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伊奈帆還記得小時候和姐姐去海邊的那一天,因為陰天所以沒能看到鳥兒,雖然他跟姐姐說即使沒看到鳥兒也沒關系,其實心裏還是有點失望的。

也許從那時候起,就渴望着擁有一只屬于自己的鳥兒。

意識稍微恢複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并不是醫院那種幹淨整潔的病床,這裏是監獄的醫護室,重傷員都被送往醫院治療,他們本來想把伊奈帆也送去的,畢竟是地球聯軍的戰争英雄,要是他出了什麽事那就不好了。

可是一看就知道意識都不太清醒的界冢少校卻堅持在醫療室休息一下就好。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聽到姐姐來了,她與耶賀賴醫生在外面讨論什麽,是跟他的眼睛有關的。

“這次無論如何都要讓奈君做手術!要是他不同意那就把他綁在手術臺上!”

“雪小姐,冷靜一點……确實,他的情況不能再惡化下去了……”

伊奈帆從床上坐起來,從右眼蔓延至整個腦部的尖銳疼痛讓他也不禁緊緊皺起眉。盡管如此,他還是從床上下來,換下身上的戰鬥服,有人貼心地替他準備好了另一套軍服,他換好後安靜地從另一個出口離開了醫療室。

整座監獄基本上已經癱瘓,還留下來的士兵也沒多少,監獄內部已經成了戰線後方的安全區,地球聯軍的強力援軍抵達後,勝利只是時間的問題,但這些都不是他關心的問題了。

伊奈帆又回到這個房間前,鳥兒飛走了之後,這裏就是空空的鳥籠,提醒他斯雷因已經離開的事實。

伊奈帆從來沒有主動地想得到什麽,踏上戰場也好,成為英雄也好,去拯救什麽人也好,都是為了別人在努力。別人覺得他過于淡漠,連姐姐也抱怨過他冷靜得不像話,他自己也是這麽覺得的,他總是很空虛,總覺得心裏少了非常重要的東西,卻不知道那是什麽。

第一次看到斯雷因的時候,他第一次産生出強烈地想要捉住什麽的欲望。

只要捉住那個人,就能填補上內心巨大的空洞。

但是他擁有了他所不在乎的一切,唯獨還是無法擁有他真正想要的。

他站在單面玻璃牆前,玻璃忠實地映照出他的身影,無數次他在這塊玻璃後面窺視房間裏的人,現在他只能看着眼前的自己,裏面的人也在回望他,好像在問:我都這麽努力了,為什麽手裏還是空的?

伊奈帆知道這個面無表情的家夥,正在一點點從內部壞掉、坍塌。

現在留下來的是界冢少校,地球聯軍的神話,第二次地火戰争的英雄,界冢雪的弟弟,韻子、妮娜、卡姆等人的朋友……

卻偏偏不是他本身。

伊奈帆擡手觸摸冰冷的玻璃裏的人影,感覺如同摸着自己的屍體。

斯雷因·特洛耶特轉身離開的時候,叫界冢伊奈帆的人也在慢慢死亡。

他不在的話,就連他的存在都變得毫無意義。

頭又痛起來了,真是麻煩,吃了那麽多的止痛藥卻還是一點用都沒有。伊奈帆看着玻璃上那個捂着腦袋面露痛苦的家夥,笑了起來。

那是失去一切的人露出的苦澀笑容。

他把額頭貼在玻璃上,實在太痛了,就好像有人一根一根抽走他的神經、血管,痛到某種程度的時候他難受得幹嘔起來,卻吐不出什麽。他背靠在玻璃上,慢慢滑坐到地上,他不得不找出那瓶離開醫療室時順便拿走的止痛藥。

他痛得連手都在顫抖,藥瓶沒有拿穩,掉在地上,他趕忙要去去撿,但是藥瓶被另一個人先撿了起來。

斯雷因一直站在玻璃的另一面,他比伊奈帆來得更早,光學迷彩實在太方便了,要潛入這裏一點困難都沒有,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如果他想離開也是很容易的事。

然而,他還是選擇到來這裏。

蕾穆麗娜公主是真心想要帶他逃走的,可是她的雙腿快要支撐不住了,受了傷的哈庫萊特也無法走遠,堅持逃亡的話他大概會死在路上。他知道哈庫萊特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不過通過這種方式獲得的自由有什麽意義呢?而且從伊奈帆身上拿來的槍只有一發子彈,而且還被用在庫蘭卡恩身上了。

