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謝君卓知道江月寒一向很能忍耐,就算是泰山崩于前也不會變色,卻不知道如果她執意去做一件事,必定是雷厲風行,幹淨利落。

在李家村謝君卓露出端倪,一切事情都指向前世寮城那樁冤案,江月寒自然要來進退堂問個清楚。前世不知所謂一直出于被動,這一世江月寒不會重蹈覆轍。若是可以,能救下那位姑娘也是好事。

進退堂連通天下道門,掌管此地的鄒不聞更是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消息靈通。問他,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寮城二字有些分量,慵懶的鄒不聞神色微頓,他斜躺在軟榻上屈起一只腳,把|玩着手上的茶杯,江月寒帶給他的意外又多一次。

“天下十大主城,寮城排名第四,有着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被稱為魚米之鄉,是不少達官貴人養老的好去處。有錢人都比較愛惜自己的性命,他們每年向寮城附近的道門上貢不少錢財尋求庇佑,所以當地道門發展良好,有小三清宗之稱。這樣一個人人提起來就心生豔羨之地,師妹怎麽突然來了興致?”

寮城不是小城小鎮,在大陸上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江月寒是不管事則矣,一管事便挑最有挑戰性的過問。

“有一些事想要求證。”

江月寒對鄒不聞的試探避而不答,用一句話帶過去。

鄒不聞見她回避低聲笑起來,目光轉向進退堂外面的院子,目露追憶之色:“當年我師尊亡故,門下師兄弟各奔前程,只有我一個人守着師尊留下的東西不肯走。玉清師伯見我可憐,對我多加照拂,才讓我在三清宗站穩腳跟。他把進退堂交到我手上是因為他相信我守得住這裏,這些年我未曾讓他失望過。今日師妹上門,你所問所求,我一定知無不言。”

想起過去那段低谷期,鄒不聞眸光微暗,當初要是沒有玉清援手,他不一定能撐下來。他雖然沒有另投師門,但在心中,玉清是和他師尊一樣的存在。

江月寒身為玉清唯一的弟子,和鄒不聞并沒有太多交集,她性格冷淡,對旁人一向都是不冷不熱的模樣。不過在鄒不聞心中,她卻像是和自己一個師父門下的小師妹,在冷淡也是可愛的。

江月寒一面願意相信鄒不聞,一面又有所防備。她所問籠統,看起來并沒有具體所求,但态度堅決,不像是随口問問而已。

鄒不聞不敢說天下事他比天地多曉三分,但要解決江月寒疑惑綽綽有餘。前提是江月寒願意說出來,而不是讓他給個大概的範圍,讓他去猜。

江月寒擡頭看向鄒不聞,淡色的唇輕抿,沉默片刻才道:“我想問最近寮城可有關于地煞的消息傳來?”

“地煞?”鄒不聞眉頭微挑,輕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勞動師妹親自登門,原來只是問這個。寮城最近一切正常,沒有任何異樣。不過是地煞而已,小三清宗要解決綽綽有餘。”

江月寒一臉的認真嚴肅讓鄒不聞以為是出了大事,特意說起往事拉近感情打探,這會兒問出來卻有些哭笑不得。世間地煞分為好幾種,修為強弱不一,并不是什麽棘手的難事。

七星宗小三清宗的名號不是說着好玩,還是有幾分真本事。地煞對上他們,可不見得能占到便宜。

鄒不聞的回答讓江月寒下意識地握緊手上的茶杯,地煞一事尚未傳入進退堂,難道是她想錯了,事情其實還未發生,一切都和謝君卓無關?

“難不成師妹是聽到什麽消息?”

