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二天,早上八點,席真被qq電話吵醒。

他懷疑人生地看着屏幕上閃爍的“高一九班—祁渡”幾個字,好半天接起:“?”

“圖書館,”祁渡言簡意赅,“寫作業。”

席真:“……”

他揉了揉困倦的眉心:“今天已經是周六了。”

“作業寫完了?”

“……”

“還沒起床?”

“……”

翻了個身,席真面不改色地道:“早起了,剛晨跑結束。”

“半小時後見。”

“不……”要。

“要”字還沒能說出口,祁渡已經挂了電話。

草。席真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眼睛一閉,丢開手機,想繼續睡,手機又震了震,拿起來一看,還是祁渡。

—不然你家?我可以過來。

草。席真黑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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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圖書館吧。

兩分鐘穿好衣服洗漱完畢,頂着秋老虎的餘威,背着書包騎單車趕到圖書館,遠遠看到門口已經有個高高瘦瘦的黑發男生在等,席真忍不住又低頭罵了一聲“草”。

怎麽就被這家夥帶了節奏?

臭着臉停好單車,席真手揣衣兜裏,走到黑發男生面前:“等顧超?”

“他有事,來不了。”祁渡轉身邁入圖書館。

席真:“……”

他懷疑祁渡是故意的,但看看男生平靜的面孔,說這種話很容易自取其辱,只好憋住滿肚子疑慮,悶不吭聲地跟着往裏走。

圖書館人不少,做作業的中學生、看報紙的老大爺、以及不知道為什麽不回家,非要到圖書館趴着睡覺或者玩手機的中年人。

席真跟在祁渡後面,好容易找了張空位,面對面坐下,拿出作業開始寫。

他當然寫不出,把昨晚已經讀過的題目再讀了一遍,就撐着腦袋,捏着筆,百無聊賴地用餘光打量祁渡。

祁渡桌上沒有作業本,應該是已經寫完了。他拿着一張學校印的卷子在做。

席真瞄了好幾眼,才看清卷子标題是《2015年全國高中數學聯合競賽一卷試題》。

“……”我們不一樣。

看着祁渡低頭在草稿紙上刷刷推公式,一截清瘦的小臂搭在桌面上,席真一下子想起校草争霸賽,祁渡出圈的那張照片就是在圖書館看書的時候被拍的。

這家夥不會是把圖書館當家吧?

打量着祁渡微垂的眼睫,席真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機,也想給他拍張照。

幸好祁渡突然擡頭,打斷了他的動作。

“哪題不會?”

“……嗯?”

席真手忙腳亂地收起手機。

祁渡伸出筆在他作業本上敲了敲,又問了一遍:“哪題不會?”

“……”席真沉默了一下,破罐子破摔地說,“哪題都不會。”

祁渡:“……”

席真有點燥:“你寫你的,你管我?”

祁渡沒說什麽,起身拎起椅子,放到對面,在席真“你幹嘛”“你不要過來”“我打人很痛”的注視下,捏着筆坐在席真身旁,筆尖落在作業本第一題上。

“在這裏畫條輔助線……”

“……哦。”

席真拿出尺子,聽話地畫了一條。

兩人一個教,一個學,一上午很快過去。

席真奇跡般地把數學題全寫完了。

當然付出的代價是祁渡的卷子沒能做完。

席真都覺得欠他人情:“中午吃什麽?我請你。”

祁渡邊掏手機掃共享單車二維碼,邊說:“不用了。”

“家裏在等?”席真有點郁悶,他想快點還清這人情。

祁渡動作一頓,轉頭望他:“你家沒人?”

席真嗯一聲:“老爸加班。”

雖然父親的高額津貼每月按時到賬,老爸的工資也不算低,但很有危機感的老爸生怕工作技能不夠多,中年被辭退,幾乎不給自己休息的時間。

初中的時候席真看老爸這麽累,周末也去做兼職,被老爸逮到,沒被誇懂事。

當時老爸邊哭邊說:“我努力工作,就是為了不讓你跟我一樣,沒有童年,一輩子鑽錢眼裏。有空你就多看看書,或者有什麽想學的,去報個班,賺錢不是你小孩子該做的事。”

老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把席真吓得不敢說話,更不敢反駁他的“快樂童年教育論”。

—他都十幾歲了,長得跟老爸一樣高,童年個鬼啊。

—以及,學習哪裏快樂了……

—兼職比報班快樂一百倍……

席真憋住了滿腔吐槽欲,想了半天,試探着說要不報個拳擊班?老爸欣然同意,立馬給他報名。又不是只有坐在課堂裏看書寫題才是學習,強身健體也很不錯。

席真也沒浪費老爸的錢,拳擊班上得成果斐然,打遍洛初無敵手。宋燃和裴涼都是他的手下敗将。

以前的榮耀不必再提,現在的席真不過是個柔弱無辜、周末也會乖巧寫作業的普通高中生。

不得不說,寫完作業心情還是不錯的。

回家随便炒個飯,吃完可以睡午覺。

他想得很好,祁渡卻收回掃碼的手,看着他道:“那就一起吃吧。”

席真愣了下:“有空?”

