了?

還沒來得及放靈識查探,他就被三個人圍住了。

“年齡不大膽子不小。見了我們不但不躲起來,還光明正大的上大街了!”其中一人道。

“就是,別以為穿的人模人樣就能糊弄過去,穿一身假名牌想裝有錢人是吧?想說這車子不是你的是吧?有錢人會吃這種東西才有鬼,”另一人拿起一個燒餅咬了一口,“味道還成。賺了不少吧,念在你是初犯,車子留下,交五百塊錢走人。”

五百塊錢,是一千個燒餅,蘇漠不知道怎麽就想到了這個問題。

“有五塊。”蘇漠道攤開手,又收起來,“是我的。”

“……草!”

那人被蘇漠的态度惹火了,狠狠踢了一下車子揮着拳頭就向蘇漠揍去,卻被一直站着沒說話的人攔下了,“頭兒,剛出了事兒,咱們還是收着點。”

蘇漠冷冷的看了揮拳頭的人一眼。

“我草,你那什麽眼神!”那人将攔他的人推開,一腳向蘇漠踢去。

蘇漠輕松避開,本着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的原則,迅速在對方小腿上回敬了一腳。

“丫的,你敢襲警!”那人吃痛,“大家上,給我狠狠打,出了事兒我負責!”

其他兩人聽了話,也不再猶豫,拿出警械就上——暗地裏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看着,他們可不能在一群地攤小販面前失了威風。

蘇漠有意練習武技,所以也不急着用靈力将人放到。直到幾個人漸漸體力不支,他才讓他們倒下休息。

“有種,你,你別跑……”躺在地上的人氣喘噓噓地說道。

蘇漠當然不會走——小販還沒過來推他的車。

只是,運動一番後,有點餓了。機會難得,蘇漠根據剛才的觀摩,洗了手,擰塊面團,揉好攤平,兩面沾上芝麻,然後放進爐子內。其實爐子內很幹淨,爐壁光滑,沒有絲毫土氣。蘇漠一連拍了五個燒餅才洗了手,拿紙巾擦拭幹淨,站在爐子前面等。

躺在地上的三人看得面面相觑:這小子知道他在幹嘛麽?見過撒潑的哭鬧的不要命的,還沒見過膽兒這麽肥的!誰家養這麽個粗神經,不對,是根本沒神經的小子?!

最先動手的那人臉色很難看,示意旁邊的人打了電話後恨恨地瞪着蘇漠。不一會兒,三三兩兩的城管過來了,一邊叫頭兒,一邊問發生了什麽事兒。

那人只說賣燒餅的襲警,讓他們狠狠打。

于是一群又一群的人過來了,被打了,倒下了,打電話叫人了……直到燒餅差不多烤好了,蘇漠才停手。

因為運動量過大,蘇漠感覺越來越餓。将烤好的燒餅拿出來,賣相不是很好,但烤得焦黃焦黃的,味道似乎還可以。

蘇漠拿了一個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不知道在煉丹爐裏烤燒餅效果怎麽樣?

他有些躍躍欲試了。

吃第二個燒餅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是兄長打來的,問他在哪兒幹什麽。蘇漠随便問了躺在地上的一個人現在的位置,又彙報了句“打架。吃燒餅”,便聽到電話裏傳來一陣嘟嘟嘟的聲音。

地上被無視得徹底的人聽了又是一陣嘔血:這小子還知道他這是打架啊!還知道他不是在野餐開燒餅派對啊!我去!

蘇澈到的時候,就見他家少年正站在一群倒地不起的人中間,一邊發燒餅,一邊數錢——躺在地上的人,基本上每人一個燒餅。

“一元一個。你例外,十七……五百……嗯,你的四百八十三元。”将最後一個掉在地上的冷燒餅放在最先動手的那人身上,蘇漠道。

“你別太得意,警察馬上就過來。”那人掏出五百塊錢狠狠地甩在蘇漠手上,“一會兒有你的好果子吃,咱們走着瞧!”

蘇漠将剛收的十七塊錢找還給他,揣着五百元大鈔就走了。這些錢與小販三七分後,他能得到一百多,是私藏起來以備不時之需,還是上交給兄長好呢?

正當私設小金庫的念頭越來越強大的時候,蘇漠在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中,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兄長?”蘇漠循着感覺扭頭向身後看去,果然見兄長正面含笑意地向他走來。

小金庫什麽的……

還是算了吧……

蘇漠這樣想着,轉身向他家兄長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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