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瞳耳人
“大嬸，周顯貴家是在這枯榮街嗎？”
“小夥子，你也是來看小人妖的吧，周家兄弟就住在這條街的末端，你一直往前走，看到一家門前有棵歪柳樹的，就是了。”
果然，顧修雲走到枯榮街的末端，便看到了那棵歪柳樹。
歪歪斜斜的柳樹随風飄蕩，非常顯眼，柳樹後邊就是一家院子的大門。
緊閉的大門上貼了一張兇神惡煞的門神。
顧修雲走到門前。
砰砰砰！
他一敲門，大門就開了，門縫中探出一個賊眉鼠臉的腦袋，并向他伸來一只烏漆嘛黑的手掌。
顧修雲滿臉問號。
“怎麽，不懂規矩啊，進門二十個銅板，尋到這的都是明白人呢。”
說話人是周家看門的小厮。
看小人妖，收門票？
顧修雲恍然大悟。
‘這周家兄弟挺有商業頭腦。’
顧修雲沒帶銅板，摸出一塊三兩重的碎銀子，扔給對方。
小厮見顧修雲甩出一塊銀子，在手中稱了稱，瞬間變成笑面猴，“爺，裏邊請！”
随後，小厮将顧修雲帶到會客大廳，奉承道：“爺，裏邊坐，我去請兩位大爺出來。”
顧修雲坐下四處看了眼，整個客廳就擺了一張四方桌和四個長椅，連個像樣的擺件都沒有，周家兄弟收門票應該沒賺到大錢。
不一會，門外走進兩個人，一個獨眼雙瞳，一個左耳耷拉，都是老實憨厚模樣。
雙方沒有客氣話。
獨眼雙瞳人神情嚴肅，率先開口道：“公子如何得知我家有小人妖的？”
“是話書訪李老板告訴我的。”顧修雲随意回道，只是覺得對方如此開口，有點不禮貌。
“原來如此，公子見諒，小人妖太過獨特，我兄弟二人也不敢傳揚出去，怕惹了禍事，在下周顯貴，這是我弟弟周顯民，不知公子高名？”雙瞳人對顧修雲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在下顧修雲。”顧修雲平靜道。
“可是華金府首富顧家公子？”尚未開口的周顯民小心問道。
“正是。”
得到顧修雲的肯定回答，兩人呆了一下，然後立刻變得局促不安，神色難看。
下人說來人遞了三兩碎銀子，周顯貴就覺得來人來頭不小，內心擔憂，沒想來頭這麽大，是顧家公子。
顧修雲觀兩人先前所言，又想到李在胥提到他有嘗試買小人妖之舉，心中猜測，這兩人估計怕自己對觊觎他們手中的小人妖，并強買強賣。
便道：“兩位不用多心，我只是對小人妖有點興趣，想觀賞一番，并無強買之意。”
周顯貴兩兄弟聽後立刻松了口氣，神色恢複正常，齊道：“是我兄弟兩多心了。”
并立刻着手召喚小人妖。
周顯貴：“瞳人，還不出來見過公子。”
周顯民：“耳人，還不出來見過公子。”
只是……
好像沒有什麽動靜。
一盞茶時間飄過……
周顯貴：“瞳人，還不出來見過公子。”
周顯民：“耳人，還不出來見過公子。”
……
“公子，抱歉，這小人妖，兩個住在我眼中，一個住在我弟弟耳中，平日異常聽話，今日不知怎麽，就是叫不出來，公子再等等，我們繼續招呼。”周顯貴心急，生怕顧修雲不耐煩。
顧修雲剛想說‘不急’，卻聽頭上傳了小歲的聲音。
“啊哈哈，你們三個小東西出來吧。”
周顯貴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得四處張望，“誰？”
“小歲，別鬧了。”
小歲一開口，顧修雲便知周顯貴的小人妖不敢出來，許是小歲的緣故。
小歲從顧修雲頭上落到肩膀，再次開口道：“還不出來，我小歲大人可要生氣了。”
“別生氣，別生氣，出來了。”
三道脆生生的聲音分別從兩兄弟的眼中和耳中傳出。
