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代坑爹烏蒙蒙
楚唯一的導師姓邬，快六十了，手腳麻利頭腦清醒，除了一頭斑駁的頭發，光看外貌和神态，不像他這樣年紀的人。
“唯一啊，你坐下。”
邬教授示意自己的學生坐下，順手取下自己的眼鏡。
“唯一，你發給我的郵件看過了，按照現行的條例和你的思路，确實是沒有錯的。但是……你提到的蘇家，老師這裏了解的東西比你多一點點。然後，我還想問一問你，你跟蘇家那個孩子很熟？”
楚唯一坐在沙發上，背脊挺直，雙手放在膝上。
邬教授笑了一聲：“不用緊張，就當我們在談別的案子好了。”
“湊巧見過幾次，然後租房的時候發現他就是我的房東。因為之前見到他的時候，兩次遇到他家的家長，也見過蘇家的雙胞胎。所以我上了點心思。”
楚唯一簡短道，面對老師，他起碼不會直接說出自己玩游戲也遇到了對方，往好聽點想是緣分，往岔了想，還以為他是有心做什麽。畢竟除了他大伯，邬教授是第二個看出楚唯一性取向的人。
看一眼眼角滿是皺紋，眼神深邃的教授，楚唯一露出一點為難的表情。
“确實，我對他有點好感，但是也僅止于我對他有好感，心疼他，想要幫助他而已。這條路不好走，我不能強迫他人的意願。如果有天他發現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我就安靜地看着他，遠離他。如果能……那也是最好的事情了。”楚唯一半真半假道。
他何止是有點好感，恨不得直接告訴對方自己的想法，但理智和感情上都不允許他說出口哪怕一個字。
想要靠近一點，如果相互喜歡那最好不過。
想多接觸一點，哪怕讓你開心一點點都好。
如果你并不是此道中人，那我們就當個非常有緣分的“兄弟，親友，基友”，直到我能把喜歡你變成親情。
邬教授輕輕嘆了口氣：“唯一啊，你是在暗戀嗎？”
“對。”楚唯一落落大方承認：“老師，你還沒有說你了解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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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教授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學生，無奈地搖頭：“唯一啊，不要陷進去。我們先來談談，你對那個孩子的印象和感覺。”
楚唯一思考了一下：“他是一個很複雜，但是很柔軟的人。初見面會覺得很難接觸不好打交道。甚至到冷漠的地步，實際上，跟我很像。”
“嗯？”
“很缺愛，渴望被愛，但凡你給他一點溫柔和善意，他會十倍百倍給予你。獨立，自強，又……惹人憐愛。”楚唯一擡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看邬教授。
“就像我，另外一個我。只是他沒有我這麽會裝，看起來活潑開朗。他甚至會因為我的開朗而覺得羨慕，根本不知道我內心陰暗的想法。”
邬教授伸手拿起煙，點燃抽了一口，楚唯一已經重新坐好，面帶笑容。“老師，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
邬教授頓了下手，搖頭：“小兔崽子——唯一，蘇家算是我遠親，所以我只能跟你說，那個孩子确實很苦，有些東西瞞着他，是因為要保護他。”
“但我并不覺得要由一個孩子來承擔‘謀殺父母’的罪責。”楚唯一不贊同道：“他小時候是被拐走的，被養父母收留并不是他可以左右的。蘇家的家長就放任他被辱罵，甚至被打。我實在……”
邬教授愣住，臉上表情是滿臉的詫異和不敢置信：“他們打他？應該不會吧。”
“一個女的。”楚唯一仔細看着自己的導師，敏銳地察覺到有些地方似乎不對。導師所知道的，和自己所掌握的事實有差距。
邬教授嘆了一聲：“女的，我應該知道是誰了。應該是個人的行為，蘇家沒有理由這麽對那個孩子。但是，他們也只能給那個孩子立身的財物，可能是唯一能給的補償。”
“老師，你說得我糊塗了。沒錢萬萬不能，但錢也不是萬能的。如果給了錢就能肆意責罵，這也太……過分了。”
楚唯一臉上沒了笑容，神情嚴肅又認真。
邬教授長長嘆氣：“唯一，那個孩子沒有錯，但是他的父母也沒有錯。有時候，真的只是陰差陽錯。”
“老師，我不接受這種說法。”
“乖，就案例分析來說，蘇家給那個孩子的物質財富是均等的。完整的繼承了他父親的財産。至于母系的……并不是蘇家不給，是暫時給不了。”邬教授意有所指，而楚唯一也很快反應過來。
還有□□，而且是明明很多人知道，卻不告訴當事人的□□。而他也只得到了目前看起來公平的東西。
想起蘇藹幾次三番說的不差錢，楚唯一只覺得心口有些悶：“謝謝老師，我知道要怎麽做了。”
說着楚唯一站起身來，跟邬教授道別，老教授沉吟了會，站起身來拍拍青年。
