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曠野

站在一望無際的曠野之上，頭頂着遼闊無邊的蒼穹，耳邊傳來陣陣的獅吼，衛若整個人都被這充滿野性的世界所震撼了，似乎才反應過來：“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我們來找一個人。”抛給他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肖千樂拉着他坐上了租來的特制汽車。

看着眼前的景象，被深深震撼的不止是衛若，其實還有肖千樂。她所生活的5015年，已經完全沒有了這樣的景象，非洲的草原早已被重重的冰雪所覆蓋，很多物種都已經滅絕。非洲“五霸”——獅子、豹、非洲象、黑犀牛、非洲水牛，也只有在博物館裏才能見到它們昔日的威風了。當然，許多野生動物被低溫冷凍的形式被存儲在了秘密基地，等待有合适的生态環境時，再讓他們重返自然。可這個等待的期限，顯然比想象中要長了許多。

肖千樂雖然被人陷害背了黑鍋，但她在之前的調查中也找到了一些資料，而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一個人——古生物學家馬爾文博士。雙子星的間諜們在打聽關于他的消息。

難道，他們是想從馬爾文那裏打探地球古生物的秘密？可是，她實在想不出來這對他們來說又有什麽益處？總不會是想從秘密基地偷幾只獅子放到螺旋雙子星養吧？可是，誰不知道那裏跟現在的地球也差不多，除了冰川就是冰蓋，重要的是，他們要獅子幹嘛看門嗎？

正因為百思不得其解，肖千樂才更不敢疏忽，因為往往常人無法預料的理由，才會更可怕。

當然，這些話，她絕對不會告訴身份尚在考察之中的某人知道，雖然她的表情出賣了她的心思。

衛若津津有味地看着一頭犀牛從車窗邊緩緩走過，鼻翼間甚至傳來了它身上那濕潤的泥巴味道，他興奮地收回目光，剛要轉身和同伴分享這難道的體驗，卻看到了她雙眼放空地看着前方，眉間皺成了一個川字。

“你怎麽了？”他探頭望望前面的道路，平坦的柏油路上除了偶爾經過的動物們，沒有任何的不妥。

“哦，沒什麽！”回過神來的肖千樂忙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笑容，臉上的愁雲卻并未減少幾分。

克魯格國家公園是南非最大的野生動物保護區，南北縱貫400公裏，東西橫跨70公裏，總面積達2萬平方公裏，在這麽大的地界上找一個人，比大海撈針也容易不到哪兒去！重要的是，她必須要快，在雙子星間諜接觸馬爾文博士之前，一定要找到他！

之前，她雖然知道馬爾文博士是古生物學家，也看到了他的影像，但并沒有什麽更深的了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可等她根據線索來到了這裏，卻發現她的想法多天真。

眼前的大草原遼闊無邊，加了鐵栅欄似的防護裝置的越野車就像是一個小小的甲殼蟲，只能在蒼茫大地上漫無目的地遨游。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我們到底是要找什麽人呢？”衛若終于開口問道，能忍到現在才發問，他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們要去找馬爾文博士！”她随口回答道。

“馬爾文？是奈吉·馬爾文嗎？那個厲害的探險家？尋找美洲豹的那個？我看過他的節目，挺喜歡他的！咦，快看那邊，有一群大象！”說着說着，衛若突然兩眼發亮，指着車窗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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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大概差不多吧……”肖千樂支吾着答道，奈吉·馬爾文？那應該是三千年前的歷史人物吧？既然都是姓馬爾文，可能他是那位博士的祖先也說不定。她糾結地看了一眼跟打了雞血似的某人，他真是越看越像模拟古人的NPC，現代人誰會第一反應就想起了一個三千年前的古人？雙子星人當然更不可能了！自己的懷疑是不是真的太多心了？他可能只是由于系統bug，多了點特殊技能而已。

等等，他說什麽？大象！突然靈光一現，她猛地想起，那位查理·馬爾文博士研究的主要方向似乎就是：非洲象？她高興地一拍方向盤，突然響起的喇叭聲把正在盯着大象猛瞧的衛若吓了一跳，也驚飛了一只盤旋已久剛要下落的禿鹫。

有了這個線索，她高興地一手開車，一手翻開了《南非克魯格國家公園旅游指南》：“讓我來看看，哪裏的大象最多！”

“小心開車！”衛若伸手奪過了指南，不贊成地瞥了她一眼，開始認真地翻找起關于非洲象的內容：“非洲象最喜歡的食物是Mopane樹，這種樹木主要分布在Olifants River以北。”