“嘶！”
周顯貴吸一口涼氣，兩個瞳孔從他眼中跳出，變成兩個一指節小人，分不清男女。
瞳人每次出來時，他眼睛都有酸痛感。
周顯民左耳也爬出一個一指節小人，不過，周顯民神色輕松。
三小人出來後，瑟瑟發抖，不敢亂動。
顧修雲盯着看了片刻，三小人都是歪瓜裂棗，醜陋至極，也感受不到小人身上的法力波動。
這應該是聊齋中有過記載的瞳人和耳中人，不過這三個家夥應該不是聊齋篇目中的正主，大概率是同類。
顧修雲疑惑道：“你們幾個怎麽會怕小歲，哦，也就是我肩膀上的這個小不點。”
小歲不滿道：“你才是小不點。”
三小人依舊不敢說話，只是抖。
小歲笑道：“我不開口，他們不敢說話。”
周顯貴沒了瞳孔，看不見外面情況，問他弟弟，不過周顯民也被小歲吓到，不敢發聲。
“怎麽回事？”
顧修雲扭頭看向小歲。
小歲攤開雙手，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身份卑微，比我低了大概……大概十萬八千裏吧。”
說完後，小歲還搖了搖手指，顯得很得意。
看來小歲少說也是小人妖中的貴族身份，但她不是妖靈族嗎？
原本他還帶着一絲收小人妖換功德的想法，之前說沒想法，當然是假的。
但，三個小人妖應該與小歲或多或少有點關系，顧修雲也沒難為他們，讓他們回去了。
只是……
兩個小人妖是瞳孔所化，一個是耳中器官所化。
那……
是他們化妖是什麽原因導致的？
周顯貴兄弟或許知道。
于是，顧修雲掏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遞給周顯貴，問道：“你能告訴我你們兄弟的小人妖是如何形成的嗎？”
只是周顯貴扭捏不接銀票，明顯不想說。
旁邊的周顯明則非常利索接過銀票。
“唉，二弟，你？”
“大哥，有什麽不可說的，我總覺得那個東西是禍事，公子，這事是這樣的，我和大哥一次出山游玩，無意見到一個透明的水晶球，這水晶球眼珠子大小，光滑無比，不沾塵埃，還發光發熱，我兄弟二人以為是異寶，欣喜撿起。只是水晶球撿回家沒多久，我大哥一只眼睛便無緣無故失明，兩顆瞳孔聚在了一個眼窩，而我則左耳再聽不到聲音，因為這事，我兄弟二人被煤人嫌棄，至今還未娶親。後來才知瞳孔和耳朵成了精，成了小人妖，我兄弟不敢聲張，怕人觊觎，畢竟我們的小人妖沒有實力，很容易被貴公子收作玩物，一旦被人拿走，我大哥就會成為瞎子。”
“唉。”
周顯貴見弟弟将事情和盤托出，嘆了口氣，也不在藏私，甚至更加光棍，他從懷中摸出水晶球，道：“這就是那個水晶球，被我一直帶在身上，小人妖形成的原因就是他，在遇到它之前我們兩兄弟都是好好的，現在我們将水晶球送給公子，希望公子能護我兩兄弟一陣，因為我兄弟有小人妖之事，最近已經傳開，有人尋我們麻煩。”
顧修雲接過水晶球，上面果真發光發熱，只是光熱不強。
只是他尚未捂熱，便被小歲一把搶過水晶球。
她激動道：“大塊頭，這東西對我有用，我要！”
然後，小歲一口将水晶球吞了，也不知那小嘴怎麽吞下的。
只一吸，水晶球就不見了。
你倒是先洗洗啊……
收人錢財，為人消災。
“兩位放心，我會派護衛來你家住上半年，并用五百兩銀子作為購買水晶球的費用。”
周顯貴兄弟立刻感激道：“多謝公子。”
有顧府護衛在，誰也不敢鬧事。
“對了，小歲，你得了好處，能幫這兩兄弟恢複正常嗎？”
顧修雲有點期待，畢竟三個小人妖非常懼怕小歲，沒準能讓兩兄弟恢複原樣。