他變裝為一個普通的火星士兵,在遇到糟糕事态之前找到了女王的親兵部隊,蕾穆麗娜大概以為斯雷因是想混在親兵之中逃跑吧,所以當他把她和哈庫萊特一起交托給親兵時,她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卻又不敢聲張,畢竟斯雷因還是個逃犯。

“斯雷因,你要去哪裏?”蕾穆麗娜偷偷抓住他,她把臉貼在他背上,他隔着衣服也感受到少女滾燙的眼淚,“不要……不要回去。”她小聲地哀求,但心裏也知道他的答案。

她費了那麽大的力氣想要給這個人自由,他卻選擇回到那個籠子裏。

蕾穆麗娜無法理解。

然而接下來斯雷因轉過身,握着她的手,他只說了一句話:“謝謝你,蕾穆麗娜。”

第一次,他沒有用“公主”這個頭銜來稱呼她,好像只是對待一個朋友、一個普通的女孩。這麽一瞬間,她明白這個人放下了一直以來背負着的東西,連眼神都變得清亮起來,他的表情那麽柔和,是她從未見過的。

蕾穆麗娜短暫的失神間,斯雷因就已經走了。

他再次回到這個房間,有趣的是,他與伊奈帆的立場調換了,他成了那個在玻璃牢籠外的人,好奇地打量着裏面的家夥。

他一定以為自己不會回來了,肯定沒想到自己正在這面玻璃後面偷偷看着他。伊奈帆露出了脆弱的神情,赤紅的眼瞳前所未有的黯淡,像是黑夜裏即将熄滅的火焰,斯雷因覺得自己正在看着這個人慢慢地死去。

看到伊奈帆痛苦的表情他還有點幸災樂禍,但是在他突然朝露出笑容的瞬間,他頓時感到心髒一陣緊縮,比聽見女王質問他時更加猛烈的痛苦席卷了他。

艾瑟依拉姆女王那番話固然傷得他很深,卻意外地沒有像以前那樣讓他覺得崩潰,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輕盈。他想,這是因為她再也不是他的唯一了。

她說他變得不是她認識的斯雷因了,這是她第二次說這樣的話,她說的也許是對的吧,因為她根本不曾真正認識過他。

她所認識的那個斯雷因,只是她願意看到的那個斯雷因。

能夠透過一切表象,看到真正的他的人,也只有面前的家夥了。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誤解他、憎恨他,還有這個人的會願意聽他說話。

他們果然是很相似,連對對方的感情都是一樣的。

既濃烈,又矛盾,強烈得必須要把對方燒成灰燼才能滿意。

他看着房間裏因為劇痛而臉孔扭曲的人,用手指貼在玻璃上慢慢描繪他臉部的輪廓。外面的世界對他已經沒有太大意義,只是他也厭倦了沒有自由的日子。世界上還有他可以回去的地方嗎?他曾經覺得除了死亡之外再無歸處,但現在或許有了新的選擇。

想要抓住我嗎,界冢伊奈帆?那麽,也請你拿出相應的代價來交換吧。

他從玻璃前離開,走進那個房間,彎腰拾起滾落在地的藥瓶。

“你現在這模樣真難看啊,界冢伊奈帆。”斯雷因說,滿意地看到那個總是波瀾不驚的家夥露出意外的表情,仿佛不能相信他看到了什麽。

“為什麽回來。”伊奈帆也不掙紮起來了,這種一個仰視一個俯視的對話模式,他還蠻懷念的。

“我還沒聽到你的回答。”斯雷因指的是被庫蘭卡恩打斷的問題。

——你好像總能算計到一切,花費那麽大的力氣,你是想得到什麽?

他隐約是知道答案的,但他想聽這個人親口說出來。

“或許我真的能計算到很多事情。但是……”伊奈帆緊緊盯着那雙美麗的碧色眼睛,輕輕地說,“只有這個問題,我無論怎麽計量、推導、演算……都無法得到答案,你可以告訴我答案嗎?”

