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9)
第58章 (9)
“主持人好,各位聽衆好啊,我現在就是來到了事發的綠林小區,據說事發地點是在三棟,讓我們采訪一下小區的幾個住戶啊……”
大哥把廣播的音量調高了一些,豎起了耳朵認真地聽着,小妹在邊上聒噪地感慨:“天上撒錢?誰在耀縣做慈善呢?該不會是家裏吵架,老婆把老公的錢給撒了吧?哦,我知道了!女的發現男的搞小三,唉,大哥,你說這樣的好事怎麽沒讓我們遇上?”
大哥瞪了小妹一眼:“別吵!”
小妹的眼珠滴溜溜打了個轉:“大哥,這什麽綠林小區三棟有你認識的人?平時可沒見你聽新聞聽這麽認真的。”
大哥一時尴尬,清了清嗓子,幹笑着換了臺,跟着音樂電臺哼起了《烏蘭巴托的夜》。
小妹又看了大哥好幾眼,抓着手機默默地搜起了綠林小區的新聞,好幾個網絡平臺上都有人發布了事發時拍攝的短視頻。小妹關了手機聲音,安靜地看視頻。
大哥一瞥她的手機,說道:“別成天看手機了,小心暈車。”
小妹笑了笑,露出兩排細白的牙齒,點着頭收起了手機:“不看了,”她朝前頭一擡下巴:“哎呀,不知不覺都到家啦。”
大哥把車停好了,兄妹倆下了車,都走向後備箱。大哥打開了車後蓋,小妹要幫着把趙達成給搬下車,大哥就溫聲和小妹說着話,道:“妹啊,這粗重活兒就大哥幹吧,你進去歇着吧。”
小妹呵呵笑了兩聲,甩開胳膊就往大屋去了。大哥還在和她說話:“也別整天琢磨那些靠運道的事兒了,看看二哥今晚做啥好吃的!”
小妹點頭應下,推門進屋。她這一進去就看到二哥和三姐趴在桌上,竈火燒得微弱,就快熄滅了,小妹神色大變,忙往竈膛裏塞了好些細木柴,吹開了火,推着二哥和三姐,喊了他們好幾聲。兩人都沒有反應。小妹跑了出去找大哥。大哥正在小屋裏往趙達成的腳上拴麻繩,打算把他吊起來,一聽出了這等大事,趕緊跟着小妹去了大屋。
二哥和三姐依舊昏迷着,大哥打了一大盆水,當頭澆下,小妹猛掐二哥的人中,慌張地問道:“要不要打個電話給老方問問?還是送醫院?”她突然是打了個冷戰,擡起眼睛看着大哥:“李帥和小夜呢?”
大哥啐了口,抱起了三姐輕拍着她的臉,呼喚着:“老三!老三!”
這時,二哥的手一抽,終于有反應了。小妹大喜,搖晃着二哥的身子高喊:“大哥,二哥醒了!”
大哥就往二哥嘴裏灌水,二哥嗆着水咳嗽了幾聲,人徹底清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他用力拍了兩下自己的臉頰,指着廚房就說:“是李帥。”
“草他媽!”大哥怒火中燒,擡手就打了小妹一巴掌:“讓你看好他!!”
這一下把小妹打得又懵又氣,耳朵裏嗡嗡地響,她攥緊了衣角昂起脖子,把臉直往大哥手邊送:“你打死我算了!”
大哥還要打,二哥拉住了他,這會兒,三姐也醒了過來,大哥忙去喂她喝水,撫着她的胸口道:“老三,沒事吧?”
三姐虛弱地擺着手喝了兩口水,一擦嘴,說:“頭有些暈。”
二哥拿毯子擦了把臉,道:“歇會兒就好了,多喝水。”
他沉着目光,看着重新燒旺了的竈火,分析道:“他們走不遠,沒有車,沒有馬,李帥身上只有十塊錢,就夠坐個汽車去耀縣的,到了車站,他們沒有身份證,沒法買車票,肯定要叫黑車,耀縣就那麽幾個黑車司機。”他摸出煙盒,點了根煙,道:“我去打幾個電話。”
他便抽着煙走了出去。
三姐又說頭暈,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聲,從大哥懷裏滾到了地上去。大哥心疼地攬住她,哄着:“喝些水,來,老三,再喝些水……”
三姐被他摟着,哄着,卻是愈發痛苦了。大哥就抱起了她,說:“咱們進屋躺着。”
他使喚小妹:“還不燒些熱水來!”
