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過這個時候,誰都沒瞧見村裏有了名的潑婦方英鬼鬼祟祟的瞧了瞧崔玉家,然後遮掩着自己的籃子回了家。

到家之後,她才把籃子裏的柴胡連根帶葉的倒進了自己攢了好幾日的大籃子裏,然後用筐子蓋上。

旁邊王英的男人劉大壯皺着眉瞪了一眼自家婆娘,随後磕了磕手裏的煙鍋子出了屋。說起來,他老實巴交了大半輩子,誰知道娶了個媳婦卻是個惹禍精,村裏沒人說一句好不算,還鬧得兒子女兒一年到頭不願意回來一趟。

如今,只怕她是瞧上了人家崔家玉娘掙錢的法子,想要效仿呢。只是,劉大壯卻不看好她的打算,先不說她不懂藥材,再者就算她制成了難不成還有本事,能去搶了人家崔玉娘的生意?

院裏的菜地晾曬了兩日了,雖然還有些臭味,卻也不再那麽明顯。最初的時候三妮那個臭丫頭還嫌棄的很,還是虎子哄了她說以後可以吃到肉,這才讓小丫頭樂呵起來。

害怕李氏再有什麽閃失,所以崔玉最近總管束着她,不讓她再去幹活。也因着閑下來了,她倒是每日裏幫着崔玉曬柴胡,順便繡荷包打絡子。虎子每日裏除了幫着大姐挖草藥,就是帶着三妮出去玩,肩膀上的擔子撤了,就算再懂事兒也會羨慕別人家胡跑着玩鬧的皮孩子……

“娘,我去坡上割些茅草回來,回頭咱們試試編些席子。”崔玉背了簍子,随手把鐮刀丢進去扭頭跟李氏打了聲招呼。

自從前日發生了三妮丢了的事兒後,崔玉跟李氏深談了一次,她不否認李氏善良。可所謂善良,并不是懦弱包子。李氏不能靠着她過一輩子,她也不會無時無刻都守在家人身邊。

好在李氏只是少了心眼,也并不是聖母。這不,連着兩日有人趁着她生病來探望,順帶着打聽崔玉炮制草藥的法子。李氏倒是誰來都笑眯眯的,可說到正事兒,她也就适時打岔,推說自個也不清楚,現在家裏可都指望着大閨女呢。只聽閨女說過,老大夫教她時候說了是看家底的法子,不能給傳出去。

雖說大夥兒都羨慕也想要打探更多,可話說道底,她們還真不好逼着人問。李氏身子骨不好,萬一有個差池,她們可就說不清了。再者,到底這本事是人家玉娘學回來的,只怕李氏是真沒跟着學會呢。

而崔玉在家時候,不管是誰來串門,也都客客氣氣的迎進屋,又是叫人又是倒水的,讓人挑不出錯兒來。後來也不知道誰說的,說要是想學了人家吃飯的本事,就得把自己的手藝也拿出去做交換,這麽着,還沒三天呢,就沒人琢磨她炮制藥材的法子了。

因着這個到如今她才敢讓李氏一個人在家,最起碼不擔心有人趁着她不在,在李氏這裏豁開個口子。

割茅草沒什麽難的,甚至也算不上什麽體力活兒,就連正帶着孩子們玩的虎子,都叫了人幫着拽了幾把丢進自家大姐的筐子裏。孩子們真是精力充沛的時候,這會兒又得了崔玉的許諾說下個集上給大家分麥芽糖,所以哪個也不偷懶。嘻嘻哈哈的,一簍子可就結結實實的滿了。

茅草輕也蓬,壓實一簍子,說起來是似乎不值當的提,但回去稍微曬曬,可也有不少呢。加上村裏之前送來的一些苞米皮跟麥稭,編起來,想必也就夠院子裏的兩小片地兒了。

原本,她是想着在自己屋裏種一小片,回頭熏上木炭,保證屋裏的溫度,蔬菜的長勢會更好。現代她們常說,大漢時宮廷裏就用晝夜燃火的方式冬日種植蔬菜,唐朝唐太宗也曾為了反季蔬菜被斥谄媚反丢官的事兒。