“簡單呀，那個誰，你們三個給我老實變回原樣，否則我小歲大人生氣了。”
随着小歲一聲大喝，周顯貴的雙瞳立刻分出一個瞳孔，跳入另一個眼眶，随即他的雙眼視覺恢複正常，周顯民的左耳也瞬間恢複聽力。
周顯貴兄弟感恩戴德跪謝。
三小人妖是真怕小歲啊。
第二十七 成為鎮魔衛
“小歲，那個水晶球對你有什麽用？”
“長身體。”
“哈？”
“說了長身體！好了，我睡了。”
反正顧修雲的肉眼是看不出小歲哪裏長身體，再怎麽長也是兩個手指節長，現在一天天吃了就睡，睡醒還吃，再吃再睡，美其名曰長身體。
離開周顯貴家，顧修雲又在市井之處打探鬼妖之類的消息，不過一無所獲。
回到家中，胡府沒有消息傳來，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顧修雲尋了幾本武道功法觀摩。
一本天陽爪，一本化氣指，還算不錯，其餘的相對他而言都是垃圾，顧府沒有宗師功法。
他原本打算與王真人交流道法經驗，不過，上次王真人斷臂而歸，加之營救顧修寒不力，心生慚愧，已回山靜修。
接下來的幾日，平靜無波。
顧修雲白天走街串巷，尋妖探鬼，依舊一無所獲。
這不是聊齋世界嗎，那些妖啊鬼啊，都去哪裏了……
顧修雲夜間則研習天陽爪和化氣指，天陽爪是硬功，他能用，直接練就可；化氣指則要運用真氣，不過顧修雲用靈氣催動，威力更大，五髒之氣是修身護體的，用來戰鬥太過奢侈。
顧修軍等人在胡府呆了三天，沒有狀況，便帶着秭歸一起回了顧府。
顧修軍和秭歸确實好上了，不過，顧衡之擔憂秭歸家人不會同意兩人好事，雖然顧修軍是華金府第一才俊，不過秭歸不僅身為鎮魔衛，而且家族勢力也很大，更是皇城的勢力，顧家配不上。
顧修雲所在院子。
“修雲弟弟，你還沒想好加入鎮魔司嗎？”
說話的是秭歸。
秭歸和顧修軍的關系一公開，她也不直呼顧修雲的全名了，改成弟弟，關系更加親近。
“我還要考慮幾天，有一件事我不明白，為什麽在府城很少有鬼怪之事？”
秭歸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顧修雲，無語道：“你難道不知道府城有城隍廟嗎？有城隍大人鎮守，哪有什麽妖魔鬼怪，就是之前化作你四姑姑的畫皮鬼也不敢在府城亂動，否則必被鎮壓。”
顧修雲還是很困惑，“城隍大人這麽強勢，郭北縣的城隍廟又是怎麽回事？”
“嘿嘿，這件事有點複雜，我不能告訴你，除非你加入鎮魔司。”秭歸一臉賤笑，“不過，我可以透露點秘密，各個府城的城隍大人都很強，不是那種縣城城隍能比的。”
這時，顧修雲才明白，秭歸曾說殺害知府的不太可能是鬼怪，而是宗師高手。
城隍大人鎮壓一切。
但顧修雲還有一點不解，“畫皮鬼扮作我四姑姑多年，為啥能安然無恙，難道城隍大人不知？”
“弟弟，你問題有點多啊，我回答後你不要再問了，除非加入鎮魔司。畫皮鬼能在府衙安然無恙，那是因為她在府衙內從未害過人，也從未出過手，否則定會被城隍大人發覺。至于你四姑姑遇害的地點，肯定發生在府城之外。”
從未害過人，從未出過手以及城隍大人……
嗡。
顧修雲大腦一陣震蕩。
原來如此！
他明白了。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能安穩呆在知府大衙的原因？’
這是畫皮鬼死前的話。
在救出胡非、胡文兩兄弟時，顧修雲以為畫皮鬼安穩呆在知府大衙的原因是用兩個孩子要挾胡一年。
錯了。
這不是原因，或是原因之一。
幫手！
畫皮鬼在府城有幫手！