竟然反過來逼問,真是狡猾。斯雷因心裏有些惋惜,這不是他最想聽到的答案,卻是最符合伊奈帆風格的答案。

“界冢伊奈帆,你現在有兩個選擇。”斯雷因也不跟他糾纏那個問題了,“一,你去跟地球聯軍交涉,讓這次的事件看起來跟我與蕾穆麗娜公主沒有關系,我們都只是受到牽連。”

伊奈帆臉上看不出什麽,只是淡淡地問:“第二個?”

“我去自首,說一切都是我謀劃的,包括越獄和暗殺女王。”斯雷因對他回以淺淺的笑容,從容又優雅,“那等着我的就是真正的死刑,不會再有僥幸了。”

伊奈帆沒有說話,斯雷因根本不是在讓他選擇。

“我明白了。”伊奈帆開口,“給我止痛藥……”

斯雷因卻扔掉了藥瓶,走到伊奈帆身邊,跪坐在他身側,緩緩拿下他的眼罩。

“不需要止痛藥了,以後都不需要。”斯雷因說。他伸出手臂抱住他的頭,輕柔的吻落在殘缺的左眼上。伊奈帆閉着眼感受他嘴唇的柔軟和溫暖,輕輕地、小心地摟過他的腰。

哪怕這個瞬間是假的,他也願意付出所有來得到它。

地下600米深的房間裏安靜得如同末日,仿佛全人類都死去世界唯有他們二人,連輕吻的聲音也被放大,清晰地回蕩在這個寂靜的空間裏。

他細碎地親吻他的眼角,逐漸從眼睛游移到耳邊,輕輕地說:“裝上義眼吧。”

數日後,界冢伊奈帆拜訪了住院療養中的庫蘭卡恩·庫魯特歐,他特意挑選了一個艾瑟依拉姆女王不在的時間,直接對剛從重傷昏迷中醒來的未來親王說:“我需要你的協助。”

但是他看起來一點“請求”或者“拜托”的意思都沒有,還不如說是在命令。

庫蘭卡恩笑了一下,他長相俊俏,即使是譏諷的笑容也好看,“不知道我有什麽能幫上界冢少校的,不過,這個稱呼以後可能又要改了吧。艾瑟依拉姆剛剛才跟我說,這一次你也領到了軍功,對你的嘉獎正在商議中,但是斯雷因恐怕就沒有這麽幸運了。”

雖然庫蘭卡恩不知道為什麽斯雷因沒有趁亂逃跑,反而回來自首,但是這一次連艾瑟依拉姆女王都決定悲傷地放棄為他争辯,等待他的只有死刑,除掉了這個和平隐患,庫蘭卡恩覺得自己那一槍挨得有價值。

還有蕾穆麗娜估計也逃不脫追究……

“我要你作證斯雷因是無辜的。”伊奈帆說,庫蘭卡恩瞪大了雙眼,他連忙從床上起來,牽扯到了傷口,痛得他一陣皺眉。

“你在胡說什——”

“我是認真的。女王不知道那次襲擊中包含了對斯雷因的暗殺吧,我想你不會告訴她。”

庫蘭卡恩沉默了,不管是出于對火星統治的大局還是私心,他都不能告訴艾瑟依拉姆。要是她知道自己做過這麽卑劣的事……庫蘭卡恩動搖了:“你想怎麽做?”

“把所有的責任都歸咎到地球聯軍的主戰派上,他們反對女王的和平路線,企圖暗殺女王。為了利用蕾穆麗娜公主的力量,他們以斯雷因·紮茲巴魯姆·特洛耶特的安全做要挾,強迫她加入。劫獄行動只是借口,故意讓人覺得他們襲擊監獄是為了帶走戰犯斯雷因·紮茲巴魯姆·特洛耶特,真實目的是為了暗殺女王,并打算在行動中把斯雷因滅口,蕾穆麗娜公主知曉他們的陰謀,準備偷偷反抗,為了不讓女王擔憂,她私下聯系了你。”

他如同機械般說着:“這一方面,我已經與蕾穆麗娜公主達成了共識。”

庫蘭卡恩一怔,明白了伊奈帆的意思, “這麽一來就能解釋我所安排的大批量兵力……”

