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次的日本旅行團還有幾個其他國家的幸運兒參加,但喬白的外語壓根不好使,所以他走到哪裏都只纏着陸星川和會中文的導游,生怕自己丢在異國他鄉,根本沒有之前宣稱的英勇。
陸星川也樂于被他不停地跟着,一路上拿拿東西、拍拍照、買買零食,絕對是個稱職的保姆。
傻喬看到朋友沒兩天就學會了好多句日語,甚至能跟當地人簡單溝通,不由地羨慕道:「你怎麽那麽聰明啊?」
陸星川對自己身在的糖果工廠根本就毫無興趣,但有這家夥在身邊卻覺得很開心,平時表情不多的臉上也經常帶着笑:「還好,并不會講很多。」
日語仍舊停留在「八嘎」和「雅蠛蝶」這個水平的喬白笑嘻嘻地攬住他的肩膀,壓低聲音道:「喂,晚上是新年,你過生日,想辦法買點酒,我們吃串燒和壽司慶祝呀。」
「日本有法律,不到二十歲不能買酒,你想惹麻煩嗎?」陸星川反問。
「哎呀,老子又不是日本人!」喬白郁悶地瞅了瞅同行的明顯年齡偏小的孩子們:「天天吃兒童餐,特別無聊。」
陸星川覺得好笑:「現在覺得低幼了?只能說明你和小學生興趣相投。」
「你敢嘲諷我?」喬白伸手就跟他打鬧。
陸星川應付着擋了幾下,幸好導游把他們帶到了禮品區,要送大個兒的比卡丘手辦,以至于喬白瞬時間忘記了自己剛才言論,飛奔過去把個小男孩無情推開,然後積極響應:「我的,我的,我要這個!」
陸星川和一個陪同孩子來的家長相視兩眼,尴尬地彎了下嘴角。
——
被家裏慣壞了的傻喬從來都是想幹什麽就得幹什麽,不然非鬧得周圍不得安寧。
陸星川對他很心軟,到了晚上的自由時間也是沒別的辦法,只得硬着頭皮裝成大人試着買清酒。
好在他個子高身材又練得不錯,照着平時化妝師的手法抓了抓頭發,又套上件短款皮衣,趁着夜色也算是以假亂真。
喬白尾随在旁邊好奇的打量他:「其實你挺帥的嘛。」
陸星川擡手就把他帽衫上的帽子扣上:「在這兒等我,別亂跑。」
「嗯。」喬白點頭。
「一步也不許走。」陸星川生怕他真丢在日本,到時候自己非得懊悔死不可。
「我知道了,快去!」喬白迫不及待。
陸星川這才朝着馬路對面的一家很小的便利店邁開步子,順手點了只從賓館偷出來的煙裝裝樣子——聽導游講這附近的治安不太好,興許只要給老板錢,他就不會多計較。
其實因為喬白而有點風險也沒什麽,但星川知道出了問題就會找到陸濤跟何玫的頭上,所以演技傍身,舉止十分小心。
而喬白淘氣慣了,根本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傻蛋。
他伸着脖子張望過幾分鐘,發現陸星川還真的拎着袋子走了出來,立刻就興奮地朝他撲去:「哇,你太厲害了,買了什麽叫我瞧瞧!」
陸星川失笑着拉住他的手腕:「趕緊走。」
在喬白清醒的時候,這便已經是最親密的舉動了。
——
清酒、啤酒、梅子酒和各種各樣的串燒擺滿了木臺。
喬白洗完澡後馬上拉開門出現,盯着雞窩頭笑:「生日快樂!你不冷啊?」
陸星川很喜歡這個傳統的日式旅館,在此望着院子呆坐了許久,回首道:「還行,倒是你能不能把衣服穿好?」
喬白無所謂地系緊日式浴衣:「怕啥,日本妹子還光着腿在雪地上走呢。」
「這有什麽好比的,人家從小習慣了。」陸星川喝了口酒。
喬白仍沒有改掉缺心眼的毛病,立刻把浴衣拉起來:「我也可以習慣啊!」
陸星川毫無預兆地瞧見他在月光下兩條又長又直的白腿,瞬間便面紅耳赤。
幸好喬白沒察覺異樣,已經被串燒吸引走了注意力:「冷了沒?嗯,好吃,你嘗嘗這個啊!」