鄒不聞見江月寒絲毫沒有放松,反而神色複雜,不由地來了兩分興致,身體微傾向前,湊到江月寒面前,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江月寒搖頭,地煞爆發是在一年後,她是心中不安才來詢問。既然鄒不聞已經否定,那便是她猜錯了。她還沒有練就推演未來的本事,現在說出來為時過早,非但起不到預防的作用,說不定還會弄巧成拙。

鄒不聞面露疑狐之色,寮城最近很太平,寮城附近的七星宗也很太平,不管是傳回來的消息還是傳過去的消息都和往常一般無二。要是真有地煞出沒,七星宗的人肯定會提。

“師妹要是不放心,過幾天有七星宗的弟子前來,師妹不妨親自問一問。”

三清宗身為道門之首,下面的道門發展離不開它的扶持。七星宗即便得了小三清宗的美名也從不忘本,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派人前來拜訪。只不過因為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帶點禮品,所以就由進退堂接待。

鄒不聞算了算時間,也沒差幾天。江月寒不放心,到時候過來親自問一問七星宗的人,便什麽都清楚了。

江月寒神色微喜,她前世不過問宗門事,并不清楚下面道門前來拜訪的時間。鄒不聞這個消息很及時,她遠在三清宗對寮城事鞭長莫及,現在七星宗的人自己送上門來,很快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謝君卓和白露有沒有關系?白露現在何處?是不是地煞?都能得到答案。

鄒不聞見江月寒高興,忍不住輕笑起來。說到底江月寒還是個小丫頭,就算少年老成一本正經,骨子裏還是有幾分孩子氣。她天賦過人,備受寵愛,卻一直過得太孤單。好不容易撿了個徒弟回去,徒弟卻是個能闖禍的。

想到江月寒那個徒弟,鄒不聞下意識地看向門外。王卓沒有打攪他們談話,自己去院子裏清理小池塘。謝君卓入門當日的事王卓回來和鄒不聞提了一點,當日王卓因為江月寒的緣故偏向謝君卓訓斥了何飄和方子軒,但回來後面對自己的師尊,他卻把實情說了個大概。

方子軒手持蓮燈還被搞得如此狼狽,肯定是在陣法中被人算計。那麽巧他們和謝君卓結怨,進入下一個場景時謝君卓也在場。只不過三清宗陣法一環一扣嚴謹缜密,謝君卓年歲太小,不像能破解其中奧秘。

王卓師徒都不是愛管閑事的性格,這件事便沒對旁人提起過。這會兒江月寒的期待讓鄒不聞又想起這事,謝君卓到來後,江月寒也有不少改變。

“師妹問我地煞一事該不會和你的小徒弟有關吧?”鄒不聞随口問道。

江月寒身體微僵,很快恢複如常,她端起茶杯飲水,不着痕跡地掩蓋異樣,道:“與她無關。”

“是嗎?”鄒不聞低聲喃語,忽然想起什麽,道:“我還不知道你小徒兒是何方人士?她以後要是給家裏寫信,我一定幫她加急。”

江月寒頓住,她并不知道謝君卓是何方人士,也未曾問過。之前諸多猜測都是建立在前世的了解上,卻未曾想過直接問這輩子的她。

“她家鄉的糖葫蘆很好吃。”江月寒給了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

鄒不聞卻笑起來,道:“你一說糖葫蘆我可就只能想到寮城,你還說自己問這事和她沒關系。”

寮城的糖葫蘆出了名,不僅江月寒會想到,鄒不聞也能想到,一個城的特色做到天下皆知也不是容易的事。

江月寒将自己鬓角的頭發撩到耳後,沒有接鄒不聞這話。

鄒不聞給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看着茶碗中豎起來的茶梗,忽然道:“說起來寮城的城主也姓謝,他家中有個長女年歲和你小徒兒差不多,我以前還見過。不過她那時才會走路,粉雕玉琢,十分惹人憐愛。這麽多年過去了,應該出落的十分水靈。”

鄒不聞在足不出戶之前也在大陸上歷練過一些年,去寮城是因為有事要辦。他提到寮城城主臉上的笑多了嘲弄之意,神色間有幾分不屑。

江月寒心中微驚,不由地把謝君卓和謝家聯系起來,但很快就打消這種念頭。天下姓謝的人那麽多,不可能那麽巧。她要是謝家人,就是一城的小公主,怎麽可能混的那麽慘,還到三清宗那麽久也不見兩邊有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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