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Your World 鼻尖上全然是他……
宿舍裏好一會兒都格外沉默, 唯有浴室裏傳來稀裏嘩啦的流水聲。
肖敘在裏面換了衣服,順帶又沖了個澡。
難得的寂靜中,程也望好奇地瞅了沈言禮兩眼。
他正低着頭, 視線在兩個手機之間逡巡,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
“你拿肖敘手機幹嘛?”
而且詭異的是,沈言禮光拿了還不算,到現在也還說上一句話, 令人無解。
程也望話剛落, 複又看到沈言禮長指放在肖敘的手機屏幕上, 打了什麽。
他坐回自己座位上,剛想跟沈言禮說之後航模社飛機拆解兼再次組裝的安排, 眼前驟然虛晃過一道剪影。
快且迅速地在空中劃了道完美的抛物線, 繼而再直直落下。
手機被沈言禮倏地扔到了肖敘的桌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落到桌面時, 手機還因着沖力的緣故向上震了兩震。
程也望話喀在嗓子裏,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什麽仇什麽怨啊……
恰好這會兒,浴室門被打開。
肖敘沖澡, 速度快,眼下他從一片霧蒙缭繞中邁出來, 大剌剌的。
他穿着睡衣, 拿着毛巾擦頭, 出口就問,“剛我洗澡的時候你們鬧什麽呢, 那麽大的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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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也望沒開口,下巴倒是朝着肖敘的桌子那兒點了點。
肖敘沒明白過來,大大咧咧地坐下。
他拿起手機, 掂了兩掂,嘴裏疑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手機好像變形了。”
沈言禮擡眼看過來,懶懶道,“不是你的錯覺。”
肖敘疑惑了瞬,連忙對着自己的手機進行三百六十五度地觀測。
還好還好,外觀完美,壁殼也十分完整。
他不屑地嗤了聲,順帶大着膽子睨了眼沈言禮。
只不過就是覺得哪裏怪怪的。
當晚,京淮航大到了熄燈的時候。
快要入睡了,肖敘照例窩在床上回微信消息,他翻開朋友圈,點了下按鈕,自動定位到之前看的那條朋友圈。
“………”
黑暗寂靜中,手機屏幕映出肖敘幽幽的臉龐。
靠!誰把他手機裏盛薔的備注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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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漸深了,京淮航大的校園也随之沉浸在郁然的天色裏。
這個點兒有人遲遲未睡,有人已然安然入夢。
盛薔撸完橘胖後洗了手,飯後和黎藝聊了會兒天就睡下了。
她作息良好,定時定點,長久以來,每天精神都還算飽滿。
每次她們專業上形體課的時候,老師總誇她氣色好,精神面貌也足。
——像是新鮮枝桠下隐藏待放的花。
每每課前嫩得仿若能掐出水來,僅僅一節課後,身段柔軟,秉着馥郁濃香,緩緩綻放開來。
柔若水卻又勝似薔薇。
純媚十足。
班裏的女生長相其實都不差,畢竟是空中乘務專業,但甫一見到她,每每都要在應桃的鼓動和帶領下,上來就是求親求抱。
主要是盛薔特別好說話,也幾乎沒什麽太大的脾氣。
美人本就受歡迎,走到哪兒都是焦點,這點在她們學院,也不例外。
因此,她手機裏的消息其實還挺多。
盛薔大多回幾句,有時候再幫幫黎藝,偶爾在登錄店鋪微信,處理一些校內的小訂單。
近幾天來「滄山行」裏的消息很多。
大多是讨論路上行程要不要表演節目,以及到了那邊怎麽安帳篷之類的內容。
眼下這個點也很熱鬧。
有人在群裏問到時候位置該怎麽坐,下面一水的回複。
「位置确實,兩個社的人數都是單數。」
「随便坐坐嘛好了,相遇便是緣!」
「要不随機,還是擲篩子?群主和管理員出來說句話吧。」
盛薔大致翻了翻,讨論了幾百條,還沒個準話。
退了群,消息顯示還是很多。
盛薔的微信號還算是私密,但加的某些校內群需要有專業和姓名的備注,所以總抵不過陸陸續續發來的好友申請。
