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走向她
第55章 走向她。
蔣煙還是沒有聽懂,餘燼沒再說什麽,用指尖輕彈她鼻尖,“面好了。”
他把人抱下來放在地上,走到那邊用湯勺把浮沫撇淨,又用筷子攪了攪,關掉火,把面分別盛在兩個碗裏。
他端去餐桌,“拿兩罐飲料。”
蔣煙轉身去冰箱拿飲料。
這碗熱氣騰騰的面,是蔣煙這幾天吃過最舒服的一頓飯。
餘燼知道她大概沒有那個心情,只抱着她睡,沒有做別的,他們也沒回隔壁,就睡在她的床上。
粉色的被子裹着兩人,蔣煙呼吸間全是他身上屬于他自己的,獨有的味道。
很眷戀,讓人安心。
第二天早上,蔣煙被手機鈴音吵醒,她有些煩躁,把被子蒙在頭頂,不想管,餘燼越過她,探身到床的另一側,拿到手機看了眼,“畫畫。”
聽到這個名字,蔣煙一下睜開眼睛,奪過手機,爬下床光着腳跑到浴室門口,身後餘燼皺眉:“蔣煙!”
蔣煙趕緊又跑回來把拖鞋穿上,“我接個電話,你接着睡。”
她不在,餘燼一個人也睡不着,睜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他這樣剛勁冷酷的人,躺在粉色的床單上,身上蓋着粉被子,總有那麽些怪怪的,但沒辦法,誰讓她喜歡。
蔣煙的聲音隐約從浴室傳出來,“真的?”
她語氣雀躍,好像很高興。
後面她可能控制了一下,聲音小了些,餘燼便再沒聽到其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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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不知道還有什麽事能讓她高興。
蔣煙出來時,看到餘燼已經起來了,床已經鋪好,他在穿衣服,“想吃什麽?我下樓去買。”
蔣煙想了一下,“豆漿油條。”
也是奇怪,蔣煙在國外生活多年,卻對中國的豆漿油條格外青睐,怎麽吃都吃不膩,尤其喜歡剛出鍋時的油條,香噴噴,酥酥脆脆,她最喜歡聽那個咬在嘴裏的聲音。
餘燼答應了,“別的呢。”
“別的不要了。”
蔣煙穿着拖鞋乖乖站在門口,“去第一家買。”
“知道了。”
路口兩家早餐攤兒,第一家做的尤其好吃,以前蔣煙住在這裏時,常常去吃。
十分鐘後,餘燼拎着早餐回來,看到蔣煙已經穿好衣服,也洗漱過了。
她臉色有些嚴肅,手裏握着電話。
餘燼察覺有事,“怎麽了。”
她抿着唇,“我爸爸讓我們回家。”
餘燼:“我們?”
“嗯。”
他原地站了幾秒,回手關上門,“行,先吃飯。”
蔣煙跟着他往餐桌那邊走,“你說他會跟我們說什麽?”
餘燼似乎并沒把這個當回事,把她的早餐從袋子裏拿出來,“要說什麽,一會不就知道了,快趁着還酥,趕緊吃。”
蔣煙心不在焉咬了一口,總是有些擔憂。
蔣彥峰确實沒說過不同意她和餘燼的事,但也從沒明确說接受他。
兩人在一起後,她也沒有太約束自己,總是跑來車行這邊,偶爾還住一晚。
現在想想,确實有些放肆了。
如今在蔣家出事這個檔口,蔣彥峰找餘燼,顯然不會是什麽好事。
相比下來,餘燼反倒平靜許多,慢條斯理吃了飯,收拾垃圾,又洗了手,回自己那頭重新換了套衣服,這才牽着她下樓。
上午十點時,餘燼的車停在蔣家別墅門口。
大門敞開,阿姨沖他招了招手,他沒熄火,直接把車開進去。
這是他第一次把車開進蔣家的院子裏。
來的路上,餘燼買了很多禮品和補品,上到老太太,下到蔣知涵,通通有份。
這畢竟是他第一次去蔣煙家,盡管可能是鴻門宴,但該有的禮數不能少。
大廳沒人,阿姨說:“先生在書房等您。”
餘燼把東西放下,“謝謝。”
蔣煙要跟着一起上樓,被阿姨攔下,“你爸說不讓你去。”
餘燼轉過頭,捏了捏她的手,“樓下等我。”
蔣煙雖然不放心,但還是止步在一樓,看着餘燼消失在樓梯口。
餘燼在書房待了整整半個小時,蔣煙在樓下坐立不安,幾次都想上去看看,最後終于忍不住,她上到二樓時,忽然聽到三樓有聲音,餘燼恭敬叫伯父:“那我先走了。”
蔣彥峰沉穩的聲音傳過來:“好。”
蔣煙迎上樓,抓住他的手,“怎麽樣?”
