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時落雪被推一掌,倒在了擂臺之外。匆忙之中,她只來得及瞥見對方那被劍氣所傷後露出的一抹絕色容顏,便受制于視野,再看不見了。

等時落雪再起來時,率先向對面隊伍看去。

她最後一搏時不管不顧送出一劍,便是想要趁機和謝至焉賭一把。可沒想到對方身形巧妙,竟用反力化解。

只見謝至焉此刻也站在擂臺下,驟然被暴露面目,他倒也不再費心去遮掩。周圍幾個人都是一臉驚豔,視線忍不住來回在他身上晃,誰也沒想到他竟有這樣的容貌。

這樣俊俏的身手之下還有這樣出色的外表,甚至讓人嫉妒上天對此人的垂愛了。

時落雪心下了然,剛剛謝至焉為避逐風,不得不向後避開,恐怕也是倒在了擂臺範圍之外。如果按照規則這麽看來,他們倆都應該算是被淘汰了?

這樣的情況,或許應該算平局吧?

然而剛剛還在一邊哭號這局沒救了的兄弟二人組忽然冒了出來,信誓旦旦地說道:“是他們先落地的!要算也是算他們輸!”

這努力辯解的架勢,哪裏看得出來是剛剛還嘲諷時落雪的人。

對面123隊的一男一女自然也不幹了,眼看着就要拿到十二分,結果冒出來一個時落雪,到手的鴨子就這麽飛了,他們哪裏願意?

頓時也叫嚷起來:“是你們先落地的!要算也是算我輸!”

兩撥人頓時吵成一團。

大師姐:“……”

說實話,她和謝至焉最後那一擊時機相當,彼此後撤時的落點也差不多,其他人看不清楚也是正常。

想到這裏,大師姐擡頭朝着對面看去。

作為争論的中心,他倒是不慌不忙,甚至于被扯掉面罩也沒有一絲不悅。反倒是站在原地沉吟,似乎在思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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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大師姐就見他走到了裁判面前,說了些什麽。

其他的四個人正争論不休,這一幕倒是只有大師姐看見。沒過多久,裁判便舉手示意大家停一停。

“我們擂臺賽是一定分出勝負的,這種情況确實要按照誰先觸及擂臺範圍外的規則來進行判定。我們已經申請調取了比賽錄像,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這句話說完,在場的人即便還有疑慮,也都無話可說了。

時落雪已經充分了解這個世界的科技之發達,沒過多久,便有人送來一個小盒子遞到裁判手中。裁判親手打開後,便有一段剛剛比賽的高清影像投射出來。

不僅如此,還是自帶慢放功能的。

影像中,非常清楚地顯示,謝至焉先倒地,然後才是時落雪。兩人的時間差或許就只有一秒,但這一秒卻決定了時落雪才是贏家。

裁判當即宣布:“無敵兄弟隊獲勝。”

對面的123隊的一男一女還有話想說,但鐵證在此,他們也無法再辯駁了。

這一秒鐘的差距,或許是時落雪身體輕盈些?又或許是她運氣好一些?但勝負已分,其他的争論都是細枝末節罷了。

謝至焉身上原本的六分,加上他前兩場贏下的六分,就這樣全數被時落雪拿下,變成了整整十二分,成功讓整隊晉級。

兄弟二人組此刻臉上又喜又憂,喜的自然是峰回路轉,沒想到竟然被時落雪一把翻盤贏了下來。憂的嘛……

剛剛他倆嘲諷時落雪的那些話,現在就像是一個又一個巴掌,啪啪打在臉上。

剛剛争論的時候還沒感覺到,現在确定贏了,靜下心後便感覺自己的所作所為實在是有些令人不恥,兩個人心裏都有些忐忑。

看看旁邊一臉冷肅的時落雪,兄弟倆頓時感覺背後發寒。畢竟這種時候難保時落雪不會想要秋後算賬,以她剛剛精彩絕豔的身手來說,他們兄弟倆真對上,估計也只有送菜的份。

而焦點中的大師姐此刻卻無暇關注其他人。

即便贏得了勝利,在大師姐的角度來說,也沒有什麽喜悅。

或許,是因為她知道這份勝利并不是她應得的?

大師姐在一衆人的或驚訝或詫異的視線中朝謝至焉走了過去,對方雖然以這可笑的分毫之差滿盤皆輸,卻絲毫沒有顯露出任何不悅或是遺憾。

反倒依舊還是那副雲淡風輕,鐘靈毓秀的樣子。

走得近了,他臉上淡淡的笑容也越發清晰了。

看見時落雪走來,他也只是微微一點頭:“恭喜。”

聲音清然柔和,令人想起春日裏的泉水。

大師姐卻平鋪直敘,率先發問:“為什麽收手?”

剛剛那一掌,打到她身上時減了五分力道。如果不收手,這局勝負恐怕要掉過來。觀戰的人或許感覺不到,覺得不過是大師姐運氣好。但她卻清楚地知道自己勝之不武。

大師姐向來不想随便接受別人的饋贈,尤其是這種類型,便毫不猶豫地直切主題。

謝至焉微微一愣,像是沒料到她的直率。可很快就恢複了平靜,随後笑了笑。

就好像冬日冰山上的凍雪也能被這笑容融化,他看着時落雪,搖了搖頭:“你以為我是在放水?我只是想這不過是場道觀比賽,點到為止即可,何必傷人。”

時落雪不由挑眉,雖然這理由合情合理,她最初也是這麽猜測的,可她就感覺這人在說謊。

只不過她無憑無據,真要說的話,大概就是她的……直覺?

但就是靠着這直覺,大師姐才能在從前的世界數次脫離于危難,在千鈞一發間力挽狂瀾。這直覺就像是她劍的鋒芒,不用思考,便可直指弱點。

“我不信。”大師姐毫不後退,盯着謝至焉說道:“說點實話?”

謝至焉:“……”

他那白玉似的面容好像最完美的雕塑,此刻也不由地露出了一絲破碎。那一抹紅色的朱砂在眼下若隐若現,又無端增添了幾分純然。

大師姐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緊緊盯住他。如果要謝至焉此刻說出自己的感受,那麽就像是被一柄寒冰如鐵的劍抵住了喉嚨,劍意所指,動彈不得。

他終于顯露出無奈,眼神幽然如深淵,回望道:“我收手,是因為我知道這場比賽本就不公平。畢竟……”

他的後半句話聲音漸小,卻依舊清晰可聞。

“你受了身體限制,也沒能用出全力,不是嗎?”

朱砂如血,雙眸如墨。

時落雪下意識地想要摸劍,才發現世界轉換,她的劍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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