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螭龍
第47章 螭龍
那聲音說完, 大堂內景色瞬間一變,中間多了紗幔,紗幔後面是矮桌與團蒲。
一個身着?青衣的青年模樣的修士跪坐在團蒲上, 擡手倒茶。
陸昔候提着?劍,警惕地盯着那修士。
那修士容貌昳麗, 唇紅齒白, 瓜子臉遠山眉,身上那席青色長袍裏頭是雪白的裏衣,裏衣剛好露出一條邊, 襯得他修長的脖頸更為美麗。
見他這樣, 又是一笑,一揮袖, 做了個請的手勢,“這裏許久未見你這樣的小家夥, 随便聊聊。”
陸昔候看了他好一會。
那修士也不惱, 依舊笑意盈盈地做着?個請的姿勢。
陸昔候沉默片刻, 收起靈劍,過去跽坐與桌前?,雙手放在大腿上,“前?輩想聊什麽?”
“我久不出世,前?些?日子方聽聞靈央來了一條龍。”青衣修士臉上露出探究神色, “你老家在哪?龍可多麽?”
“在另一個位面,不算多。”
修士見他問一句答一句,又是笑, 将靈茶推到他面前,“不必拘謹。嘗嘗我這茶,聽聞你擅種?靈植, 不知這茶比起你種?的如何?”
陸昔候低頭看靈茶。
靈茶白氣袅袅,茶香四溢,別說喝,單是一聞都令人神清氣爽。
他握着杯子,道:“晚輩并未種過靈茶,無從比較。”
“那有些?可惜了。”修士從儲物戒裏拿出一個荷包,輕輕送到他面前,“裏頭是茶種,你若感興趣,可種植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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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昔候看着?他修長手指捏着的那個荷包,沒有動。
修士又往前?遞了遞,笑,“拿着,我還?能吃了你不成?這麽怕我。”
他那一笑,色如三月春花,整個人綻放出一種?奪目光彩。
陸昔候視線黏在他臉上,根本沒法挪開。
修士不笑已經非常好看,笑一下更是活色生香。
陸昔候瞬間覺得有些?口幹舌燥。
他下意識端起手中的靈茶喝了一口,這一喝,心頭滾燙,熱流仿佛瞬間抵達腿間。
陸昔候脊背發?緊,愕然擡頭望那修士。
那修士依舊笑意盈盈,絲毫看不出異樣,“怎麽?”
不過霎時,陸昔候呼吸滾燙,全身發?燙,手軟得不成,手上的杯子更拿不住,手一歪,咣當一聲,連手帶着杯子砸在桌上。
修士起身,彎腰要扶他。
一陣幽香蕩開來,崔得人下腹發緊。
陸昔候起身踉跄後退,咬牙望着?那修士,“前?輩!”
“嗯?”修士眉眼彎彎,伸手放到他面前,“怎麽那麽不小心?”
陸昔候咬着牙,使力一捏。
手中的杯子瞬間碎成數片,碎片深深刺入他指腹。
在刺痛下,他神志清醒了幾分,冷冷道:“前?輩自重。”
“別緊張,此乃上好的元悟茶,喝了對你大有好處。”修士見他躲,幹脆上前?,輕輕伸手,捏着他的手,手指微涼,指腹柔軟,“沒必要做這等自傷之事。”
說着修士微微一低頭,紅唇微張,吮上陸昔候的指腹。
陸昔候被那溫暖濡濕的口腔一裹,毛都炸起來了,他猛地抽出飛劍,連劍帶鞘一抽。
這次飛劍觸到了實體,這一抽,直接将修士抽飛一丈遠,咣當一聲砸掉布幔,最後被欄杆一阻,掉在地上。
從捏碎杯子到擊飛修士,不過一息功夫。
修士站起來,撫胸苦笑一聲,“你這小輩未免也太無禮……”
陸昔候根本不等他說完,冷着臉,直接抽出靈劍,健步一蹿,攻了上去。
他練劍沒有隋寒和林敬雲勤快,卻也不差,基礎劍招極為紮實,一刺一削,将修士的退路堵得嚴嚴實實。
修士并未主動進攻,只左右躲避,好幾回被陸昔候逼得不得不在地上翻滾以躲開劍招。
陸昔候攻勢越發?淩厲,面帶寒霜,“你不是季前?輩!”
