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
就如之前說的那樣,張其威的事件,對于玄學界來講,其實還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現今的玄學界,難得的和諧了起來。
對這一情況所感受最深的,還要屬玄靈學院的院長——沈轶霖了。
師生和睦,幾乎再無當初許許那般的事情出現了。
不過許許這個名字一浮現在腦海,沈轶霖的眉頭便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他想起了不久前,聽說的一件事。
據說失蹤了十年的許許重新出現在世人面前,便是奔向張家,找到沈硯,一張口就是要那寶物……
自家兒子沈硯給了。
沈轶霖想起這個便皺眉,倒不是他心動寶物了,而是因為沈硯的舉動……
當時那麽多的人可都親眼所見,親眼所瞧……許許在要寶物前,表明了自己會用幫忙處理張家後院陣法裏的陰煞之氣作為交換……
用這麽一個東西,換取這個,沈轶霖其實是贊同的。
寶物雖好,但太過邪門。且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再是如何心動寶物,面對衆生的安危……這寶物便是不要也罷。
可沈硯……卻是在許許動手之前,先給了!
就跟許許想的一樣,沈轶霖也想到了,他那兒子,怎麽就不擔心許許拿了寶物,卻處理不來那些陰煞之氣呢?
至于溜……這個沈轶霖不擔心。
他跟許許算起來,其實還沒真正的見過面,要說對許許的人品有多信任,總歸是不可能的。不過他卻信任自家兒子……的實力。
許許想溜,那也得看她有沒有本事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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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所以說來說去,真正讓他挂在心頭上的,是沈硯在這件事裏,所做出來的種種異于往常的不妥之處!
對于沈硯的這些異常,由不得沈轶霖不去擔心了。
沈轶霖強忍住自己心頭的震驚,派了弟子們,去把沈硯叫了過來。
等到沈硯一進書房,就看到自家父親,眉頭緊蹙,一臉的濃重神情的盯着自己看。
大約是心裏的疑問實在是不想在忍了,沈轶霖此刻,也直接開門見山的,張嘴就問,“說吧,為什麽把東西直接給那孩子了。”
這話一出來,饒是沈硯這個慣來沒什麽表情的人,臉色也步上了沈轶霖的後塵,眉頭皺了起來。
因為剛剛沈轶霖這一開口的語氣,帶着幾分質問和強烈的譴責。
尤其是在這些語氣之下,他話裏面的“孩子”兩個字,被他狠狠的加重了語氣。
可惜的是,沈硯并未聽懂沈轶霖的意思,他的皺眉,還以為是父親沈轶霖如外人一般,也在對他過于信任許許,直接就把魔石給了的事情,在這裏表示不滿。
若是外人,沈硯懶得去解釋。
當然以他的身份地位和修為,一般的人,也不敢拿這件事情去質問他。
此刻,眼見着自己父親沈轶霖開口問了,沈硯也不隐瞞,便從第一次碰見許許開始,再之後與她相處的所有事情,以及感受,全都說了出來。
說完後,沈硯對着沈轶霖正色道,“父親,她不會的。”
是的,沈硯一直就相信許許不會,也成為不了張其威那樣的人。
許許自以為自己掩藏的很好,可實際上,她的演技……放在沈硯這裏,實在是漏洞百出。
第一次見面,許許救下沈書宸的時候,沈硯就覺察到了這份不對。
只不過在那時候,沈硯并未将這事放在心上。在他看來……許許小小年紀,就遭遇這些,有些許的不對,也是正常的。
沈硯好奇心很輕很輕,幾乎可以說沒有。
他生性冷淡,一直以來,除了修煉,沈家,以及玄學界的一些大事,他幾乎就沒有能挂在心上惦記的。
因為不在乎,自然就不會上心。
不過許許那個小孩……睜着那樣一雙充滿戒備,警惕,還有冷漠的眼睛,卻很是難得的讓沈硯心頭被觸動了一下。
所以才會在帶她回了沈家後,并沒有如往常一般離去……
茶樓裏的事情,沈硯其實都知道。
畢竟他的修為擺在那裏,張瑩羽那點小動作,又哪裏能夠真正瞞得住他。
張瑩羽不行,許許同樣不行。
許許的那一巴掌,故意怕打到張瑩羽身上,好把那詭異的石頭拿走的整個過程,全都被沈硯看在了眼底。
沈硯才會在事後丢下張瑩羽,提起許許離去……
只不過當時,沈硯其實是想将許許提回去審問幾句的,卻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許許開口求他放下,他就真的放下了……
也更沒想到,他放下後一開口,問的便是許許被張執教趕出教習室的事……
再後來,便是許許對張執教的動手……沈硯也是第一時間,就猜到了。
然這裏面唯一沒猜到的是,許許的神識竟然這般強大,可以附身在張執教身上,還能讓他父親沈轶霖和張其威等衆人,一個都未曾察覺……
甚至,還強大到在九龍鼎之時,若不是最後許許自己主動出現,哪怕是他,也未必能找得到人……
過去的這一樁樁,一件件,在這一刻,沈硯毫無保留的全都對着沈轶霖說了出來。而旁邊的沈轶霖,每聽完一件事,他眉心跟他那小胡子,就跟着跳動一下……聽到後面沈硯在樹林裏背許許的時候,更是拿手拍打起自己的胸口來。
沈硯自然是注意到了沈轶霖的這一變化,當下便停了下來,看向沈轶霖的目光裏,帶上了些許的疑惑和關切……
“父親,你沒事吧?”
