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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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心機男女(高你妹幹)

作者:關就

宋曦和傅岩之間,是傅岩先耍的心機,不耍心機,這個他表妹夫的前女友不會理他。

宋念和季柏堯之間,是宋念先耍的心機,不耍心機,這個A市第一鑽石王老五,一輩子都不會正眼看她。

宋家兩姐妹,從沒想過要做灰姑娘,但命運如此,還是接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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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宋曦一(1)

早上交班遲到了五分鐘,宋曦急匆匆換好衣服出來,護士長在門口叫住她:“小宋,過來一下。”

宋曦與剛從護士長辦公室出來的徐優優擦肩而過,小姑娘表情恹恹的,沒什麽生氣的樣子,擡了下眼皮嘴角朝她勉強動了動,就算打了個招呼,低着頭擦肩而過。

護士長冷凝着一張疲憊的臉,昨晚她值晚班,一夜的忙碌讓她嘴邊的法令紋更深,越發顯得整張臉幹枯缺水,給人頭頂快冒煙的錯覺。

盡管內心感到些許莫名其妙,宋曦只是不動聲色地朝護士長颔首,眸子沉靜,沒搞明白事情之前,她習慣于做一個安靜的聽者。

護士長喝了口水,才開始道出正題:“小宋,從今天開始1209 VIP病房的病人由你負責。”護士長臉色凝重了一分,“總歸是VIP病房的病人,小心一點,注意分寸,出了一點岔子可都是直接告到院長那裏去的。”

宋曦點點頭,說了一聲“知道了”,臉上是永遠不驚不慌的平靜表情。

人到中年閱人無數的護士長眼中終于流露出了一星一點的激賞,在醫院這種見慣生死離合的地方,對于醫護工作者來說,面對死亡需要一種淡然,而如何處理與病人家屬的關系,更是一門藝術,說到底最需要的還是像宋曦這樣心理素質過硬的老資歷護士。

護士長不禁懊惱自己當初錯誤的安排。徐優優那小姑娘笑容親和,私下裏護士臺也開玩笑說她是骨科裏的“微笑天使”,小姑娘手腳麻利也不笨,這才讓她負責VIP病房,哪知道年輕護士還是毛毛躁躁,護士長想起早上院長秘書打過來的那通委婉的電話,眉頭就狠狠皺了起來。

VIP病房的那些求毛求疵的有錢人,都躺在病床上了還不是乖乖被針紮的命?偏還要出來挑三揀四,一大早在她快下班的時候給她找不愉快。

宋曦心裏掂量着護士長口中的那句“注意分寸”,出了辦公室,就見方妙在護士臺沖她擠眉弄眼,下巴朝徐優優的方向努了努,右嘴角勾起,露出一個不惹人注意卻又幸災樂禍的笑容。

早晨的骨科護士臺已經忙碌起來,有護工叫嚷着跑過來反映病人吃了點早飯吐了,當班護士急匆匆跟着跑了出去,其他護士也都忙着,宋曦悄然走到她身邊,并不作聲,只是翻閱着1209的那位尊貴病人的病歷,倒是方妙先沉不住氣,湊過來瞄了一眼病歷,以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八卦兮兮地問:“1209讓你負責啦?”

宋曦一心二用,輕輕“嗯”了一下。

方妙早了解自己這位護理學院師姐寡言少語的沉悶個性,就算心裏藏着千山萬水,也別妄想從她臉上看出一點波瀾來。

不過依她對宋曦的了解,知道這位不茍言笑的姐姐也是擁有人類的好奇心的,笑彎了眉問:“師姐,想知道為什麽嗎?”

宋曦好笑地瞥了一眼,知道個性活潑的小師妹急着想分享八卦,起了作弄的心思:“倒是不太想知道呢。”

随即走到一邊查看昨晚的護理單。

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果然跟了上來,還撒起嬌來,“哎呀師姐你好讨厭哦,你請假幾天,我等着盼着跟你分享八卦呢,盼星星盼月亮地把你盼來了,可不是等你這句‘不太想知道’啊。”

宋曦稍稍揚了揚嘴角,作勢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說吧說吧,一大清早的,就你最吵。”