“我從未說過我是……咳咳咳——”修士繼續躲,“我一番好意……”
他話還?沒說完,外面又是咣當一聲,仿佛有什麽被打破。
室內場景再一變,不再是觥籌交錯的大堂,也并非四面寬敞的茶室,而是天臺。
清涼晚風拂過,帶走陸昔候身上的熱意。
他轉頭一看,正好見隋寒和林敬雲狂奔而來,心中奇異地松了口氣,偏頭喊:“師兄!林師兄!”
兩人眨眼便到了近前?,與陸昔候并肩站在一起,盯着不遠處站着?的那青衣修士。
也看青衣修士身旁的高大男人。
那人一身黑衣,面容俊俏,眉目冰冷,瞧着很不好惹。
隋寒與林敬雲皆擺出了防禦之勢。
陸昔候福至心靈,喊了一聲:“季前輩?”
黑衣修士點頭,淡淡道:“此事乃我失察,抱歉,幸好沒釀成大錯。”
這便是真正的昆侖長老,返虛境修士季辛。
陸昔候目光從季辛身上移到青衣修士身上,剛想說什麽。
旁邊隋寒按住他胳膊,嚴肅道:“此事的确是您失察,我們靈央需要一個交代。”
陸昔候一下明白了,這是談賠償。
他保持沉默,不再說話。
季辛将伏在地上的青衣修士拎起,手上一揚,抛出三個玉瓶懸在陸昔候身前,“此乃白鷺丹,對妖修最有好處,我也找了很久材料方煉制出來。”
說完他拎着青衣修士就要走。
“前?輩!”陸昔候叫住他。
“我不收!我與師兄們好好來吃個飯,也沒做什麽,卻遭到誘騙與猥亵,這并非補償能平過去的事,我得讨個公道。”
“誘騙與猥亵”一句出來,隋寒和林敬雲臉色都不好看。
尤其隋寒,臉黑得和鍋底有一拼,按着?靈劍的手青筋暴起。
對面季辛臉色也不大好看,語氣更沉三分,“你待如何?”
陸昔候在返虛境散發出的威壓下險些說不出話來,人卻寸步不讓,梗着?脖子堅持道:“昆侖素來公正,我要告執法隊,讓執法隊來判個究竟。”
“很好。”季辛深深看他一眼,面無表情道,“我靜候執法隊通知。”
說完季辛袖子一揮,帶着那青衣修士,瞬間消失不見。
什麽人啊?
這就走了?
陸昔候氣急,挺直脊背,朝已經空了的地方喊:“我等會就去告!!!”
陸昔候鮮少有氣得那麽狠的時候,喊完人還在粗喘。
隋寒在旁邊撐住他,手在他身上一摸,問:“除手指外,身上可還有其他地方受傷?”
“沒有了。”陸昔候咬牙恨恨道,“我反應快,沒讓那王八蛋占到便宜。”
隋寒這才問:“剛剛發?生什麽事了。”
陸昔候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未了想了想,“剛剛太混亂我沒感覺出來,他應該還取了我三滴血。”
隋寒皺眉:“他目的應當就是從你身上取走什麽。”
“我感覺出來了。”陸昔候皺眉,“我在那青衣修士身上感覺到一種?微妙的熟悉氣息。”
“是螭龍。”林敬雲接話道,“季前輩養了一條螭龍。”
螭龍,龍九子之一,沒有角的龍。
陸昔候問:“傳說中的螭龍?”
“倒不是。他那條螭龍據說是蛇寵化形而來,可能出了差錯,沒能化成蛟龍,倒成了螭龍。”
“怪不得他取了我的血。”陸昔候反應過來,又皺眉,“真想要我的血,開出條件來交易不成麽?怎麽用這麽下乘的手段?”
