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名曰長淵

将某笨蛋拎回陶然閣的第一件事,必然是思想教育。但一見她這張毫無慧根的臉,祁風一時之間竟找不到一句有用的話應付。該說的都說了,而不該說的,依然不能說。真不知這笨蛋的腦子裏裝了些什麽,要怎樣才能把話給聽進去!

“我已經聽你的話,真的離他很遠。昨晚只是個意外,不就是他在園子裏彈琴,我覺得好聽,但又不能過去,就随便坐下聽了。哪知道聽着聽着就睡過去,然後就……反正我什麽也沒做!你自己看着辦吧!”剛開始說話很有悔意,但洛洛愈發覺得沒有自尊,于是嗓門就不知不覺地提起來。

“哦,是這樣啊。”祁風正奇怪她怎麽轉性成這般溫順,但不過片刻,她就原形畢露。她的話,當然值得相信,只是反襯出那個人的目的性越來越明顯,或是難測。繞這麽一大圈過來,只是為了彈琴?祁風猜想,那個人的重點應該在于“抱”。是挑釁,或僅是有意惹怒?

洛洛以為他又會婆婆媽媽地數落一番,哪知擡眼見他一臉平靜,心底驀然發毛:“喂,你……就這樣?我被他抱了,你一點反應也沒有?”

祁風看她睜着一雙眼睛,居然有錯愕的意思:“你希望我有什麽反應?把你直接丢床上圓房?算了吧,我可沒那麽禽獸。”

洛洛白他一眼:“切,禽獸怎麽知道自己不是禽獸。”

“你說什麽?”祁風發覺她嘴唇動了動,直覺她說的絕對不是什麽好話。

“沒什麽。誇你而已。”洛洛料定他沒聽清,“好話不說第二遍。”

“我可不指望在你嘴裏能聽見關于我的好話。”祁風終究還是糾結到某件事上,就是彈琴。話說那個人彈琴的技藝非常一般,完全是被他家先生硬逼着學的,就那等水平,這個笨蛋還聽得津津有味?祁風馬上想了件事來安慰自己——畢竟,她聽得睡着了。

洛洛總感覺他在想一些不正當的東西,所以表情才會歪斜成那般:“又在想什麽垃圾。”

祁風忽然正聲道:“陶洛洛,若你喜歡聽琴,可以找我,根本沒必要聽外人那種業餘的水準。”

洛洛漠然道:“業餘?許淵那樣也叫業餘?難道你就是專業的?”

“正是!”祁風立即負手,擺出一副很有文化涵養的姿态,“我的過去,想必你也有耳聞,試問一個差點成為當朝太師的人,豈會連琴也不會?”

“太師……一定要會琴?”洛洛想起是有這麽一回事,真看不出那種人也能堪太師之職,所以,他被趕回來了?看來這琴藝堪憂啊。

“禮、樂、射、禦、書、數,此六藝為太師必備技能,若我不會,那朝廷豈不是還要封一個太師,以補足我的不全?”祁風說得頗為得意,尤其是想到後來替位的那個太師,在辰宮之中的悲慘遭遇。

洛洛心想大戶人家打小受的就是精英教育,像他這樣億貫家財的天下首富,會的東西自然要比別人多些。按之前的情況來看,除了“樂”,貌似其他項還真是挺在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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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風看她有幾分相信,又道:“我老爹會什麽,我自是會什麽。這琴藝,還是他親手所教。你不想聽一聽?”

“不必了,謝謝。”洛洛直覺他想賣弄,果斷絕了他的念頭,轉而問他,“你不是喜歡行軍打仗麽?為何蕭王要授你琴藝?”

“自然是有用處。”祁風好似高深地想了片刻,“他說,可以用來追心儀的姑娘。”

洛洛隐約瞧見蕭王那張臉,頓覺祁風的話不是造謠誣陷,順口問了句:“那你追到了嗎?還是說,其餘那十一位夫人,都是你彈琴撈回來的?”

祁風還當真想了想:“好像……只有琳兒,剩下的就不知道了,有人來說媒,我就娶了。”

聽他這句話,洛洛忽覺剛才那問有多麽多餘,雖然問出了結果,但這個結果未免也太過得瑟。“沒想到你納妾是這般随便,有人說媒連問也不問就娶了?真是糟蹋姑娘。也難怪當初你我認識不到兩日,你送來婚書,感情是習慣了。”

祁風伸手拉住她,言辭之間不像是玩笑:“如果我當真随便,便不會娶你了。至于其他夫人,我并非不曾過問,而是沒有過問的必要。她們的家世,你也清楚,能替她們說媒的定然不是小人物,所以……我以後會告訴你,現在還不到時候。還有……”話音忽然又轉回輕浮,“我可沒糟蹋姑娘,她們都是心甘情願的。”

洛洛哪裏信他鬼話:“是嗎?”

