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夜飛霜
當晚團裏吵得天翻地覆,指責葉輝不顧全大局的,指責渺渺不講感情的,甚至連蘇白糖和一劍淩霜都罵了進去。
自私,不顧團隊,不講感情。
車轱辘話說來說去,最後還有人在歪歪哭了起來。于是更加熱鬧了。
欺負新人呀,欺負妹子呀,一起開始車轱辘了。
渺渺氣壞了,直接開了麥。和她的體型一樣,是個聲音甜美的蘿莉音。
渺渺:“你們談感情?說欺負人?誰欺負誰啊?我跟團開荒的時候,還不知道你在哪裏呢?說不帶新人?你身上的裝備天上掉下來的?你可以拍我就不能拍?團隊規矩寫了的?”
葉輝看了一眼歪歪,發現月霓裳帶着認識的一群人也跑來了歪歪,順手開了麥。
“渺渺冷靜點,反正按照他們說的來,裝備用分拍,拍完拉倒。”
葉晖聲音聽起來陽光活潑,帶着一點點口音,平常聽起來俏皮,在吵架的人耳朵裏,就帶着諷刺。
團員争先恐後地開麥,歪歪亂成一鍋粥,跟一劍淩霜打完電話的淩天一直沉默,最後做出他當團長有史以來最霸氣的一件事,直接将所有人都靜音。
“我沒想到大家心裏有這麽多埋怨,說起來我這個團長的問題最大。”
淩天話剛落音,蘇白糖和葉輝就看到好友裏月霓裳不客氣地在笑。
月霓裳:這團長還算有點腦子嘛,但是你們這個團是真的要完,葉公子,花爺,還有那個花花妹子,要來我們團麽?只講規則,不談感情。利益分明。
葉輝:謝謝,但是我的武器正在蠢蠢欲動,我的雙手需要鮮血滋潤。
蘇白糖:我還沒想好,突然覺得這個游戲也沒什麽特別好玩的。
葉晖在電腦面前喊了起來:“蘇爺,你不想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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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藹指指電腦,歪歪裏團員們輪番上麥,或哭訴,或表達自己對團隊的想法。
“我有點傷感,我以為江湖是肆意情仇,恩怨分明,結果還是有這麽多糾紛。”
“因為玩游戲的是人,人心就是這樣嘛。”葉晖站起身來,無視歪歪游戲裏的吵鬧,已經有人加他仇殺了。
“蘇爺,要是不玩,我們去玩點別的。”
葉晖做到蘇藹身邊,伸手攬在對方肩膀上:“反正咱們哥兩一起就好。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蘇藹側頭看着葉晖,笑彎眼睛:“我突然又改主意了。”
“咦?”
蘇藹轉頭戴上耳麥,點了頻道裏的我要上麥,按下說話鍵。
“我是蘇白糖,我是你們說的沒有大局觀,只知道賣單體的萬花。我是一劍淩霜帶進來的,我不覺得自己欠你們什麽。出勤我有在,開荒我也在,讓我候補就候補,是不是你們需要的時候,號也要給你們?我不想跟你們玩了,要殺葉輝是吧,請便,我不會讓我兄弟一個人跟你們打。我們沒有錯,要戰,就戰到底。”
反正帶我進團的人,也說了可能不玩了,我的兄弟把我當兄弟,我也要對得起兄弟。
蘇藹在心底默默道,一扭頭,看到雙眼亮晶晶的葉晖,就差沒抱着自己蹭兩下。
月霓裳在好友裏鼓掌,渺渺也跟着刷花。
月霓裳:花爺溫柔有範兒,簡直是男人中的男人!我輩楷模!你要成為我男神了。
渺渺:#花花!天啊第一次聽花哥的聲音!好棒好好聽!!你們早開麥說話,我保證半個團都是你們的!
蘇白糖:你葉公子和花爺并不需要用美色說話,我們都是實力派!
葉晖看着蘇藹回的話,伸手握住蘇藹,一臉嚴肅:“蘇爺,原來您老人家是悶騷款的。”
蘇藹輕拍了葉晖一掌:“一邊去。”
争吵到最後,結果已經顯而易見了,除了渺渺蘇白糖葉輝三人,還有幾個老人也退出了團隊,淩天全程沒有再繼續說話,只靜靜地聽着團員們挨個上麥。
時間到了十一點半,蘇藹準時下線洗漱,順便将葉晖拉着一起休息,天大地大,睡覺最大,游戲事情游戲畢,帶到現實是傻瓜。
話雖如此,蘇藹晚上睡覺做了一夜的夢。現實和游戲混成了一團。
先是他下雨天一瘸一拐走在茫茫草地上,突然出現了紅名的一群小怪,蘇藹正要喊葉晖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一聲馬鳴,緊接着一把□□飛到身前,掃走小怪,猛一回頭,卻是一個青年打着雨傘站在自己身後,微微側身,為自己擋雨。
一頭冷汗醒來,蘇藹拍着胸口。自己果然想多了!