他淡淡笑着,“什麽怎麽樣。”
蔣煙急死了,“你跟我爸都說什麽了,他有沒有為難你,有沒有不讓我跟你在一起?先說好,我不分手,你要是敢提分手,我就永遠不理你了!”
餘燼低垂着眼睛看她,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我提分手,你永遠不理我,不是正合我意。”
蔣煙推他,“你正經點,快說。”
餘燼牽着她下樓,兩人上了車,離開蔣家。
他一路都沒說話,把車開到江邊,牽着她的手沿着江邊慢慢走,蔣煙感覺很不好,“是不是我爸不同意我們啊。”
餘燼停下腳步,目光落在她臉上,“嗯。”
蔣煙呼吸一滞,“他怎麽說的?”
“他說我只是個修車的,沒辦法讓你過好日子。”
蔣煙一下急了,“你是改裝,改裝,改裝跟修車不一樣的好嘛!他根本不懂,你沒跟他解釋嗎?你有多厲害,好多人都很崇拜你,他不知道嗎?”
餘燼靜靜盯着她,她着急為他辯解的樣子讓人心動。
他低下頭,吻住她的唇。
過了會,他松開她,蔣煙抱住他的身體,很委屈,“餘燼,我該怎樣才能讓爸爸相信,跟你在一起,我也能過的很好,很幸福呢。”
餘燼握住她肩膀,讓她正視他的眼睛,“你想好了,真要跟我。”
她用力點頭:“嗯。”
餘燼注視她的眼睛,“沒有大房子住,沒辦法過在蔣家這樣的生活,也願意。”
她認真點頭:“願意,我不喜歡大房子,我就喜歡我們的小房子,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麽苦都能吃。”
說完這句話,她停頓一下,反駁自己,“不對,跟着你怎麽是吃苦呢,你這麽厲害,改一輛車賺的錢夠我們花好久,我自己也能賺錢呢,我現在可貴了,好多人找我畫畫。”
她把腦袋埋進他懷裏,“我們兩個都很厲害,餓不着。”
餘燼覺得,世界上再也沒有哪個女孩能像蔣煙一樣,帶給他這樣的感覺。
也再也沒有哪個女孩能像她一樣,毫無保留,不計後果,把自己的未來完完全全交給他。
餘燼低頭吻她發頂,“傻丫頭,我怎麽舍得讓你吃苦。”
兩人在江邊散步許久,餘燼把蔣煙送回家,車停在門口老地方,“明天做什麽。”
蔣煙說:“要參加一個慈善拍賣會。”
這是早就定好的,岳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來,那時外面還沒有蔣家的傳聞,現在所有人都盯着蔣家的一舉一動,如果不去,不知道又要被傳成什麽樣子,只好硬着頭皮去。
蔣煙不喜歡這種場合,好在江述說也要去,她有個伴,才答應。
餘燼沒說什麽,“我晚上有事,不來找你了,明天見。”
蔣煙乖乖點頭,“明天見,我從拍賣會出來就給你打電話。”
“嗯。”
餘燼目送蔣煙進了屋才走。
整個下午,一直到晚上,蔣煙心裏都不踏實,她還是覺得應該跟蔣彥峰好好聊一聊這個事,他們在房間裏待了那麽久,不知道他有沒有對餘燼說一些過分的話。
就算說了,餘燼也不會告訴她。
蔣煙端着一盤水果上了三樓,書房的門沒有關嚴,她透過縫隙看進去,看到蔣彥峰坐在桌子後,拿着母親的相框看。
他常常這樣,母親的相框從來都幹幹淨淨,一塵不染,他每天都擦。
蔣煙剛想敲門,忽然聽到蔣彥峰說:“你的願望,都達成了。”
蔣煙的手頓住。
蔣彥峰用手指輕撫照片中那個美麗女人的臉,“那年你說,想去瑞士游學,後來懷了煙煙,沒有去成,這是你一直以來的遺憾。”
“我把煙煙送去瑞士,讓她替你看阿爾卑斯山,你高興嗎?”
