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Your World “我就沒點獎勵……
到底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 沈言禮略略側過身來,示意黎藝進門。
大概是之前經歷過,這回他的動作那叫一個幹脆利落, 十足得游刃有餘。
将黎藝引到玄關旁的鞋櫃處,沈言禮這才将視線撂向門口。
盛薔半邊身子出現在門框邊沿,她手裏推着拉杆箱,跨進來的同時朝着他眨了眨眼。
沈言禮湊近, 啓唇低聲問她, “伯母來, 你沒提前和我說聲?”
“我和你說了啊。”盛薔搖了搖自己的手機,“我微信上早就發了。”
沈言禮目光平移, 随後落在客廳內的沙發上。
那上面正正好好地躺着他之前随意扔擲上去的手機。
盛薔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心下了然。
她半忍住笑意,低垂着眼, 也走過來換鞋。
沈言禮順手接過她的拉杆箱,和黎藝打了聲招呼後,很快往衣帽間走了。
見自家女兒嘴角輕勾,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樣, 黎藝視線悠悠然,喊了她一聲, “阿薔。”
“嗯?”盛薔應聲擡眸。
“你們小年輕還是有一套的。”黎藝笑着補充, “時不時來點小情調。”
“………”
盛薔步了沈言禮的後塵, 默默地加入了無聲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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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藝來南槐,肯定要在這邊待一陣, 住個幾天。
沈言禮沒讓盛薔忙碌,悠哉悠哉地晃到客卧,準備收拾出來給黎藝住。
眼下, 黎藝站在客廳內,視線落在沙發的正上放,那裏挂綴的有姻緣結,是一對兒的。
沒過多久,她收回視線,說起了沈言禮。
“這孩子也是疼你,舍不得讓你動。”
盛薔輕點了下頭,面上是随了黎藝的話,內心卻不是這般想。
沈言禮之前在她面前的說辭一直都是沒有客卧,後來歷經她的逼問,他複又改成了客卧沒法兒住的說辭。
眼下收拾的動作倒是快啊……
見自家女兒在發呆,黎藝緩緩問道,“我這次來,沒打擾到你倆吧?”
客卧到了現在才收拾,不就佐證了之前沒人住的事實嗎。
這兩個孩子平日裏就是一起睡的。
黎藝只是照例詢問了下,也能理解。
可盛薔反應很快。
“怎麽會打擾,我高興都來不及。”盛薔說着複又提議,“媽,我今晚和你睡。”
她話落,沈言禮剛好從客卧裏走出來。
腳步頓頓之餘,若有若無地輕輕瞥她一眼。
黎藝看了笑意是止不住,輕輕地拍了拍盛薔的肩,“我是無所謂,你和阿禮說。”
這要怎麽和他說?
盛薔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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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略收整好,沈言禮問黎藝。
“伯母,您和阿薔吃飯沒?要不要點個外賣。”
“不用麻煩,我們倆在外面吃過了。”黎藝想了想,“有沒有水?我倒是有些渴。”
沈言禮知曉黎藝身體受不了寒,末了還是詢問了下,“冰箱裏有冷藏的,您能喝嗎?”
“最好是熱的,要是沒有的話也沒事,你也別忙來忙去的了,我聽阿薔說,你也很晚才到。”黎藝說着往廚房邊走,“我自己來燒吧。”
沈言禮應下,複又聽到黎藝開口,“對了阿薔,你把我之前拎的那個袋子拿來。”
“我前陣子回了江南一趟,特意帶了鎮上的雪梨釀,你們平日裏沒事可以煮點甜水,潤嗓的。”
盛薔拿起拎過去,掠過沈言禮的時候,發現他目光凜凜。
好像下一秒就要沖過來攔住她那般,動勢如豹。
黎藝還在念叨,“這個得放在冰箱裏冷藏,記得在三個月之內喝掉。”
而随着話落,她打開冰箱的動作一頓。
盛薔剛好走近,往裏看了眼,腳步停滞。
雙開門的冰箱裏,除了中間一小層的冷水冰塊櫃,全然擺滿了桃子汁。
花花綠綠的包裝殼兒在內裏冰燈的襯托下,整整齊齊地排列着,顯示着和夜色不同的鮮明。
黎藝完全沒有地方能夠下手,頗為感慨,“……這麽多啊。”
盛薔內心冥冥,下意識就朝着沈言禮看。
沈言禮長腿擱着,背靠在料理臺處,視線牢牢地鎖住她。
雖然這會兒他沒出聲,可某些暗藏着的答案呼之欲出。
在她出行之前,冰箱裏還不是這般。
黎藝為了騰空間,拎出幾盒遞給盛薔,“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最愛喝了的吧。”
盛薔接過,嗓音輕輕的,“嗯。”
桃子汁的紙盒包裝涔了層涼,貼在手心裏冰漬漬的。
可她的心到底還是随了這野風生長的夏夜,憑白了抹上了層模糊而起的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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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藝去洗漱了。
盛薔現在才得了空,緩緩踱步到主卧。
沈言禮半靠在床頭,細碎的黑發搭在額前,阖着眸。
一副睡過去了的模樣。
盛薔掩蓋上房門,蹑手蹑腳地走過去,繼而整個人輕輕地覆在夏被上面,手中動作放緩,往下壓了壓。
“你睡了沒啊?”
