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挑釁
進退堂和潮聲閣相隔較遠,王卓帶着謝君卓走的并不快,謝君卓話匣子一開,忍不住追問王卓關于江月寒小時候的事。
王卓不疑有他,只當是謝君卓作為徒弟想多了解自己的師尊,便将他知道的都告訴謝君卓。
江月寒雖是玉清的弟子,在道門身份尊貴,生活卻很簡單,其實也沒多少可說的趣事。
她是玉清從外面抱回來的棄嬰,開智比同齡人早,識字後就跟在玉清身邊修行,順理成章地拜他為師。
相對于王卓這些前來拜師學藝的弟子而言,三清宗更像是江月寒的家。她對三清宗有着很深的感情,對三清宗的名譽也更在乎。只不過她不是神色顯露于表的哪一類,就算心裏有什麽想法也不會在口頭上嚷嚷,而是用行動去落實。
這一點謝君卓深有體會,畢竟前世江月寒為了天下蒼生和她耗了整整十年。就算是修道者壽命也是有限的,不是人人都經得起十年的耗損。
了解江月寒的過去,從王卓的口中知道不一樣的她,謝君卓倒是有些好奇她小時候軟萌的模樣。許是像只奶貓,圓溜溜的大眼睛透着天真無邪。
“說起來我曾聽師尊提過,江師叔的親生父母來找過她。好像就是從那以後,她變得不愛說話,性格越來越冷淡。”
江月寒年紀還要再小一點的時候并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玉清那樣鬧騰的師父,帶出來的徒兒多少還是有些活潑。可是後來發生認親的事,江月寒的性格就變了,越來越冷淡,逐漸不愛搭理人。
王卓入三清宗也有十來年的光景,剛拜師那幾年一門心思紮在修煉上,對宗門的八卦不感興趣。很多事都是他那個無所事事的師尊圍着他打轉的時候說的。江月寒的父母來尋親這件事在玉清的壓制下并沒有大範圍傳播,王卓的師尊也是因為身份的關系知道一些。
謝君卓從未聽過這種事,一時心中生出幾分好奇,不由追問道:“他們當初既然舍棄了我師尊,後來又為什麽要尋親?”
王卓面露難色,神色有些猶豫。他師尊是個不靠譜的,他的話王卓都是聽一半丢一半。唯獨關于江月寒父母尋親這事,他師尊提起來時神情是少有的嚴肅,連一貫逗弄他的心思都收斂起來,言詞間藏着惋惜。
江月寒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市井百姓,家裏清貧,家人重男輕女,他們眼中女孩子早晚要嫁出去,是個賠錢貨,一心只想生個大胖小子。江月寒的降生帶來的并不是歡聲笑語,夫妻二人覺得自己還年輕以後還能懷上,加上家中長輩慫恿,就幹脆把江月寒抱出去扔了。
江月寒出生在夏季,鄉間多毒蛇猛獸,她躺在林間不哭不鬧,睜着一雙無邪的大眼睛瞅着藍天白雲,對自己的命運一無所知。要不是玉清路過眼尖發現她,這會兒指不定已經投胎到別的地方。
後來江月寒的父母得償所願生了個小子,也就比江月寒小兩歲。但那孩子先天不足,是個金貴的藥罐子,每天都要珍貴的藥材吊命,江月寒那樣的小門小戶根本養不起。他娘又因為這一次身孕傷了身子不能再有孩子,想再要一個也不行,就只能砸鍋賣鐵養着,日子越過越苦。
為了養活這個兒子夫妻兩想盡辦法,最後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江月寒的下落,知道她被三清宗收養,就眼巴巴趕着來三清宗。
說是認親,他們見到江月寒後卻不問她這些年過得如何,有沒有吃苦,想不想家,甚至連抱都不肯抱一下她。沒有重逢的驚喜,連高興都懶得裝一下,反而張口閉口就是家長裏短,哭訴他們兒子如何如何造孽,江月寒身為姐姐,應該幫襯着弟弟。
他們惦記着江月寒的身份,變着法要錢,把心底的無知和醜陋都寫在臉上。
那時的江月寒對父母親情還存着幾分幻想,她滿心歡喜卻被人迎頭潑了一盆涼水,站在豔陽天裏如墜冰窖。她對家的向往,被親生爹娘毀的一幹二淨。
玉清心疼自己的徒弟,見不得她受委屈,對她的親生爹娘毫無好感,本打算讓人把他們轟下山。可是他們揚言江月寒不幫忙就毀了她的前程,讓天下人都知道她小小年紀就心腸歹毒,對親弟弟見死不救。
江月寒剛出生就被他們抛棄,那所謂的弟弟和她半點關系都沒有,江月寒占住了理字,根本就不用理會他們的叫嚷。