他凝視那張溫柔的臉,用指尖點點她鼻尖:“你這麽久不來夢裏見我,是不是還在生氣,氣我地震時丢下煙煙。”
他嗓音有些苦澀,“可我沒有辦法,房子要塌了,涵涵就在我身邊,如果我冒險去接她,可能我們誰都逃不出去,連涵涵也沒了,他們兩個都是我們的孩子,我怎麽舍得丢下任何一個。”
蔣彥峰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仔細擦拭相框邊沿,“煙煙怨了我這麽多年,最近好像好一些了,大概是因為交了男朋友,她心性定下不少,也懂事了,”他停頓一下,“那個年輕人很不錯,他——”
門口有聲音,蔣彥峰看過去,“誰在那裏。”
蔣煙轉頭抹掉自己的眼淚,深深舒了口氣,“是我,爸爸。”
她推門進來,手裏還端着一盤水果,“阿姨新切的。”
蔣彥峰已經恢複成平時的模樣,示意桌上,“放那吧。”
蔣煙放下水果,轉身想走,蔣彥峰叫住她,“對了,小山樓的韓江你認識嗎?”
蔣煙回頭,不明白他為什麽忽然問這個。
蔣彥峰把桌上的一張支票推過來,“韓江無償給了公司一筆錢,讓我們用來臨時周轉,說是你的朋友。”
蔣煙愣了愣,“認識。”
她頓了下,“之前陰氏送我的那塊紅寶石,我給他了。”
原來如此,蔣彥峰只知道紅寶石被蔣煙送了人,但沒有問過她送了誰。
原來是給了他。
那就說得通了,大概是還記着這件事,想幫忙。
之前蔣彥峰就知道,小山樓最近也很緊張,手頭壓着幾個大項目,沒有能力幫他,現在能主動拿出這筆錢,已經很不容易。
雖然這筆錢對整個蔣家目前的狀況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但這份雪中送炭,很難得。
從蔣彥峰書房出來,蔣煙回了房間,想了一下,還是給韓江打了個電話,她不确定他有沒有換號,只是打一個試試。
那邊接起來,是韓江。
蔣煙很感激他,“謝謝你,韓江。”
韓江笑了笑,“謝什麽,就當是焰離的錢。”
蔣煙說:“焰離不值這麽多錢。”
電話那邊沉默一會,“在我心裏值。”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說話,過了會韓江恢複最初的語氣,“別有負擔,這不算多,應該也解決不了你們家的實際問題,暫時周轉一下還是可以的。”
蔣煙不知道說什麽,只能再次道謝,“等過了這一陣,我請你吃飯。”
韓江笑了笑,“好。”
挂了電話,蔣煙躺在自己的大床上。
腦子裏都是蔣彥峰剛剛那些話,多年來壓在心頭的那些郁結,那些不解,好像不知什麽時候消散的無影無蹤,如今只剩擔憂與心疼。
她閉上眼睛,在紛亂的思緒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上午,蔣煙換上适合宴會的禮服,外面套了件長款毛呢大衣,畫了點淡妝,乘車去舉辦慈善拍賣會的酒店。
她低着頭給餘燼發信息:我過去了,大概兩個多小時結束。
餘燼那邊沒有回複,酒店到了,她把手機塞進随身包包裏。
門口來來往往很多人,有同樣來參加宴會的人在門口碰上,互相寒暄幾句。
江述可能會晚點到,蔣煙一個人先進去。
走到門口時,忽然有個女人在她身後說了句:“這不是蔣家的大小姐嗎?蔣家現在這個樣子,還有錢讓大小姐來拍賣會拍東西嗎?”
另一個女人小聲說:“大概不是拍東西,是賣東西吧。”
兩人一起笑起來。
蔣煙停下腳步,回頭看過去。
她眼神厲害,盯着那兩個女人看,她有些眼熟,以前應該見過,但不記得名字。
富二代們也分三六九等,她們根本上不了臺面,跟蔣煙不是一個檔次。
這種人,最喜歡看人從高樓跌落。
心裏有種變态又隐秘的快.感。
蔣煙剛想給她們兩句,忽然聽到遠處一陣喧鬧。
衆人同時看過去。
幾輛車從遠處疾馳而來,引擎轟鳴,聲勢浩大。
最前面那輛勞斯萊斯最引人注目,緩緩停在酒店門口,副駕駛下來一個穿黑服的健壯男人,打開後座的門,手抵在車沿,恭敬請出裏面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個人身上。
他身材高大,面色冷峻,一身黑色高定西裝剪裁得體,整個人氣質非凡,強大的氣場令在場所有人都禁了聲,猜測這是何方神聖,在岳城好像沒有見過這號人物。
後面車裏緊跟着下來幾個人,都穿着黑色西裝,站在他身後。
那人目光在人群中掃過,最終定在呆呆望着他的蔣煙身上。
他唇角動了動,緩步走向她,沿路的人不覺後退兩步,為他讓出一條路。
男人在蔣煙面前站定,面帶微笑,牽住她的手,溫柔說:“說好一起來,怎麽不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