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逆徒之八

池先秋與池風閑二人原本就坐得不近,但是池風閑此時伸出手要抱他,池先秋只好把凳子拖過去,在他面前坐着,腦袋靠在他肩上,任由他抱着了。

池風閑從壓抑了一整日的慌張不安中解脫出來,心中松了口氣,雙臂圈着池先秋的腰,手掌張開,覆在他的背上,隔着衣料,感覺到池先秋溫熱的肌骨。

池先秋由他抱了一會兒。可是這樣的姿勢有些累,他覺得腰酸,便轉頭去看池風閑。

池風閑坐得直,雙眼微閉,側臉清冷,連睫毛也不曾顫動一下,仿佛是入了定,又仿佛是正走神。

他這樣,池先秋也不好意思出聲打擾,暗中調整了一下姿勢,仍舊趴在他懷裏。

又過了一會兒,池先秋實在是無聊,就盯着他的側臉出神。

池風閑是個大美人師尊,池先秋一直知道,從一開始就知道。

旁人看見曲渾的時候,都以為曲渾與他有幾分相似,池先秋倒不怎麽覺得,眉眼再怎麽相似,終究還是不像的。

池風閑就是池風閑。

也不知過了多久,池風閑才收回手,那時池先秋趴在他的肩上耷拉着眼皮,幾乎要睡着了,他回過神,便坐直起來,扭了扭腰:“師尊。”

池風閑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卻仍舊問:“曲渾什麽時候走?”

他心裏還是介意的。

“他……”池先秋想了想,反正新系統也不好以人形在這裏久留,順着這個臺階下去,他就能直接走了,便道,“他原本就跟我說,明日要下山去的,他是散修,周游四方慣了,不愛在一個地方久留。”

池風閑将信将疑,但也暫且信了。

“明日我們也回去。”

“那恐怕不行,太和宗這裏還有事情沒有解決,我怕小喬一個人應付不來,總得留下幫他把事情解決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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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風閑看着他,最後還是點頭應允:“好,為師陪你一起。”

見他好了,池先秋也笑了笑:“師尊一路趕來,應當餓……”

等一下,池風閑好像不會餓,他又改了口:“我餓了,我去找點吃的。”

安撫好前來“興師問罪”的池風閑,池先秋又給新系統發了消息,告訴他自己已經給他找好明日下山的借口了。

但曲渾好像有些不樂意。

“讓我明日就走?”

“不是走,就是你這具身體可以暫時收起來不用了。”

曲渾要趴在他的背上,吓得池先秋連忙把他推開了。

“注意影響,我師尊還在呢。”

被池風閑看見,又是好一陣鬧。

池先秋敬他怕他,卻又不得不哄他。

“哦。”他應了一聲,語氣裏透着些委屈,“用完了就扔了?”

“別這麽說。”池先秋用手掩住他的嘴,迎着他期待的目光,“說不準過陣子還要用呢。”

曲渾不語,池先秋又道:“你要是喜歡玩兒,那……要不我放你兩天假,你自己去別的地方轉轉。”

他哪裏是喜歡玩兒?不能留在池先秋身邊,化作人形也沒什麽意思。

“還是不了。”他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任務線這邊離不開。”

“那好吧。”池先秋反應過來,“可是我今年的任務都做完了啊?你還有什麽要操心的?”

“……你摸着良心說,重來一次,從開始到現在,現在的劇情和設定的劇情,和你第一次做任務的時候比起來,是不是偏得更多了?”

池先秋心虛地摸了摸鼻尖,最後朝他眨眨眼睛,抱了抱拳:“那還要請曲大人多多關照。”

曲渾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正巧這時,李眠雲等人也回來了。

四個徒弟陸續回來,卻同時喚了一聲。

“師尊。”

“回來了?”

“是。”

“可有受傷?”池先秋讓他們去協助太和宗弟子巡視宗門,收服可能在山上流竄的陰屍,所以這樣問了一句。

四個徒弟都不曾受傷,李鶴抱着他的手臂:“師尊,好餓。”

“那……”池先秋看向李眠雲,“走吧,去廚房裏邊做邊吃。”

李眠雲應了一聲:“是。”

池先秋朝狼崽子伸出另一只手,狼崽子乖順地上前,也牽住他的手了。

池先秋牽着兩個小徒弟回去,提了一句:“師祖過來了,你們都別吵。”

幾個徒弟看了看曲渾,都不再說話。

池先秋跟着徒弟們蹭了一頓吃的,才心滿意足地回到房裏。

池風閑正打坐,他輕手輕腳地将房門關上,倚在榻上揉着肚子,發了會兒呆,不知不覺便睡着了。

他睡着之後,池風閑才睜開眼,上前幫他把衣裳脫了,蓋好被子,最後幫他吹了燈。

池風閑繼續在一片黑暗裏打坐入定,池先秋就在另一邊沉沉地睡着。

仿佛只睡了一瞬,池先秋就被外邊傳來的吵雜的呼喊聲吵醒了。

他睜開眼睛,抱着被子就坐起來,赤着腳下了地,循着并不清晰的聲音,跑到窗前去看。

只見不遠處火光沖天,濃煙滾滾。太和宗裏一座山燒起來了。

太和弟子們正布陣熄火,他們常起火煉丹,對起火早有應對方法。

但這樣的大火,總不會是某個太和弟子煉丹的時候把丹爐給打翻了。池先秋直覺不對,近來太和宗的事情也太多了些,又是陰屍,又是走水的,處處透着詭異。

他站在窗前多看了一會兒,還沒想明白其中關竅,就被池風閑從身後抱起來了。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腳上有點涼,腳趾蜷了蜷。