方妙賊兮兮地朝身後看了眼,見沒人注意這邊,快人快語地小聲說開了去:“師姐,知道為什麽咱們的骨科小甜甜被換下來不?你請假不知道,1209前兩天住進來一個斯文大帥哥,住單人病房的嘛,來頭肯定不小,院長昨天還親自下來看他,第一時間就給他組織專家會診就更不用提了。”方妙聲音涼涼的,“結果類,我們的小甜甜自然沒有把持住啊,好像帥哥的陪護到的晚,一連兩天沒有及時吃上早餐,小甜甜心疼地要命了,一連兩個早上很主動地幫人家買早餐,今天更是變戲法一樣地變出一鍋滋補煲湯哦,好心沒好報啊,小姑娘臉上的紅暈還沒完全退下來呢,上頭的電話就打到護士長這裏了。”

方妙眨巴眨巴的眼掠過明顯的幸災樂禍,聲音怪聲怪氣的:“可憐的小姑娘,肯定是被她媽媽那句‘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給教壞了,師姐你說對不對?”

宋曦也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擡頭瞥了一眼不遠處正準備下班的徐優優,心頭浮起小小的憐憫,臉上卻維持慣常的淡漠:“她媽媽肯定沒有告訴她,男人除了有一個很容易餓的胃以外,還有一副很不容易讨好的鐵石心腸。”

傅岩,男,32歲,車禍造成的右腿骨骨折、右第五掌骨骨折,在小地方出差受傷,因為未及時手術導致傷口感染,手術後轉到本市醫院,住院時發燒但意識清醒,目前主要進行消炎治療。

宋曦快速浏覽了病歷,心中有數,啪的合上了,放到抽屜裏,忙開了去。

陀螺般忙碌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結束完與助手的電話,傅岩動了動躺僵的身體,轉頭無意間瞥到桌上的紅色保暖杯,銀耳湯沒有嘗過滋味,想必味道應該不錯,想起小護士殷勤害羞的笑臉,不自覺地牽動了一下嘴角。

是該慶幸還有小女孩垂青嗎?

可是已經過了與純真小女孩玩暧昧的年紀,心老到自己都快聽不到跳動的聲音了,所以遇到這樣的殷勤笑臉,以及那帶着太多暗示的好心舉動時,驚訝之餘,更多的是不舒服。

他可不想住院養傷的同時再多傷一顆芳心,麻煩能少一點就少一點,所以才有了早上這通令自己都啼笑皆非的電話。

為一宗外地并購案勞心勞力了兩個月,慶功宴那晚意外的車禍卻并沒有為這樁大CASE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傅岩感受着室內的靜谧,失笑,倒是可以借着養傷的名義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這個半年整個事務所高負荷運作,就連年輕下屬私下裏都叫苦不疊,聽到他受傷住院,應該都在買香槟慶祝吧。

門外走廊有些吵鬧,百無聊賴中,他将身體感官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門外,然後在病房門被開啓的剎那,聽見了一個低柔悅耳的女聲。

“護士臺前面向右……清潔阿姨剛拖過地,滑,您小心點。”

老人謝謝着遠去了,傅岩只是眨了幾下眼,就看見了嗓音的主人。

很年輕。

齊耳的短發,巴掌大白淨的臉被白□用口罩密密實實遮住,只露出一雙漂亮的黑眼睛,然後這雙黑眼睛在簡單瞥了他一眼後就低下頭去看鹽水袋。

宋曦略略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明白徐優優春心萌動并不奇怪。

這樣英俊儒雅的病人幾年都不會有一個,更何況是VIP病房的病人。

應該是處在這個社會金字塔上層的男人吧。

即使此刻躺在病床上,臉色略微蒼白,卻不能抹去他是個成熟美男子的事實。沒有身為病人的狼狽感,他就那麽氣定神閑地躺在床上,用一雙成熟世故的眼睛打量着她。

想到徐優優的遭遇,宋曦下意識厭惡這樣的打量,只是看了眼鹽水袋上的名字,确認:“傅岩?”

