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7)

他燒點水。男人沉默。“你這連開水都沒有。”身後,只有無邊的寂靜,還有令人心悸的黑暗。她心慌了,水滿出來了,她手忙腳亂去關,剛把水壺蓋蓋好,身後一個陽剛昧十足的溫熱身體貼了上來,在她大腦空白身體僵硬之際,雙手纏上她的腰,霸道地将她圈在懷裏。兩個人在黑暗裏,氣息交纏。“傅岩你……”依稀還能聞到他的酒氣,迷疊香一般絲絲縷縷纏繞她,宋曦呼吸急促,剛想要開口掙紮,身後男人卻将她圈得更緊,緊到她不能呼吸。

“噓,小曦,不要動,不要緊張,我不會做什麽。”

“對,就這樣靜靜就好,好乖。”

“讓我抱你一會,就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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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曦11(3)

宋曦不知是是什麽時候她的身體被傅岩扳過來,總之等她有意識時,她的臉已經貼在他的胸口上,他的身體溫暖,在這個夜裏透着極盡的誘惑,她的臉滾燙,身體的溫度也在上升,但她無處可逃,她被牢牢圈在他的世界裏,感到暈眩、迷茫、慌亂,還有微妙的幸福。

宋曦的腦子也燒糊了,她掙紮過,下意識搖頭,到最後安安靜靜地伏在那溫熱的胸膛上,惶惶然地哭了。

冷心冷臉了那麽多年,她第一次卸下剛強僞裝,在傅岩的懷裏哭得像個孩子。

“你逼我!你為什麽要逼我!你看我好欺負對不對!你壞到骨子裏去了混蛋!混蛋!”

她聲嘶力竭地控訴,眼淚橫飛,在廚房裏越喊越激動,甚至開始捶打他,卻是以卵擊石,她仍然無處可逃,牢牢地被困在他的世界裏。

頭頂上方是極盡溫柔的低沉嗓音,在這個夜裏讓她心悸害怕。

“對,我逼你,我欺負你,我是混蛋。”他用手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哄孩子一樣哄着她,然後低頭在她耳邊輕輕吐出灼熱的字眼。

“可是……混蛋愛你。”

宋曦的靈魂在戰栗,身體也在發抖,那個理智的宋曦已經潰敗,而那個感性的宋曦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跟随她的,只有一個女人最真實的本能。

黑夜屏蔽了所有的色彩,她眼中,滿滿的,只有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致命的氣息越來越近,她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渴望,都在叫嚣,都在呼喚同一個名字。

傅岩。

他仿佛聽到了她來自靈魂深處的盼望,帶着不容人拒絕的氣息,他們之間再無間隙,當唇與唇相觸的一剎那,像是寒冰遇到了烈火,天與地終于碰到了一起,一切都是狂風暴雨般的猛烈。

深夜的這個吻,試探中帶着反抗,反抗最後無效,變成生澀地回應,然後這個炙熱的吻變得燙人,也點燃了身體裏最原始的欲望。

彼此的氣息越來越急,越來越發迫切時,宋曦的理智回到身體裏,她微喘着用手擋在他的胸膛前,眼睛灼亮,“不行。”

傅岩黑曜石般的迷人眼眸攫住她,她美麗的眸子也不服輸地回視,兩個人喘息對峙了幾秒,他啞着嗓子道:“好。”

宋曦還未來得及松口氣,他已經大手伸了過來再度挾持了她,在她額上蜻蜓點水一下,“今晚睡我房裏,我把桑桑也抱過來。”

一切都不在宋曦能控制的範圍內了。

所以當隔天清晨,她在他那張大床上悠悠醒轉,眼前是桑桑熟睡的小臉,小豬一樣乖乖伏在她的旁邊,安靜如天使。

而她身後,惡魔正緊貼着她,與她四肢交纏。

宋曦咬着唇一動也不動,睫毛不安地微顫,只可惜她微妙的身體變化又怎麽逃得過惡魔的眼睛。

“醒了?”