陸星川緊張地按住自己的牛仔褲,一動也不敢動。
喬白盤着腿坐在旁邊又吃又喝,忽然間擡頭,跟發現新大陸似的喊道:「這兒的星星好漂亮,你快看。」
陸星川仰起脖子,瞧見無數銀色的光芒點綴在暗藍的天幕上,一時間失了神。
「你的名字是不是銀河的意思?「喬白問。
「嗯,我媽很喜歡看星星。」陸星川輕聲回答。
喬白依然無法體會失去至親的痛苦,但生怕他想起難過的事,趕快湊過去揪住他的胳膊說:「你可別瞎想啊。」
陸星川側過頭,露出溫柔的眼神。
喬白以為他想媽媽了,便轉移話題說:「梅子酒好喝,是甜的,你嘗一下。」
陸星川把瓶子接到手裏。
喬白又恢複了傻樣,嘻嘻地笑:「幹杯,今天我們不醉不休!」
——
兩人偷偷摸摸的聚餐持續了一個多小時,但最後醉倒的只有傻喬一個。
陸星川很害怕自己酒後失态,所以根本就沒怎麽喝。
倒是什麽也不想的喬白,把所有的瓶子罐子都幹空了,倒在那迷迷糊糊地動彈不得。
陸星川把這家夥抱回屋裏,跑到衛生間洗了個熱毛巾出來。
趁着這個功夫,喬白已經把浴衣解開,醉着拍着小肚子哼唧:「好撐……」
陸星川無語,又連忙穿好,認認真真地幫他擦臉擦脖子。
忽然而至的舒适感讓喬白睡得更沉,再沒有半點反應。
陸星川呆坐在榻榻米上,又凝望起了他的睫毛,他的唇,和他的全無防備。
無法控制的欲念叫這個少年做出了和一年前一模一樣的事情:俯身吻上了喬白,但這個吻因為無人打擾,而變得格外漫長而煽情。
陸星川心跳到快要失控了,仿佛有團火從他的身體裏燒起,引得他忽然壓在了喬白的身上,解開自己兩分鐘前親手系好的浴袍,而後帶着顫抖,撫摸起那光滑甚至稚嫩的皮膚。
情是什麽,愛是什麽。
這個很多大人也無法概括的東西,陸星川根本找不到答案。
但他吻着喬白的臉,聽着他像小動物似的哼說,任由他在自己手中釋放的時候,簡直騰起了想要為他去死的沖動。
但……也只是沖動罷了。
陸星川喘息地坐起來,瞧着全然無知的傻喬,覺得自己很龌龊。
他不敢再繼續下去,也不敢承受會被他讨厭、被他抛棄的可能性。
一滴無助的淚,驀然從這個剛剛十七歲的少年眼中滴落,澆熄了他的欲火,卻滋養了他心中的愛,叫那顆因喬白而在心中生長起來的樹,越發的枝葉扶疏。
——
卻說第二天頭痛着醒來的小傻蛋根本就沒有任何警惕,捂着腦袋在榻榻米上滾動:「我再也不喝那麽多酒了,好難受。」
「今天我們就不去參觀,你多睡會兒。」陸星川早就坐在旁邊看書。
「胃痛,肚子又餓……」喬白抱怨。
陸星川想起他之前的傷,悔不當初地站起身:「那我去幫你買粥,你別吃太刺激的食物。」
喬白睜開大眼睛:「我還想吃荷包蛋,小日本會不會坐荷包蛋?」
「問問看吧。」陸星川很耐心。
「慢着!」喬白忽然捂着雞窩頭坐下來,拉過書包一通亂翻:「昨天我喝多了,都忘了,你的生日禮物!」
陸星川愣愣地接過來,發現是個制作精美的牛奶瓶形狀的鑰匙扣,還帶着國際大牌的logo。
「嘿,我在雜志上看到,正好我媽去法國看秀,我讓她幫我買的。」喬白自認為很聰明:「星川就是銀河,銀河就是milk,我這禮物很貼切吧?」
陸星川緊緊地握住,微笑說:「謝謝你。」
「謝啥啊。」喬白又慵懶地倒下:「我答應過你,每年都給你過生日的。」
陸星川欲言又止,轉身離開了房間。
他真的很感謝喬白的粗神經,才稍微保留住這段「友情」,而沒有把自己見不得人的想法暴露在日光之下,叫自己無處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