他噙着淡淡禮貌的笑:“是的。”

“手伸出來,準備輸液。”宋曦低頭扯膠帶忙碌,拿出輸液器,一陣利落的動作後,仍沒有看到那雙手伸出來。

面無表情等待着,卻見他仍舊動作遲疑,宋曦暗忖,又一個怕打針的男人。

“手伸出來,你不是小孩子了。”她的口氣平淡卻又透着一點威嚴,完全沒有了跟路人說話時的耐心禮貌。

這個新來的護士有點兇。

傅嚴尴尬笑了一下,不情不願地伸出手,之後手便被一只細嫩的手握住,一陣利落熟練的動作後,他還來不及害怕,皮膚被針戳破的痛楚讓他稍稍皺起了眉頭。

昨天挂鹽水的時候他接了好幾個電話,結果針不小心滑了出去,手背整個腫了起來,他對那樣的事情還心有餘悸。

針紮過後他松了口氣,見新護士正觀察輸液管,眼往下一偏,就看到她護士服上的工作牌。

宋曦。

真是個唯美的名字,只不過主人卻有一雙平靜的眸,氣質給人感覺也是偏冷的。

輸好液,宋曦直起腰時眼睛就飄到桌上原封不動的紅色保暖杯,徐優優送來的湯。

傅岩也在第一時間捕捉到她玩味的眼神,意識到桌上的東西是個溫柔的負擔,頭皮發麻地張口:“這個……”

面對犀利對手眉都不擡一下的大律師倒是頭一遭出現張口結舌的狀況,平素溫潤自信的臉露出一絲窘态,明明自己只是用他的方式婉轉拒絕了小護士的殷勤好意,卻被眼前這位新來護士的眼神逼得不自在起來。

宋曦卻并不看他,只是低眉收拾手上的東西,語氣象是晴天沒有波紋的湖面,平靜卻富有震懾力,“湯是好湯,別浪費了。”

說完,轉頭離去,留下一個柔弱卻令人印象深刻的背影。

這冷不丁的八個字讓傅岩徹底僵住。

等到宋曦離開關上門的聲音響起,傅岩才從愕然中回過神來,而後在無人的房間裏朗朗地輕笑出來。

送走了微笑天使,卻來了一個更奇怪的說話犀利的女護士。

他笑着揉着眉角,他可不好意思再打過去麻煩人家再換一個護士了。

他盯着輸液管裏一滴一滴往下掉的鹽水,心想,這個冷冰冰的護士說起話來,真有點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悄悄開坑,不打擾任何人,嘿嘿~~~

大家還記得大明湖畔的老關咩?

☆、2宋曦一(2)

接下來兩天,傅岩依舊沒有看到口罩後的那張臉,宋曦故意似的每天戴着口罩進進出出,話更是少得可憐,除了慣常的問題,一句廢話沒有,就連想聽到一句“今天感覺好些了嗎”也成了奢望,相比原來小護士的過分熱情,這位年紀稍大些的護士明顯是過分冷淡。

整天躺在病床上的傅岩其實也是期待來自于別人的溫暖笑容的,但他的期待落了空,同時也理解宋曦無形中流露出的距離感,也許因為那個電話,護士科特地開了一次會議,所有人都被教育着恪守職業本分,不可以與病人有過分親密的接觸。

就像他要求手下的年輕律師,與異性客戶保持一定的距離,以免荷爾蒙影響他們正常的思維判斷。

傅岩只好一邊等待着慢慢痊愈,一邊忍受這樣乏味的住院生活,以及冷淡不茍言笑的護士。

到了周末,不知道是誰漏出他受重傷住院的消息,來探望他的人開始絡繹不絕。

傅岩是真的累了,他還發着低燒,卻每每在面對關心而來的親朋好友甚至相熟的客戶時,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笑臉迎接,一天下來不光要迎接好幾撥探視的朋友,有時還要反複說上幾遍受傷的來龍去脈,寬慰衆人殷切的心情。

寬慰了衆人,也就辛苦了自己,就這樣連續了三四天,傅岩完全沒有想到,最先發飙的是那個叫做宋曦的護士。

那天她休息,另一個叫吳涵的小護士倒是沒多說什麽,隔天宋曦進來發藥量體溫,看到病房裏烏壓壓的人,傅岩低聲對着衆人寒暄,只是臉色是毫無掩飾的疲憊蒼白,宋曦睨了他一眼,随即眼中的寒光掃向衆人,也不管在場衣着光鮮的男女是什麽社會地位,冷冷開口道:“來探視一下就請回去吧,病人很累了,為他好就讓他多休息吧。”

話音剛落,在場衆人原來安之若素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僵笑着點點頭,然後各自恢複從容,與傅岩道別再見。

傅岩微笑朝衆人道別,差遣陪護的助手送他們到電梯口,病房裏只留下了他和宋曦。

傅岩掩着手打了個噴嚏,看向宋曦,說實在的,他是有些感激宋曦的,剛才那些朋友都是屬于洋洋灑灑一張口就停不下去的律師精英,說起案子來是頭頭是道,他表面認真傾聽,其實已經胸悶頭疼,鼻子也不舒服,禮貌起見,卻還是表現出認真傾聽的樣子。

