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林仁請人進來坐了,那位老婦人走在前面,那位被稱作夫人的女人也進來,那位保镖站在門口守着。
林仁關門的時候問了他一句,“不進來坐坐。”
對方看了他一眼,還對他回了個笑容,表示不用了。
林仁對他點了點頭才把門關了。
葉母在客廳裏看了看,很簡潔大方的風格,進門對着的牆邊是一組乳白色的長櫃,上面卻是用來做書架了,放着文件夾,還有很多書,碟片,櫃子裏面放着什麽看不見;有一組米灰色帶着格子的沙發,沙發上罩着沙發巾,沒有抱枕,其實以前是有抱枕的,不過林仁用那抱枕打葉振打壞了兩個,其他的就被葉振收起來了;沙發前的桌子非常大,上面除了紙巾,便是一臺筆記本電腦,再無別的東西;靠着落地窗的地方還有一盆高大的金桔,米色帶紫色的窗簾開着,窗戶沒開,外面陽臺上擺着兩盆金桂和兩把藤椅……
房間裏倒是很幹淨整潔,不過沙發上扔了一只領帶,看那樣式該是葉振的。
林仁過去把領帶收了起來,對兩位婦人道,“請坐,我去倒茶。”
林仁去廚房裏用玻璃杯泡了兩杯茶出來放在桌子上,然後趕緊進卧室裏去換了一身家居服出來,而且把頭發也好好扒拉了一下。
葉母沒有喝那茶,林仁穿着長褲和襯衫薄毛衣出來,葉母也并沒有說什麽,她只是好好打量了林仁一番。
在此之前,葉母甚至連林仁的照片都沒看過,她只是知道有這樣一個人而已。
林仁好好睡了一覺,此時不能說精神很好,但是氣色是不錯的,看起來也讓人覺得賞心悅目,只是,他這個樣子,在葉母眼裏實在算不上狐媚惑人的級別。
葉母很周到地對林仁說道,“你坐。”
林仁心想這是我家,我自己知道坐,他坐下後,問道,“不知道夫人是哪位夫人?”
他此時心裏是很陰暗的,因為他想的是這位難道是葉振的老婆,葉振背着他和女人結婚了?
假如葉振要背着他做什麽,以林仁前段時間出差近五個月,而且也從來不像別人那樣喜歡對情人電話騷擾和拷問,葉振是可以很自由地做的,而且林仁還真不會起疑。
葉母很自然地給林仁解惑了,“我是葉振他媽媽,過來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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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仁聽到對面的穿着粉嫩套裝的年輕女人說是葉振的母親,沒想到葉振的母親看起來這麽年輕,他的确吓了一跳,臉上神情也變了變。
葉母看到了他神情的變化,問道,“有什麽問題麽?”
葉母自從進屋神情都是又冷又傲的,頗似領導檢查下屬作風問題的派頭。
林仁平素也是又冷又傲,不過他是那種不與人親近的疏離和孤傲,這位葉夫人卻是蔑視一切下等生物的傲視感覺。
林仁在她的目光下感覺實在算不得好,心裏更是煩躁,心想葉振他媽找來做什麽,要自己和他兒子分手,林仁覺得大部分原因估計就是這個,不然除了這個還能是什麽呢。
因為知道結果,林仁便也沒有緊張激動,甚至之前因為懷疑葉振是不是背着自己和女人結婚的那種憤怒陰暗都消散了。
他還對着葉母笑了,答道,“沒什麽問題,只是伯母看起來太年輕,我實在想不到您會有葉振那麽大的兒子。”
因為他的答話,葉母也笑了笑,絕對不是貴夫人的矜持的笑,而是帶着贊賞的領導給予下面的人面子時的笑,而他的這種贊賞也不是給林仁的,而是給林仁的那句話的。無論是什麽樣的女人,聽別人贊揚自己年輕都會高興。
她看着林仁說道,“我二十四歲上生的葉振,養他到現在這麽大,其中艱辛相信你也不會明白。”
林仁點點頭,道,“養兒始知父母恩,我還沒有孩子的确不太清楚。不知道伯母今天找來有什麽要事,不然要到午飯時間了,一起出門吃頓便飯。”
葉母道,“吃飯不必了,我今天就是來看看你的。”
林仁神色也沒怎麽變,就像是和随意的一個人談話一樣,他問道,“不知道伯母是為了看我什麽。我自知沒什麽看頭。”
葉母道,“的确是長相平平。只是你和我家葉振在一起這麽久了,他看上你什麽我不明白,你看上他什麽我也不明白。”
沒想到葉母說話這麽直,林仁囧了一下,想了想才道,“有時候也不定就是看上了,只是不知為什麽陰差陽錯就遇上了,然後湊在一起,發現湊合着也能夠過下日子去,于是就這樣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将就着過着了,之後來想想,也沒覺得過去的日子難熬,然後就繼續将就着過下去而已。誰又會刻意去想原因呢,刻意去想原因的也就不可能在一起走下去了。”
林仁這話說得葉母笑了起來,這次她倒是贊賞林仁地在笑,她點點頭道,“沒想到你倒是看得透又看得開的人。”
林仁笑了笑,道,“算不上吧!事情總是看不開才這樣子繼續将就着過下去,要是都看開了,也就該抛棄紅塵去修行去了。而且,應該也是有哪裏讓伯母您不滿意了,您這才找來不是嗎?”