今晚也不例外。
一上線就是好多條添加好友的提示。
盛薔上下劃了劃,看有沒有什麽相熟,還算有記憶的人。
在這些五花八門的頭像裏。
有個頭像格外顯眼,頭像全黑,署名是大寫的“S”。
盛薔看了會兒,腦海中有些模糊的印象,她倏然想起了剛開學那陣的那把傘。
對方的備注上什麽也沒寫。
只不過系統有自動的提醒,附帶着顯示了一句話“對方通過群[滄山行]添加你為好友。”
如果沒記錯的話,沈言禮是天文社的。
盛薔猶豫了下,點了通過。
但不知道怎麽開口才好。
這個點也不知道對方睡沒睡,她的困意卻是驟然襲來。
迷蒙中,她放下手機,眼皮阖住。
繼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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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周末即将來臨。
這周五的時候,航大全天公休,航天工程學院和飛行學院為了之後年底的校慶,單獨抽了一天出來,作空中表演的測試。
這次令人矚目的,是航空工程學院的新型研究體。
到時候會有小型飛機的列隊禮。
空中乘務學院也沒閑着,趁着這個時候多加了節艙體模拟演練課。
從略顯封閉的虛拟的環境中出來,盛薔不免有些腰酸。
主要是老師說模拟實驗課稀少且難求,幹脆争分奪秒,又在飛機艙體中上了節形體課。
這樣的課時不斷加長,等到盛薔和應桃換好衣服下課的時候,外面的天空深得不見底。
這幾天天氣格外好,晚上的冷風略顯幹燥,月明星稀。
不過因為空中演練的關系,校園上方天空時不時傳來翼體發出的轟鳴聲。
小型飛機和中型飛機在上方劃過,尾部側邊閃過一亮一亮的紅點。
“我覺得飛行學院和航空工程學院的學生都挺累的,這個點還在演練。”應桃跟着盛薔往梧桐大道上走,中途還拉着人停下來,往天空看了幾秒。
盛薔駐足瞄了眼,“畢竟好天氣難得,只能抓緊機會了。”
應桃轉眼看她,推搡着盛薔繼續走,“可這個點兒是晚上啊,也真夠拼的。”
“以後這都是常态了,提前适應也沒什麽不好。”盛薔說着,補充道,“我們學院以後也有晚間課。”
“對的嘛,你這麽說,我倒是挺期待年底了,那可是百年校慶啊,學校這麽重視,到時候的空中表演一定很好看。”應桃說着,嘿嘿笑了聲,“去年還不是百年呢,我看航空工程學院有研發的那種小型飛機,能拉橫幅!還有人用專屬控制器遙控送人,現場的那種!可好玩了!”
應桃伸出五指,在空中晃了晃,“這可比單純的建模啊空中表演啊要來得刺激多了,今年聽說有煙花,那得多浪漫!”
盛薔唇角勾起來,“是啊,到時候要是真有了,一起去看。”
她帶了點勁兒去拉應桃,繼續走,“只不過那時候都是冬天了,說不定還會下雪,你先想着形體考試的時候怎麽辦吧。”
提到形體考試,應桃又蔫了。
航大在培育她們的時候,真的是一點兒也不放水,特別得嚴苛。
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己以後不是去當空姐的,而是去做什麽豪門名媛。
盛薔在店鋪前和應桃分道揚镳。
這個周末都要在滄山度過,她還得留時間去收拾一下行李。
黎藝聽說她要去登山,倒是很支持。
原本寧遠雪是天文社,按理也應該去,但他随口找了個理由,沒趟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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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滄山在隔壁城市,集合的時間格外早。
在八點。
按照行程上的安排,大概十點半的時候便能抵達滄山山腳,到時候師傅直接送他們去坐纜車的地方。
上山纜車比較快,定點後過完夜,下山則是自由分配,随後再大巴集合。
還算是合理。
盛薔早上出門略有些急,原本周六的時候她會象征性地比平時多睡會兒,鬧鐘沒改過來。
驟一醒過來的時候,都是七點四十了。
這其中洗漱外加穿衣,一切都是匆匆忙忙的。
她幹脆不吃早飯,拿起行李往外走。
還好大巴停靠的位置就在校門外和宿舍樓相連的那條街道上,距離還算近,不然到時候遲到了,得讓全車的人等。
盛薔掐着點到,再往前幾步的距離就是巴士。
她看了看車牌號,确認了一番。
還沒上車,複又被身後的人叫住。
她回頭看到寧遠雪,不免有些詫異,“哥?”
