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仇愛篇
謝霜儀從怔愣的虛無之中清醒過來,出手迅疾,左手捏住聞漠的脖頸,右手推開聞漠之後立刻抓住聞漠的肩膀,将他反壓在床上。
聞漠的上身被謝霜儀用雙手控制着,兩條腿被謝霜儀用膝蓋緊緊地壓着。
謝霜儀居高臨下,腦子裏滿是他們在醉燕樓相對而坐,看着窗外凡塵風景的景象,而如今聞漠竟然為了折磨他,居然說出這種有悖綱常的話:“你就這麽想屈辱我嗎?”
聞漠不用力氣,就這麽直接盯着謝霜儀:“我不是想屈辱你,我是真的…你不知道,我從在胡府的時候就覺得你很好。”
當時謝霜儀噗通一聲就跳進了聞漠的眼裏,醉燕樓那一刻的側眸,謝霜儀就這樣住進了聞漠心裏。
謝霜儀微微發抖:“我知道你恨我,恨為什麽你的家人死了,而我可以擁有那麽多年的師門之情。要想折磨我你可以動手,何必說出這麽折辱人的話!”
聞漠就這麽動手了。
瞬間發力,将謝霜儀翻轉過來壓在身下,左手将謝霜儀的兩只手腕握緊壓在被褥之上,雙腿壓制着謝霜儀,右手如堅硬的烙鐵,鉗住謝霜儀的下巴,就這麽吻了下去。
謝霜儀的嘴唇被聞漠的牙齒硌得生疼,下唇被聞漠咬住,不同于刀劍冰冷的疼痛,冒着熱氣的酥麻侵入謝霜儀的口齒。
謝霜儀仰着頭被迫張開了嘴唇。
充斥着寒氣的冰面碰到了足以燒滅一切理智的熔漿。
謝霜儀覺得自己要化了。
冰面下被動的水被強勢的熔漿操縱,産生了旋渦,旋渦激起的水流流出冰面,順着冰角流下,被火熱的熔漿瞬間蒸發。
聞漠壓制謝霜儀的左手松開,一點一點爬上謝霜儀的胸膛,鉗制謝霜儀下巴的手也放開,摟住謝霜儀的腰讓兩個人更近。
熔漿的裂熱被突如其來的冰山打破。
聞漠吃痛放開了謝霜儀嘴唇,手上卻沒有松開,反而勒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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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霜儀雙手同時用力,将聞漠再次壓制。
謝霜儀的眼角印滿了嫣紅,手肘撐在聞漠的肩膀上,身體卻還再被聞漠緊緊箍着,只能稍稍離開聞漠的胸膛。
“戲弄我很有意思?”
聞漠看謝霜儀眼角泛紅,嘴角還挂着剛才沒來得及收回的清涎,呼出的氣息帶着熱浪:“我會讓你很舒服的。”
“你!嗯…”
謝霜儀露出一聲吟哦,腰一軟,倒在聞漠身上。
聞漠在他耳邊喘着氣克制道:“交給我。”
謝霜儀就這麽虛軟地趴在聞漠身上,喘着氣紅着眼不去看聞漠。
謝霜儀咬住嘴唇,一言不發,任由聞漠在耳邊胡言亂語。
聞漠簡直愛慘了謝霜儀此時的模樣,控制謝霜儀經脈中的地陰之力,吸走謝霜儀身上的靈力,謝霜儀頓時感覺自己全身無力。
他睜開眼睛怒視聞漠:“你做什麽!”
“別擔心。”聞漠起身橫抱着他,“我不會再做別的事情,只是帶你去沐浴。”
将謝霜儀脫了放進溫熱的木桶之中,聞漠洗手,捋着謝霜儀的頭發,“只要你乖乖聽話,什麽都依你。”
不管謝霜儀怎麽想,聞漠還是決心要成親。
将這個想法告訴命陳之時後卿也恰好在場。
命陳倒是老樣子,不知道從哪裏尋來一把鐵質的扇子拿在手上:“可以,鬼界也好久沒有熱鬧過了。”
後卿則是看着手裏的酒杯,宋溫素轉身輕笑的倒影在透明的烈酒中搖晃。
聞漠問命陳:“對了,顧齊殤去哪裏了,死了沒?”
“沒死呢。”命陳虛空随手一招,換了瓶酒,後卿的就太烈了,太辣,“被妖王抓去好生養在身邊,活得可舒坦。”
聞漠不管顧齊殤怎麽樣,活着就行:“請妖王來我和霜儀的成親儀式,讓她把顧齊殤帶上。”
命陳喝下新倒的杯中之酒,這才是好酒,醇香濃厚,回味無窮:“這倒是沒問題,怎麽,沒有顧齊殤你的心上人就不答應與你成親?”