沒想到被她看出來了。

他笑着道歉:“對不起啊宋護士,給你們添麻煩了。”

宋曦口罩後的臉卻是冷若冰霜的,黑眸定在傅岩臉上,對他含着笑意的眼睛無動于衷,不帶感情地指出:“你的訪客太多了,已經影響到其他病房的病人了。”

這種略帶指責的語氣令傅岩笑不下去,可來不及道歉,宋曦已經轉過身,見到他的年輕助手匆匆進來,指着櫃子上散發芳香的鮮花說:“把這些花都搬出去,沒見他鮮花過敏嗎?”

“啊?”年輕助手愕然了一下,瞧了一眼傅岩,見他的鼻頭紅紅的,明顯是過敏的反應,後知後覺地“哦”了一聲,心想怪不得老板的辦公室從來不放鮮花,昨天別人送來的鮮花也讓他帶回自己家去了,原來是這個原因。

傅岩心裏被輕微的震撼晃動個不停,他沒有想到宋曦能那麽靈敏地察覺到他的鮮花過敏症,他不得不佩服她的觀察入微。

一邊目送她離開病房,一邊囑咐助手把鮮花搬到事務所去,一種另眼相看的心情油然而生,傅岩想:一個護士的好壞,是不能簡單用笑容來衡量的。

接下來兩天,宋曦又板起面孔揮退了一些來探視的人,看着他笑微微的客套表情,并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表情更加不滿,清秀的眉微微皺着。

面對那雙責備的黑眼睛,傅岩只好笑得更加拘謹,也更加頻繁。

這天上午,依然是輸液時間,宋曦準時出現在1209病房,沒有寒暄,也沒有微笑,只有被口罩遮住的兢兢業業工作的認真表情,傅岩也習慣了與這位護士的相處方式,當針正要慢慢戳進傅岩的靜脈裏,推門聲伴随着一道尖細嬌媚的聲音乍然響起。

“哥,我和旭明來看你了。”

同一時間,傅岩感到宋曦紮針的手顫抖了一下,也因此他的手背上傳來一陣劇痛,他下意識皺了皺眉看了眼宋曦,大概接收到他的目光,那雙紮針的手又恢複熟練平穩,接下來的動作幾乎一氣呵成。

來人進來的太招搖突然了,傅岩并不打算質疑宋曦的技術,只是唇畔浮起看不清真假的笑容,看向門邊進來的光鮮男女,溫和有禮地招呼:“思青,旭明,你們來了。”

活色生香一身名牌的美人蔣思青一進來就忙不疊地道歉:“表哥真是對不起,我陪着旭明到新加坡出差了,這麽晚才來看你,都怪旭明啦,工作起來太拼命,開起會來沒玩沒了,害我都沒及時過來看你。”

嚴旭明放下水果鮮花,趕緊附和:“是我不對,那邊又脫不開身,還好岳母先來探過你,跟我們說你沒事,我們這才放下心來。表哥,腿傷恢複的怎麽樣了?”

傅岩淺笑應着,“還可以,醫生也說沒什麽大礙,就是恐怕接下來這段日子都要在床上過了,我這個閑人倒是很羨慕你們這些大忙人了。”

“表哥你可真是,還嫌自己忙得不夠啊,本城六成以上的大案子都讓你攬了去,也給別的事務所留條活路嘛。”

傅岩避左右而言他,“都是看在朋友的情面,不知不覺就忙了。哦,你們站着幹什麽,坐吧。”

傅岩對着表妹夫婦客套寒暄着,也在悄然注意宋曦的反應,卻見她眸光沉靜,背對着身後的兩人,低頭慢條斯理收拾盤裏的東西,動作也比平時僵硬一些。

她認真的神色,仿佛在對待一件無與倫比的藝術品。

一陣花香洋洋灑灑襲向鼻間,傅岩又開始頭痛,以為宋曦多少會說些什麽,不料她只是無動于衷地轉身離開。

而剛坐下的嚴旭明剛想擡眸與傅岩說話,卻在看到宋曦的那一霎那驚得嘴巴張大,但也只是怔愣了幾秒,很快又恢複鎮定,只是目光一直追逐着走向門口的白色背影,心神不寧起來。

只不過這幾秒輕微的表情變化,同樣沒有逃過傅岩的火眼金睛。

“哎,看門口幹什麽呢?”蔣思青正低頭對付手上突然響起的短信,擡頭發現嚴旭明正盯着空落落的門口,用手肘捅了捅失魂的嚴旭明,他這才回過神來。

“哦,沒什麽,想去趟衛生間。”嚴旭明硬擠了抹笑,“早上牛奶喝多了。”

