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兩人一起喝完奶茶,取了鄰座的機票,手牽手排隊安檢,中間祁渡接到老媽電話,沒說幾句,祁渡一直帶着笑意的眼睛就沉下來。
他的眼睛一直很黑,高興時是透亮的,現在卻蒙上一層陰翳,顯然是心情down到了極點。
如果不是真的很不好受,他一定不會在千裏迢迢來接他的席真面前露出這樣的表情。
祁渡很快打理好心情,重新露出微笑。
擺渡車上人多眼雜,席真只是握住祁渡手,什麽也沒問,等到了飛機上,找到位子坐下,他才小聲道:“你媽找你有事?”
“讓我下了飛機去我爸家。”祁渡低頭握住席真手,拇指在他柔軟的手心搓了下,煩躁的心情消散了大半,擡起頭時臉色已經平靜而自然,他解釋說,“我爸不太喜歡我,因為我的存在一直和我媽分居。”
只聽說過夫妻感情破裂連帶着不喜歡孩子的,頭一次見因為不喜歡自己的孩子所以分居。
席真默默把另一只手也搭上祁渡手背。
“我媽一直想修複我們的關系,但我爸……越來越讨厭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祁渡伸出另一只手,和席真的疊疊樂,轉頭反過來安慰席真,“這麽多年見面次數一只手都能數過來,我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席真點點頭:“那你待會兒要不要去啊?”
“去他媽。”祁渡驀地爆了個粗口。
他一本正經地罵髒話,席真莫名被戳中笑點,笑了好一會兒才道:“好,去他媽。”
飛機滑入跑道,破開雲層飛向藍天,輕微的耳鳴中,祁渡向席真講了他們家的事,他爸果然是路亭笙,在他爸掌權前,路家已經快衰敗了,那些名義上的爺爺奶奶、叔伯阿姨就想靠他爸聯姻繼續過錦衣玉食的日子,沒想到被他爸反殺,各有各的報應。
祁渡說:“可能我爸被那些各懷鬼胎的親人搞怕了吧,生下我之後一直想把我送走,我媽不同意,就帶着我離開路家了。”
“可你只是個無辜的小朋友,你爸太過分了。”這時候席真完全記不起被祁渡欺負哭的事了,他只覺得祁渡又可憐又委屈。
祁渡思考了一下要不要趁席真這麽同情他的時候提出一些一直想做但沒機會實現的事,比如試試貓薄荷……這個念頭剛在他腦中浮現,他就迅速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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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他只是和席真靠在一起,看了部早就下在手機裏的電影。
Alpha的天性令他湧起欲.望,對席真的愛卻教他尊重,這一刻他只願靜靜地享受兩個人陪伴在一起的溫情。
而不是亵渎席真這一份純粹的愛。
電影還沒看完,飛機就已經落地,祁渡一邊手拖拉杆箱,另一邊胳膊被席真挽着,兩人有說有笑地商量一會兒吃什麽。
剛準備去坐地鐵,祁渡就又接到老媽電話。
“到哪裏了?要不要我去接你?”霜雪老師聲音放得格外溫柔,“你放心,這次我跟你爸說好了,他一定控制好脾氣,不對你發火。”
“以前哪次不是這麽說?”祁渡道,“算了。”
霜雪老師小心翼翼道:“聽說你保送了,還提前進了實驗室,爸爸也替你感到高興……”
“……可我有人接。”祁渡沒頭沒腦地打斷她。
席真連忙把他手握得更緊了點。
沒錯,我們小祁有人陪。
霜雪老師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行行行,那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
她挂了電話,祁渡收起手機,扭頭和席真相視一笑。
另一頭,霜雪老師也放下手機,來到廚房:“渡渡要跟男朋友約會,就我們吃吧。”