“啊?嗯。”宋曦回頭,正對上傅岩含笑的眼,臉又一熱,假裝去看桑桑。

“昨晚睡得不太好。”傅岩泰然自若地半撐着身體坐起來,看了一眼小豬桑桑,再促狹地看着宋曦,眼裏盤旋着星點笑意,“昨晚你打呼了。”

宋曦一愣,瞬間瞪大眼睛,“我哪有?”

她跟宋念一個房間睡了那麽多年,都沒聽妹妹提起過自己會打呼,登時覺得非常冤枉。

她氣呼呼的模樣取悅了傅岩,擡手親昵地抹了抹她的腦袋瓜,又是标準哄孩子的口氣,“乖,逗你玩呢。”

“喂!”宋曦氣悶大聲抗議。

“噓,河東獅吼會把小孩吓醒。”

宋曦氣得幹瞪眼。

“我去做早餐。”某人下床準備溜走。

“我去吧。”宋曦也下了床,走過他身邊時輕飄飄地來了一句,“你做的東西能吃嗎?”

岩望着走出房門的身影,心道,真是個睚眦必報的個性啊。

他嘴邊揮之不去的笑,比窗外的清風,還要柔。

上午悄然過去,桑桑幾乎是不費什麽力氣就适應了新家的生活,小家夥一上午就跟小麻雀一樣“爸爸媽媽”叫,大多數時候很聽話,不乖的時候就在地毯上亂打滾,能賴掉的康複鍛煉,他還是想方設法賴掉。

宋曦卻不是那麽好忽悠的,她特地跟方妙調班,今天休息,就是想陪着他做康複。

下午桑桑再也賴不掉,傅岩打了幾個電話,交代了下屬一下,幹脆也不去事務所,下午三個人驅車去康複中心。

有爸爸媽媽陪着,桑桑表現很好,全程的表情是痛苦卻交雜着快樂,小孩子由內而外的開心卻是藏也藏不住的。

他昂着脖子鄭重地對康複老師說:“老師,我叫傅桑,我姓傅因為我爸爸也姓傅。”

“老師,我會好好練的,我再也不哭了,我要像其他小朋友一樣,牽着爸爸媽媽的手走在路上。”

似乎能感知到桑桑微妙的心情,宋曦的心微酸,和傅岩對視一眼,在他的眼裏看到了些微的鼓勵。

然後手就被握住,在桑桑和康複老師說話之際,他附耳過來,以只有她聽得到的音量說,“小曦,你看,我們有一個多麽勇敢的兒子。”

“我真自豪。”

桑桑練了兩個小時,到底是有些吃不消了,應桑桑小朋友的要求,三個人去了披薩店大塊朵碩,而後傅岩見時間還早,這裏離景區也近,提議道,“先不急着回家了,咱們去附近兜兜風怎麽樣?”

“好啊好啊。”桑桑頭一個贊成。

宋曦自然不想壞了小家夥的興致,雖然滿心滿眼都是別扭,不過都已經到這份上了,好像再別扭也沒什麽意義,只好跟着大魔頭小魔頭走。

夏天的風輕輕暖暖,輕風拂面,就像母親睡前的晚安吻,一種幸福的滋味油然而生。

上一次到這個景區來時,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彷徨無措,一心把另一個陌生人當救命稻草。

她那時以為塵埃落定,卻不想到底是他更執着,逼得她只能妥協。

宋曦知道,盡管現在的她還在作勢掙紮,但也許,她只是拉不下臉承認自己已經被他虜獲。

又一次來到上一次野餐的湖邊,宋曦不免想到了秦富川,最近他只是禮貌地發來幾個越洋問候短信,這幾天更是沒了消息,想來,在執着這件事上,他還是輸人一截。

誰是真心,誰是假意,這麽清晰一對比,就讓人分出了高低。

宋曦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前面開車的男人,如果那個秦富川也如他這般強勢,她也就不會那麽糾結痛苦了。

她心裏到底還是忌諱他的身份的。

她這種被他趕鴨子上架的心情,他到底懂不懂?

