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血色公寓(9)
管理員卡殼許久,半晌之後,皺巴巴的臉上才擠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不,沒什麽,我們要的就是這小畜生的屍體。”
“是誰殺了這小畜生?”她蒙着白翳的眼珠轉動着,盯着在場衆人。
一直癱軟在地的徐嬌嬌,此時終于掙紮起身,哆哆嗦嗦的指向那攤爛肉:“就是那個戴着金絲眼鏡的變态,他跟怪物同歸于盡了。”
“人已經死了?那真可惜,答應給他的報酬也送不出去了。”
管理員好似萬分遺憾的說道:“不過,公寓裏面還有其它幾只走丢的小畜生……”
一旁的禿頂男聽到,眼睛嫉妒得發紅,一雙小眼睛滴溜溜轉的飛快。
緊接着,管理員就将電梯重新封閉,将衆人驅離,表情嚴肅的警告道:“這小畜生的屍骸,住戶們自然會清理,你們誰也不準動。”
衆人被從一樓趕走後,便悻悻的散了。
只有沈禹,在離開前,站在高處向樓下遙遙望了一眼。
只見向來不在白天活動的管理員,此時正帶着幾個公寓住戶,偷偷摸摸的進入電梯,在怪物已經死去的屍體裏,翻找着什麽。
他知道,對方一定是在找那柄金色鑰匙。
徐嬌嬌因為之前的那場驚吓,此時粘翠花粘得緊,驚魂不定,步步緊跟。
翠花安撫了她半晌,之後才将她安置在其它安全的地方,然後便來找佚名和沈禹。
三人來到僻靜處,沈禹終于找到機會,将一直藏在袖子裏的金色鑰匙,拿給佚名、翠花兩人看:“我剛才察覺到樓道管理員的眼神不對,就沒交出來。”
金色的鑰匙,與之前紅色或粉色鑰匙全然不同。
佚名拿着鑰匙,端詳片刻,不由贊嘆道:“你反應很快,有些書中角色,有時的确會故意欺騙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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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公寓內的住戶、以及管理員,要的并不是怪物屍體,而是這柄鑰匙。
“不過,該怎麽用?”翠花問道。
沈禹思索了一下:“鑰匙上刻着吳見義的名字,也許這柄鑰匙就是打開444號房間的鑰匙?”
幾人之前就準備前往444號,此時更是一拍即合,決意用這柄鑰匙在東西兩樓都試一下。
可是東樓444號房間,依舊沒能被打開,不管是用鑰匙,還是直接暴吝門,甚至翠花一身蠻力,都沒能成功将房門打開。
三人無奈,只得再去西樓試一試。
而西樓的444號房間……竟然沒有上鎖!
吳見義在西樓的住處,房門竟然是虛掩着的,輕輕一推就開了。
沈禹站在門前,手裏捏着那柄壓根沒有派上用場的鑰匙,心中疑惑更甚。
房間內,家具設施十分淩亂,像是遭到過一場洗劫。
窗邊的梳妝臺被掀倒,生鏽的剃須刀滾落在地,雙人床破舊不堪,牆壁上的字母表蒙着一層厚厚的灰塵。
佚名大致勘測了一番,推測道:“依照留下的生活痕跡,這裏之前住着一家三口。”
小孩識字用的字母表,女人用的梳妝臺,男人的剃須刀,夫妻兩人睡的雙人床。
吳見義帶着自己養的小三入住房間,并生了一個兒子,與這一家三口的痕跡也合得上……但是張莉莉呢?
她雖然已經消失,但是卻是444號房間真正的女主人,已經在這裏生活過許多年,總該多多少少留下過一點生活痕跡。
可是沒有,一點都沒有!