可是玉清擔心這件事對江月寒造成影響,阻礙她修道,答應這家人的請求,替他們的兒子解決不足之症。條件是不能在用江月寒的身世做要挾,從此一刀兩斷,互不相幹。這家人一看兒子有救,想也不想地答應。
同樣是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就因為一個投了女兒身,親生爹娘把涼薄二字表現到極致。江月寒受此影響,雖說于修道并無影響,人卻不如從此活潑。
王卓斟酌語氣,說的時候還給那戶人家留了幾分情面。
不過同為女兒身,謝君卓能想象到那種歧視。她未曾想過江月寒還有這樣的一段過往,心中不禁心疼起來。她這個師尊胸懷廣闊,裝的下天地,這種雜碎自然阻攔不住她的腳步,但一直存在腳下,難免教人不舒坦。
“那戶人家後來還到過三清宗嗎?”謝君卓問道,看起來只是好奇,但心底卻打起小算盤。小本本上的人,多一個少一個對她而言都不是事。
王卓搖頭:“玉清仙君出手,又豈會給他們反悔的機會。只不過天下之大,總有三清宗看不見的角落。他們就像陰溝裏的老鼠,好不容易找到一塊肥肉,就算吃不到嘴裏,也會用它做點文章。”
江月寒的身份是一張金字招牌,那家人窮途末路,難免會用這個身份做點什麽。只不過離的遠又不出格,三清宗不一定能察覺到。
王卓這話也有幾分道理,謝君卓贊同地點頭。但願那家人這輩子都選擇悄無聲息地活着,只要不跳出來,大家睜只眼閉只眼也無所謂。但如果跳出來了,就別怪刀劍無眼。
前往潮聲閣要經過弟子校場,這會兒正是論道的時候,校場聚集不少人。有長老傳道授業,也有資歷老的師兄師姐展示道門的奧妙,在新弟子面前出出風頭。
王卓和謝君卓從旁邊的石板道路過,校場內有人眼尖瞧見他們,一位瘦高的弟子扯着嗓子道:“王師兄,你這是要去哪兒?”
這一嗓子把大家的視線都吸引過來,那人目光落在謝君卓身上,目光中閃過一抹驚|豔之色,随即便笑起來,道:“王師兄,不介紹介紹你身邊這位嗎?”
三清宗的弟子入門都有一套宗門統一的道袍,是青色白邊,除了一些特殊的日子需要統一穿戴外,平日弟子可以穿自己的便服。
謝君卓入三清宗後除了道袍還有好幾套便服,都是江月寒幫忙置辦的,顏色樣式也是她喜歡的模樣。今日出門特意選了一件清爽的淡紫色勁裝,窄袖修身。
她這個年紀有些發育不|良,人瘦,個子不算很高,下巴微尖,眉若一彎秋月,眼睛大而有神。要說她現在這個模樣有多驚|豔還算不上,只是紫色顯得她膚若凝脂,吹彈可破,舉手投足大方自然,頗有幾分上位者的風範。
校場的人都在猜測她的身份,相互間竊竊私語。
王卓掃了眼問話那人,眉頭微蹙,看起來并不是很想搭理對方,冷淡道:“這位是謝師妹,她拜師那天魏師弟不是在場嗎?”
王卓這話一出口,還在議論的人群都安靜下來,齊齊倒吸一口涼氣,難以置信地看向謝君卓。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誰又能想到昔日最讓人瞧不上的謝君卓換了身衣服修養一段時間反而成了新弟子中最顯眼的一位。
問話的魏宇看起來早就知道謝君卓的身份,裝模作樣地驚訝一番,帶着自己的弟子走過來,眼神輕佻地在謝君卓身上掃過,道:“原來是謝師妹,請恕師兄眼拙沒認出來,還以為是王師兄從外面帶回來的姑娘。”
魏宇話裏有話,說的好像王卓色膽包天帶了陌生人回來。
王卓一向看不上他,聽了這話臉色立馬難看起來,正欲呵斥,謝君卓卻伸手攔住他,笑盈盈地看着魏宇,聲音清脆道:“魏師兄貴人多忘事不記得師妹也正常,畢竟師妹這種平庸的姿色在宗門一抓一大把,哪裏比得上師兄的新弟子貌美。”
謝君卓說罷看向魏宇身邊跟着的新徒弟,正是和方子軒一道那個姑娘。謝君卓記得她有個很有趣的名字,叫何飄。魏宇諷刺王卓,謝君卓便原封不動地還回去。她一向不是吃虧的主,更何況面對的還是上輩子有過節的人。
何飄聽見謝君卓的聲音連忙把頭垂下,不敢去看她如今的模樣。短短一個月,這個一開始趾高氣揚的姑娘像是變了一個人,目光多了兩分恐懼。
魏宇在宗門張揚慣了,并未把謝君卓的話放在心上,反而搭上何飄的肩,不懷好意道:“飄飄說當初在入門時和謝師妹有點誤會,現在大家都是一個宗門的弟子,謝師妹大人有大量就和別她計較,你們都是女孩子,平日多走動走動增進感情。不是我說,飄飄在梳妝打扮方面可是好手,謝師妹不妨學一學。女人嘛,總要把自己打扮的漂亮點找個依靠,謝師妹你說是不是?”