夏天變臉太快,很快天空就烏雲密布,雷聲轟鳴,一會功夫,就狂風大作下起了大暴雨,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這陣勢有點吓人。

因為桑桑想去看小溪,傅岩冒險開到了一條小道上,這會功夫,大雨把泥土路沖得泥濘不堪,車頓時就走得十分艱難,這雨太大,雨刮器都有些使不上力,剛刮走了雨水,車窗又很快模糊。

宋曦不安地望向傅岩,“要不停一停吧,別開了,咱們等雨停了再走。”

傅岩看了眼疾風驟雨的窗外,沉吟了一下,“好,等會再走。”

這時突然從草堆裏沖出來一只小動物,傅岩為了躲閃,方向盤打彎,車子沖出了路邊,一個猛沖,随即陷入了旁邊的泥潭,任憑傅岩怎麽踩油門,車子還是紋絲不動。

大暴雨的天在荒郊野**到這樣的倒黴事,真是流年不利。

外面還在下着滂沱大雨,烏雲遮天好似世界末日,傅岩見娘倆不安地望着他,安慰道,“沒事,不要緊張,我下去看看。”

他剛準備下車,手腕就被抓住,回頭,宋曦緊張地盯着他,黑黝黝的眼睛裏滿是擔憂,“你小心點。”

桑桑乖巧地附和,“爸爸小心。”

他心裏一暖,“放心,我去看一眼就回來。”

傅岩馬上回來了,打了電話找救援,卻聽說景區的主路有重大事故堵塞道路,車隊排了好幾公裏,救援車子不能第一時間趕到,他于是下了車,淋着雨呆在車外好一會,他也是學過緊急事故處理的,這會就想試着自己把車弄出來。

宋曦看在眼裏急在心裏,眼睜睜看他全身濕透淋成落湯雞,還在費力地搬動路邊廢棄的一塊扁平木板,她漸漸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的腿才剛好,不能傷第二次了。

他一個人一定也做不了什麽,這麽一想,她就再也坐不住了。

讓桑桑好好呆在座位上,宋曦也淋着雨下了車,傅岩見她出來淋雨受罪,在雨中朝她吼,“回去,你下來做什麽!回車子裏去。”

“我不走,我給你搭把手,我不能讓你亂來!”

兩人一個推,一個拼命不走,在路中央争執推搡。

“那你跟我回車裏去,我們等車來。”

“好好,我什麽也不幹,我跟你回車裏。”

傅岩點頭答應,宋曦這才放心走回到車邊,突然“嘟嘟”一聲刺耳喇叭聲,一束燈光躍進眼中,傅岩的眼危險一眯,模糊的視線外,一輛貨車正往這邊疾馳而來,伴随着刺耳的喇叭聲,呼嘯着朝這邊瘋了似的沖過來。

而宋曦此刻就站在路中央,眼看就要撞上來了。

宋曦也怔住了,竟然慌了神沒了反應。

“小曦!!!”

傅岩見她沒反應,這輩子從未這麽緊張大吼過,車子橫沖直撞地過來,看起來一點剎車的跡象也沒有,他想也沒想地撲了過去,緊抱着宋曦一個快速旋轉,兩人擦着車子退了好幾步,這才安全無虞。

“吓死我了。”宋曦被雨水沖刷的臉,驚魂過後是一片慘白,她這才有些劫後餘生的知覺,臉上的精明早就消失不見,失神地盯着傅岩看,頭一次,破天荒地伸手緊緊環抱住他,把臉貼在他的懷裏喘氣。

“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回車裏去。”

宋曦卻在雨中不動,她緊緊抱住傅岩,固執地靠在他懷裏,只想着,安全了,有這個人在,她終于可以不怕了。

她曾經那麽勇敢地要扛下一切,卻在這個時刻認輸,她扛不了,她其實很脆弱,她需要有個人在她頭頂為她遮天蔽日。

小鳥依人地躲在這個人的懷裏,感覺真好,真安心。

一場大雨似乎沖走了心中所有的負累,宋曦突然擡頭,水一般瑩潤的眼睛凝望着傅岩,在雨中動情地張了張嘴巴,在雨中對他說了什麽。

傅岩卻沒聽清,“小曦,你說什麽?”

