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古人講患難見真情不是沒有道理。

經過這幾次共度曲折之後，喬白不自覺地就跟陸星川變得形影不離。

何況兩人本是鄰居又是同桌，似乎也沒什麽理由分開。

但如此一來，柯以竹自然心裏不是滋味，有時候跟得緊了，反而顯得咄咄相逼起來。

正像這日放學，喬白本計劃立刻回家，卻又被他在班級門口攔住。

柯以竹笑道：「我們去打游戲機吧？」

喬白重感情，自從德牧出事後，他很久都沒有心情在外閑逛，聞言立刻搖頭拒絕道：「算了，星川送了我游戲機。」

「那去吃好吃的？我還想順便買兩本漫畫。」柯以竹跟在他旁邊不肯放棄。

喬白耷拉着眼皮：「不想吃，我也沒啥想買的，你跟大東他們去吧。」

「狗死了就死了，也不要難過太久。」柯以竹從小就不喜歡寵物，自然只把德牧當成器物，不太覺得重要：「世界上還是很有多有趣的事情嘛。」

「有趣你媽的。」喬白立刻眨毛，氣哼哼地說：「不許這樣講我的二狗！」

「喂喂，我說錯了，你別發火啊。」柯以竹像以往一樣，被罵後也是滿臉笑意。

但喬白的表情并沒有好轉，背着書包便大步跑掉了。

柯以竹無奈地站在原地，感覺自己并沒有做錯什麽，所以千怪萬怪，只能怪到陸星川頭上——自從那個家夥出現在身邊，喬白就再也不是從前的喬白了。

——

雖然成天被人嫉妒與腹诽，但陸星川仍舊活得淡定。

這日他照常去娛樂公司練了舞蹈，再回到家時，天色已晚。

「王伯，有沒有看到喬白回來？」他連家都顧不得進，便隔着門口喊道。

正在院子裏逗鳥的王伯随口說：「老早就進屋了，那小子最近很聽話嘛。」

陸星川面露微笑，把經紀人姐姐幫自己做的德牧紀念相冊從書包裏掏出來，猶豫片刻，還是塞進了喬家的信箱裏面。

雖然這幾天傻喬正常了許多，但他那麽善良，不可能一時半會兒忘記之前的事。

恐怕看到這種禮物，又要哭了。

說不清為什麽，陸星川喜歡凝望喬白的一切，卻唯獨對他的眼淚避之不及。

——

小狗就像孩子一樣，歡騰又可愛。

但它所帶來的熱鬧在死後即刻變成了難以言喻的冷清。

喬白躲在屋子裏寫了會兒作業、又玩了會兒游戲，感覺做什麽都無趣，忽地倒在床上假裝死屍。

這個時候，他才無意間側頭發現：手機的指示燈在一閃一閃地提示。

是陸星川的短信。

那小子留言說道：「不知道你在不在家，狗狗的相冊做好了，幫你放在了你家郵箱。」

看到這裏，喬白立刻鯉魚打挺坐了起來，飛奔着跑出去尋找。

果然，精美的紀念冊正乖乖地躺在那裏。

喬白翻開後，借着路燈看到德牧從小到大的影像記錄，想起曾與它度過的歡樂時光，眼眶忍不住泛紅。

然而在最後一頁，又龍飛鳳舞着陸星川潇灑的字跡：「我不知道天上有什麽，但我知道人間永遠有你們的笑語歡聲。」

呆呆地看了好幾遍之後，喬白內心泛起種非常珍貴的、即被理解又被尊重的感動。

自從二狗出事後，很多人都對他講過「哭一哭就算了」、「男孩子怎麽可以那麽脆弱呢」、「不就是只狗嗎」……唯獨陸星川，始終地耐心陪伴，不曾嘲笑，甚至懂得自己的心裏所想。

這種特別，對于年輕人而言，很容易就變成非常重要的友情。

——

為了緩和跟喬白的關系，柯以竹也并沒有少動腦筋。

那小傻瓜不就是喜歡狗嗎？再買一條就完事兒了——最後慣于使用金錢的他如此決定、說幹就幹，很快便拜托管家尋了只純種的小狗崽，然後費盡心思趁着周末把喬白騙來。

喬白最後倒也出現了，進門兒便問：「竹子，你非折騰我幹嘛啊？我真有補習班要上。」

「送你個禮物。」柯以竹很得意，上樓把裝着小狗的籃子抱了下來，笑道：「看，是不是和你之前那只一模一樣？」

喬白呆滞地與狗子對視片刻，轉眼就變了臉色：「二狗是特別的，我不養別的狗了，再說這是個生命，你幹嗎不聲不響地就亂買啊？」

「養一養就有感情了啊，有了新的你就不會難過了。」柯以竹感覺自己挺有道理。

喬白扭頭就走：「多管閑事。」

被他如此冷淡拒絕之後，柯以竹也是郁悶，追在後面說：「喂，我是關心你，看你哭得那熊樣兒。」

「你根本就不懂！」喬白被氣個半死：「你沒養過狗，少亂評論我！趕緊把這狗送回去，別糟蹋小動物了！」

「喬白，你怎麽這樣？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柯以竹質問道。

「啊？」喬白腦子不夠用了。

「你就整天喜歡跟那個姓陸的在一起玩，是不是相信他說我說的·壞話？」柯以竹最近也胡思亂想了許多，甚至開始口不擇言：「就因為我沒陪你考差生班？」

「什麽叫陪我考，我就是差生怎麽了？星川中考生病怪我喽？」喬白憤憤不平的罵道：「竹子，我越來越覺得你不可以理喻！」

——

由于又跟好朋友吵了架，喬白也沒心思再去上補習課，悶頭跑到陸家便開始吐槽：「你說柯以竹是不是太幼稚了，我簡直不懂他的腦回路！二狗是我的朋友，怎麽可以随随便便就被取代，而且他講什麽都要往你身上扯，媽的，他是不是暗戀你？」

陸星川暗自嘲弄着柯以竹的心思，臉上卻平靜：「多少也是關心你，就是不懂事，別計較了。」

「還是你比較正常。」喬白看到他，情緒莫名就好轉。

陸星川笑了下，出去端來蛋糕說：「吃吧。」

喬白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含糊不清地說：「今天沒去補課，我媽得說我了，你教教我吧。」

陸星川點頭答應。

其實他很感謝柯以竹的魯莽，叫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就看清與傻喬的相處方式，人與人之間有些地雷絕不能碰，随心所欲慣了的喬白，是不可能接受任何強加的情感的，像柯以竹的占有欲，遲早會給他帶去無法收拾的悲傷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