“哎呦喂!”沈硯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沈轶霖就忍不住直嘆氣。嘆着嘆着,面上又帶起了怒容,然後鼻尖發出重重的一聲“哼”,看向沈硯的目光裏的譴責,越發的濃重了起來。
沈硯被看得眉頭又皺起來了。
見他還給自己擺出這麽一副模樣,沈轶霖心頭的怒火就再也壓抑不住了,生平第一次,指着沈硯開口罵道,“你個禽獸!”
沈硯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頓罵,于是眉頭越皺越緊了。
沈轶霖這回是真的氣狠了,轉過身,拿起書桌上的一本厚重的卷宗,就朝着沈硯的腦袋砸了過去。
沈硯瞧着被砸過來的東西,繼續皺着眉頭,站在原地,硬生生的受了。
他是真不明白,沈轶霖為何這麽生氣。
因為在沈硯看來,自家父親絕對不是那種會去觊觎那寶物的貪婪之人。所以雖然不明白沈轶霖為何生氣,但長者賜,不可辭。
那厚重的卷宗因為沈硯的不閃不避,最終砸了個正着。
見着真砸中了,沈轶霖一怔,盯着自家兒子沈硯看了一眼,最終,發出一聲長長的,無可奈何般的嘆息聲出來。
“哎,你說說你……”沈轶霖指着沈硯的手指頭抖了抖,到底還是心疼自家兒子的心思占據了上風,“看上就看上了吧,總比之前一個都看不上的好。”
他如此這般的嘟囔道。
沈硯聽得卻一怔,眉宇間浮現濃重的不解,“父親,你這是何意?”
這話一出來,沈轶霖直接就呆了。
然後,他皺起眉頭,往前湊近了幾步,盯着沈硯瞧了又瞧的。直把沈硯給看得,越發的不解,以至于連連往後退……
沈轶霖瞧他這舉動,原本抑郁難平的心,突然就松快了起來。然後哭笑不得的看着沈硯,說道,“合着你還沒開竅……難怪,你幾次都把人放走了……”
既然沈硯還是現在的狀态,那麽他之前的那些猜測,便都是他自己腦補過多了。
他就說嘛,他沈轶霖教出來的兒子,絕對不是那種會起無恥心思的無恥之徒。
不過那時候,沈硯沒有起心思……可現在嘛,沈轶霖可以很确定,沈硯這心絕對是動了。只不過他自己,尚且還未發覺罷了。
瞬間,沈轶霖心思活泛起來了。
若是沈硯這心思是十年前就動了的,那麽沈轶霖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教訓他一頓。可若是後來才動的,那自然又得另外算了。
修士之間找道侶,年齡從來就不是雙方所需要考慮的。
就像當初的張瑩羽,即便她是比許許大上不少,可跟沈硯比起來,那也一樣差了一百來歲呢!
這差一百歲的可以,差個兩百來歲的,也一樣是可以的!
所以年齡差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兒子沈硯的心思。
只要這心思會動,一切就好辦了。
沈轶霖再次把目光放在了沈硯身上,看着看着,怒火這會是沒有了,可那股子擔憂又浮了上來……哎,這個不開竅的,人居然幾次都放跑了!
這許許要是跟十年前一樣,一跑就跑上十年……這個可能性,別說,還很大!
畢竟現在整個玄學界裏的人,不僅知道了那寶物确實在許許的身上,而且還有不少人親眼見到了許許操控那寶物時的厲害!
甚至那死去的張其威,不就是靠着那寶物的一小塊碎片,就能輕而易舉的将別人身上靈力全吸/食過來麽!
自古法寶動人心啊!