“你會是個顧全大局的未婚夫,暗殺斯雷因的事情與你無關,蕾穆麗娜也是個好妹妹,還是救了女王的最大功臣,不會被追究任何責任,而斯雷因……”他頓了頓,說到這個名字他連表情都柔和起來,“他完全不知情,而他對我軍的援助和自首也是很有說服力的行動。”

這可不是庫蘭卡恩想要的最好結局,但是比起失去艾瑟依拉姆的信任,這個交易也不是那麽難接受。

“……裏面還有些細節經不起推敲,沒問題嗎?”這麽說就表示庫蘭卡恩同意了。

“地球聯軍內部的派系鬥争從來沒有停息過,哈奇內中将他們會很樂意借此機會來一場大清洗。”伊奈帆面無表情地回答,“火星叛軍方面就交給你處理了,既然行動失敗了,他們也不希望自己被牽扯進去。”

庫蘭卡恩點點頭,猶豫着又問:“可是如果斯雷因完全不知情,那他朝我開槍的事情要怎麽跟艾瑟依拉姆解釋……”

“犯人雖然對襲擊并不知情,但一念之差曾經想趁亂越獄,你想阻止他,于是他還擊,就是這麽簡單。”

庫蘭卡恩對他這番話略微感到意外,從他提出的一切事情來看,庫蘭卡恩覺得他是在全力維護斯雷因,可是他剛才說的話卻又分明扭曲了事實……

雖然不知道對方到底如何打算的,但這聽起來對他沒有壞處,庫蘭卡恩也不希望艾瑟依拉姆重拾對斯雷因的好感,他再确定了一遍:“你不會把真相告訴艾瑟依拉姆吧?”

伊奈帆非常幹脆地回答:“她繼續當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女王就可以了。”

他無意諷刺什麽,因為也只有像艾瑟依拉姆那麽單純的人,能固執地把和平堅定不移地維持下去吧。

談話到此結束,他臨走前對庫蘭卡恩說:“我們都會在這個醫院裏待一段時間,還有什麽事情我會再找你的。”他指了指自己的左眼,“做個小手術。”

等伊奈帆離開之後,庫蘭卡恩突然覺得他的話有哪裏不對勁,他剛才說的“我們”指的好像不是自己與他吧?

接下來的兩個月內,軍隊內部的鬥争可謂另一種形式的血腥至極,主戰派被掃蕩,軍隊內部的權力派系重新劃分,這場腥風血雨在一般民衆看不到的地方轟烈地展開,然後在他們有所察覺之前,便已經結束。

這種權力紛争的派系傾軋其實毫無公平公正可言,因為最終做主的只能是贏家。

讓一切畫上句號的軍事法庭今天正在進行,其實大家心裏都知道答案,這場審訊某種程度上也只是一個形式。

雖然是非常機密的審訊,但地球和火星兩派的高層人士都來了不少,女王沒有出席,而是由她的未婚夫作為代表。這場重要的審訊會在莊嚴的大型法庭裏召開,現在法庭裏氣氛無比沉重嚴肅,除了正在誦讀文書的人員之外,每個人都閉緊了嘴,全神貫注。

然而隔壁等候傳訊的房間內,兩個身份特殊的人卻沒有這麽正經。

房間裏回蕩着一聲高、一聲低的誘人呻吟,接吻的聲音柔膩甜蜜,衣服布料輕微的摩擦聲隐沒在肉體碰撞的聲音裏。

兩個交疊的人影站在牆邊,兩人下半身緊緊地交纏在一起。他們一個穿着馬上就要出席審訊的軍裝,戴着眼罩,衣冠楚楚;另一個上半身雖然穿得好好的,下半身卻被剝了個精光,那雙修長而筆直的腿非常漂亮,皮膚在柔和燈光下有着珍珠般柔潤的光澤,簡直令人屏息。

這是場随興而至的性愛,等兩人意識到之時已經無法停止了。斯雷因背靠在牆壁上,下身被伊奈帆猛烈頂弄着,他沒有克制呻吟,但也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氣音,所發出的每一個音節都是綿長、柔膩的,讓人心癢難耐。

伊奈帆把斯雷因的一條腿稍稍擡高,挂在自己大腿上,這樣更方便他在斯雷因的後穴裏自由進出,站着的姿勢讓斯雷因下意識地收緊內部,原本就緊窄的甬道變得更緊,伊奈帆的性器被濕熱柔軟的黏膜裹緊,清晰感受着內壁的痙攣,一邊更用力地頂開那緊縮的腸道進犯深處。