小妹摸了摸臉頰,站起來說:“我去看看那個達成去。”
大哥一腳将她踹翻在地,怒道:“你看幾把看!讓你幹嗎就幹嗎!”
三姐抽着氣,不耐煩地說:“吵什麽吵,吵死我算了……”
大哥還怒氣洶洶地瞪着小妹,聲音卻輕了,只道:“別在這兒煩人了,去,去把那個姓趙的我綁起來。”
小妹從地上爬了起來,看大哥抱着三姐進了屋,關上了門,她朝那屋啐了口,捂住了臉頰走去木柴堆邊拿起了一捆草繩。她的臉上是火辣辣的疼,心裏是充滿了怨恨,就去廚具堆裏找出了一把水果刀,可臨到要出大屋,她換了主意,放下了那把水果刀,挑了兩把一模一樣的,平日裏刮骨吃肉用的短柄小刀。她把一把小刀收進兜裏,一把倒握着,藏進衣袖,去了小屋。
那小屋裏,趙達成還沒恢複意識,小妹找了團破布塞進他嘴裏,趁這番動作時偷偷掐了掐他的人中,趙達成掙了下,忽的是驚醒了過來,他看到小妹,不停掙紮,眼睛睜得銅鈴似的,仿佛在求救。小妹示意他噤聲,偷摸着往身後高處指了指,趙達成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小妹就悄聲和他說道:“那是我哥,是他逼我的,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她蹲在地上,用草繩松松地捆住了趙達成的手,并把那小刀也交到了他手上。她露出了一副極委屈的表情,聲音更輕了:“你出去之後要記得來救我啊……”
趙達成眨了兩下眼睛,似是在表達感激,似是在應允她。小妹又假裝去緊了緊他腳上的草繩,實則什麽都沒幹,就起身,低着頭出去了。
二哥和三姐也在外頭,兩人正往轎車的方向走去。小妹看到他們,問了句:“你們要去哪兒啊?”
三姐揉着太陽穴說:“我實在很不舒服,二哥送我去老方那裏看看。”
二哥道:“你和大哥待在家裏,哪兒也別去,晚飯你們先吃,今天就湊合吃點吧。”
小妹點了點頭,和兩人揮手道別,回了大屋。大哥在抽煙,看到她,一聲不吭。小妹陪着笑,挽起了衣袖和大哥套起了近乎:“大哥今晚我下廚吧。”
大哥的鼻孔裏噴出了兩道青煙,一揚眉毛,冷冰冰地問道:“東西搜過了?”
小妹讪笑着:“哪輪得到我去搜啊,等大哥呀。”
大哥抖了抖煙灰,依舊冷着臉,道:“吃飽了再說。”
小妹笑了笑:“人就在那兒綁着,沒事,沒事,不着急。”她蹲在竈前往裏添了兩根木柴,巴結地問大哥:“您說烙個餅吃吃,怎麽樣?您想吃點啥?我這手藝肯定是沒法和二哥比,您多擔待呀。”
大哥沒搭理她,抽了半支煙,他獰笑了下,道:“等老二把李帥那小子抓回來,看我不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紅焖了他。”他這才去看小妹,“清蒸了他的腦,爆炒了他的心,也給老三補補。”
再說那二哥載着三姐将車開得飛快,不出一個小時就趕到了耀縣,他把三姐在老方的店門前放下就走了。三姐進了老方的店,一看老方正忙着收拾東西,她有些驚訝,問道:“老方,你不幹了?”
老方看到三姐也是意料之外:“你怎麽來了?都多少年沒見到你了。”
三姐說:“剛才有些頭疼,現在好了。”
她還是問:“你不幹了?這是要去哪兒啊?”
老方嘆了聲:“不提也罷,收到風聲,有兩個先前得罪過的人要來這兒。”老方一笑,“年輕氣盛,得罪過不少人。”他搔搔頭皮,“也不知道他們過來幹什麽,反正我走為上策,避避風頭。”
三姐一思量,摸出兩百塊,笑着說:“來兩包,我先收着。”
老方拿來兩個藥包,給了她,道:“最後兩包了,磨成藥粉的。”
他收下錢,三姐收下藥包,兩人互道一句:“小心,保重。”
這時,天已經黑了,三姐在路上攔了輛電三輪,去了綠林小區。這一進小區,就見小區裏有不少扛攝像機拿話筒,脖子上挂着記者證的。三姐拉了個年輕的男記者,問了聲:“記者朋友,這是出了什麽新聞啊?”