尤其這還是一個這麽厲害的寶物!
許許那丫頭,十年前就是個能藏得住事的人,一躲就躲上十年。沒準現在的她,極有可能比之前躲藏的更久!
那自家這為開竅的傻兒子,豈不是對方躲上多少年,他們就得有多少年不見面了?
這不見面的話,如何相處,如何開竅,又如何培養感情?
呀呀呀……不能再往下想了,沈轶霖此刻是越想越擔憂,再看向沈硯的表情裏,就帶着幾分恨鐵不成鋼了,“你說說你,怎麽就不把那丫頭給帶回來呢!”
“她不願。”沈硯回答。
他的聲音始終平淡且微涼,但是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裏還是不免帶上了些許的情緒變化。
這一變化,自然是瞞不過一直緊盯着他,且對他無比了解的沈轶霖的。
別的不說了,單就憑着這一點,沈轶霖心裏就明白了,沈硯或許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對自己的心思完全不開竅。
可他這個人的性格……使得他做不出來,勉強許許的事情。
在這一點上,沈轶霖是贊同的。
可這贊同之下,卻還是不免生出了幾分惋惜。
畢竟就如先前想的那樣,許許這一走,他們再見面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了……
關于自家兒子沈硯對許許動心了這件事,自此占據了沈轶霖很大的心思。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他幾乎是天天派人去問守候山門的弟子,今日可曾有新人進學院?
那些弟子們被沈轶霖召見後,自然也就跟着對這件事情重視了起來。
以至于當許許,真的出現在了學院門口的那一刻,守門的弟子們中,立刻就有一人,當即拿出了一張傳訊符,将這訊息,傳送了過去……
這一舉動,自是逃不過許許的察覺的。
她眉頭挑動了一下,然後面色恢複平靜,擡腳繼續踏進了學院。
十年了,玄靈學院看起來一點變化都沒有。
唯一不同的是,學院裏的學子們換了一批又一批,入眼望過去,許許一個眼熟的面孔都沒有瞧見。
不過許許跟昔日的同學們,也沒有什麽所謂的同學之情,自然也就生不出那種遺憾又惘然難舍的情緒。
相反,許許這會的心情吧,還挺輕松惬意的。
已經重新将魔鏡修補好的許許,修為也恢複的差不多了。她可以很自信的說,現今的玄學界裏,除了沈硯,便是這些人全都加到一起,也不一定能打得過她。
至于沈硯嘛……他應該是不會對着她無故出手的。
“許許,許許……”這時,一道聲音由遠而近,快速的傳來了,“真的是你,你終于回來了啊!”
沈書宸大喊着的同時,身子也唰的一下,就跑到了許許的身邊來,這會正一臉神情激動的拉着許許的胳膊不放。
許許試着甩了甩,沒甩掉,便由着他了。
當然,這也絕對是因為有她,并沒有多用力的原因所至。
沈書宸是在事後,才從其他人的嘴裏面聽說了,許許把張家那陣法裏的陰煞之氣清理了幹淨的事。
當時震驚的他,嘴張得差點都合不起來。
事後也得虧許許沒有跟着沈硯回到沈家,要不然激動萬分沈書宸一準拉着她,針對那件事情,問個沒完沒了。
然就算是到了此刻,沈書宸也依舊沒能好到哪裏去。
于是許許就被他纏着在原地,不得不耐着性子,感受着他的這股激?情。
兩人的這一副場景,頓時就引起了周圍學院學子們的注意。
他們或許并沒有立即認出許許來,但是卻絕對第一眼就認出了沈書宸來。畢竟沈書宸作為沈家的嫡系後輩,又是高年級裏,靈力修為的佼佼者,使得他在學院裏的知名度,可是很高的。
更何況,沈書宸那張毒嘴,在許許不在的這十年裏,也一如往昔的,戳了不少人的心肺管子。
可以說,即便沈書宸的家世背景,資質修為,都委實算得上年輕一輩裏的傑出者,但是沈書宸的人氣高,卻絕對不僅僅是那種遭人喜歡的高……
許許确實十年沒見他了,可是此刻,還是從衆人看她那種崇拜又好奇的眼神中,将這些猜出來了幾分。
對此,她在心裏默默的嘆了口氣的同時,卻又很是神奇般的,使得先前的那點,在未見到沈書宸之前的生疏感,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其實,回到沈家,好像比她想象中的,來得還要讓她感到愉悅……
這就導致于,聽到弟子傳訊而匆匆趕過來的沈轶霖在瞧見眼下的場景後,臉色頓時就不由得大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