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喜歡江容 不是一見鐘情,是見色起意……

什麽叫她應該死了?

顧小文愣了下,江容轉身繼續去找艾爾。

顧小文跟在他身後,追着問道:“為什麽我應該死了。”

江容不回答,自顧自地換了一片草地,繼續找。

顧小文也不急,像剛才一樣繼續說:“可我還能呼吸。”

“還會說話。”

“我還能阻止你不傷害自己,你哥哥今天就是讓我來看着你的。”

“四十五天前,”江容站起來轉身和顧小文對視,指着顧家的方向說, “那天你哭,喝酒……然後跳了游泳池。”

顧小文歪頭,江容伸手捏着自己的褲子兩側,手上髒,弄的褲子也髒兮兮的,他眼睫快速顫動,而後錯開視線,視線到處亂飄,好一會他才說:“你不會游泳。”

“我會。”顧小文心驚地想起,她一個半月之前穿越過來,醒過來就是被顧家院子裏那個獨立游泳池裏面的水嗆醒的,感情之前的原身是自殺。

當時被江容看見了?

江容重複道:“你不會游泳。”

顧小文:“我只是在水裏飄着,你知道仰泳麽。”

“你不會游泳。”江容亂飄的視線轉回來,定在顧小文臉上,肯定地說。

顧小文伸出一根手指撓了撓自己的臉,微微籲出一口氣,“你看見了?”

江容點頭,而後轉身又走了,他動作很快,這一快,就看出了腿腳跑起來有些不協調。

有點像一只瘸了腿的鴨子,兩只手臂都不擺動,就在身側張開伸直着,顧小文忍不住笑起來,江容很快又開始找一個花池。

顧小文撐着傘跟着他走過去,給他遮住太陽,和他保持着一些距離,繼續說:“我真的會游泳。”

“我要不要一會脫衣服游給你看看?我還能潛進水底去呢。”

“那天晚上十點二十五分,”江容皺着眉,停下動作舉起手比劃, “二十五分……你跳下游泳池。”

他似乎有些激動,嘴唇在發顫,手臂亂揮,瞪着眼睛,像個被野狼咬住要害的瞪羚羊,不斷的蹬動小蹄子瞪着大眼睛,他說,“你跳下去,掙紮……掙紮……”

他一邊說,一邊點頭,視線散亂,眼睛眨得很快,最後指着顧小文,一字一句說,“你在池底,三個小時零六分,你……”

“人不可能,不,”他搖頭,手臂又開始擺動,呼吸也急促起來,“不可能閉氣三小時零六分。”

還真的看見了。

顧小文看着江容異于常人的激動模樣,站着等着他不亂比劃了,這才說:“你看着我死了。”

江容視線看向側面,眼睫還是顫得飛快,像蝴蝶的翅膀。

“嗯。”他應聲。

“你怎麽不救我,我昨天都救你了呢。”顧小文故意這麽說,她知道自閉症根本不可能對着她施救,他明顯有溝通障礙和相對嚴重的肢體障礙,他估計連白家大門都無法獨自邁出去。

當年那個小骷髅,就是一整個夏天,沒有出門一步,他做不到的。

可是江容卻又再度激動起來,他嘴唇瘋狂顫動,雙手絞在一起,呼吸亂糟糟的,看着顧小文的視線都散了,鑒于昨晚上他的表現,這顯然是發病的前兆。

顧小文連忙抓住他的手,“沒有怪你。”

江容動作幅度很大地甩開了顧小文,後退了好幾步,雙手抱着自己的腦袋,開始敲打。

顧小文琢磨着他要是繼續這樣,發病了可就不好辦了,她上前一步,江容就又後退了好幾步。

他嗓子裏發出“嗯嗯”的聲音,砸了幾下自己的頭,呼吸氣喘如牛,但是艱難地說:“我去了……”

“我去了。”

“去了。”

“去過了,去過了。”

顧小文神色變得嚴肅起來,走到江容的身邊,這次沒有試圖去碰他,而是低聲道:“你去了。”

她腦中一轉,就說:“你去敲了顧家大門。”