他站起來,朝傅岩笑了笑:“表哥,衛生間借我用用。”

“這男人家就是事多。”蔣思青狀似嫌棄地撇了撇紅唇,“真不知道當初怎麽看上的。”

傅岩依舊笑得不溫不火:“你這丫頭現在倒是健忘了,我可記得你當年為愛撲火的模樣。”

蔣思青用手掩飾唇角上揚的笑,柳眉一挑,一臉驕傲,“那是,表哥你知道的,我這人從小品味就好,挑的男人自然也差不到哪去。你看旭明這兩年多能幹,為集團可真算是鞍前馬後了,可是外公連句誇獎都吝啬給,真是的。”傅思青身體向前傾了傾,洩露出內心的迫切,“哥,董事會上,你一定要支持旭明啊,他這個副經理做的比總經理還多,學歷閱歷都擺在那,就差一個機會了,哥,總經理這個位置理應是他的。”

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總有一個推波助瀾的女人,傅岩心知肚明這一對小夫妻的來意,公式化的笑容再度浮起,打起擅長的太極拳來:“旭明這兩年的表現,也是有目共睹的,爺爺也是惜才愛才的人,旭明的表現,他肯定是看在眼裏的。”

傅岩這短短幾句,既不過早表明立場,又把船槳推到了家裏的大家長手上,樂得隔岸觀火。

蔣思青沒有得到公司大股東傅岩的明确回複,千金小姐精致的臉劃過一絲煩躁,卻還是按捺下心頭的情緒,巧舌如簧當說客:“表哥,外公也年紀一大把了,他啊,就聽你的,我們家旭明就靠表哥你提攜了呢。”

傅岩不疾不徐道:“旭明不努力,再多人提攜也是沒有用的。他是靠自己。”

又把球給踢了回去。

蔣思青倒是淡定下來,自家老公要過關斬将坐上總經理的位置,可不會那麽容易,今天這麽簡單一趟探視也不可能就讓傅岩舉手支持,不過已經把來意挑明,這一趟也不算白來,也不枉她放棄度假專門從馬爾代夫飛回來。

就算傅岩不賣她這個表妹的面子,她媽媽的面子他不可能不給,要知道傅岩五歲之前,幾乎都是她媽媽帶大的。

她精明的臉倏然一笑,巧妙轉移話題:“啊對了,哥,還記得我那個找你咨詢案子的女朋友嗎?她聽說你受傷了,很牽挂你呢,非要來看你不可,她叫周蔚然,哥,到時可別說自己不記得人家哦。”

宋曦行屍走肉般走在醫院的回廊上,回廊的輕風呼呼擦過她光潔的耳朵,讓她感到絲絲的涼,那種涼意傳達到四肢百骸,她冷得差點挪不開步子。

三年了,她又見到嚴旭明,還有站在他身邊的蔣思青。

宋曦慢慢踱步在時間的回廊裏,一深一淺踏入回憶的泥沼,掩在口罩後巴掌大的臉露出深深的惶恐,她在怕,怕自己又跌進往事出不來。

“對,昨晚我跟旭明在一起了,事實上他出差的這段時間我一直陪着他,旭明抱着我一直說自己開不了分手的口,宋曦,我知道你跟旭明在一起四年了,他念舊情,所以我這個壞女人索性壞事做到底……你跟旭明分手吧。”

“……不是我話說得難聽,你跟旭明在一起,對旭明的前途完全沒有幫助。而我呢,我能給他他拼搏二十年都得不到的東西,你能嗎?”