這過程中稍微帶一點酸麻的疼痛,卻也帶來極大的快感和歡愉,斯雷因深深抽了口氣,抱緊了伊奈帆的脖子。

一牆之隔後是氣氛凝重肅穆的法庭,他們卻在隔壁放肆地交合。房間隔音極好,但斯雷因總覺得隐約中好像能聽到庭長說話的聲音,他心裏還記挂着等下就輪到伊奈帆出庭,但深埋在他體內的東西還硬得要命,仿佛不把他頂穿就不罷休,于是艱難地提醒:“快點……”

“好。”伊奈帆應道,他知道斯雷因的意思是讓他趕快完事,卻故意扭曲了他的意思,手掌包覆着他緊致的屁股,在被搗弄得濕熱柔軟的體內加快了抽插頻率。

突然加速的侵犯讓斯雷因發出一聲短促但繃緊的尖叫,他也顧不上隔壁的人到底會不會聽見了,脫序而狂亂的速度讓他頭皮一陣發麻,他的前端脹得發痛,随時都要射出來,卻又被人壞心眼地捏住了頂端。

“啊——”斯雷因眼淚都被逼出來了,聲音十分可憐。

斯雷因只能以一條腿支撐身體,而現在他大腿的肌肉正在顫抖着,都快要站不穩了,伊奈帆還偏偏把他曲起的那一條腿又擡高了一點,手掌情色地摩挲着大腿內側柔嫩的肌膚,他清楚這個地方也是斯雷因身體的敏感點之一,于是還惡劣地用指甲輕輕刮了一下,頓時察覺到斯雷因的腰猛地軟了一下。

“放開,快不行了……”斯雷因哀求着,他的頭無力地抵在牆壁上,淡金色的發絲胡亂地蹭在暗紅色的牆紙上,淩亂的發絲粘在汗濕的臉頰上,滿臉都是醉人的紅暈,白淨修長的頸脖緊繃着後仰,線條優美得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伊奈帆忍耐着沒有那麽做,他凝視着斯雷因迷醉在欲望中的臉,驕傲的伯爵大人淫亂的表情簡直是最強的催情劑,每一次都讓這位年輕的地球英雄發狂失控。

他松開了箍住斯雷因性器的手,突然襲來的解放讓那雙漂亮的碧色眼眸驟然緊縮,同時收緊的還有他瀕臨高潮的身體,感受着伊奈帆性器在他身體內猛烈的抖動,斯雷因湊上去親吻他的嘴唇。

高潮過後伊奈帆沒有馬上抽出來,而是就着插在他體內的狀态把身體壓上來,斯雷因擡起的腿好不容易碰到地面,他差點站不穩,還好有人抱着他。

雙方都在平複的間隙中品味着性愛的餘韻,過了一會兒斯雷因不耐煩地推開對方,軟下來的性器從他體內滑出,那種詭異的感覺讓他不禁微微顫抖了一下。極致的性愛之後身體還無比敏感,随時可以再來一次,幸好兩人意識尚算清醒,還記得這是什麽地方。

伊奈帆脫下套子綁好,然後找來紙巾擦幹淨斯雷因射在他手上的精液,還替對方清理好濕漉漉的腿間。斯雷因彎腰穿上褲子,伊奈帆則簡單多了,把拉鏈拉好就行,他們剛整理好,就聽到外面有人敲門,外面的人沒有進來,只是恭敬地通知伊奈帆該他出去了。

伊奈帆看了下手裏沉甸甸的安全套,随手塞進口袋裏,因為總不能就扔在房間裏吧,被發現了可不好解釋。然後他就這麽光明正大地走出去,斯雷因被他自然的舉動驚呆了,就這樣目送他帶着用過的保險套去參加嚴肅的軍事法庭。