寧遠雪從不睡懶覺,周六向來起得早。
眼下應該是追了過來。
“你走得太急了,手機忘帶了。”寧遠雪說着将她的手機遞過來,順帶理了理她肩側朝外的衣服,“登山的話,注意安全。”
盛薔接過,點點頭,和他說了再見後,幾步往巴士的方向邁。
大家确實都到了。
盛薔上車的時候,車廂內擠得滿滿當當,時間還算早,但大家都挺精神,有說有笑。
司機師傅看她上來,朝着坐在第一排的人說,“到齊了,這就出發?”
第一排坐的是兩個社的社長和幹事,應了聲後讓盛薔往後找座位。
盛薔“嗯”了聲,跨過一排又一排的位置。
撂眼看過去,只有中間略靠後有一排剩餘的雙人座的裏間沒有人,她緩緩走過去,入目就是雙大長腿,正閑散地擱着。
大概空間不太夠,男生骨骼料峭,坐着的時候,膝蓋突起頂着前面座位的後背,線條利落流暢。
他臉上蓋着帽子,眉眼都被蓋住。
周圍的位置倒是都坐滿了,很是熱鬧。
他這邊像是有了結界,誰也走不進來。
只不過她要坐進去的話,得把人敲醒。坐外面的話,也得讓他往裏面挪挪。
怎麽着都得将人叫醒。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覺。
盛薔略猶豫兩秒,直到她略擡眼,在後一排的位置看到了葉京寒。
直到目光再撂回來,她看到男生緩緩地将帽子拿下來。
“愣着幹什麽,坐過來。”
盛薔看着沈言禮那張臉,視線下移到他的那雙長腿上。
也是,剛才就覺得有些熟悉。
她點了點頭,剛挪過去,就受到了阻礙。
沈言禮那雙長腿就那麽放在那,擋着不好進。
盛薔以為他沒反應過來,等了會兒。
等到她再次嘗試要往裏去的時候——
沈言禮還是無動于衷。
期間,兩人的肌膚隔着雙層的面料緩緩摩擦。
“喂……”
盛薔小聲喚他。
沈言禮懶洋洋的,眼眸斂着。
這會兒才慢悠悠地把腿移開,示意她往裏面坐。
橫跨過去的時候,巴士恰好在這時候出發,司機猛地一腳油門,整個車子蹿地一下往前開。
盛薔剛好到了裏面,還沒等到她轉身要坐下來,那股子沖勁兒直接傳過來,慣性使然,女孩不受控制地前傾。
不過是瞬間——
她半邊臉磕在了沈言禮的肩側。
伴随的有近乎悶的一聲響,而後鼻尖怼上來的,全然是他身上的味道。
沈言禮看她俯撐而來,手扶了一把。
盛薔和他貼得近,幾乎是栽在了他身上,自然而然感受到了腰上的桎梏,他手掌貼着,溫熱隔着衣衫源源不斷地傳遞而來。
停頓了幾秒後,盛薔才反應過來。
她仰身撐起,近乎是彈開來,轉身坐在裏間。
盛薔眼睫顫抖得厲害,側過臉去,轉眼看向窗外的景色。
這回不單單是耳垂,女孩的臉頰處都渲染上了淡淡的粉。
車廂內沒有人在意這段小插曲。
照樣是吵吵鬧鬧,有在玩狼人殺的,有在微信連麥的。
就連附近的兩排都有時不時傳來的交談聲。
而這兩人間,卻是長久的沉默。
沈言禮這時候又收回手,視線沉沉地捱下來。
他明晰指骨放在唇側,稍稍壓了壓,而後驀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