“跟你宋曦在一起的嚴旭明,這輩子只能是碌碌無名的嚴旭明,可是跟我蔣思青在一起的嚴旭明,是能站在這個社會塔尖上完全脫胎換骨的嚴旭明,我能給他愛情財富榮耀尊嚴,所有男人想要的一切。”

“……我輸給你宋曦的只有時間,只因為你遇上的比我早,但不要天真了,光會給男人洗衣服做飯是不夠的,旭明需要的伴侶是像我這樣能扶持他站上事業最頂端的女人。”

“宋曦,他早不愛你了,放手吧。”

多年前的往事在腦海裏翻湧,清晰如昨天,曾經能令人窒息的痛楚已經被時間沖淡,只是再想起時,仍會同情當初那個痛不欲生的自己。

三年前的那個宋曦死了,她被自己的愛情殺死了。

現在,她扼殺了所有的期待,活在冷硬的現實裏,再也沒有什麽人能令她心痛欲死。

宋曦嘴邊扯開一個冷冽的笑,走回到護士臺,扯下了臉上的口罩,露出一張白皙清秀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對于抽風的晉江,我只有三個字想說:TMD!

☆、3宋念一(1)

宋念跌跌撞撞走出電梯,踩着虛飄的步子走向十二層護士臺處,她無神的眼睛下意識在護士臺左右尋找,終于在角落裏找到了正在低頭寫東西的姐姐宋曦。

就像落入海裏的人終于找到了一塊浮木,宋念站在姐姐宋曦所在的櫃臺前,悲戚地喚了一聲:“……姐。”

一聲姐喊出口,豆大的一滴淚從臉上滑了下來。

宋曦擡起頭,看到妹妹失魂落魄站在她面前,蒼白的臉上有淚掉下,大驚,嗖一下站起來:“你這是怎麽了?”

宋念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姐姐,緩緩掏出包裏的檢查報告,聲音已經接近哽咽:“我師兄……肝癌晚期。”

這最後幾個字,真是用最大的力氣吐出,宋念再也撐不住,眼淚止也止不住:“姐,他快死了嗚嗚嗚。”

宋念這一哭吸引了護士臺其他人的目光,宋曦走出來,把淚流不止的妹妹拉到不遠處無人的角落。

她拿過檢查報告細細地看,在看到醫生診斷裏看幾個刺眼的字眼後,抿着唇沉默着,姐妹倆好一會說不出話來。

宋念擦着眼淚,表情接近崩潰,“我前天才把他送進醫院,今天醫生……就……就告訴我他快死了,沒多少日子了,怎麽能這樣……”

宋念傷心地捂住了自己的臉悶聲哭泣。

宋曦心底也在唏噓,她見過妹妹口中的這個師兄厲北,才華橫溢的美院年輕副教授,豐神俊朗的美男子,宋念暗戀了他整整四年,明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卻為了他大學畢業後繼續攻讀美術學碩士,只為能留在校園一次次與他在校園裏偶遇。

做不了他的愛人,只求退一步做他的知音,沒想到這一次阻攔他們的,是無情的死神。

饒是見慣生死的宋曦也在心裏嘆了口氣,看着妹妹,問:“你師兄知道嗎?”

宋念用袖子擦着眼淚,點頭:“都晚期了,他自己怎麽可能不知道?痛得快暈過去了也不讓我們送醫院,無非是不想我們知道罷了。”她又抽噎起來,“我認識他那麽多年,他……終究沒當我是自己人。”

宋曦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寬慰道:“好了,別說這些了,好好去陪陪他吧,他不會喜歡聽到你說這樣的話的。”

宋念聽話地點點頭,忽然憂傷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姐姐:“姐,你還記得媽媽走的時候嗎?”

宋曦的背脊僵了一下,嘴巴緊抿了好一會兒,才動了動:“我永遠記得,但一輩子都不願意想起。”

仿佛看見姐姐宋曦冷清面具後千瘡百孔的臉,宋念一滴淚又滑下臉頰,對姐姐輕聲道了聲“我走了”,擦着淚快步走掉了。

宋念推門之前擦幹了臉上殘留的淚痕,對着鏡子努力擠了一抹虛弱的笑,深呼吸了好幾次,這才推開門輕輕走進去。

少女時期就深深愛慕的男人此刻正安靜地坐在病床上,用空洞蒼涼的目光望着窗外,他的靈魂仿佛飄遠了去,去了另一個遙遠的地方,溫柔的日光絲絲柔柔灑在他身上,宋念有種他即将消失在日光裏的錯覺。

她眨了好幾次眼睛,這才壓制住內心洶湧而上的悲傷。

厲北聽到推門的聲響,見到自己最疼愛的小姑娘,綻開一個蒼白的微笑:“小念,跑哪去了?”