“嗯。”祁渡點開美團,“想吃什麽?”

席真感覺怪怪的,反問:“你想吃什麽?”

是他請吃飯,又不是祁渡請。

祁渡在美團上看了一會兒,想想席真上次請了火鍋,大概是喜歡吃肉的,就道:“撸串?”

席真:“……行。”

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兩人一起看了家日式燒烤店,解鎖了兩輛共享單車,一前一後往燒烤店騎。到了個十字路口,在紅燈前停下,席真若有所思,轉頭看向緩緩騎停在他身旁的祁渡:“你不會是可憐我家沒人,專門陪我吃飯吧?”

祁渡目光輕輕一飄,毫無停頓地嗤笑:“怎麽可能?”

他的反應太過連貫,以至于席真看不出真假,正好綠燈亮了,祁渡催促:“走了。”

“哦。”席真半信半疑地蹬起自行車,穿過馬路,很快到了燒烤店門口。

周末人流如織。旁邊的川菜館有個穿大熊貓玩偶服的工作人員,看到路人就急急忙忙發傳單。席真無意識多看了他兩眼,大熊貓身體一僵,生硬地背過身去,還心虛地扶住了腦袋。

席真:“……”

祁渡沉吟:“你和熊貓也打過架?”

“……沒有。”

席真一頭霧水地收回視線,和祁渡一起走進燒烤店,點了些商家推薦的菜,再各拿罐雪碧,之後就各自拿出手機低頭看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要看什麽,但是擡頭對視也太傻了吧。

這是席真的想法。

他耐心很好地一直等到服務員陸續上菜,才擡起頭,拿起一根串,咬下一塊滋滋冒油的羊肉。

挺好吃的。

第一串羊肉下了肚,饑腸辘辘的腸胃被喚醒,席真撸串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他專心致志地埋頭苦吃,沒留神對面的祁渡看了他好幾眼。

這還是祁渡第一次見到吃相這麽下飯的人。

看他吃得香,祁渡也忍不住多吃了幾口。

最後點的菜竟然不夠,又加了兩串烤雞翅、四串烤脆骨和一份烤茄子。

坐着的時候沒感覺,一站起來,胃部沉甸甸地下墜,兩人才恍然大悟,竟然吃撐了。

他們對視一眼,祁渡首先提議:“随便走走?”

席真道:“其實我想看看那個熊貓頭下的人是誰。”

祁渡小聲說實話:“我也想。”

畢竟那家夥躲閃得太明顯,實在是讓人很在意。

兩人一拍即合,出門假裝騎單車離開,出了熊貓視野,偷偷摸摸繞到川菜館後門對面的奶茶店,點了杯奶茶,伺機而動。

沒“伺”多久,後門口就鬼鬼祟祟鑽出個熊貓,四下打量一陣,看路上沒人,一屁股坐臺階上,摘下碩大的熊貓頭,用手朝臉上扇風。

“宋燃?”席真遠遠認出那張臉,側過頭,矮下身子,看到祁渡還在那兒觀察,趕緊敲敲桌面,“別被他看到了。”

“……”

在席真認真的注視下,祁渡面無表情地跟着他一塊兒趴在了桌子上。

兩個人大半身子縮到桌子後面,只露出半個腦袋,并排暗中觀察。

祁渡問:“你認識他?”

“嗯。”席真道,“十班的,我初中同學。”

“你們關系很差?”祁渡問,“為什麽他要躲着你?”

“可能覺得丢臉吧。”席真拳頭擱在桌上,大拇指節頂着下巴,思索道,“以我對那家夥的了解,應該是這樣。”

祁渡接着問:“那你為什麽要躲着他?”

“給他點面子。”席真不好意思說他和宋燃正在絕交。

說出來好像他很幼稚似的。

“裴涼。”突然,祁渡看着窗外道。

席真順着他視線歪頭,只看到個小黑點從遠處快速駛來,過了一會兒,才看清這小黑點是個騎電瓶車的男生。

再過了幾秒,他才看清男生的臉,果然是裴涼。

“……”

他知道Alpha的五感遠超Ba和Omega,但他不知道還沒分化的時候就已經變态到這個地步。

又或者只有祁渡能達到這個水平?

所以那次打架祁渡是給他放水了嗎?

席真神情複雜地看了眼祁渡,旋即為宋燃擔心了一秒,這家夥可要面子了,被裴涼看到穿個熊貓服怕不是會當場去世。

下一秒,他發現自己想太多。

一看到他就回避的宋燃同學,面對騎着小電瓶停在他面前的裴涼,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說了兩句話,就背過身去,指揮着裴涼幫他把熊貓服後面的拉鏈拉開,把熊貓服脫下來。

“……”席真拳頭都硬了,轉頭問祁渡,“你聽得清他講了什麽嗎?”

祁渡點點頭,學着宋燃的語氣道:“他說,快走快走,剛剛看到席真了,別被他撞見。”

席真:“……”

祁渡的語氣裏染上一絲忍俊不禁的笑意,頓了頓,又道:“裴涼回答說,早跟你說,要不告訴他算了,每天都要在他面前扮死敵,累不累啊。”

席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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