葉母倒是欣賞起林仁的灑脫和直率來,心想這個人和他兒子攪在一起這麽久看來也不是無理由地,她說道,“你把我兒子占着,作為母親的,誰都會不滿意。不過,我今兒來,也不是因為我不滿意,而是想給你說一說,葉振他年歲也在那裏了,二十八九歲的人,也該成家了。家裏給找的幾家姑娘都不錯,務必是要挑一個出來結婚生子的,他賴着也不行。而你,我看你不錯,我挺喜歡你這性格,你想繼續跟着葉振也行,只是莫要把他的路給擋了,把他絆住了。”
林仁心想果真是這事,上次葉振他姨媽給他介紹相親對象之後,林仁就知道他們家一定在逼着他相親結婚了,只是,沒想到這次葉振的母親居然找過來專門和他說這事。
林仁可從來不想和女人硬碰硬,于是對葉母點點頭道,“好。我會把伯母的話轉告給葉振的。”
葉母看林仁這麽平靜,感覺挺奇怪,她原以為再怎麽林仁也會反駁兩句,或者表達一下對葉振的感情吧,沒想到這人就一直這麽淡淡的,似乎對此事根本不在乎一樣。
她不由得問道,“你跟了葉振這麽多年,他要去結婚了,你沒有覺得委屈嗎?或者要我們家給點補償?”
林仁吃驚了一下,看着葉母道,“委屈?有委屈早委屈完了。我想即使伯母您是葉振他媽,你也該知道你兒子那臭脾氣沒幾個人受得了,受了他這麽多年,還委屈什麽啊!說起他去結婚這事,他要去結婚就去呗,這不是遲早的。”
這下輪到葉母吃驚了,她沒想到林仁是這樣想的。
她甚至懷疑這個青年到底對她兒子有沒有感情,或者這個孩子和她兒子在一起,不是因為感情,而是為了從她兒子這裏得到別的東西。
不過,據她所知,她兒子那個木頭腦袋可不知道在情人身上花錢哄人開心,這個林仁也沒從她兒子那裏得到什麽好處,那他跟着她兒子六年,到底是為了什麽。
林仁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冷冷地看着葉母道,“你回去告訴葉振,他要去結婚早點去,老子懶得和他耗了,只要他結婚,我們就分了,再無幹系。”
林仁也沒有再和葉母說話,進了卧室。
葉母這才明白這個年輕人剛才已經是在生氣了。
她露出個笑容來,還端着林仁給她泡的那杯竹葉青喝了兩口,那位坐在葉母旁邊的婦人道,“夫人,這……”
葉母笑着看她,道,“餘嫂,走,回去吧!”
林仁心裏煩躁又難受,在卧室裏到處轉了轉,甚至想抽支煙,但是他把卧室裏的抽屜翻遍了也沒找出一支來。
以前家裏煙可不少,葉振有時候工作太繁重,就是個大煙槍,林仁看他抽煙就發脾氣,聞到他有煙味絕對拒絕接吻和做愛,漸漸地,葉振就不怎麽在家裏抽了,估計在公司還是會抽,但是這樣,也讓他的煙瘾小了很多了。
翻不到煙,林仁默默地坐在床上發呆,然後起身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将衣服裝進箱子裏,裝着裝着就開始無聲流淚。
林仁感受到滴在手背上的淚滴才明白自己居然哭了,他愣愣地發了一會兒呆,又去洗手間洗臉。
這時候葉振的母親和她帶來的人早走了,房間裏空蕩蕩的,冷冷清清,但是,林仁望着客廳,似乎葉振母親說他就要結婚生子的聲音依然在一遍遍回蕩一樣。
林仁愛情裏至純至淨,絕對不會允許有背叛和出軌存在,如果葉振要結婚,他定然和他徹底分開,再不要有聯系。
這種事情不是愛情或者尊嚴的問題了,而是原則,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安身立命,作為一個人活着的,他的準則,如果和一個已婚男人攪在一起,和一個女人搶一個男人,他認為他會連活着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