“去找我姐姐了,”宋念食指往下戳了戳,“我姐在十二樓骨科做護士。”

厲北笑了一下,笑微微的目光定格在宋念臉上,“去找姐姐哭鼻子了?嗯?”

宋念下意識低頭抗拒這樣一個溫柔到令人心碎的目光,坐下來假裝翻着報紙,聲音也是悶悶的:“怎麽可能?哭鼻子是只有小女孩才會幹的事。”

厲北在她頭頂的嗓音透着淡淡的愉悅:“那就好……真高興你已經是大女孩了。”

手上的報紙被手抓得微微皺起來,宋念低着頭好一會說不出一個字來,然後聽見頭頂那道低沉的聲音說:“接下來的時間,讓師兄多看看你的笑臉吧。”

“你一定不知道,你的笑有讓人忘卻一切的力量。”

宋念的鼻子再度酸澀起來,怒力了很久,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晚上宋念陪夜的要求被厲北嚴詞拒絕,她只好無精打采地背着包走出醫院,剛出了醫院好友夏婉侬打來電話,電話裏的聲音急哄哄的:“我剛聽說厲師兄住院了,他怎麽了啊?”

晚風吹起宋念的裙角,她在熙熙攘攘的街頭迷失了方向,她閉上了眼睛,然後睜開來靜靜說:“你在哪?我們找個地方說吧。”

飄着咖啡香的星巴克裏。

“什麽?”坐在對面的夏婉依驚得喊了出來,眼睛睜得圓圓的,“肝癌晚期?”

“嗯。”宋念往窗外望去,深沉的目光似要穿透夜色,“癌細胞已經擴散到血液,醫生說,最多半年。”

夏婉依被宋念嘴裏的殘酷數字震住,好半天不能接受,只是喃喃着:“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我以為他只是身體不好。”

宋念失神的目光直直盯着前方:“半年……半年前我就發現他瘦的厲害,我問他,他騙我說他在健身。”她虛弱地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他還把自己鎖在辦公室裏一兩個小時,他……他想躲起來,他一定疼得厲害。”

濕潤的淚水從指縫裏流了出來,宋念靜靜地用全部力氣呢喃:“他想一個人孤獨死去,他就是這樣想的。”

咖啡已經涼透,兩個女孩在喧鬧的星巴克裏相顧無言,夏婉侬仿佛想起什麽來,驀地擡眸看向宋念:“半年前……半年前師兄不是剛和初晴分手?”

“範初晴。”宋念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念出這個令她酸澀的名字,那一刻,目光也變得陰狠。

夏婉侬欲言又止地瞥了好友一眼,最後才猶猶豫豫道:“那個女人最近過得很不錯,尹泉說,她已經升做策劃部副經理了,還……”

她張了張口沒有說下去,宋念擦掉眼淚,喝了一口涼掉的咖啡,目光在追問:“還什麽?”

“……她被人看到好幾次與季柏堯吃飯。哼,她那種人,野心從來都是寫在臉上的。”

“季柏堯是誰?”

“尹亮的表哥,也是範初晴的老板。”

宋念眸光黯淡,低眉冷哼:“她就是因為那個男人要跟師兄分手的了?想攀高枝?”

夏婉侬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膀。

宋念無奈一笑,一口咖啡下去,滿嘴的苦。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半,姐姐上夜班沒有回家,弟弟宋卓和她打了個招呼,就自顧自玩着游戲。

宋念脫去外套,走過牆上媽媽照片時停了下來,憂傷的眼睛望着照片裏的美麗婦人,在生命的最後時光裏被爸爸的手緊緊牽着,爸爸背着她爬上山頂等待日出,晚上陪她數星星,做所有年輕時想做而未來得及做的浪漫的事,以致生命最後的時光,媽媽清醒時對所有人說:“牽挂太多,但終歸可以沒有遺憾地走。”

宋念想起厲北,想起他曾經望着範初晴時溫柔缱绻的目光,她知道守在他床前的不該是她,他想看的微笑也不是來自于她。

他想要的幸福她給不了,四年前,她就深深明白這一點,四年後,這個事實依然無法改變。

人的生命中總有許多次需要面對自己不喜歡的人,因為這樣那樣不得已的原因。

宋念站在母親照片許久,而後握着手機走向陽臺,在春寒料峭的夜裏,調出那個人的號碼,撥了過去。

“喂。”

宋念深吸了一口氣:“初晴,是我,宋念。”

聽她自報家門,那頭原本明媚的女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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