路亭笙手上翻炒的動作停了一下,然後關火,開始盛菜。
霜雪老師走到他身旁,摸了摸他頭:“是真的,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是一個他非常喜歡、也很喜歡他的孩子。”
路亭笙放下盤子,悵然地舒出一口氣:“他能幸福就好……這些年多虧你能給他足夠的愛,都是我不好,總是讓他失望,虧欠他太多。”
“這麽多年了,還是不能忘記那件事嗎?”霜雪老師打量着路亭笙,看到他眉心蹙起幾道褶皺,沒再往下說。
路亭笙卻克制不住地回想起從懷孕到分娩的那幾個月,祁渡明明是他和霜雪的孩子,可他那段時間夜夜都做那個夢,濕漉漉的霧氣在空間彌漫,令人炫目的光線忽隐忽現,而他被巨大鎖鏈捆綁在懸崖上方,被身後的怪物擁入懷中,有時形象是衣冠楚楚的紳士,有時則是身裹長袍的巫師,有時則直接暴露本體,巨大而畸形的長着無數條觸手的可怕生物……
路亭笙的臉色變得慘白,霜雪老師将他按進懷裏,手指插.進他的發絲,輕柔地說:“噓……不想了……那只是夢……”
“我覺得我背叛了你。”路亭笙趴在霜雪老師胸口,淚水簌簌落下,那些夢太真實,祁渡身上的氣息又和夢境中如此相似,每次看到祁渡,他就想起這些痛苦的記憶。
霜雪老師只能更用力地抱緊他,給他以溫暖。
席真和祁渡商量了半天,決定回家吃,楊阿姨燒的菜太好吃了呀。
不能便宜了貝斯特。
席真在地鐵上跟楊阿姨說了一聲,要做三人份的菜,楊阿姨問過他們能吃海鮮,特地買了生蚝、鮑魚和龍蝦,給他們做大餐。
一頓飯吃得肚圓,兩人一起牽着貝斯特下樓遛彎、消食。
黑白貓還有陰影,一被套上牽引繩就跳上席真右肩,打死都不下來,要是再遇到汽車過水窪,它才不要一只貓淋成落湯雞。
至少拉上席真一起。
席真只好裹着呢絨大衣,手腕上挽着牽引繩,頂着一只黑白貓招搖過市。沒一會兒,他身上就粘了好幾根或白或黑的貓毛。
他撚起一根貓毛,搖頭感嘆:“這麽能掉毛,怎麽還沒禿呢?”
你禿了我也不會禿,臭豬!貝斯特擡爪想拍席真臉。
祁渡漫不經心瞥它一眼,貓神大人悻悻地收回爪子,眼睜睜看着小章魚從祁渡腺體裏擠出來,順着兩人牽着的手爬上席真另一邊肩膀,頗具占有欲地圈住席真脖子,不經意間蹭硬了什麽東西。
貝斯特微微張嘴,轉頭目光呆滞地看前方,瞳孔都有些放大了。
感覺到脖子不太舒服,席真反手摸了摸,碰到似曾相識的倒刺,沉思片刻:“小祁。”
祁渡側頭認真聽他說話。
席真:“頂到我了。”
!
章魚火速收起不聽話的部位,讨好地舔了舔席真後頸,席真寬容地揚起尾巴,摸了摸章魚光滑的腦袋。
下次注意噢。
今天的席真特別溫柔。
祁渡并不打算辜負這一份溫柔,正好散步到超市,他想給席真買件禮物,嗯,就當是遲來的聖誕禮物好了。
眼看祁渡擡腿就往超市邊上的珠寶店走,席真一把拽住他身後衛衣帽子,将他倒着拖走了。
“不要随便買奇怪的東西!”
“不會買戒指。”
“老子信了你的邪。”
“好吧,下次再說。”
兩人順暢的對話好像在開口前就已經用腦電波交流過似的,貝斯特左看看右看看,搞不清他們為什麽這麽有默契。
原諒它一只貓的腦容量有限,沒能把這個問題想明白。
二人一貓繼續溜達,走過小型商業街,四周漸漸靜下來,沒什麽人聲,偶爾有汽車呼嘯疾馳,或是鳥雀刷啦撲扇翅膀,立在光禿禿的枝頭啾啾地叫。
這樣走了一會兒,席真心情十分平靜祥和,直到邊上出現一家挂着碩大粉色招牌的玻璃門店。
那招牌上寫着四個大字
【成人情.趣】
下面是一行小字
【24h無人售貨】
席真:“……”
祁渡:“……”
他們對視一眼,席真盡量從容地道:“我覺得消食得差不多了,要不先回家吧。”
“嗯,我也覺得。”祁渡跟着轉身,不動聲色地勾回了趴在席真身上的章魚,那條長滿倒刺的化莖腕實在不争氣,看到粉色招牌的一瞬間就又膨脹了。
貝斯特目瞪口呆地看着章魚再次發情,投向席真的目光充滿了擔憂與同情,這真的是人類可以承受的欲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