她的痕跡被人為地故意消除了,就像是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
這時,沈禹從翻倒的書桌抽屜裏,翻出了一本日記。
打開日記,上面的筆跡雜亂不堪,像是有人焦急慌亂之下,胡亂寫上去的癡人呓語。
【九月十六號,晴】
【她跟我提出了離婚,這個賤女人怎麽敢?】
【不僅吃我的喝我的,還生不出兒子,現在怎麽敢來分我的錢?】【九月二十號,晴】
【我把她鎖在家裏,想讓她好好反省一下,但是那賤人還敢逃?】【沒辦法,只能把她鎖在大衣櫃裏。】
【九月二十一號,陰】
【糟了,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九月二十二號,陰】
【我不能去坐牢,阿香告訴我她已經懷孕,是個兒子!】【我的兒子必須要有爹!】
【九月二十三號,晴】
【我們住的公寓太破舊,需要翻修了。】
【十月二號,晴】
【不到十天就将整座公寓翻修一新,我已經用了最快速度。】【老鄰居們交口稱贊,沒有人再說閑話。】
【只是我想将公寓粉刷成白色,但是牆壁的顏色卻有些發粉。】【不過無所謂。】
【十月三號,晴】
【在報紙上發布尋人啓事,雖然我知道她并不會回家。】【十一月一號,晴】
【将阿香接回家裏,等待着寶貝兒子出生。】
接下來的日記,筆跡逐漸趨向于平緩,記錄的也都是一些頻繁瑣碎小事,比如“兒子降生”、“小寶會叫爸爸了”、“小寶會走路了”、“小寶又闖禍了,越來越調皮”之類的……
這些三言兩語的簡略記載,與之前的日記大概是間隔了幾年的時間。
随後,日記上的文字,突然又開始慌亂起來。
【九月二十號,陰】
【小寶太調皮了,不知從哪兒扒出一份幾年前的報紙。】【舊報紙上刊登的是那一則尋人啓事。】
【莫名其妙,我心裏有點慌。】
【九月二十一號,陰】
【想起來了,時間已經過去七年。】
【今天剛好也是二十一號。】
【十月三號,陰】
【怎麽可能?我根本沒有做任何事,今天的報紙上為什麽刊登了有關她的尋人啓事?】【這條尋人啓示,和七年前的一模一樣。】
【誰幹的?】
【十月十號,陰】
【一連七天,報紙上每天都會刊登一模一樣的尋人啓事。】【可她已經不可能回來了!】
【鄰居們理論紛紛,看我的眼神開始不對。】
【一群王八蛋,又想要免費的好處,上次的封口費沒給夠嗎?】【十月十一號,陰】
【報紙上刊登了尋人啓事,然後她真的回來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當初我明明已經将她藏好了!】
日記到了這裏,文字筆跡已經潦草到難以辨別,日記中間的紙張上,甚至還莫名其妙出現了血漬。
最後,日記的記錄者仿佛已經筋疲力盡一般,只是用無力的文字,記錄下最後一段話。
【我不知道現在是幾月幾號。】
【我只知道自己要藏起來。】
【阿香、小寶,已經先藏起來了,現在公寓裏的每一個人,全都瘋了一樣在找我們。】【他們可以當面親親熱熱的叫我“吳師傅”,然而背後卻想一刀捅死我們。】【因為他們想離開這裏。】
【可是她已經回來了,你們每個人都是幫兇,每個人都別想逃。】【誰也不能離開公寓……】
錯亂潦草的文字到了這裏,便戛然而止。
沈禹在心中哀嘆一聲,默默合上日記。
之前他們的擔憂成了事實。
444號的女主人張莉莉,當初便已經死亡,并沒有走失。
她的死因有可能是誤殺,最大的可能就被鎖在衣櫃裏,結果因為缺氧,然後活生生窒息而死。
她死前一定很痛苦。
佚名見到他的表情,也接過日記閱讀一遍,随後若有所思的說道:“我們已經找到了這篇恐怖小說的核心。”
“這是一個女鬼複仇的故事。”
出軌家暴的丈夫,意外将妻子鎖在衣櫃內憋死,不想承擔殺人的責任,就将妻子的屍體藏起來,然後假模假樣的刊登尋人啓事。
丈夫之所以免費給整座公寓裝修,一是為了隐藏妻子屍體的痕跡,二是為了給公寓住戶們好處,以此來堵住他們的嘴。
然後在死亡七年後,妻子化作厲鬼,回來複仇了。
她複仇的對象顯然不止是丈夫小三一家,而是公寓裏的所有人。
其中也包括哪些貪婪的、虛僞的、長舌碎嘴、将她一步一步推向火坑的住戶們。
于是公寓裏的住戶慌了。
他們可以為了免費裝修,親熱的誇贊吳師傅好人,自然也可以為了自己的性命,追殺吳見義一家三口,罵他們小畜生。
化作厲鬼的妻子想殺他們,公寓的住戶也想殺他們。
于是吳見義躲進電梯裏,或許是因為張莉莉怨念的影響,成了一只怪物。
只不過……
沈禹又疑惑地打量着自己手上的鑰匙。
這柄從怪物屍體中取出的鑰匙,并不能打開東樓緊閉的444號房門,而西樓444號房間并沒有上鎖,所以鑰匙究竟有什麽用?
為什麽公寓住戶們想得到這柄鑰匙?
吳見義變成的怪物身上有鑰匙,其它怪物身上也有嗎?
就在他苦苦思索的時候,沈禹突然感覺到,自己手上的黑皮書微微一熱。
原本冰冷的封面,此時溫軟的像是活人的皮膚。
他打開自己的書,發現在找到新的線索之後,黑皮書上的故事,果然又更新了。
【十三名清潔工踏入粉紅公寓內。】
【薄荷糖不小心發現了公寓背後隐藏的秘密。】
【小心,現在它們全都知道了。】
【你猜猜,你還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