聞漠瞥一眼命陳,揚長而去。
命陳輕笑一聲,向後卿舉起酒杯:“也是該熱鬧一番了,之後可就沒時間了。”
後卿自飲自酌,不與命陳碰杯,道:“天界為何還毫無動靜?”
命陳看着略顯清明的鬼界之空,一飲而盡杯中之酒:“快了,天越來越亮了…”
成親之時壓抑黑暗的鬼界到處張燈結彩,那些賣血淋淋物件的商販都收了攤,攤上全部裝飾着紅燈籠,紅首飾,鬼界大殿更是燈火通明,紅光搖曳,大殿後方原本濃郁的黑霧都被照成了紅色。
謝霜儀被聞漠操控着換上了紅色禮服,坐在窗前,看着銅鏡裏面的自己,聞漠的雙手搭在謝霜儀的肩膀上,彎着腰低頭看着謝霜儀。
聞漠道:“你今天真好看。”比在醉燕樓側頭,風和陽光把他送到自己眼睛裏的那一天還要好看。
謝霜儀依舊是男子打扮,但是頭發被聞漠重新梳了個發髻,右耳耳垂處被聞漠用胭脂點綴了一朵梅花。
謝霜儀看着在銅鏡中變形蜿蜒的梅花:“有意義嗎?”
他們兩個都是男人,就算成親了也不會被姻緣神祝福,兩人的姻緣線更不會被綁在一起,注定會散。
聞漠心情很好,避開梅花,小心地揉捏着謝霜儀的耳垂:“當然有。”聞漠輕笑一聲,“梅花很适合你,”
梅開寒冬,冷而幽香。
就像謝霜儀這個人,表明冰冷,實則比誰都還要用情。
媒婆顫抖的聲音從屋外傳來:“時…時辰到,新人請出!”
命陳從凡間成親的儀仗隊裏随便抓了個人來鬼界籌辦成親儀式,沒想到運氣不錯,抓了個媒婆。
可憐的媒婆此時戰戰兢兢領着聞漠和謝霜儀去成親的禮殿。
謝霜儀被聞漠強迫地牽着手,手上用力暗中較勁,看誰先放手。但是謝霜儀的指尖已經從嫩白變成了充血狀态,聞漠還是沒有放開。
謝霜儀能夠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
謝霜儀加大力道,兀地聽見媒婆說:“第一次見兩個大男人成親的,手還牽這麽緊。”
謝霜儀一愣,他不是和聞漠牽手,他是…
這麽一愣,謝霜儀的手松了勁,聞漠也松勁,謝霜儀的手指彎曲又松開。
他再握回去豈不是成了他主動握緊聞漠的手了?
禮殿其實就是在聞漠的卧房前面沒多遠,還沒進去就聽見了妖王百轉千回,妩媚非常的聲音。
謝霜儀下意識停住了腳步。
媒婆看他們不走,自己也不敢走。
“鬼王,你帶回來的這個小弟弟可是吓我一跳,這種離經叛道的事情可真是想得出來,也做得出來。”
命陳看好戲不嫌事多的聲音應和妖王:“這種事情其實在凡間也有。六百年前我偶然到了凡界的一處孤島,在孤島上遇見了一個臉上撲着脂粉的男子,穿着女裝,引我到他家做客,沒想到他家另外一個主人也是男子。兩人成親已有五年有餘,看起來恩愛非常。”
“哦?”妖王有了興趣,“後來這兩人怎麽樣了?”
“後來聽說兩人被燒死了。”
後卿平靜冷淡的聲音插.進來:“有情人何至被殺?”
命陳道:“不懂啊,誰知道那些迂腐的凡人怎麽想的。”
聞漠側頭,看着謝霜儀冰冷的側臉:“走吧,進去。”
剛一踏步,謝霜儀聽見顧齊殤溫潤的聲音怒道:“你們逼迫霜儀行此事,不可理喻!”
謝霜儀心中一顫,生怕顧齊殤被妖王他們殺了,着急上前,卻被聞漠拉住。
只聽妖王道:“哎喲,小兄弟,說不定你那師弟還歡喜得不得了呢。”
“不可能!”
聞漠大步拖着謝霜儀,把媒婆撞到在地。
聞漠用地陰之力纏住謝霜儀的喉嚨經脈,使謝霜儀不能發聲,牽着他跨到顧齊殤面前,面容威喝:“怎不可能!”
踏進屋內,屋內左邊坐着命陳、妖王,右邊坐着後卿和顧齊殤。
一衆小妖小魔坐在禮殿左右更深處,在三王面前氣都不敢出一個,匍匐在地,戰戰兢兢。
謝霜儀被聞漠用地陰之力控制,身體不能自已,被聞漠拉到懷裏抱着。
聞漠道:“看清楚了,與他成親的是我,不是你。”
顧齊殤從座位上驚起,悲切地看着謝霜儀。
謝霜儀不想看見顧齊殤的神色,更不想他看見自己被聞漠抱在懷裏的羸弱之色,把頭埋在聞漠的肩膀,躲避顧齊殤。
這個動作取悅了聞漠,聞漠手指一擡,媒婆一下就站在禮殿前方,聞漠道:“開始吧。”
“好…好。”媒婆瑟瑟發抖,“請新人…”
但是卻被顧齊殤打斷了。
顧齊殤靈力幻化成劍,直殺向聞漠!