可見,她的想法是有可行性的。只不過別說是三妮了,只怕她自個都受不了那個味道。

翻來覆去的想了許久,她最終決定先用茅草保溫。山間的黃泥不要錢,混上麥稭稈四下裏圍起來,上邊概一層茅草,所謂冬暖夏涼,能截風雪,想必也是可以的。

這還是前世時候跟山裏的老人學來的,他們冬日裏養雞的雞舍幾乎都是用黃土混着麥稭稈壘起來的,幹燥保溫性還好。便是數九寒天,小雞仔都不會凍死凍病。

想起雞窩,她又開始犯愁了,按着她的意思是年前想法子搬離這個漏風掉雨的住處,回村裏買一處規制整齊的茅草房。哪怕小一些也行,最起碼能遮風避雨,可以自己随意改造置辦物件。這麽念着,就不值當的在門外壘了雞窩鴨窩。

暗暗的嘆了口氣,崔玉覺得自己似乎是想遠了,這會兒錢還沒掙回來呢,哪有空想以後的事兒啊。她也知道,萬事不容易,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有時間,也沒人注意時候,趕緊把菜種子撒下去,試着種一種。

這種事兒,都是看誰能占了先機,但凡她真闖出了門路,只怕效仿的人也會此起彼伏了。到時候,無論冬日裏青菜多稀罕,也會遇到價格被壓到地。

可若是她能打出自己的名氣,提前跟人簽了契約,就不怕被人撬了生意。

眼看着天兒越發冷了,茅草席還沒編出來,也就李氏跟崔玉勉強的在菜地邊上抹壘起了兩小堵牆。說是牆,其實不過是三寸高的土階子。可想到菜地上邊還沒有支架,就算有茅草也難弄成簡易大棚,所以她又有些洩氣。

李氏并不懂崔玉想要折騰什麽,不過瞧着并不費錢,頂多是耗些工夫也就沒有管着。她心裏雖然還沒徹底相信閨女能支撐起一個家,但也覺得跟着崔玉幹總歸是有些盼頭的。

呼呼的冷風吹了一宿,天兒剛剛亮起來,就聽見外頭有了狗叫聲。連帶着,還有敲門的聲音。

為了菜地的事兒,崔玉時一夜沒睡好,一閉眼就是怎麽構建保暖性好又不用炭火的大棚。心裏雖然有了模型,可是到底還是有些拿不準。

崔玉的屋子在正屋邊上,也最靠近大門,所以聽到動靜趕緊爬起來出了屋。一出去,就瞧見趙二石又挑着兩大捆碗口粗的柴禾,臉不紅氣不喘的在外頭嘿嘿傻笑。

天兒已經白了,她自然看得清楚,那狀的跟牛似得漢子,額頭上還存着汗珠子,腿腳褲管上可都是塵土。雖說人看着還是清清爽爽濃眉大眼的硬朗,可也難掩眼底的烏黑。

瞧着樣子,估計是天兒還早就出了門。其實趙二石倒真不是因着在路上走的累了,而是前日裏聽說崔玉在割茅草,想着大概是要修房頂,索性他砍完柴後就摸黑的去割了一大簍子。昨兒晚上,又連夜的劈好柴,編織了遮房頂用的茅草席片。

也虧得他眼神好,接着外頭的月光,又燒了半根木頭才能在夜裏把物件都規整好。

“那天看着屋頂有些壞了,所以今兒來想着給你們修補一下。”趙二石撂下擔子,又卸下背着的簍子。這個時候,崔玉才瞧見簍子裏還有一只半大的狗崽子。

小狗崽子并不認生,瞧見崔玉嗷嗚了幾聲就讨好的搖着尾巴叫喚起來。

崔玉心裏有說不出的暖意,許是還帶了感動說道:“大早上的,山裏風多涼啊,你也不知道日頭高一點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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