好半晌沒有應答。
盛薔耐心地等,還沒幾秒,倏然聽到沈言禮出了聲。
“睡了。”
盛薔嗯了聲,語調緩緩,“你睡了還能和我說話?”
這不就是在等着她呢嗎。
“做夢了不行?”
“那也行吧。”女孩兒眉眼彎彎,繼而湊過去,輕輕地在他耳邊說着,“所以你是在夢裏給我買的桃子汁?”
沈言禮沒吭聲,在這樣的沉寂中。
他的動作倏然而來。
年輕的男人輕輕地桎梏住女孩細嫩的胳膊,将她往下拽拉。
天旋地轉之間,盛薔往前傾,猛然之餘,幾乎是趴在了沈言禮的懷裏。
“盛同學,你看起來很得意啊。”
“一點點吧沈總。”盛薔就這樣半窩着,指尖在他胸膛上輕輕地點了下,“也沒太多。”
她說着,稍稍動了動。
被褥原先就因為兩人的動作變得淩亂不堪,此刻随意地卷開,泛着褶皺。
不知道踢到了什麽,盛薔餘光微瞥,繼而整個人頓了頓。
她嗓調連帶着擡高,“你什麽時候拿來的屁桃精?”
偌大的屁桃玩偶趴在床側,正好躺在她平日裏睡的那半邊。
因着被褥被掀開,堪堪露出半個身子。
如果盛薔沒記錯的話,當初這玩偶是被她存放在了沈言禮位于京淮航大旁邊的那間公寓。
“反應真夠遲的啊。”沈言禮單手扶在她後腦勺,朝着他自己的方向壓了壓,“也沒放多久,就今晚。”
這人藏得真深。
應該早就打好了算盤吧。
盛薔想着,手抻直往旁邊撈,結果摸了半晌也沒摸到一個角兒。
她幹脆想着從沈言禮懷裏逃脫,預備去抱屁桃精。
結果剛有這個趨勢,複又被年輕男人的力道所打敗。
他咬了下她瑩潤的面頰,鼻息很沉,身上的熱源緊貼着衣衫傳遞而來。
“都這樣了,我就沒點獎勵?”
沈言禮的動作大膽且強勢,揉得她雙腮泛水。
她輕微掙紮,嗓音細如蚊吶,“我可警告你啊,我媽在呢……”
所以他要什麽獎勵?
“伯母在也一樣。”沈言禮翻過身來,輕輕松松地将她摁在床褥之下,很快便親了過來。
待到吮啜的餘波漸漸消停,他略直起身,雙手撐在女孩的雙肩兩側。
沈言禮俯首睇她,看盛薔盛開馥郁,花香漸濃,一副沉溺在雲霧中的招人模樣。
“你以為是什麽獎勵?”