池風閑把他放在榻上:“此事古怪,你小心些。”

池先秋站在榻上,難得比他高一些,還能低頭俯視着他:“我知道,師尊不必擔心。”

最後他沒忍住伸出手,用指尖碰了碰池風閑的睫毛。和他的頭發一樣,他的睫毛也是雪白的,像是結了一層冰霜,池先秋老早就想摸一摸,看看他的睫毛是不是冰的,這回心思一動,終于付諸行動了。

只是碰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是燙的。池先秋回過神,發現自己做了什麽,猛地縮回手,哧溜一下在榻上躺下,蓋好被子:“我在夢游,我沒有對師尊不敬。”

池風閑嘆了口氣,隔着被子拍了拍他:“你再睡一會兒吧。”

池先秋從醒來到再次躺下,倒也沒有發現有人幫他脫了衣裳,還幫他蓋了被子。

但他想再睡一會兒願望也沒能實現,喬決明很快就派人來請,請他過去議事。

喬決明原意不肯麻煩他,但昨日池先秋已經出手了,今日議事不請他去,實在失禮。況且池風閑也到了,連池風閑也不請,那就更得罪人了。

池先秋讓來喊他的弟子先回去,自己起了床,換上衣裳就随池風閑出門去了。

太和宗主峰正殿中,上首的位置空出,留給不能出席的徐宗主。喬決明坐在下首第一個位置,随後是與徐宗主同輩的兩位長老,再往後便是喬決明的師弟們。徐宗主徒弟衆多,不止喬決明與宋寒水兩個。

池風閑甫一入殿,在場人等便都起身行禮:“池掌門。”

池風閑微微颔首,稍作解釋:“我這個徒弟給太和宗添了不少麻煩,我來看看他,不巧太和宗出了事,我自然義不容辭。”

喬決明道:“麻煩池掌門了。”

“四大宗門本為一體,喬師侄客氣了。”

話畢,池風閑便帶着池先秋,到對面的位置上坐下了。

喬決明謙遜,再往下首挪了一個位置。重新坐定,他的食指不自覺點着膝蓋,沉吟道:“昨日陰屍一事,諸位應當都已知曉。那陰屍來得詭異,我昨日夜裏也與寒水商讨過……”

這時池先秋才看見,喬決明的師弟宋寒水此時并不在這裏,想是他替喬決明擋了一下,喬決明心疼他,讓他待着養傷。

只聽喬決明繼續道:“我太和宗山門外便有護山大陣,尋常妖邪連靠近都靠近不得,那陰屍何以源源不斷,斬殺不盡?昨日夜裏我檢查過護山大陣,陣法并無損毀,也沒有缺口。”

“所以我懷疑,那陰屍應當是原本就在山中。”

“昨日夜裏,我同樣檢查了先秋幫我帶回來的陰屍。那陰屍身上有用藥的痕跡,還有人在他身上各處做了标記,似乎是為了記錄用藥反應。我又去看了其餘所有陰屍,皆是如此。”

“所以,我疑心……”喬決明的食指敲了一下木椅扶手,語氣忽冷,“這些陰屍原本是被人養在山中試藥的,那人養的陰屍愈多,昨日終于控制不住了,這才使得太和宗忽遭此難。”

“宗裏門規有定,不得以活人試藥,我不知道,這是哪位弟子或長老的手筆。”

此話一出,太和宗衆人嘩然,各自竊竊私語起來。

豢養大批陰屍,還要避開衆人的耳目,又豈是尋常人能辦到的事情?喬決明此語,分明是說他們在場衆人皆有嫌疑。

難怪要請池風閑來了,倘若太和宗修士礙着往日情意不便下手,便可請玉京門的池掌門動手,他足夠身份,也足夠修為。

他們就這樣小聲說了一會兒,也沒有結論。

喬決明繼續道:“其實那人做事很是隐蔽,這些事情到現在也只是我的猜想,根本無從查起。可是今早山中失火,我想,我已經找到了那人從前豢養陰屍的所在。他害怕暴露,想要毀屍滅跡。”

“我已然派寒水師弟去檢查火場,想必不久便會有結果。”

喬決明往後一靠,舒了口氣:“觸犯門規,只怕是要被逐出宗門的。大家都是同門,倘若有道別的話,現在說也來得及。”

池先秋從來不知道,他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竟也有嚴肅霸氣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徐宗主的徒弟:霸氣側漏

池掌門的徒弟:我在夢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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