吃午飯的時候蘇藹明顯有點不在狀态,胃口不太好,葉晖費了老大勁才問出來原因,差點沒在食堂笑得拍翻了桌子。
“這有什麽,我當時練級,晚上睡覺都夢見自己在群小怪呢,然後你跟我小爸從天而降,一個給我加血,一個六和獨尊,然後我大爸還穿了一身粉說他才是犀利大奶,逗死我了。”
蘇藹代入了大葉先生的臉想了一下,忍不住一陣惡寒。
葉晖将湯喝完,兩兄弟拿好期末考試的單子和小論文資料,又往宿舍跑。
昨晚鬧了一場,其實還蠻期待今天上線之後的感受呢!
兩人上線之後,一堆仇殺加密聊,寫了一下午論文的葉晖冷笑一聲,操縱着自己的藏劍,從看到紅名開始打起。
原本是葉輝一個人跟紅名打,蘇藹上線之後,開着萬花也來了,打到後面,渺渺也組了進來,月霓裳帶着她的徒兒小分隊,一行人從楓華谷打到龍門荒漠,裝備都死紅。
從那天起,藏劍葉輝開始揚名,操作犀利,膽大不怕死,加上藏劍這個職業本身高攻高閃避,無藍永動機,一時間,藏劍風車團和風車團團長葉輝,成了浩氣陣營人士們的噩夢。
只有月霓裳知道,藏劍吃的單體,就是那個承包了交易行的萬花提供的!和生活商人是親友實在太棒了!可以打折呢!還可以指定單體訂做!再也不用蹲交易行了!
幾人小日子過的悠哉,似乎并沒有發現,一劍淩霜的號在離團事件之後,只上線了一次,還是淩天上的。
游戲裏發生的這一切,楚唯一并不清楚,從接到電話之後,所有三次元裏揪心的事情都撞到了他身上。
原本在外地參加交流的楚爸爸被電瓶車撞到,小腿骨折,楚唯一收拾好東西趕去照顧人,跟傳說中的那個女人直接打了個照面。
傳說的那個女人楚唯一認識,甚至很是熟悉。她叫鄒慧,年級和楚政差不多大,是滬市中心醫院的護士長,長得不算漂亮,耐心非常好。
六年前楚唯一的母親重病的時候,就是對方一直在護理。
母親去世後,楚唯一跟着高燒住院,也是鄒慧照顧的。後來一直陸續在聯系。想起換季的時候,自己父親帶回來的膏藥和家庭藥箱裏時時更新的常用藥品,楚唯一忍不住嘆氣。
自己确實就如大伯說的那樣,天真到無知。
病房裏,鄒慧剛給楚政擦了身子,手裏還拿着毛巾,楚政只蓋了條小被子,內褲也沒來得及穿上。
兩個長輩有些尴尬地看着推門而來的楚唯一,年輕的男子靜靜站在門邊,有種風雨欲來之感。
“唯一來了啊,我先去倒水。”鄒慧別了下耳邊的發絲,拿着毛巾匆匆走出門去,剩下還裝着水的塑膠盆孤零零在床邊。
楚政半側卧着,一邊沖着楚唯一點頭,一邊伸手扯着被子想蓋上身子。
楚唯一慢慢走近自己的父親,看着對方已經花白的頭發,眉心眼角的皺紋猶如刀刻。
“你……怎麽那麽不小心。”
楚唯一伸手掀起被子,輕輕蓋住自己父親的腿,将背包放在床尾,彎腰端起盆,将水倒掉。
楚政看着自己的兒子,嘴唇輕輕蠕動,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并不想欺瞞自己的兒子,但有些話沒有找到好的時機,總是開不了口,一躊躇一猶豫,就耽誤拖延了這麽多年。但是兒子那麽聰明,肯定知道了些什麽。
看着楚唯一慢慢走到自己身邊,楚政往床後靠了靠。
楚唯一坐在自己父親身邊,伸手在對方打着石膏的腿上輕輕摩挲。
“疼嗎?”
“還好。”楚爸爸一臉故作鎮定。
“怎麽被撞的啊。”楚唯一手上下摩挲,動作輕柔地給自己父親壓了下被角。
“有人搶道,我身邊有兩個孩子吓懵了,就原地沒動。”楚爸爸緊張地看着自己兒子似乎要掀開被子——毯子下面,他可是什麽都沒穿呢!
“一把年紀了,一個人躺着不舒服吧?”楚唯一輕聲細語問道。
“還、還好吧。兒子啊——”楚爸爸有點尿急。
“鄒姨也是來出差?”
“呃,她老家是這裏的。”
“你們什麽時候結婚?”
“還、還沒定——兒子!”話被套出來,楚爸爸只覺得膀胱一緊。
楚唯一嘆了一聲,回頭看着自己父親,聲音裏有重重的疲憊:“爸爸,你這樣,讓我覺得自己,活得有些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