他指尖擡起,反勾着擡了下女孩小巧的下巴尖,“我只是想親你而已。”
迎着女孩不加掩飾的“愛的拳打腳踢”,沈言禮略略勾着笑,掌心包住她的小拳頭,拉近到唇邊,輕輕碰了下。
“你跟你媽很久沒見了。”頓了頓,他眉眼隐在這樣的夜色裏,“這幾晚,我就讓給伯母了。”
而後,他又開了口,“你們好好聊。”
沈言禮的話語像是開啓了某種開端。
讓她的心如浸泡在水裏的海綿,緩緩地鼓脹,繼而變得沉甸不堪。
他掐着她冒出來的那些小心思,複又穩穩地放平。
盛薔确實很想念黎藝。
很多時候,生活裏發生而來的事,在戀人面前是無解且找尋不到答案。
而母親的懷抱,能讓人回歸到最初的動态。
她看向沈言禮,目光流淌如靜靜的河,“嗯。”
盛薔終于有功夫去撈那個屁桃精。
她怼了怼沈言禮,指向偌大的玩偶,“你這幾天抱着這個,就當是抱着我了。”
沈少爺嗤笑了聲,重重地掐了下她的臉蛋,“那還是算了,這玩意兒比不得你。”
“……”
盛薔覺得沈言禮又是故意的了。
因為當晚在客卧一起共眠的時候,黎藝望着她臉側那道不算太明顯的印跡,視線盡顯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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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盛薔稍作休整的休息日裏,沈言禮并沒能抽太多的空閑出來。
沈氏集團大樓不在南槐,他之後的打算是在南槐建造分部。
畢竟他目前處理事務的主體,還是放在了唯盛航空。
之前沈父就此也探過沈言禮的口風,問他能不能兼并好這樣的重擔。
在接管沈氏的伊始就建立起這樣的航空王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因為這相當于在原有的規模下,緩緩地劃出新一輪的圈。
而涉足的航空領域,在前期勢必要注入大量的精力和投資。
最初第一年的時候确實很困難。
但他也熬過來了。
那樣瘋狂的日子,卻也讓他莫名慶幸。
兩人一路朝着共有的曦光而立,前方結點在即。
盛薔給予的答案便是莫名的信任。
她沒回國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要為唯盛航空效力。
偌大的會議室裏沉寂一片。
一衆高管看沈言禮指腹抵在唇側,一副不怎麽想開口的模樣,皆是屏氣凝神。
過了半晌,他總算開口。
“飛機的總體設計參數,實驗室在去年已經基本确定成型,成千上萬的廢稿就是我的選擇,這一點你們可以不用再讨論了。”
“唯盛不可能一直引進國外的飛機,這也是我當初建立的緣由和目标,我們總能建造出自己所屬的系列。”
沈言禮朝着助理揮揮手,熒幕上投影出他的電腦桌面。
上方是一路而來,各類的步驟。
眼下已然進展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可是沈總,你也知道,民航局的适航症非常難拿下,标準也卡得很嚴格,萬一不達标,相當于我們之前所有的投入全部都打了水漂,前功盡棄啊。”
說話的是一位老者,在董事會裏待了許久。
雖說目前唯盛航空穩步運行,但畢竟是新立的航空公司,目前還處于赤字的狀态。
後續幾年的持續盈利,才能将收支平衡起來。
不提這些,在此之前,飛機的型號合格證,生産許可證和單機适航證都需要歷經層層審批。
如若一個環節有誤,那麽耗費的時間人力,都幾乎不能用錢來比拟了。
而在這樣的狀态下,撇開已然引進的系列,要建造出唯盛所有的獨立機型,實屬不易。
他見慣了各類企業的沉浮,到了此刻,還是想選擇比較穩妥的方式。
比如——這樣的方案,可以再晚幾年施行。
“之前實驗室做過評估和計算,我只能說,時間不等人。”沈言禮撂下筆,“越早開啓,才能在之後的時代裏牢牢地占據領頭的位置。”
“沈氏絕不僅僅止于此,至于你們所說的風險,也完全不用擔心。”年輕的男人沐浴在夏季的明亮裏,“我将是此次項目的統籌人。”
會議室裏一度陷入沉默和聒噪反反複複切換的情境裏。
争論是無可避免的。
肖敘剛剛還附和了下沈言禮,眼下被吵得頭大。
沈言禮倒是完全不擔心的模樣,老神在在。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鈴聲倏然從主座響起。
知道是沈言禮的手機,衆人皆是默契地放低音調。
可比起這樣“嗡嗡”而來的動靜——
更讓人驚詫的則是投在會議室大屏幕上的來電顯示。
沈言禮的手機屬于和平板電腦一體化的模式。
來電響起的時候,三方都會全面地進行展示。
這會兒,大家的目光被牢牢地吸引過去。
投影的屏幕上,來電人的備注格外顯眼。
僅僅兩個字,是--「心肝」。
沈言禮這會兒沒管旁人的窺探。
年輕的男人低頭,垂眼看了眼屏幕,利落地接起。
不過幾秒,他直接站起來,示意衆人繼續,很快便邁開長腿,往外走。
在沈言禮的身影消失在會議室的門後,桌邊的十幾人竊竊私語。
有人自覺算是比較了解沈家一脈,笑着朝肖敘詢問,“之前就傳聞沈總和沈夫人母子情深,沒想到還真是如此,備注都取得如此親密。”
“不是沈伯母。”肖敘很快否決,在一衆高管的詫異中,他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也沒誰,就他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