顧齊殤與謝霜儀對視,想起謝霜儀小時第一次見到他叫師兄的場景,想起他十六歲時在臺階上,陽光下的一轉身,想起他在竹林舞劍,葉尖下飄逸綽綽的身姿。
他的師弟,他的霜儀,不能就這樣被聞漠控制。
就算拼死,也要救他出去!
顧齊殤雖說被妖王帶走,卻并未受傷,身手反而比之前還要快了。
媒婆被顧齊殤撞倒在地,滾進桌子底下,謝霜儀被聞漠禁锢住,無法動彈。聞漠的手臂被顧齊殤刺傷,遂與顧齊殤在禮殿前方,拳腳打鬥起來。
命陳奇道:“妖王,這人到你手裏,怎麽修為還精進起來了?”
妖王看着顧齊殤的面相:“這麽好看的皮囊誰舍得傷害?再者此人天賦了得,吸幹他的靈力反倒助他修為更進一步,險些在妖界引來天界祥雲,你又不許我殺他,還能怎麽辦?只能好吃好喝養着了。”
妖王說完整個人往命陳身上靠,命陳摟住妖王的腰,看着打鬥的兩人:“勝負已定。”
聞漠在鬼界之中,本就處在地利,加上顧齊殤被聞漠和謝霜儀穿着喜袍的場景刺激,招式之間帶着急躁之風,顧齊殤被聞漠一腳踢傷,飛出禮殿之外。
謝霜儀想突破地陰之力的控制,運行靈力,氣運逆施,一口鮮血噴出,雙腿難以支撐,捂胸單膝跪地。
地陰之力還未沖破,謝霜儀想再來一次,聞漠突然抱住他:“別試了,再試經脈要斷了!”
就在此時,變數驟生!
鬼界突然一片白茫,命陳等人被白茫刺得以袖遮面,閉着眼睛。身在白茫之中的謝霜儀卻能睜眼,看見顧齊殤手中持着安陳,直刺向聞漠!
謝霜儀擋在聞漠身前,安陳刺入胸膛!
白茫閃過,謝霜儀握着安陳的劍刃,倒在聞漠懷裏,鮮血橫流。
聞漠茫然不知所措,怎麽突然之間就變成了這樣?
“霜儀!”
聞漠一掌打開顧齊殤,顧齊殤整個人連帶着劍,被打飛在地。
謝霜儀看不清聞漠,只能聽見聞漠在不停喚他,聞漠的臉模糊不清。
聞漠手足無措,想堵住謝霜儀如小泉般冒出的血,卻無能為力,哭道:“為什麽…你推開我就行,為什麽要擋在我面前!”
謝霜儀一口鮮血噴出,目光渙散。
“我…我也不知道…”
顧齊殤爬到謝霜儀身邊,握住他的手,血太滑了,顧齊殤握不住:“師弟!”
謝霜儀的聲音像是破了風的氣囊,只出不進:“師兄,我…”
顧齊殤暗自傷神,根本沒有注意聞漠已将地陰之力形成冰錐,直刺向他的心髒!
溫熱的鮮血突然噴灑在謝霜儀的臉上,眼前血紅一片。
顧齊殤看着謝霜儀,用最後的力氣提起了嘴角,慢慢歪倒在地,氣絕的一刻握着謝霜儀的手還沒有松開。
謝霜儀的腦子一片空白,想用力握緊顧齊殤的手,但是越握緊,血越滑,他只能眼睜睜看着顧齊殤的手落血上,茫然艱難地叫顧齊殤:“師兄?”
聞漠抽回地陰之力,顧齊殤身上的血流淌地更多,與謝霜儀的血混在一起,赤目驚心!
謝霜儀看着顧齊殤身邊的安陳,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空手抓緊劍刃,刺向聞漠的心髒!
聞漠剛收回地陰之力,一口血噴出,順着謝霜儀的臉看向刺中自己的白刃。
他把謝霜儀的手指一根一根扳開,握在手裏五指交錯:“傻瓜,很疼的…”
謝霜儀兩行清淚流入隐入發間,握緊聞漠的手:“不疼…”
終是力絕氣少,頭無力靠在聞漠懷中,兩人緊握的手落在謝霜儀血紅的衣袍上。
血沿着地面流淌到了命陳的腳下。
作者有話要說:
求求你了,別鎖了,真的很清水啊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