他肢體不協調,很難□□,這兩棟別墅之間的牆不算高,但是對于江容來說,還是很難翻越的,再說他也不可能會游泳,自然也救不了人。

所以他只能去敲了顧家的大門。

顧小文很确定她穿越過來之後還在池子裏泡着呢,根本沒有人救她,但那一天正是顧絲絲的生日派對,她記得也很清楚,六月二十四日,農歷五月十五,和她現實世界車禍出事的那天是同一天。

顧小文想到那天她濕漉漉得像個水鬼一樣穿着長裙子從泳池爬出來的時候,顧絲絲的生日趴才剛剛要散,顧小文其實也是那一天的生日,她是參加完生日宴會,開車回家的時候出的事兒。

由于穿越這件事太過荒謬了,因此她和原身同名同姓,甚至一樣悲慘的死在同一天這件事,她從來沒有仔細去想過,就像你如果和一個陌生人長的一模一樣,你震驚的點自然不在和她穿了同款衣服,用了同樣的香水上面。

因此她面色微冷,沉默了片刻,繼續說,“你去敲門,有人給你開了門。”

“對!”江容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蓋,點頭,“對!”

“你跟他說了有人自殺,但是他……沒有理你。”顧小文勾着唇,但是滿臉都是冷笑,她幾乎能想到當時的情況。

一大波人在屋子裏醉生夢死,江容去敲門的時候party正進行到高潮,進出的人很多,保安或許會誤以為江容是參加派對的,不阻止他進去,可無論屋子裏誰開門,都不會有人有耐心聽他一個連話也說不利索的人說什麽。

白康城把江容藏的太好,連顧小文在随意浏覽的劇情介紹裏面都沒有找到過他,沒人會知道他是白康城的弟弟,他不是白康城的弟弟,就只能是個說話都說不利索的,看上去精神不好的人。

顧小文也蹲下,蹲在江容的身邊,“那個人趕走了你,還是讓你別多管閑事?”

江容好久才吭聲,“他說……不要多管閑事。”

“他說……不要多管閑事。”江容的激動似乎平複了一些,一頭汗地側頭看向顧小文,“所以……你應該死了。”

顧小文蹲在那裏,沉默了片刻,微微搖頭。

不太對。

趕走江容的話,應該說的不是不要多管閑事,而是請你離開,難聽一點甚至是“神經病死遠點。”

會說不要多管閑事……那看來,原身不是因為自殺死的。

顧小文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隐藏劇情,她就說原身再受排擠,也從鄉下到了這樣的好地方生活了,如果是顧小文,必定想盡辦法抓住一切利用一切讓自己過的好,何必想不開?

因此顧小文開始回憶,當天她從泳池爬出來,穿過party收獲或大聲或小聲的嘲笑之後,因為懶得理他們而根據系統指示回自己的房間,誰的表情不對勁?

見到要弄死的人沒死,應該很震驚吧。

但因為實在是太不上心,她沒記住什麽異常的人,便又把視線落在江容的身上。

她笑起來,接上兩個人之前的對話,“我是死了,但是我又活了,閻王讓我暫時回來。”

她輕聲說:“我想知道,是誰想要我的命,我要報仇。”

她對江容說:“那天晚上,給你開門的是男人還是女人,他長什麽樣子,我很好奇。”

江容抱着自己的膝蓋,蹲在那裏把自己的頭埋在膝蓋裏面,輕輕地晃,這是個自我沉浸和自我保護的姿勢。

他一個交流障礙,誰知道那天晚上看到有人溺水,他是怎麽鼓起勇氣,怎麽逼自己,才去敲了顧家的門?

顧小文耐心十足地看着他,初見他覺得驚豔,只因為皮相好,就像所有的一見鐘情,實際上都是見色起意。

她連一見鐘情都算不上,就是覺得有點好奇,但現在她看着江容濕漉漉的腦瓜,和曬得紅紅的一截後頸,又見他這樣自我封閉自我安慰的姿勢,心裏有點軟。

還是個善良的小東西,那天晚上那三個小時,走出去,鼓起勇氣按門鈴,和人交流,肯定很艱難,那之後呢?被趕回來的那之後,他在一直盯着自己救不了的屍體麽?

那他有沒有看着那屍體泡了三個小時又掙紮着爬起來,肯定吓壞了吧?

