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想要什麽
第21章 他想要什麽
然後,慈郎看到了伊集院咬牙暴起青筋的神情,即使只是一瞬。
搞不好是這個冷漠自持的男人,這輩子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神情。
慈郎心底此刻,更多的還是報複成功的小小得意,忍笑看着剛才還那麽嚣張妄為的伊集院,徹底被冰球凍清醒,黑着臉進了浴室。
尤其是,慈郎注意到,伊集院沒有當着他的面把冰球拿出來,而是忍着直接去浴室,這種為面子強行忍耐的少爺矜持,壞心眼一點說,實在有些好玩。
像是那種,發現背毛沾了髒東西,就要立刻躲到人看不見的地方,把背毛仔細舔幹淨,才恢複一臉驕傲、款步走出來見人的貓。
但是當浴室響起淋浴聲,慈郎想到伊集院大概是在沖冷水澡,對伊集院奇怪狀态的擔憂漸漸擴大,不安也重重滋生。
他不禁反省,他是不是又在伊集院面前得意忘形了。
以前也是這樣。
初三在天臺相處那些時光,才剛相熟起來,他就有對伊集院喋喋不休的傾向,無論是對班級心理的不解,還是對未來的疑惑,全都一股腦對認識不久的伊集院傾訴。
其實後來想起,自己都感到訝異。他畢竟是在校園受歡迎的人物,遇到的善意、惡意都不少,早就學會了不輕信他人,并不是沒有社交常識。
但偏偏在伊集院面前,他總表現得像個笨蛋,不僅輕易就信任對方,還擅自依賴上了對方,根本是黏人又麻煩,犯了社交大忌。
若是換個人,只要把慈郎如此黏人的異常行為散布出去,就足夠讓慈郎社交死亡,被衆人排斥了。
伊集院不但沒有這樣做,還對他很好。
那時和慈郎相處的伊集院,完全不像傳聞中那個眼高于頂的冷漠少爺,恰恰相反,伊集院看待問題的角度有一般人難以企及的全面,所以即使伊集院的語氣那麽冷漠,但話語中的理解與包容,總能讓慈郎感受到伊集院的溫柔。
或許因為如此,決裂那天伊集院仿佛居高臨下的莫名話語,才會讓慈郎感覺遭遇了赤U裸U裸的背叛和欺騙。
Advertisement
但也或許正是因此,自從得知決裂時伊集院的行為其實是保護,殘存在慈郎心底的信任和依賴,立刻就複蘇了。
也就導致了他一次又一次在伊集院面前得意忘形。
若把忘形的原因歸結為“伊集院對自己太好”,雖是實話,但這就更顯得他不知好歹、冒失淺薄了吧?
真是不知身份,慈郎在心底訓斥自己。
伊集院從浴室出來時,發現望月抱膝坐在床上,呆望前方,一副低落的狗狗模樣。
“不去浴室解決?”伊集院故意挑慈郎羞恥的問題說。
才發現伊集院回到了卧室,慈郎意識到自己此刻小學生般的坐姿,強自鎮定地改變姿勢,正常盤腿坐着:“不用。”
頓了頓,像是怕伊集院介意,慈郎追加解釋道:“我沒有、沒有……總之它會消掉,不處理也沒關系,習慣了,不會有問題。”
伊集院眉心微挑。
只是故意挑個能刺激望月情緒,讓他不那麽死氣沉沉的問題,但聽了望月的回答,伊集院才發現這裏面還真有問題。
什麽叫習慣了不處理也沒關系?望月是個成熟男性,從小就是受歡迎的帥哥,那東西目測也沒毛病,怎麽會對正常需求回避、羞恥到這個地步?
難道早上望月跑進浴室,也不是去動手解決,而是進去刷牙,等反應自行平複?
開什麽玩笑。
集敏感與恥感于一身。這個男人,竟如此吻合東亞男性凝視下的欲念符號。
如果說女性是在社會和傳統日積月累的影響下,無法避免地受到影響,可望月身為男性,明明豁免于被這般馴化,怎麽會變成這樣?
那女人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看着低落的望月,伊集院将這問題暫時放下,轉而問道:“怎麽了?剛才不還很得意嗎?”
聽伊集院這麽說,慈郎更是羞愧起來,低聲道歉:“對不起。是我得意忘形了。”
調子に乗る(得意忘形了)?
在家睡得好好的,被醉鬼抱上樓,被不講道理地深吻,嘴裏被塞了顆冰球,然後還……結果現在反過來向醉鬼道歉?
正試圖剖析望月的心理問題,伊集院又聽到慈郎低聲說:“因為……你對我太好了……抱歉,我不是在指責你,但……”
伊集院眸色微沉,走到操縱面板邊。
大部分燈都被伊集院關掉,除了一角的柔和燈帶。
明亮的卧室忽然暗下來,讓慈郎一瞬慌亂。
他聽到伊集院走向床邊的腳步聲,就下意識擡起頭來,于是直直撞上了伊集院的視線。
黑如鴉羽的眼眸,專注,危險。
慈郎呼吸一悸,卻聽到伊集院那淡漠的聲音,語調莫名輕松地問:“你知道,為什麽那個時候,我沒有告訴你,我需要你才能睡着嗎?”
那個時候?
是說初三那時候吧。
“因為你猜到我不會答應?”慈郎思索片刻,認真回答,“再加上,你的病情是伊集院財團的秘密,所以幹脆沒有告訴我。”
伊集院毫不留情地否定了慈郎的猜測:“不。是因為如果我告訴你,你一定會答應。”
不,不對,伊集院憑什麽這麽自信?如果當時他知情……如果才十三歲的他,知道同齡的伊集院已經到了吃安眠藥才能入睡的地步……他大概也不會……不會嗎?
慈郎不敢繼續想下去,他擡頭看向伊集院,想說話卻不知該說什麽,那個男人還是那麽神情冷漠,好像早就猜到了他的反應,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慈郎問出一個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麽的問題。
伊集院卻像是知道他在問什麽,并且給出了回答:“因為,你是個想要什麽,很容易被我看出來的人。”
是這樣嗎?
慈郎注視着伊集院的視線一片茫然。
那,那時的他,想要什麽?
為什麽他自己不知道?
此刻,伊集院設下的定時生效,燈帶的柔和光線也消失了。
陷入黑暗時,殘留在慈郎瞳孔上的,是伊集院的身影。
黑暗中,慈郎被一只手按住肩膀,緩緩向後推去,他沒有反抗,只是順從地倒下。
随後,一個溫暖的身體附上來,将慈郎抱在懷中。
“晚安。”伊集院說。
于是慈郎也下意識回複:“晚安。”
這樣的發展,似乎很莫名其妙,又似乎是順理成章。
原以為自己會失眠的慈郎,意外地很快就睡着了。
而第二天醒來時,因為想起昨晚伊集院說的話,慈郎光顧着想“為什麽伊集院知道十三歲的他想要什麽而慈郎自己卻至今都不清楚”這個問題,一時把冰球和深吻都忘到了腦後。
直到伊集院和他和風早婆婆打完招呼,在早餐桌邊坐定,伊集院冷漠開口:“小少爺昨晚……”
慈郎瞬間撲過去把伊集院的嘴牢牢捂住,對雲淡風輕的伊集院怒目而視。
都說了任性妄為也要有個限度啊!
昨晚發生的是能當着女性長輩的面說出來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