何飄不喜歡被魏宇摟着,別扭地想要推開他,手伸到一半對上魏宇陰鸷的眼神,又弱弱地收回去,揪着自己的衣袖不說話。
謝君卓注意到她的躲避,柳眉微蹙。魏宇在宗門的名聲并不好,出了名的好|色,而且會對門內處在弱勢的女弟子出手。道門對此睜只眼閉只眼,只要不太出格,還能用房中術做個幌子。
之前謝君卓聽見何飄是被他收為徒弟時,還想着以這丫頭的性格會懂得和人周旋,現在看來卻有些高看她了。
何飄如何謝君卓并不在意,但魏宇這貶低姑娘的話卻讓她十分不喜。道門收徒不限男女,打的便是男女平等的口號,但真正落實起來并非易事。哪怕門內女弟子不少,很多人還是打心底輕視他們。
前世玉清死後,江月寒走的那麽艱難和魏宇這一類人脫不了幹系。他們不允許比他們更有實力的女人存在,更不希望這個女人成為尊貴的仙君。
一想到前世那些混賬事,謝君卓心裏的厭惡就像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她不理會魏宇這話,反而擡頭看向魏宇身後,忽然正色道:“師尊,你怎麽來了?”
謝君卓說的自然,還帶着一點驚訝,像是沒料到一般。
魏宇吓了一跳,立刻松開搭在何飄肩上的手,一本正經地轉身作揖:“弟子見過江師叔。”
魏宇的身後并沒有人,圍觀的弟子見他因為謝君卓一句話就變了臉色,心裏有些看不起他這般作态,面上還是忍住沒表現出來,就怕被他惦記上。
謝君卓卻不管這些,哈哈大笑起來,一臉無辜道:“哎呀,看錯了。”
魏宇擡頭并沒有看見江月寒的影子,知道自己被謝君卓戲耍,他臉色陰沉下來,一甩衣袖道:“謝師妹連自己的師尊都會認錯,未免太不把師徒情分放在心上。”
“魏師兄這是什麽話?藥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和師尊關系好着呢,你又沒瞧見過,上下嘴皮子一碰說的好像真的一般。堂堂七尺男兒,怎麽學婦道人家在背後搬弄口舌?當着我的面都不收斂,背着我和師尊豈不是更放肆?”
魏宇扣了謝君卓一頂帽子,謝君卓不慌不忙地扣回去,還誇大其詞将他羞辱一番。
魏宇許是沒料到她嘴皮子如此利索,被說的一哽,頓時滿面通紅,惱怒不已。他一向眼高于頂,現在卻被人說像個長舌婦,豈不是打他臉叫他難堪?
周圍的弟子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他們對謝君卓的印象還停留在入門那天和後勤弟子的轉述,懦弱,膽怯,好欺負。可今日一見,這哪裏是懦弱膽怯?分明舌燦蓮花,明媚爽朗,非但不好欺負,還是個難啃的骨頭。
何飄擡頭看着謝君卓,眼神發亮。她從小聽着三清宗的故事長大,對三清宗充滿了向往,不顧家裏的反對也要來這裏。和那些被淘汰的人比起來,她好歹順利進入三清宗,心裏更是高興不已。
可是很快她心中的熱情就被一盆涼水澆滅,魏宇說是她的師父卻是看上她的臉,并不會交給她太多的東西,反而喜歡對她動手動腳。何飄從小就知道自己長得好看,姣好的面容可以給她帶去很多便宜,可這不代表她可以讓人随意輕薄。
一開始何飄還會反抗,可魏宇就是個變|态,他不會處置何飄,而是讓自己之前的那些女弟子暗中使絆子。那些人都是這樣過來的,對這種事早就麻木了,木偶一般做着幫兇。
何飄雙拳難敵四手,漸漸地老實下來。可是今日看見謝君卓,她心裏又燃起了希望。同樣是個丫頭片子,同樣是一起進來的新人,憑什麽謝君卓可以活的很精彩,而她就是受人欺辱?
她不甘心!