兩個人像這大晴天裏面憑空長出來的蘑菇似的,在院子裏蹲成兩朵,頭上撐着黑傘,江容輕晃,顧小文看了一會兒,也跟着晃起來。

在她腿都要麻得失去知覺的時候,江容才悶聲開口,“真的……有,閻王嗎?”

顧小文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和江容這樣腦回路離奇的人說話,還挺好玩,她頓了頓,想起了什麽,才說:“有啊,人死之後,要是死得不甘心,他會給你發布任務,讓你回來完成,完成得好,就有機會給自己報仇。”

她真假參半騙小傻子不眨眼,也不怕江容跟誰說她的事情,他沒那個能耐。

江容聽了又沉默了好久,慢吞吞地用自己的手指搓下自己的鼻尖,才說:“我能……畫下來。”

顧小文挑眉,“哇,你還會畫畫,你好棒啊。”

這可好辦了,這就直接定位了兇手了。

不過江容起身捶了捶他自己發麻的腿,正準備朝着屋子裏走,卻又停住,“可艾爾,還要找艾爾。”

他又想起找艾爾的事情,并且說着就要去翻草叢,顧小文哭笑不得。

不過她也不急這一朝一夕,這個人肯定是要找到,也要弄清楚怎麽回事兒。

顧小文不是個急性子,或者說,她不是個會在毫無準備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妄下決斷的人,就算拿到那張畫像,她也不會輕舉妄動。

因此她繼續一門心思陪江容,随意說,“那你不找艾爾的時候,畫下來給我吧。”

顧小文跟着江容,江容隔了好久才應聲。

而江容确确實實好玩,他不知道是真的相信了顧小文的那死而複活的說法,還是腦回路太過離奇,對于她這個“已死之人”沒有任何的排斥和畏懼現象。

兩個人一直找到太陽西斜,顧小文無所事事地撐傘,太陽不烈了之後,她索性連傘也不撐了,眯着眼看夕陽下園中美景。

顧小文心裏難得的安逸,身邊的江容除了在各種綠植裏面窸窸窣窣地扒,一聲也不吭。

他汗濕了整片後背,質地良好的襯衫貼在後脊上,顧小文提着一點邊角給他提起來,讓風吹這塊布料。

江容掙紮了兩次,但是後來見顧小文只是抓他衣服,不碰他,就不再掙紮了。

顧小文手機上有兩條信息,是白康城發的,自然是詢問江容,顧小文沒有回複。

她中途進屋吃了水果,還在白家的保姆江蓮華的好心下,補了防曬。她再出來的時候捏着一瓶功能飲料,撥了兩下爬在地上扒拉一處樹後的江容頭上的呆毛,“喝點水,你出太多汗了,要脫水。”

江容頭躲避了下,轉頭看着顧小文,顧小文居高臨下的又扒拉了下他的頭發,不碰到他的頭皮,踩着他能忍受的底線對着他溫聲說:“喝水。”

語氣帶着些許命令,江容實在是累得厲害,不然也不至于蹲不住,要爬了。

他的褲子和白襯衫都髒了,臉也曬得通紅,但這麽狼狽,看着也還是賞心悅目,襯着這夕陽的昏黃,美得像一幅濃墨重彩的油畫。

他似乎對于帶着命令的語氣比哄着要聽,又或許是這一個下午,他算是和顧小文熟了一點,他聽話地原地坐在地上,長腿微屈地晃了晃,才伸手接過了飲料。

他累壞了,手上都是綠植的汁液加上泥土的混合,糊住了他所有手指尖,但沒有髒的那上半截,依舊白皙細膩得像溫室裏面的花瓣。

“你哥把你護得真好。”顧小文坐在他身邊,保持着一點距離嘆道。

“你哥問了我兩次你怎麽樣,我們照個相給他發過去吧。”顧小文拿起手機,打開照相機,然後征求江容的意見,“要給你加濾鏡嗎,你的臉看上去曬傷了。”

江容低頭在擰瓶蓋,瓶子是冰的,外面有水汽,他接過了之後,手上就和泥了,滑不溜丢的,根本擰不開。

顧小文早知道他擰不開,故意看着他自己較勁兒了半天,才笑眯眯地說:“我幫你擰開,你手上都是泥。”