這個人……果然夠亂來,斯雷因捂住額頭。

而他則因為身份敏感,所以無需出庭,因為法庭上坐着的人裏面知道他還活着的并不多。他坐在沙發上,知道當伊奈帆回來的時候,對他的判決便會有定論。

“你會成功的,伊奈帆。”他把手按在心髒的位置上,緩緩地笑着自語。

伊奈帆站在所有參與庭審的人面前,他的表情很嚴肅,其實心裏根本沒在聽。這些人廢話太多,他今天之所以站在這裏,只為了宣告一件事。

庭審是枯草乏味的過程,唯一值得高興的是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發展,庫蘭卡恩、蕾穆麗娜……還有他,三方證詞給了主戰派致命的打擊。對于派系的清剿告一段落,大部分的人退出法庭,只有極少數的人留了下來。

這是關于秘密戰犯斯雷因?紮茲巴魯姆?特洛耶特的判決。

庭長威嚴地看着面前年輕的軍官,他是開庭前就知道消息的,心裏替他感到無比惋惜,畢竟他做出的決定太過驚人,但是也已經無法改變了。

“戰犯斯雷因?紮茲巴魯姆?特洛耶特将被釋放,歸由界冢伊奈帆少校監管。界冢少校,你對自己提出來的條件,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庭長抱着最後一點希望問道。

“沒有。”伊奈帆毫無猶豫地回答,“我會盡一切能力進行監管。”

他說着,接下了眼罩。全新的電子義眼從外觀看來毫無瑕疵,如果不細看完全看不出差異,而且不會給大腦神經增加負擔,要說哪裏不夠完美的話,那就是這只義眼其實也是一枚小型炸彈。

“炸彈”并不會真的爆炸,而是在某種條件下會釋放劇毒,毒素在幾秒內進入血液到達心髒,引發心髒麻痹致死。

另一個同類型的裝置,安裝在斯雷因的心髒上。

只要兩人中某一方死亡,或者兩人之間距離超過某個範圍,裝置就會啓動。

不管哪種情況,他們都會在同時瞬間死亡。

“這是最完美的方案。”伊奈帆說,“繼續囚禁的話劫獄事件恐怕還會再次發生,而火星也不會接納他。我會親自執行這個任務,失敗的同時無論是我還是他,都會付出代價。”

他情願接受死亡,也不願意再體驗一次斯雷因離開所帶來的毀滅性的情緒。

庫蘭卡恩無比震驚,而蕾穆麗娜一臉平靜。

最後的庭審到此結束,所有人都走了,巨大而空曠的法庭裏只留下蕾穆麗娜與伊奈帆。蕾穆麗娜走到他面前,她以一位公主尊榮的氣度擡起頭,直視伊奈帆。

斯雷因最後選擇伊奈帆,她當然是不甘心的,但是無可争論這個人替他争取了她所無法帶給他的未來。

如果當時斯雷因和她一起逃跑,她沒有信心能把後續的事情都處理好。

她始終是個女孩,所以她的願望既偉大又簡單,她只想讓他自由,卻沒想過以後要怎樣。

蕾穆麗娜很慢很慢地說:“我是無法成為女王的,因為我沒辦法為了人民的願望犧牲自己,我只會為了一個人實現願望,這樣的話我就沒辦法做一個及格的女王。”

她只希望那個人幸福,即便自己不幸福,也希望那個人得到救贖,不管那個形式有多慘烈、不管要犧牲多少人,只想把最大的幸福帶給那個人,然而卻忽視了那個人真正的願望。

這一點,她大概也很像父親吧。

斯雷因說過要跟她結婚,在地球圈成立新的王國,她一直相信着這個承諾。然而回頭細想,他當時說番話的對象其實是姐姐,所以一切都是虛假的,包括那些承諾,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事物。

她也想要争取那個人,但她還是太弱小了。

“是我……輸了呢。”

“如果幸福只有一人份的話,我會把它平分,即使每個人都只能擁有半份,即使我們都不夠幸福,我也希望能與他一起生活下去。”伊奈帆突然說,“這就是我與你的不同,蕾穆麗娜公主。”

這是炫耀嗎?還是在教訓她太過幼稚呢?但這都沒關系了,既然斯雷因認同了這個結局,她就不會反對,她也是為了斯雷因才與這家夥合作的。

“我并沒有與你和解,界冢伊奈帆。”蕾穆麗娜挺直了背,“我讨厭你,整個宇宙裏最讨厭你。即使我死了,即使你死了,這份厭惡都不會消失。”

“真巧,我也有同感。”

但是為了共同的那個人,他們都需要向對方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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