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願是黃粱夢 金牌培訓師也扛不過重力加……

“想必大兄已經收到侄子的消息了。”

許春山頓了頓才往下說,“朝廷的撫恤金雖然大兄已經領了,這褡裢裏面的是玉材侄子離去前交給我的,讓我保管好,如果他回不來了,這就帶回家給他阿爹。”

陳敬之雙目放空,雙手顫抖的接過小褡裢,“謝,謝,謝過表弟了!”

許春山說的撫恤金他沒見過,也沒有領過。這是同村的人說他兒子下落不明之後,他收到的唯一信物。

“節哀順變,大兄振作點,一家子還得靠你呢!”

說甚麽一家子還得靠你,許春山都覺得客套得自己都覺得虛僞了。

他這個敬之表兄少年前半輩子除去沒考上舉人,沒能做官,前半輩子相對于不知多少人來說,活得太過于一帆風順了。後來又一直致力于功課,倒是忽略了外面的世界,因為一直有人在給他撐着。

許春山能說不羨慕嗎?

他當然羨慕,只是如果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了,那種羨慕他許春山是不屑的。

“玉材,玉材後來還說了什麽嗎?”

“他只說他要跑一趟很重要的任務,可能要幾年都回不來了。可是後來校尉說他已經失蹤了,那就是……”

陳敬之剛剛燃起希望的眼神,又暗了下去,“有勞表弟了,為兄還有點事,表弟慢坐。”

陳敬之已經坐不下去了,只是讀書人的身份、習慣讓他努力維持着最基本的禮儀。

他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他沒有回他和吳氏的屋子,而是進了家裏為了讓他安心讀書開辟出來的一間小書房。

此刻的他就像一匹獨自舔着傷口的孤狼,兒子不見了,妻子瘋了,女兒是個啞巴,而他考了十幾年都還只是一個秀才。這一切告訴他,似乎都是個笑話。

玉材啊!

玉材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

阿爹以為阿爹能夠成才,你也能成材,阿爹真的錯了嗎?

……

招待許春山的酒席,陳敬之沒有出現,只有陳老漢和陳崇之作陪。

有客人來,婦子是不能上席的。

陳黃氏和許春妮還有陳海雲都坐在廚房的小馬紮上吃着,陳玉陽還小也跟着一塊兒吃,至于陳秋岚她正在哄她的瘋子阿娘吃肉粥。

“阿娘,乖,再吃一口,這肉粥可好吃了。”

陳秋岚咽了咽口水,耐心的哄着吳氏。就算四媽有時候嘴甜心苦,但是陳秋岚還是不得不承認她做的飯挺好吃的。

“我的玉材你要乖乖的,阿娘給你買糖吃!”

吳氏不理會陳秋岚,就是抱着懷裏的嬰兒搖來搖去的,還是抱反了,頭朝裏腳朝外。

冼重陽被她搖得本來就脆弱的小腦袋,這會兒更加是直翻白眼,只想暈過去算了。

陳秋岚一碗肉粥還沒喂完,冼重陽伴随着陳秋岚的一聲驚叫如願的暈了過去。真希望醒來發現這只是黃粱一夢……

冼重陽是一個金融培訓師,帝都211大學畢業後,把爸爸媽媽離婚後分給她的房子賣了,去國外啃着土豆吃着生菜又深造了三年。

回來後跑到魔都做了金融培訓師,她的确眼光獨到,那時候恰好逢上股市大換盤,她賺了一筆,有了自己四十平的小居。

那天她心裏盤算着存款正準備下課後去看車展,給自己來輛代步車。剛剛走出門口,就聽見有人在大叫。

“快看,有人在跳樓啊!”