江容将瓶子遞給她,顧小文拿着瓶子,撩起自己的衣服擦了擦,擰開了之後沒有遞給江容,而是說:“你張嘴,我喂給你。”

說着把瓶子朝着他嘴的方向傾斜。

江容滿眼都是抗拒,但伸手接瓶子顧小文也不給,她聲音懶洋洋地說:“快點,你手上很髒,我不碰你,只朝着你嘴裏倒。”

江容垂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确實很髒,然後竟然真的被哄得微微仰頭,張開了嘴。

顧小文笑了笑,一手拿着瓶子,慢慢地朝着他嘴裏倒,一手拿着手機,舉高,微笑,“咔嚓”。

夕陽如金黃的綢帶灑滿這一片院子,把兩個人籠在一處暖黃又無限溫柔的光線下,顧小文沒有看鏡頭,而是看向江容,手裏舉着一瓶水,在給他朝着嘴裏慢慢地倒。

江容老老實實地仰着頭,脖頸毫無防備地暴露在顧小文的面前,雙手擱在自己的膝蓋上,并沒有絞在一起,那是個十分放松的姿勢。

而顧小文在這一幕裏面只露了半張側臉,離鏡頭很近,臉蛋紅紅的,嘴唇嘟嘟的,簡直像是在親吻鏡頭,帶着笑意,和一點點不讨厭的小得意。

這讓才散了會,正在衛生間裏面打開手機點開的白康城,下意識地後仰了一下,而後仔細盯着圖片看了會,先是微微皺眉,而後驚訝地挑眉,最後竟然輕笑出聲。

這張照片表達的意思很明确——你看,我真的和他相處得不錯。

顧小文的消息也接着來了——康城哥不好意思,我之前一直在打傘,沒有看見你的消息,手機靜音了,報告進度:艾爾還是沒有找到,但是你弟弟和我都很累(吐血.jpg兩個小人躺在血泊裏面翻白眼的表情)

白康城站在洗手臺前,笑容越來越大,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經多久沒有這樣笑了。

這可把跟着白康城進來,放完水來洗手看到這一幕的孫建波給驚到了。

“怎麽,剛才談判桌上那老東西給你發消息答應合同條件了?”他不見外地湊近了白康城,看到了他手機上來自顧小文的消息,還有那張跟江容相處的圖片,表情一頓。

孫建波沒有笑,反倒是有些警惕地說:“這姑娘不太對勁兒吧,江容居然跟她這麽親近?”

江容跟白康城都鮮少有這麽親近放松的時候,他只要有人在身邊,就崩得像一根随時要斷的弦。

白康城聞言擡頭,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孫建波,“飛機上你吃人家準備的小點心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孫建波一噎,甩了下手上的水,還是說:“她怎麽搞定江容的?”

那誰能知道?白康城也覺得很離奇。

他快速回了消息——才開完會,真是辛苦你了,等回去一起吃飯。

這一次是肯定句,不像白天還在耍嘴炮,只是有空請你吃飯。

顧小文“嗤”了一聲,沒有再回複而是關了手機收起來。

江容喝第三口,仰着頭喉結滾動,也算是一個喝水的技能,他不知道這個姿勢,其實不太适合對着人做。

他微微搖頭示意不喝了,顧小文卻沒有停手,而是裝着不小心一下子傾斜倒了很多。

飲料一下子順着江容的嘴角溢出來,迅速順着脖子滑下來,流進了衣領,顧小文連忙道歉,“哎呦抱歉!勁兒用大了。”然後伸手來給江容擦脖子上的水漬。

順手在他的喉結上勾了下,江容一口飲料都噴出來了,反應十分激烈地撐着手臂蹬着腿朝着後面退了好遠,受驚的小鹿一樣慌張地盯着顧小文。

顧小文手癢極了,笑意都壓不住了,但是手上舉着在江容脖子上蹭下來的飲料,對他一本正經地解釋說:“別怕,我只是一着急,給你擦擦。”

江容用那雙過于清澈到不谙世事的眼睛只是看着她,顧小文卻笑起來,笑得不可抑制,腰都彎了。

她喜歡江容。

不是一見鐘情,是見色起意。

給你500萬離開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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