何飄暗暗握緊雙拳,垂下頭掩蓋自己眼中的鋒芒。
周圍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魏宇有些騎虎難下,冷着臉皮笑肉不笑地恭維道:“是我小看了謝師妹,沒想到謝師妹真人不露相,這般口才就是死的也能說成活的,想必平日沒少和江師叔交談。江師叔對我們這些外人冷淡,但對謝師妹想必是極好的。”
“我和師尊之間的事關起門來後叫家長裏短,不方便和魏師兄細說。魏師兄要是好奇,恐怕就只能聽牆角了。”
謝君卓滿臉帶笑,說出口的話卻是氣死人不償命,周圍有人沒壓住笑聲,就連王卓也開始同情上來自讨沒趣的魏宇。
魏宇也意識到自己說不贏謝君卓,因為無論他怎麽說,謝君卓總能曲解他的意思,把無賴勁發揮到極致。
口舌上不占便宜,魏宇便開始打別的注意。他垂首掩蓋住臉上一閃而過的狠毒,在擡起頭來,臉上的笑看起來真誠兩分。
“謝師妹這一個月都在潮聲閣和江師叔修行,到現在還沒上過實戰課吧。今日剛好有一堂實戰課,謝師妹不妨去湊可熱鬧。”
三清宗的實戰課分兩種,一種是認識妖魔鬼怪的類型,分別出他們的弱點,另一種就是和三清宗關押的妖魔鬼怪實戰。魏宇嘴上說說是湊熱鬧,實際是诳謝君卓過去等着她出醜。
王卓皺眉,魏宇對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步步緊逼,小人嘴臉暴露無遺,讓他十分不恥。這會兒見他起了這歹毒的心思,不由地沉下臉,道:“實戰課要入門後三個月才接觸,魏師弟未免太心急了。”
意外之意是這報複的手段實在難看。
魏宇滿不在乎,嗤笑道:“謝師妹都沒表态,王師兄這是急于英雄救美不成?”
“王師兄莫急,不過就是實戰課而已。”謝君卓對王卓笑了笑,擡頭掃了眼遠處的實戰校場,輕描淡寫道:“我在這裏也看的一清二楚,何必過去?不過是一只獨角牛蜥,首像牛而尾似蛇,身如壁虎擅攀爬,全身鱗甲堅|硬,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是種性情比較溫和的妖獸,膽子很小,受到驚吓會躲起來,只有生命被威脅才會奮起反抗。據說它的眼睛會把看到的東西放大數倍,因而眼睛也是它唯一的弱點。魏師兄,我說的可對?”
謝君卓笑盈盈地看向魏宇,她前世稱霸玄門,什麽妖魔鬼怪沒見過,問她這個簡直是自取其辱。
魏宇愣住,喉嚨陣陣發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的刁難謝君卓一一化解,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她贏的越是輕松就越顯得魏宇不夠看,一開始的挑釁反而像是送上門來給人打臉。
王卓目露異色,看向謝君卓的目光變得完全不同,稱贊道:“謝師妹,你說的分毫不差。”
獨角牛蜥并不是很複雜的妖獸,但王卓還是第一次見沒上過實踐課的弟子能看一眼就說的一清二楚。
謝君卓謙虛地笑了笑,重來一世的好處就是她前世的見識和閱歷一點都沒少,妖魔鬼怪随口便來。
魏宇憋了一肚子的火,見狀更是火冒三丈,道:“我不信你真的都知道,敢不敢和我比一場?”
謝君卓覺得無趣,興致缺缺地看着他,正欲問他比什麽,目光看向他身後,突然正色起來,眉梢眼角染上笑意,甜甜道:“師尊。”
魏宇大怒,以為謝君卓又是戲耍他,喝道:“你別以為我還會上當,別說江師叔沒來,她就是真來了我也不怕。”
“是嗎?”
冷淡的聲音從魏宇背後響起,魏宇一怔,這才發現大夥的眼神都跟着變了,敬畏地看向他身後。
魏宇連忙轉身,江月寒負劍而立,目光不帶情感地掃過來。
剛放話的魏宇只覺得背脊發冷,躬身作揖不敢造次。
江月寒走到謝君卓身邊,看了看王卓,道:“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王卓欲言,謝君卓卻搶先一步道:“我在這裏等師尊回家。”
這話說的乖巧極了,一點張揚的影子都看不到,和剛才判如兩人。在江月寒面前,她的鋒芒盡數收斂,只剩下符合年紀的天真爛漫。
王卓把要說的話咽回去,沒有拆穿謝君卓。她們師徒間的情趣,輪不到他這個外人來插嘴。
江月寒不傻,粗略一掃就知道謝君卓說的不是實話。但看樣子她并沒有吃虧,江月寒便不再追究,轉身往竹海去。
她這一走謝君卓二人連忙跟上,魏宇只能在後面恨恨地咬牙,不敢多說一個字。他的狂妄在實力和身份集一身的江月寒面前,就是紙糊的老虎,中看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