祁風肯定點頭:“我祁風從不勉強任何人,比如你。陶洛洛,快說喜歡我。”

洛洛一愣,适才發現小安和小桃還站在邊上,略感尴尬:“那個……有人在看,你身為将軍,應該莊重一些,對,莊重。”

“将軍,小夫人是喜歡你的!”小桃倏忽飛出一句,不顧洛洛眼神阻止,一股腦兒把早上那些丢臉事全說了,還特別加重一句,“小夫人還不讓小桃告訴将軍呢!我想啊,小夫人定是怕将軍胡思亂想、怕誤會!”

“小桃!”洛洛忍無可忍,終是喝止,“你、你少說兩句。”

小桃聳肩道:“是,小夫人。我說完了。”

祁風出手擡起洛洛下巴,緩緩湊近:“原來你怕我誤會呀?你還是很緊張我的,為何就是不說喜歡我?莫非是為了那些沒用的骨氣?不對,陶家小姐沒有骨氣。”

被看穿心思倒沒什麽,但讓他說沒骨氣什麽,那就真的不能忍!洛洛踮腳,正對他的雙眼:“你說誰沒骨氣!”

“很好。”祁風唇角微翹,順勢摟住她的腰,稍稍吻上一提就輕易觸到她的唇。她看似很有氣勢的一踮腳,其實是把自己給賣了。

一被他吻,洛洛當即神魂俱顫,他像是故意在唇上細細摩擦,蹭夠了就松開。洛洛腦子一片混沌,待清醒過來,祁風早就出了陶然閣。洛洛見邊上兩人的滿足笑意,認真警告:“你們什麽也沒看見!記着,別說出去!”

她們當是洛洛羞澀,敷衍道:“一定不會。”

與方才的輕松氣氛不同,祁風一出陶然閣便是一副肅然之态。他之前命左丘琳帶許淵去品茶,但他知道這個人必然待不住。若這個人現時于書房等候,即證明他另有目的。

果不其然,小高已在陶然閣外等候多時,一見祁風便說:“許公子在書房等候。”

祁風反應平淡:“我知道了。稍後我有生意上的事與許公子商談,你命其他人不得靠近。”

小高早已習慣祁風獨會友人,這一次也無任何疑心,還想着是一單大生意。

書房門一推開,祁風一步踏入,又将門扉緊緊鎖住。朝屋裏背對立着的藍衣公子,屈膝下跪,行叩禮道:“微臣祁風,參見四殿下。”

眼前這位名叫許淵的藍衣公子悠悠轉身,向祁風擡手:“祁将軍,不必多禮。”

許淵,原名胥長淵,帝君第四子,且為曾經的準太子。

祁風俯首道:“謝四殿下。”

許淵見他絲毫不敢逾禮,不再因此多言,只是笑道:“祁将軍終于按捺不住,前來問我此行的目的麽?”

即便是,祁風仍是答道:“微臣不敢。”

“你?不敢?哈哈哈哈,這世間還有祁将軍不敢的事嗎?”許淵這一笑,與現于人前的恭謙涵養有着較大區別,“現在,是我讓你問。”

“是,四殿下。”既然他這麽說,祁風豈有拒絕的道理,“據微臣所知,自二殿下位及儲君之後,四殿下便跟随左右輔佐,為何現時有閑暇前來明都,且是兩月?”

“問得好。”許淵擊掌笑道,“那我便答你。我來此地,是因為,太子不再需要我。”

對此,祁風雖覺事有蹊跷,但終是不言半句。這兩兄弟之間的關系本就千絲萬縷,而他放棄唾手可得的太子位,也頗為惹人微詞。曾有人說,胥長淵根本不是自我放棄,而是帝君從未有過立他的意思。一直以來,所有人都誤會了,包括他在內。

許淵見他沉思:“祁将軍,你還有何要說的?盡管說來。”

祁風确有話相告,與其說是相告,不如說是警告:“還望四殿下莫要招惹微臣的小夫人。”

許淵低聲笑了片刻:“招惹?祁風,你竟敢對我用這兩個字?不過,這也恰恰說明,你待那個陶洛洛是真心。”稍微頓了頓,“你放心,我只是試試她,看她待祁将軍是否一樣。”

祁風自然不相信他的話,卻是敬然道:“有勞四殿下費心。”

許淵看他始終俯首而立,微微一笑:“祁将軍素來無懼天地,為何今日這般謹言慎行?難道是在明都安逸了些日子,變得與那些人一般膽小怕事?依我看來,祁将軍絕非那般庸俗之輩。總之尚有兩月,我會看清楚的。現在,只是剛剛開始。”

祁風的防備自是另有他意,面對許淵的挑釁意味,他應道:“謝四殿下挂懷。”

作者有話要說: 寫了胥氏幾代……這個胥長淵最丢祖宗臉了!玩腹黑還沒智商。。。。好吧,有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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