男記者一看她:“你是住戶?”
三姐笑了笑:“我來走親戚的,親戚住十三棟。”
記者顯然很失望:“哦,不是三棟的啊。”
“三棟怎麽了嗎?”
“你還不知道啊?三棟下午的時候有人從樓上往樓下撒錢,撒金銀首飾!”
三姐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心裏亂得厲害,別過那記者,摸進了三棟,上了六樓,一開門,就見屋裏一片狼藉。三姐鎮定了情緒,走去了浴室,那浴室裏的半身鏡朝外打開,鏡子後挖出來的凹槽裏放着的保險箱大喇喇敞開着,裏面什麽都沒有。三姐只覺天旋地轉,扶住牆壁勉強站穩了,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她輕聲念叨:“冷靜,冷靜……冷靜……”
如此過了陣,三姐慢慢能直起腰站着了,她的肚子裏發出咕嚕咕嚕幾聲響。
她餓壞了。
三姐便去了廚房,湊合着下了碗面條,拿去了餐桌邊,坐下了,掏出手機邊搜綠林小區撒錢的新聞看邊吃面條。新聞在下午時已經傳遍了全國,不少人都上傳了事發時的視頻。三姐連看了幾個,幾乎是逐幀研究,逐秒細看,看到一段撿錢的視頻裏一雙匆匆經過的膠鞋時,她的心跳一停。
“李帥……”
三姐放下了筷子,點開手機銀行看了看,她的兩張銀行卡裏的餘額加起來總共是三千六百三十塊。她還欠着兩萬多信用卡債。
三姐環視了客廳一圈,真皮沙發,原木茶幾,六十寸4k電視,多功能按摩椅,家庭影院音箱套裝,吸塵器,加濕器,空氣淨化器……門後的牆上還挂着她的皮草大衣,狐皮領子。
三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她的肚子又叫了起來,她還沒吃飽,她還得吃,她得填飽肚子。
這時,門口傳來咚咚兩下敲門聲。
三姐走去了門後,透過貓眼往外看,那房門外站着兩個男人,一個約莫六十多,黑發裏夾着不少銀絲,個子偏矮,精瘦,這天氣,腳下踩着一雙人字拖,另一個四十左右,體格健壯,扣着頂呢扁帽,面相忠厚,兩道濃眉,一副懸膽鼻,英氣勃發,這男人身後背着個長長的木匣。這兩人不像警察,更不像記者。
“找誰啊?”三姐問道。
“不好意思,想和您打聽一個人啦。”那年長一些的說話了,南方口音很重。
三姐道:“你們是記者吧?我下午不在家,什麽也不知道。”
那中年男人就拿出了一張照片,舉起來說道:“我們不是記者,我們就想了解一下你見沒見過這個人。”
照片像是從什麽合影裏剪下來的,照片裏是個青年男人,一頭長發,英俊帥氣。很像李帥。只是照片裏的這個男青年的雙手是完好的,并未有殘疾。
三姐舔了舔嘴唇:“你們找這個人幹什麽?”
“那你是見過他咯?”年長些的男人看了看那中年男人,說道。
三姐說:“我沒見過。”
年長些的男人又說了:“撒錢的事發生在你屋裏,是不是?”
三姐的聲音一緊:“什麽意思?”
中年男人道:“這事情你也不想鬧大吧,不如讓我們進去說話。”
三姐問道:“你們要找那個人幹什麽?他得罪了什麽人?你們替人消災來的?”
中年男人抓耳撓腮,那年長些的男人笑了笑,說道:“不是的,是他家裏有一些事情要他回去處理。”
三姐想了想:“你們等一下,我去穿一件外套。”
她就去廚房,拿出先前在老方那裏買來的一個藥包,摻進溫水裏,泡了兩杯茶,抓了件毛衣外套披上,這才去開了門。
兩個男人進了屋,那年長些的個子确實不高,那中年男子身後的木匣看上去十分結實。三姐笑着說:“不好意思了,外面太多記者了,我不喜歡記者。”
她做了個“請”的手勢:“來,坐,喝茶啊。”
兩個男人都沒動,那年長些的一拱手,道:“禾小暑,打擾了。”
那中年男人也一拱手:“馬遵,打擾了。”
三姐挽了挽頭發,笑着說:“我在家裏排行老三,大家都叫我三姐。”她又請他們:“來,進來坐吧。”
禾小暑道:“時間緊迫,就想問問,那長頭發的男人現在在哪裏?”