畫皮鬼無法在府城出手，四姑姑又說兩孩子沒出過府城，那，畫皮鬼定有一個幫她劫走兩孩子的幫手。
而且，傳言畫皮鬼以人心為食，她自己不能出手取人心，肯定有人幫她取！
再聯想到胡一年之死，胡非、胡文之死。
如果顧修雲沒猜錯，兇手大概率是畫皮鬼的幫手，他是在為畫皮鬼複仇，能肆無忌憚出手兩次，無疑是宗師境人類高手。
如果兇手以複仇為目的，他的最終目标一定是自己。
華金府的宗師境高手除開鎮魔衛，只有三人，三人在城內都有各自家族，是兇手的可能性不大。
兇手極有可能是隐藏的宗師高手。
敵在暗，我在明！
以兇手的殺人手段，實力可能比自己強。
所以……
“秭歸姐，我決定正式加入鎮魔司。”
一陣分析後的顧修雲決定加入鎮魔司，防備不測。
秭歸愣了下，難道聽錯了，剛才他還說要考慮幾天……
“你說什麽？”
顧修雲輕輕嗓子，“秭歸姐，我決定正式加入鎮魔司。”
“真的？”秭歸激動地站起來，一條麻花辮在腦後甩來甩去，“好，我當你舉薦人，我現在就帶你去入冊。”
顧修雲猶豫道：“太急了吧。”
“不急。”
不由分說，顧修雲便被秭歸拖向門外。
‘這臭弟弟還不知道自己價值，煉氣修士在鎮魔司可是稀罕物，一個個被當作寶，我當了他的舉薦人，又能收獲一波貢獻點。而且，他一旦加入鎮魔司，顧家在爹爹的評價中地位就會上升，我和修軍的阻力也會變小。’
……
“你把名字寫上去就行了。”
華金府一個陰暗小巷，鎮魔司分駐地密室，秭歸拿出一本無字名冊給顧修雲。
顧修雲沒多問，直接在無字名冊上寫上‘顧修雲’三字，秭歸接過名冊，又在名冊上寫‘顧修雲，煉氣四重，華金府顧家二子，舉薦人，秭歸，胡進’。
寫完後，所有字跡隐去，名冊再次空無一字。
“這是我們鎮魔司的傳訊書，由天師院的老頭子制作，信息已經傳過去，你現在便算正式鎮魔衛。”
“不用核查嗎？”
“要，而且核查很嚴，不過，你是我舉薦的，又是煉氣修士，肯定核準。”
秭歸剛說完，無字名冊上突然浮現一字‘可’。
“你看吧，一下就通過，我現在将鎮魔司的行事準則和注意事項說給你聽……”
一炷香後。
秭歸終于講解完行事準則和注意事項，變得唇幹口燥，端起茶壺猛喝。
鎮魔司，歷朝歷代皆有設立，直屬鎮魔劍長老會，對皇帝聽調不聽宣，主要職責是處理妖魔鬼怪之事。
鎮魔司下屬稱為鎮魔衛，各種妖魔鬼怪之事，鎮魔司以任務形式下發每府的鎮魔司分駐地，鎮魔衛可以自由接受任務，任務完成會獎勵貢獻點，完成評價不同，貢獻點也不同。
比如，某地有三個妖物作亂，鎮魔衛接受任務，卻發現打不過，只能利用鎮魔劍的名聲安撫妖物，任務評價為合格，只能獲得百分之五的任務貢獻點；成功驅逐三個妖物，任務評價為良，可獲得百分之三十任務貢獻點；滅殺至少一個妖物，任務評價為優，可獲得百分之八十任務貢獻點；滅殺全部妖物，任務評價完美，可獲得全部貢獻點。
貢獻點可在鎮魔司兌換武道功法，最重要的是可以兌換鎮魔劍下的劍池修煉機會。
鎮魔劍是一柄神兵至寶，也是歷朝歷代在鬼怪世界得以建國的依憑，威力無比。
人生苦短，不過百載，想靠自身修煉而出人頭地，太難，所以每一個鎮魔衛都拼命争取劍池修煉機會。
鎮魔衛行走天下，充分自由，不局限于某一地。
新人加入鎮魔司，修為未達先天，可免費獲得一次劍池修煉，無論新人資質如何，一次劍池修煉後必成先天高手，所以，鎮魔衛至少都是武道先天境。
鎮魔司似乎沒聶小倩說的那麽不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