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5 何霞

照片上的傷口位于死者手臂,一般人撞到的淤青是青紫色,但是這張照片上的瘀傷卻是泛紅的。

時寒看了一眼,解釋道:“這個傷口大部分瘀傷,表面有輕微挫傷。傷口沾染的物質經過化驗,确認是大樓外牆的牆灰,挫傷有橫縱兩種,橫向是經過掙紮留下,而縱向是身體下墜,摩擦牆壁形成。手臂瘀傷是外力導致的皮下血管出血,而虎口瘀傷是重力擠壓下形成的,因為肌肉不同,愈合的程度也會不同,同樣,活人和死人的愈合程度也不一樣。”

人死之後,血液循環終止,血液在重力作用下沿血管墜積于毛細血管和小靜脈內,形成高位血管空虛、低下位血管充血的現象,無法進行傷口愈合修複。

時寒做出最後推論:“死者身上的傷口呈瘀紅色,是死前沒多久被重擊造成的。”

“也就是說死者在生前曾經在外牆挂了一段時間?那麽現場真的可能存在另一個人,死者曾經向他求救過?那個人會是誰?”李豈一下問出好幾個問題。

他們勘察過現場,天臺上唯一附和時寒所說的表面光滑物體應該就是天臺護欄扶手了,但如果真的是抓住了扶手,那這些劃蹭傷的位置應該再往下一些,并且出現被牆沿阻擋的折痕。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死者抓住了別人的手往下拖了一段距離,所以死者的手臂上有長距離且均勻的縱向劃傷。

時寒手指輕敲着桌邊,等待李豈把話說完後,才說道:“有關屍體的檢驗報告之後還會補充,嫌疑人畫像等待證據鏈補上,我也會給。但至于是否求助過,向誰求助,這是你們刑偵的事。”

李豈點頭,這事兒他知道,于是看向昨天遺漏的第二張照片,看這個傷痕就是生前瘀傷了,但是這形狀好像不是一般物體的擊打傷。

這種傷痕是矩形傷痕,長側明顯,短側擴散,一時間他還想不起有什麽東西能打出這樣傷痕。

“這個呢?”

時寒解釋道:“死者身上有多處這樣的瘀傷,愈合程度不一,是生前受傷,但不致命,目前還沒有找到致傷工具。”

說着,時寒擡頭看向牆上的挂鐘,起身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拘留時間正好結束,我先送小家夥回學校,有事手機聯系。”

時寒走到辦公室門口,突然頓住,回頭說道:“對了,明天我會去A大一趟。”

“今晚送人家回學校,明兒個又去陪他,不膩嗎?”李豈一臉“我很懂”的表情。

時寒僵着臉,呵笑一聲,“麻煩李隊長思想單純一些,我明天是去現場。”

屍體表面有許多傷痕,如果不是自己造成,那死者生前應當遭受了虐待,他得找出致傷工具,做傷痕檢驗,才能給出報告。

李豈意會地點頭,“是!取證!”他就不信了,時寒不會去找言然,結果都一樣,何必那麽追究細節。

“對了,既然你要去現場,正好物證科那邊支不開人手,你明天帶着物證的實習生去現場幫忙搜證吧!”李豈說着,雙手合十,祈求時寒能大發慈悲,體諒一下他們人丁稀少的ICS。

物證科那邊一直說:時間拖得越久,證物受到污染的機會就越大。

但案發當晚從現場帶回來的物證太多了,物證科的同事已經熬了一天一夜,是真的脫不開身,他們偵查科五大三粗的,網絡安全就更不行了,負責心理咨詢的教授年初出國深造去了,所以最合适去的人,就是法醫科的。

時寒倒是沒有太大意見,反正他都是要去現場的,就是多帶一個人的問題而已,于是應下:“知道了,明天讓他在宿舍門口等我。”

說完,他走向拘留室門口,在同事遞來的同意書上簽上字,帶着言然準備離開。

同事見科長只寫了名字,沒填寫親屬關系,趕緊追上去詢問。

時寒想了想,回答道:“家屬。”

言叔叔和言阿姨應該都不知道言然被關在ICS的事,算起來言然小時候總叫他哥哥,勉勉強強也能算半個家人了。

“啊?”同事傻眼,所以裏面的言同學真的是時科長的弟弟?可他倆不同姓啊!

言然也疑惑地看着時寒,原來時寒已經修煉到說謊不臉紅的地步了?

時寒帶着言然來到車庫,見言然想坐到後排,直接鎖上了後排的車門,伸手打開了副駕駛位,“你學校要門禁了,快點。”

言然眼角微抽,沒再掙紮,乖乖坐到了副駕駛位。他也不是排斥時寒,主要是他有點困想睡一覺,後排燈光暗一點。

但他昨晚沒睡好,靠在副駕駛位沒一會就睡着了,時寒看了一眼身邊睡的正香的言然,默默拉下擋板,幫他擋去一部分的路燈燈光。

言然第二天一早就有課,睡眼惺忪地站在寝室樓下,他昨晚實在太困了,含糊不清地和時寒打了個招呼就回宿舍了。

現在想起來,他悔得腸子都青了,他竟然連時寒的聯系方式都沒留。

努力個毛線,他這是還沒起步,就摔在起跑線上。

言然身上穿着寬大的衛衣,還真就像是李豈說的睡衣外穿,但衣服再長,還是沒遮住他修長的腿。

為了掩蓋自己眼睛的顏色,言然經常耷拉着眼皮,加上這兩天沒休息好,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但時寒從眼前經過的時候,言然一眼就認出來了,趕忙追了上去,“你怎麽來了?”

時寒低頭看了地址,見問話的是言然,便将手上的早餐遞給了他,說道:“來現勘取證,順道給你送早餐。”

言然接過早餐的時候,腦子裏還有沒睡醒留下的漿糊,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只回了一句:“哦。”

“20號樓在哪兒?”時寒早就過來了,一邊找何霞所在的宿舍樓,一邊等言然下樓。但言然都下樓準備去上課了,他還沒找到何霞的宿舍樓在哪裏。

被問話,言然終于有點回神,畢竟是拿人手短,他親自把時寒帶到20號樓樓下才去上課。

他剛走沒兩步,突然想起一回事,急轉身想回去找時寒,卻正好和時寒撞上。

“你中午有空嗎,一起吃飯?”時寒伸手護住言然,就怕他摔了。

言然還在困意中沒緩過來,一聽到吃飯就點頭,“好啊!”

時寒笑了笑,很是順手地摸着言然頭頂蓬松的小卷毛,“那好,等我中午來找你。”

一直到時寒都走上女生宿舍了,言然才回過神來,“我剛剛明明是要留電話的!怎麽就愣住了?以後還是早點睡吧!”

他仰天嘆了一口氣,下次一定休息好了再和時寒說話,就是一個沒睡醒,讓他錯過了多大的機會。

言然還在懊悔的時候,突然聽到教學樓傳來上課鈴,什麽也管不着了,趕緊往教室跑。

李豈提前和校方打過招呼了,所以時寒只是登記了一下就能進入女生宿舍。

時寒到現場的時候,何霞宿舍門口正站着一名局促的年輕人,應該就是法證科的實習生。

實習生見時寒來了,趕忙上前打招呼:“時科長你好!我叫袁榕,是法證科的實習生,多多指教!”

袁榕說着,對着時寒就是一個大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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