馬遵看了屋裏一圈:“你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哪兒?”
三姐道:“你們是怎麽知道他在這裏的啊?”
馬遵道:“看了新聞,隐約有種感覺。”
禾小暑也看了看屋裏,說道:“你放心,你的事是我們自己分析出來的,我們沒有透露給任何一個記者,你也沒報警吧?想必是有些難處。”他笑了笑,“只要你告訴我們那個長發男人現在在哪裏,情報費用我們多少是會給的。”
三姐的眼神一閃,道:“那我也實話和你們說吧,這個人是我兄弟那裏牧羊的幫工,我家裏有個保險箱的事只有他知道,”三姐一掩臉孔,“說出來也怪不好意思的,我是色迷心竅了,無意和他說漏了嘴,我沒想到他會過來偷這裏的錢。”
馬遵道:“撒出去的錢好像也不多。”
三姐道:“我看他八成是靠撒錢轉移大家的注意,大頭肯定讓他拿走了。”她一陣唉聲嘆氣,“我正和我老公辦離婚,這是我婚前買的房子,這些錢就是不想和他分割財産才藏在這裏的。”
馬遵和禾小暑交換了個眼神。三姐又道:“我兄弟今天才和我說,這個幫工的人今天突然跑了,他也正找他呢,”她看了看禾,馬二人,道:“我兄弟是個急性子,我還沒和他說這人偷了我的錢,主要是……唉,我也沒想好,現在這事要是鬧大了,我老公那兒可不好交代,”她攥着手指說,“我先問問我兄弟有什麽消息沒有吧。”
她就給二哥打了個電話,問道:“你找到李帥了嗎?”
馬遵小聲嘀咕了起來:“李帥?”
三姐又問二哥:“有消息了嗎?”
二哥那邊道:“打聽到了,在去呼和浩特的路上。”
三姐說:“好,我知道了,你找到他了就先帶回家吧。”她便挂了電話。
馬遵立即道:“我們跟你走一趟。”
他又說:“最好是弄清來龍去脈,他不像是會偷人錢的人,我們能去你兄弟那裏等他嗎?”
三姐點頭稱是,道:“我也這麽覺得,所以才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馬遵安慰她道:“沒事,你放心,你的事我們不會和警察說的。”
三姐就道:“我可以帶你們去,不過你們別和我兄弟說保險箱的事情,我想先親自問問李帥,我就說你們是我以前打工的工廠裏認識的,來內蒙旅游的,想體驗下風土人情,住住民宅,我帶你們去借宿。”
禾小暑和馬遵答應了下來。
那李帥一行确還在奔赴呼和浩特的路上,途經龍騰嶺服務區,那黑車司機停了車,道:“上個廁所。”
他便拿了手機要下車,青夜霜突然從後座一把抓住了他,奇道:“上廁所還帶手機?”
“拉屎啊。”司機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道,“都開了兩個鐘頭了,你們也下車活動活動吧。”
青夜霜狐疑地松開了手,李帥一看他,說:“你不下車活動活動?”
青夜霜抱緊了皮包,咬着指甲,搖着頭道:“我不下去。”
李帥摸着肚子,他是肚裏擂鼓,餓得發昏了。行山就說:“師兄,你要吃些什麽嗎?我們下去看看。”
李帥一看青夜霜:“我也不下去了。”
他的肚子又叫了兩聲。行山道:“那我下去買些。”
他便下了車。青夜霜瞅着行山,拍了下李帥:“你幹嗎不下去?我不下去你也不下去?草,你不會真的喜歡上我了吧?”
李帥道:“那你為什麽不下去?”
青夜霜左顧右盼:“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李帥也四下張望了起來:“不對勁?哪裏不對勁?”
“直覺。”
“幹壞事,當壞人的直覺?”
“我他媽算什麽壞人。”
“被壞人盯上了的直覺?”
“和你說不清!”青夜霜忽而是和李帥看到了一處,都望着在服務區裏買東西的行山。青夜霜賊兮兮地一笑,道:“那個憐什麽,我看你師弟對你有些意思。”
“什麽意思?”
青夜霜翻了個白眼:“你裝什麽?”
李帥一指廁所:“他進去三分鐘了。”
青夜霜也看向了那廁所,不說話了,眉頭皺得緊緊的,屏住了呼吸。又過了約莫半分鐘,他下了車,抱着皮包就跑。
李帥忙追出去,青夜霜喊道:“你老跟着我幹什麽?”