林敬雲看隋寒一眼,輕聲說道:“我估計他不是想要你的血,想要的是元陽,只不過沒來得及得手就被打斷了。”
陸昔候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伸手搓了搓自己胳膊,“我說他這麽怪怪的!”
林敬雲道:“知道他目的便好辦了。隋師兄你和你們太初劍派的人說一聲,再禀告杞院長,這事不能這麽算了。”
隋寒黑着?臉點頭,“先?回去再說。”
陸昔候将這事禀告給杞子行。
杞子行臉也黑了,“此乃昆侖管教不嚴,必不能這麽便算了,你們在這等着?,我去溝通昆侖的人,問他們要個說法。”
“院長。”隋寒突然叫住他,拱了拱手,說道,“別的好說,賠償可否要昆侖的無憂洞修煉名額?”
杞子行詫異,“你說無憂洞?”
陸昔候也露出驚訝神色。
他先?前?在玉簡中看到過昆侖無憂洞的介紹。
玉簡上說“洞中三年,世間一日”,無憂洞乃上古仙人特地開辟出的小世界,特別适合閉關用。
杞子行皺眉道:“無憂洞專供他們的親傳弟子修煉用,你既然知道這洞的來歷,應當清楚想要無憂洞修煉名額并不容易。就算我們問,他們也未必同意,問急了,還?得提防他們翻臉。”
陸昔候咬牙,“他們有什麽資格翻臉,本來就是他們不對,我今天定要讨個公道,不然誰都能來欺負我一把了。”
隋寒道:“這事本來就是他們有錯在先,小候下午還?幫了他們一個大忙,若不從嚴處理,說不過去。要無憂洞的名額雖難,但靈央、太初、九州三家一起施力,也未必沒機會。”
杞子行目光移到林敬雲身上。
林敬雲道:“我已吩咐過九州學院帶隊的龔院長,他會幫忙施壓。”
隋寒道:“太初學院的莫院長也已同意。”
杞子行心裏有數了。
他點頭,又對隋寒說道:“我先?聯系他們說一說。”
陸昔候長揖到底,“多謝院長。”
杞子行道:“為弟子讨回公道本就在我職責範圍內,你們在這等消息,聯賽之前?莫出去了。”
三人答應,一起送他出去。
杞子行離開後,陸昔候越想越氣,他從小到大沒吃過這麽大的虧。
他恨恨道:“我就說那條螭龍怎麽不反抗,原來是等着?事後我找執法隊。”
林敬雲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伸手拍拍他肩膀,嘆口氣道:“好好修煉罷,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季辛乃返虛境大修士,他們加一起也沒人強。
除非陸昔候能将他爹請來。
陸昔候瞪着眼睛喘着?氣,道理他知道,可他就是不甘心!
隋寒擡手摸着他腦袋,将他拉過來,按在自己肩上,和他腦袋抵着腦袋,無聲安慰他。
抵完,隋寒放開他,深吸口氣,說道:“時間已晚,我去給你提水洗澡。”
陸昔候道:“不用,我招點雨來便成。”
他從儲物戒裏拿出大浴桶,去外面招了場大雨來。
伴着電閃雷鳴,雨如瓢潑,不過片刻功夫,浴桶便滿了。
隋寒沉默地幫他将浴桶搬進來,又将雨水加熱,道:“你先?洗,我去外面轉轉。”
屋子就一間,陸昔候也沒做好準備當着?他的面洗澡。
見他主動要出去,悄悄松了口氣,“我很快就洗完了。”
“不急,好好泡一泡,放松一下。”
隋寒和林敬雲出了門,體貼地将門給他關上。
随着“吱呀”一聲,陸昔候的視線徹底被隔絕。
隋寒出了門卻沒往旁邊林敬雲的房間走,提着?劍要出去。
“等等!”林敬雲一把拉住他,聲音壓得極低,“你要去找那條螭龍?”
隋寒看他一眼,沒說話。
林敬雲沒阻止他,只道:“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