“爸爸,媽媽!”

桑桑在車裏都看到了外面的情形,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打開門吃力要爬出來,雨水一下子就把他的小卷毛給打濕了。

傅岩怕再出意外,拉着宋曦趕緊坐進車裏去。

這天晚上回到家已經非常晚,淋了場雨三人都有些狼狽,傅岩本以為宋曦會回去,沒想到到家以後宋曦先是去給桑桑洗澡,她身上也已經幾乎幹透,顧不得收拾自己,就去廚房給他熬姜湯了。

傅岩洗完澡下樓,看着廚房裏安靜忙碌的背影,只覺得姜湯還沒喝到,就已心裏暖透。

總覺得一場大雨過後,他眼裏的宋曦有些不同了,看着他的眼神沒了往日的拘泥別扭,雙眸清亮,不再躲他,脫胎換骨的宋曦讓他欣喜。

想到雨中宋曦竟主動抱他,靠在廚房門框上的傅岩揚着嘴角笑。

“笑什麽呢?”宋曦回頭瞪他。

“有人為我煮湯的感覺真好。”傅岩說出了心底話。

宋曦回頭瞥了他一眼,這一瞥多少有些柔情蜜意的滋味,傅岩心猿意馬,忍不住走上前她身後環住她。

這一回宋曦竟沒有反抗,乖順地任他圈着,只是瞧着耳根子又紅了,故作冷靜的樣子讓傅岩心癢癢。

“鹹豬手放開,我身上髒呢。”

“這裏交給我吧,你趕緊去沖個澡。”

“算了,沒有換洗衣服,一會回家洗。”

“先穿我的。”

宋曦回頭嬌嗔地瞪了傅岩一眼,剛想張口,兜裏的電話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她接起來“喂”了一聲。

是個年輕女聲,只是背景有些嘈雜,隐約有男人聲大聲喝止,只是聽不大清楚。

“喂,是宋**嗎?”

“是我,您哪位?”

說完,那邊的女聲突然歇斯底裏起來,帶着洶湧而來的哭腔,“宋**,你把秦老師還給我吧!我不能沒有他!我有了他的孩子了!沒有他我活不下去!”

“……你別說了,把電話挂了!”

男人含着怒氣的吼聲,混雜着女人淩亂的哭聲,傳進了宋曦的耳裏,她皺了皺眉,她認識的人裏,是老師的,而且姓秦,只有秦富川,何況聲音也極像。

電話随即被挂掉了,混亂就此停歇。

傅岩見她神色不對,投來關心的目光,“是誰?”

“哦,沒什麽,垃圾電話。”

傅岩剛想說什麽,突然咳了一下,手捂着嘴,又劇烈地咳了好幾下。

宋曦顧不得電話的事,言語裏滿是擔心,“怎麽了?是不是着涼了?”

“好像是,洗澡的時候就有些咳,老了。”傅岩臉上滿是無奈,“你會不會嫌棄我老?”

宋曦頗不認同地白了他一眼,“出院以後就看你到處蹦跶,身體不弱才怪。”

傅岩笑,上前自然地圈住她,“不蹦跶,你哪會理我。”

宋曦不吭聲,手機又響了,這回是宋念電話打來的,“姐,你今天回家嗎?”

身後的男人馬上又咳嗽了好幾聲,只是聽着有些假,宋曦的臉滾燙滾燙,猶豫會才說,“這兒有病號,我今晚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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