他一頭紮進了黑夜的草原,李帥還跟着他,兩人這麽跑了一陣,遠離了公路,青夜霜的腳步緩了,停了下來直喘氣,李帥也是上氣不接下氣了,腿一軟坐在了地上。青夜霜道:“他媽的,餓死了!”
他把懷裏的皮包往上掂了掂,又要跑。
“你要跑去哪裏啊?”李帥爬起身,問道。
“不知道!總之,就是跑!”青夜霜說,回頭一看李帥,就看到兩道刺眼的車燈照過來,他幾乎睜不開眼睛了,扭頭就跑。聽得身後一聲撞擊的巨響,他跑得更快了,可他是又累又餓,還抱着一個沉甸甸的包袱,一下就被汽車趕上了。那車朝着他就撞了過來,青夜霜躲閃不及,摔在了地上,他的右腳似乎崴了,怎麽也爬不起來,疼得要命。
将他撞翻在地的車停在了他身邊。一道漆黑的身影走下了車。車沒有熄火,車燈很亮。那漆黑的身影逐漸走到了亮光中——是面無表情的二哥。
青夜霜忙把皮包呈過去,道:“這是大哥和三姐藏起來的錢,他們還有間房子,我知道在哪裏,綠林小區!我帶你去!!別殺我!別殺我!”
二哥抓過那皮包,打開翻了翻。青夜霜還在不停求饒,二哥一巴掌扇過去,從皮包裏抓出一團鈔票堵住他的嘴,抗起他,把他塞進了後備箱。不一會兒,二哥把昏迷不醒的李帥也塞了進來,
他用力關上了車後蓋。
夜很深了。
風煦微輕輕關上了窗,坐回了床上去。下午,他和皇甫遼搭車從耀縣到了阿拉善右旗,找了間賓館住下,打算明天坐飛機回北京。原本是想在這中轉的地方稍作修整,可風煦微實在睡不着,他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浮現出斷臂的憐江月,他只好睜着眼睛,可睜着眼睛,腦子裏也總在琢磨憐江月的事——他要去辦什麽大事?什麽急事?他這幾個月都過着什麽樣的日子?
風煦微想得有些動氣了,不氣別的人,別的事情,就氣自己。怎麽就非得想着憐江月呢?他身邊也不缺他這麽一個人惦記他,牽挂他。行山肯定算一個,那素未謀面的小臉大眼睛的男的也算一個吧?憐江月這日子過得可真不賴,走到哪兒都少不了卿卿我我的伴。
幹嗎非得想着他,不去想他了!
這麽想着,風煦微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來電的是行山。
風煦微忙接了電話。電話那頭的行山急切道:“風煦微,我在龍滕嶺服務站,一輛車,牌照我發你,我要知道司機現在在哪裏。”
“怎麽回事?你慢慢說,慢些說。”風煦微起身在屋裏踱起了步,“你這沒頭沒腦的……行山,別着急。”
行山作了個深呼吸,這才說得有條理了些,道:“我和師兄還有那個男的一起搭黑車去呼和浩特,到了龍滕嶺服務區,司機說是要上廁所,下車去了廁所,我看師兄餓了,也下了車,想去買些吃的給他,也就十來分鐘的事,一回去,師兄和那男的都不見了,司機也不見了。”
“廁所裏找過了嗎?’
“當然找過了,我還和停在周圍的人打聽,他們說看到師兄往北面跑了,我去找了找,什麽也沒找到,我就問服務區的人要看監控,他們不讓,能不能麻煩你讓皇甫遼聽一下電話?”
風煦微道:“我們馬上過來。”
他拿上手機錢包,抓了帽子外套穿戴上,便去敲隔壁皇甫遼房門,皇甫遼已經睡下了,好一陣才來開門,風煦微看到他就說:“走,跟我去個地方。”
他還道:“路上細說。”
皇甫遼看他一臉着急,也跟着犯了急,麻利地穿戴好,出了房間,跟着風煦微往電梯走去。這走了幾步,他一揉眼睛,拽住了風煦微。
風煦微急躁道:“你落下什麽了?手機,錢包?房卡還在嗎?趕緊回去拿啊。”
皇甫遼示意他看他自己的腳。風煦微一低頭,他穿着賓館的拖鞋就出來了。他抓了抓頭發,道:“不管了,先去找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