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烈”
晏朝離現在不太好。
這個不好其實不是普通意味上的不好,而是精神層面上的不好。
這個原因還要從他踏進靈涯洞府的時候說起。
穿過白霧後晏朝離一腳踏出,便出現在了一個岩洞之中。
……怎麽回事,和上一世不太一樣。
君曉和他說要帶他去靈涯洞府時他心裏并沒有什麽多餘的波瀾,更不存在驚訝或質疑,因為這件事情在“上一次”已經發生過一次了。
他甚至知道後面要發生的一切事,因為那些他都經歷過了。
不只是事情,還有未來要經歷的人生。
恨意、複仇、入魔、拷問……這些原本深深雕刻在他骨子中的東西像蒙了層紗——它們還在,但是遠遠沒有那麽重了。
晏朝離曾看過那層紗背後的樣子,那些東西之所以被覆蓋起來,是因為他的生命中有了更重要的東西。
……
可是他分明記得,進了這靈涯洞府後,他遇到了一群玉劍靈宮的修士來着。
上次在靈涯派門口君曉同樣對那些玉劍靈宮的修士們出言諷刺。
故而在晏朝離進入靈涯洞府後遇見對方門派的人,雙方還起了些小争執,不是很愉快,還浪費了些時間。
他都想好了,這次就不用跟對方廢話,見了就用拳頭決勝負。
不必跟對方浪費時間,他還要去水邊等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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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想到這次一睜眼并沒有出現在記憶中的林子裏,而是出現在了一個沒見過的岩洞之中。
晏朝離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沒有見到什麽人,也沒有感覺到什麽危險。
“是有人嗎?是有人進來了?勞駕您過來幫我個忙成嗎”
他突然聽到這樣一句話,本能的覺得這話聽起來有一些耳熟。
什麽東西在說話?首先應該不是修士,聽起來又耳熟……
他朝那聲音走了一兩步,突然想起來了。
這是那把話痨劍的劍靈。
……
君曉決定進靈涯洞府中是想要尋找一把劍的,這一點晏朝離清楚。
那把靈劍與赤羽劍出于同源,名叫“烈”。
之所以叫它話痨劍,是因為這把劍名字雖然剛烈,但是這把劍的劍靈話實在是非常的多。
或許是一把劍自己孤孤單單的在秘境裏待得年歲太久了,被君曉他們撿到之後,劍靈便滔滔不絕地把之前的都要補回來。
晏朝離知道君曉是想将這把“烈”作為自己的劍,再将赤羽轉贈于他的。
但是“上一世”的自己,對于當時的君曉非常懷疑。
那種質疑的心理雖然沒有非常明顯的表露,但是對于對方要将本命寶劍送于自己,還是非常排斥的。
這種心情和原因說起來就十分複雜了。
他對赤羽自然是十分熟悉的,畢竟那曾是他的本命靈劍。但那次“重生”後,這個多出來的師尊自然是浩南仙長那把赤羽劍最好的繼承人。
在當時那種情境下,懷疑、揣測的背後,對于對方想要将本命靈劍贈予自己的行為,晏朝離自然在這種行為背後的動機上打上了諸多問號。
打問號的後果就是他沒有當即收下赤羽,而是非常謹慎的先使用了一陣“烈”。
就是這個該死的謹慎,他差一點被自己的劍靈活活煩死。
也怪他,沒想到出于同源的兩把劍産生的劍靈竟然如此不同。
一個穩重謹慎,很少多言。
另一個呢,那嘴活像是借來的,生怕什麽時候要還回去,卯着勁兒争分奪秒的用。
晏朝離這一次非常清楚,君曉對他沒有任何的不利之心,所以他這一次也不打算委屈自己。
那把“烈”直接給君曉用就可以了。
世上一物降一物,只有師尊才能治住這把劍。
“嘿,我剛才明見明明聽見人聲了,你們人類現在這麽沒禮貌的嗎?聽見別人叫了也不知道出個聲?”
那劍靈仍在絮絮叨叨。
晏朝離人狠話不多,直接循着聲走了過去,之間岩洞深處有一片廢石堆,那上面插着一把樸實無華的劍。
那劍身微微顫動,随之而來的還有話痨劍的聲音。
“終于來了。嚯……你這人類修士長得真俊啊!比起小爺我也就差那麽一點點。”
晏朝離:“……”
他走上前去,手握在了劍柄上。
直接把這劍帶出去在水邊等師尊吧——他是這麽打算的。
“你這人怎麽一上來就摸人家?”那劍靈道,“你這人類修士能聽見我說話吧?怎麽裝的一副聽不見的樣子,你說話啊!”