“Olifants River嗎？”肖千樂打開了車載導航儀，目光掃過那本指南确定了一下具體地址。令她驚詫的是，上面寫的全是古英文。

冰河期開始後，在天災面前，地球上各個國家開始組成聯合政府，在地球人正式開始向外移民後，各色人種開始了宇宙大雜居生活。其中，由于人口基數龐大，各個殖民地的華人都不在少數。由于漢語簡潔、嚴謹的特點，漸漸地被推廣開來，而在5015年，漢語早已經成為了整個太陽系聯邦的法定通用語。這本指南卻難得地還原了當時的情況，采用了古英語書寫。

她不由得深深望了一眼若無其事的衛若，不由覺得，他實在是深藏不露。每當自己肯定他只是個普通的NPC時，他就會給她一點“驚喜”。這下，她又無法确定他的身份了——一個設定為古中國B城夜總會服務生的NPC，而且只能有一個月的記憶，怎麽可能會懂這種冷門的知識呢？

悄悄按下心中疑慮，她還是穩穩開着車往Olifants River北部象群集聚區駛去。

很快，時間就接近了傍晚，巨大的夕陽斜挂在天際，漫天都是橘紅色的晚霞，肖千樂忍不住靠邊停下了車，走下車來。

衛若也和她一樣，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吸引，走下了車來。

站在平地上，由于沒有任何的遮擋，視野顯得更加遼闊起來。晝伏夜出的貓科動物們從好夢中醒來，豎立的瞳孔開始發出綠光。

一只花豹遠遠地望了過來，似乎在鑒別這兩個人是否能作為可口的食物，片刻後，它垂下了腦袋，邁着優雅的步伐，飛速地掠過草叢，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肖千樂內心突然産生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感受，這裏的情形越真實越令人震撼，現實就愈加讓人難受。原來，這就是祖先們曾經生活過的地球啊！可是，它現在卻只是一顆蒼白荒涼的大冰球。

收起了突發的一點小情緒，肖千樂又重新回到車裏，戴上了準備好的夜視鏡，又繼續前行了。

衛若怎麽會看不出她的感觸？但是，他卻不明白，為什麽她會這樣激動，想要安慰安慰她，卻又不知道要從何說起。她一定是想起了什麽悲慘的往事，所以，才會這樣感情流露吧？

如鲠在喉的滋味可不好受，憋了半天，他決定說個自己不開心的話題讓她開心一下：“你知道嗎？我三年以前的記憶是一片空白！雖然我說自己是孤兒，但其實我連這都不記得了。”看到她投來了關切的目光（其實是打探的目光），他立刻繼續說道：“但是，我生活的挺開心的！我想肯定是因為我記性不太好，所以，不高興的事情也忘記的快。”

“只有三年的記憶嗎……”肖千樂沉吟道，果然只是系統的bug啊！

“所以，不開心的事情，你試着忘記就好了……”看着她又冷硬起來的側臉，衛若的聲音漸漸越來越小，自己果然不會勸人啊！這話真是太沒新意了！該不會反而讓她想起了不好的事情吧？

車內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兩個人都在各自的思緒中陷入了沉默。

突然，肖千樂猛地停住了車，沒有任何解釋，她推開車門就沖了出去。衛若看着她往外跑，也忙不疊跟着沖了出去。

借着月色，只見他們車前方的小石子路上，一個黑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看樣子，好像是一個人。

“馬爾文博士？你怎麽了？感覺怎麽樣？”肖千樂心頭一突，她的不詳預感成真了——這人果然是馬爾文博士！

衛若立刻上前幫忙，把他擡到了車上，只是他心中的疑惑也不小——這個挺着大肚子的人，真的是他所知道的馬爾文嗎？怎麽和節目裏的完全不一樣啊！

給他進行了簡單的包紮，肖千樂才打消了部分疑慮：他只是腿部受了點輕傷，看樣子不像是雙子星人幹的——他們可不會這麽手下留情，既然搶先找到了他，她已經算是成功了一半。

過了一會兒，馬爾文博士終于醒了過來，他迷惘地眨巴眨巴小眼睛，望着眼前的兩個陌生人，似乎還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

“馬爾文博士，你好！我是聯邦特工肖千樂。”說着，她伸出了手來，代表她身份的數據就顯示在了對方的視網膜上，身為特殊人員，她相信即使自己被控殺人，也不會發布全太陽系通告的。

“哦，你好！親愛的女士。”馬爾文博士很快就熱情地握住了她的手，紅色的胡子一翹一翹的：“這麽說，是你們救了我？我的天啊！剛才真是太倒黴了！”

他又轉向衛若，同樣熱情地伸出了手去：“你好！小夥子！”

“你好，我是衛若！”衛若也笑着打聲招呼，可能是他搞錯了，此馬爾文非彼馬爾文，但是，科學家總是讓人尊敬的！

“馬爾文博士，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希望你能協助我的工作！”肖千樂嚴肅地看着對方：“你和螺旋雙子星人，有沒有什麽瓜葛？”

此話一出，兩個人都楞了，直瞪瞪地望向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