吓得冼重陽連忙擡頭,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砰的一聲,那個跳樓的人壓倒在她的身上了。

她暈死過去的時候只聽見身上的那個人還在哭喊着,“我怎麽還不死,我怎麽還不死,跳樓都死不了……”

這死法怎麽那麽惡俗?這是冼重陽死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眼睛迷迷糊糊的看不清,只覺得身後有水在推着她往前走。

她艱難的順着窄窄的巷道爬出去的時候,居然不知道被誰倒吊了起來,還惡狠狠的拍打着她的屁股。

這讓冼重陽有點惱羞成怒,她的性子是很擰的,你越是打我,我越是一聲不吭的,看你怎麽辦?

“怎麽不哭?”

“哧……難道是個啞巴?”

渡生婆接生過不少孩子,不哭的她又不是沒見過,除了是個啞巴還可能是個傻子呢!何況這秀才娘子還是七個月就生的了,孩子天生不足也不奇怪。

不過倒是應了老祖宗的那句話,七活八不活的。

可是她還想着拿接生費,這話當然是不會從她嘴裏冒出。

“恭喜秀才爺,你家婦子生了……”

渡生婆抱着孩子出去,跟陳敬之道喜。

“生了就好,生了就好!”

陳敬之高興的接過孩子,快兩天兩夜了,這能生出來就好了。他家的孩子他都有抱過,動作倒是挺熟練的。

院子裏的陳黃氏正挑着糞桶,裏面裝着還沒有稀釋的尿,準備去菜地裏澆菜。這會兒聽見了,高興的把濕漉漉的手往衣服下擺一抹,湊了上來問。

“是小郎君嗎?”

“額,是個漂亮的小娘子!”

渡生婆是真的覺得這是個漂亮的小娘子,盡可能天生有不足,可是這全身通紅的皮膚,說明長開之後肯定是白嫩嫩的。

一聽是個小娘子,陳黃氏頓時拉長了臉,從懷裏掏出二十個大錢。

“麻煩渡生婆了,這是渡資。家裏亂着就不請你吃吃食了,等回頭再請你吃茶。”

“好咧,這都忙了兩天一夜了,我也該回去歇歇了。”

渡生婆連忙接過之前說好的渡資,拿上她的工具就走人了。其實按照往常裏這樣費時費力的接生,她是必須要求加錢的。

可是那個小娘子……還是早走為妙。

“大郎,你去哪?給丫頭給我。這産房不是你該進去的地方,大丫你去拿五只雞蛋,不了,三只,給你娘下碗糖水。”

陳黃氏搶過冼重陽,看了一眼,就抱着走進吳氏的屋子。

那渡生婆的确是值得二十個大錢,這屋子已經收拾好了,看見吳氏已經睡着了,整個人像個水洗過一樣的蒼白。陳黃氏知道她這番是受罪了,也不叫醒她,直接把冼重陽放到一邊上,就走了出去。

冼重陽不知道她這是到了什麽地方,剛才那些人說的話,她聽得不大清楚,而且那些話音她聽得也不大懂。

“總不會是被賣到了哪裏了吧?”

冼重陽心裏惶惶然的,也不知道那個跳樓把她撞倒的傻逼有沒有被警察捉了,車展看起來是來不及看的了。

冼重陽不知道她這輩子都看不到車展了,只會兒還只是在心裏嘀咕。

……

“我的玉材乖寶貝啊!你怎麽不跟阿娘說話啊?你說啊,你說啊!”

第二天醒來的吳氏先是又哭又鬧,接着就是抱着冼重陽喊陳玉材的名字,還拎着冼重陽當玩具似的搖來搖去,唬得陳敬之連忙去請疾醫過來。

“我家大郎家的到底怎樣了?王小兒……”

看到王小疾醫一臉凝重的表情,陳黃氏也顧不得把陳敬之趕出去了,連忙發問。

“嫂子這是刺激過大,得了失魂症了。”

王小疾醫可憐的看了她一眼,吳氏正抱着冼重陽在嘿嘿的傻笑,看見王小疾醫看過來,警惕的說,“你是要搶我家玉材嗎?我家玉材不會去當兵的,他要跟他阿爹一樣考秀才,做大官。把陳重之一家都趕出去……”

你說她傻了嘛,她的意思倒是挺明确的,只是聽到的人都面面相觑。

“能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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