“烈”在這岩洞裏呆了很久,因為禁制的原因不是誰都能□□的。以前也有很多修士想帶它走,但都以拔不出來而告終。它漸漸的也就不指望有人能帶它出去了,一有人來它就想跟人家聊聊天。
畢竟一直都是自說自話也沒什麽意思。
出不去沒關系,聊它個一天一夜過過瘾!
但晏朝離是“吃過虧”的,不是很想理它。
“別想太多,小爺我可不是誰都能帶走的,勸你不要白費力氣,你……”劍靈說到一半,只聽“锵——”地一聲,整個劍都被晏朝離幹淨利落地拔了出來。
晏朝離終于開了口:“我怎麽了?”
劍靈:“……”
……
晏朝離帶着劍等在河邊,他從那岩洞出來,沒兩步就聽到了流水聲。
往前走了兩步,就見一條小河蜿蜒地繞着一片小樹林,晏朝離把那把劍就地一插,決定就在這裏等君曉。
“烈”的劍靈還在恍惚之中,十分安靜。
畢竟自由來得過于突然,它一時之間情緒上湧,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晏朝離得到了片刻安寧,心裏十分滿意。他靠在一旁的樹上,半晌才聽見那話痨劍發出了一聲“哇。”
這把劍是那位飛升的靈涯仙人偶然得到的,确實是一把上好的劍。可惜靈涯派不是劍修,那位仙人便将這把劍随手放置在自己的洞府中,設定了一道禁制,等待“天命之人”來拔劍。
能打開禁制的條件沒人知道,畢竟和靈涯派選弟子一樣,問就是神秘。
是以“烈”一直以為,能□□自己的人應該是修為高深之人。它在那個洞裏呆了幾百年,直到那位仙人飛升才陸陸續續地有人進來,拔劍的人不少,但沒人能帶走它。
這個築基小修進洞府的時候它完全沒在意,走到它面前的時候它還感嘆,這小修長得是好看,可惜修為差了些。
沒想到啊沒想到……人真是不可貌相。
“哇,以後你就是我的主人了?與有榮焉啊,是不是?是不是覺得能配上我小爺我覺得十分榮幸?”
“……”
“一別這麽多年,當初這還都是小樹苗呢,現在樹都長這麽大了?這土地裏插了一個我,想必以後的樹長得會更加俊朗。”
“……”
“你叫什麽名字,說來聽聽?能□□高貴的我,想必名字也非常不俗,飛、龍、在、天這四個字你名字裏應該有一個吧?”
“……”
“沒有也沒關系,唯、我、獨、尊這四個字你名字裏有一個也行,小爺我不是很挑。”
“……”
“你怎麽不說話?小爺我又看了看,你這臉長得很不錯,就是發色不夠拽。小爺我認識一個染毛的行家,一會我們可以去找它,讓它幫你把頭頂這玩意染成紅的!”
說完這句話它又頓了一下:“紅的好像也不夠拽,再加點紫的吧,紅加紫,又紅又紫,不錯不錯。”
“……”
“你為什麽不理我?我們在這呆着幹嘛?帶我走啊!我們去別的地方轉轉呗?”
“……”
晏朝離有點後悔了,在想自己是不是魯莽了。也許他不應該把這劍□□,應該等到了君曉一起去拔它。
還好沒多久,他便聽到了一陣腳步聲,擡頭一看,一道熟悉的身影沿着河走了過來。
他眼睛一亮,站直了身體道:“師尊。”
“烈”也沒停:“咦?好熟悉的感覺,怎麽回事?”
君曉遠遠地便看到了晏朝離,她快步向這裏走過來。
随着君曉的走近,“烈”也看清了這個女修,除了那股熟悉的氣息外有了更令它在意的事。
“這……這美人長得真是不錯啊!啧,好像成為她的劍,讓她的手摸上我的劍身,那種感覺……啧啧啧。”
……晏朝離一頓。
這把劍有些不對勁……和之前比起來怎麽變得……下流了許多?
“烈”繼續說道:“到時候和美人同吃同住,一起洗澡一起睡覺,說不定還能一起月下吟詩作對,這樣的生活豈不快哉?!”
……
他突然不想把這劍給出去了。
一名身穿道袍的白衣修士出現在了洞府之中,面色白淨,但周身氣息詭異。
他深吸了一口氣,眼瞳漸漸化成了紅色。
“真是久違了……”他喃喃地道。
随着他的話,他的身上漸漸冒出了一縷縷黑氣——那是魔氣。
周圍樹上驚起了一串串飛鳥,倉皇地朝着遠處飛去。
他擡起頭來,雙目漸漸閉上,低聲道了一句。
“讓我來找找,我那好兒子……現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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