“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但是……想想塗闌，他不也走出來了嗎？”
楚唯一笑了一聲：“嗯，是的，挺好的。對了，他成績出來了？”
“考得還可以，可以到滬市來。”
“哪個學校知道了嗎？”
“滬大，美術系吧。”
楚唯一走到門口，轉身握住導師的手：“老師辛苦了，塗闌有空我會去看看。我也挺期待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您先去忙，我等下回家。”
邬教授握着楚唯一的手，用力握了一下：“唯一，不要沖動。”
楚唯一笑出兩排白牙：“好的。”
告別導師，楚唯一站在樓下，點了跟煙，狠狠抽了一口，慢慢吐出氣來。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蘇藹和塗闌雖然遭遇相似，可人生卻完全不同。現在，以後都不會一樣。
狠抽幾口，楚唯一将煙頭摁滅在垃圾箱上，扔進垃圾桶，給蘇藹打了個電話。
電話撥通，隐約能聽到那邊傳來游戲的聲效，楚唯一放柔聲音。
“小房東，我在超市，今晚我們吃什麽？”
那邊聲音不大不小，聽得楚唯一眉眼都帶了點笑意：“好，我等下會記得買，還有其他東西嗎？行，到時候見。”
楚唯一笑着挂斷電話，手機揣進兜裏的時候，順便張望了一眼，看到自己的大伯站在不遠處，正看着自己。
明明年紀也不大，但老愛杵着一根手杖，劉海光溜溜向後，蒼蠅落在上面都得滑腳。
楚唯一內心想到，神态自若地走上前去：“大伯，好久不見。”
楚恒看着自己侄子，好一會才開口：“的确好久不見，要見你一面也真不容易。跟大伯去吃個飯？”
“可以，我打個電話。”
楚唯一緊緊盯着楚恒，拿出手機來，當着他的面回撥電話。
“小房東，我遇到我大伯了，晚上沒法來蹭飯，我打包點好吃的給你？行，不會太晚，晚上見。”
楚恒微微眯了下眼，盯着自己短短時間就蛻變得驚人的侄子。年輕又充滿幹勁，也足夠聰明，甚至狡猾。果然不愧是楚家的人。
“大伯，需要我扶着你嗎？”楚唯一笑容柔和，就跟一個普通的晚輩沒有什麽區別。
楚恒搖頭：“不了，我怕你會直接把我摔在地上，畢竟你一點也不喜歡我。”
楚唯一笑得更開朗了：“怎麽會，大街上的我不會摔老年人。當然，我也不會喜歡一個美其名曰帶侄子參加宴會，轉眼就給侄子塞女人的長輩。大伯，晚上也跟我吃一頓普通平民喜歡吃的小館子吧。”
楚恒腳下頓了一頓，聲音比之前又低了幾分：“上次是我做得過了，你也不要一直記在心裏。”
楚唯一除了笑，還是笑，他也不多說，上前挽着自己大伯走起來，背影看起來兩伯侄尤其親密。
蘇藹換了五毒號在打十人烏蒙貴，一行人死去活來，總算是把十人的機制摸熟了。
“媽媽呀，這對父女真是坑死人了。”
劍純忘機子瘋狂吐槽，連帶着npc的外貌都一起吐槽起來。
“瑪索跟她爸長得一點也不像，話說烏蒙貴是真‘坑爹’啊！”
“你們在說啥？”
若葉突然冒了出來，忘機子更加來勁了。
“我們剛過了，我們在說這對父女呢，烏蒙貴是真坑人坑女兒的爹，做了那麽多壞事，他女兒還幫他求情。呸，要是現實裏真有這麽個人，估計早被打死了。”
“其情可憫，其心可誅。”蘇藹淡淡地接了一句。
忘機子贊同：“沒錯，攤上這麽個父親，瑪索也是倒黴，不過她自己也幹了不少壞事，小邪子那麽可愛的孩子，都被他們抓來了。甚至連人家孩子一個虛僞的夢都要破壞掉。”
蘇藹看着慢慢消失的小邪子，心裏沒來由一緊。
洛道捉迷藏的小邪子一直相信大家都是在捉迷藏，并不是死掉了。
黑龍沼和毒神殿裏的小邪子終于被現實傷害，被溫柔的謊言包圍的孩子，最後能得到救贖嗎？
蘇藹打了個冷顫，率先神行出了副本。
“我去做飯，單體已經準備好了，晚上開荒的時候見吧。”
忘機子還在巴拉巴拉，聞言，愉快地跟蘇藹道別。
伸手将電腦音響外放的聲音再放大一點，蘇藹起身往廚房裏走。
走了兩步覺得有點不對，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
在過去一個多月時間，每天這個點，總有人會在他身邊，或是說笑，或者幫忙做點別的，房間裏不會只有他一個人。
已經……好久沒有這種寂寞的感覺了……
蘇藹扭頭看一眼客廳大門，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還是太容易依賴別人了，這樣不好。
這樣想着，他慢慢往廚房方向走，在他靠近廚房的瞬間，門鈴響了。
蘇藹臉上露出一絲興奮和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雀躍，腳步輕快地走到門邊，将門打開。
門開，站在門外的，正是楚唯一。
青年手裏拎着餐盒，香味若隐若現。
睡房裏音響開着，歪歪裏忘機子嘎嘎地怪笑，蘇藹臉一紅，回頭就往睡房裏走。
“我去關下聲音，馬上來。”
楚唯一歪歪腦袋，舔了下嘴。他聽出來了，怪笑的，是劍純忘機子。
等下回去上游戲，打他一頓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