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一

十一血眼追兇(三)

王志安并沒有什麽計劃,他只有目标——抓住殺死他母親的兇手,将之繩之以法;再就是找到他弟弟志超,帶他回家找他們的父親。

沒有計劃,但是目标明确,王志安知道自己這樣并不能算是一個想要成功的複仇者,但是他忍不住……他真的是忍不住。

坐在他身邊的塞勒看着他不由得伸出小手,輕輕拍了拍他:“不用擔心,計劃不是一天想出來的,就好像羅馬不能一天建成一樣。”

塞勒勸了勸王志安,王志安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下子就把自己想要做到事情都做做完,他需要慢慢謀劃……盡管,他知道自己等不及了。

弟弟被帶走了十年,現在已經十四歲了……難道他能等到弟弟十二幾歲的時候再認親?

那時候,弟弟可能也不是他弟弟了。

王志安閉了閉眼,下定了決心——他現在沒有機會,那麽……就讓他自己制造機會吧。

第二天,報社記者果然來了,要采訪好心“收留”外國友人的孩子的劉大壯。

這一下子,呼啦啦圍上了不少人就為了看看報社記者都長成什麽樣的,而王志安,就在外面盯着茶杯,就等着屋子裏他那個便宜爹跟記者說話說到激動的時候,他忙沖過去端着茶水就進了屋:“記者同志,您可真得好好報道報道我幹爹,我幹爹可真是個好人啊,當年就是他把我從人販子手裏買下來的!”

他這一句話,旁邊人都噤了聲。

記者倒是一臉的耐人尋味:“哦?那你給我說說怎麽回事兒呗?”

“別……別別!別啊,記者同志,這……這不是……”劉大壯想要想個能解釋的話出來,可就在這時,王志安卻從一邊撈起了塞勒,抱到記者跟前去,說:“記者同志,這孩子也不知道是丢的還是怎麽回事兒,在我們家門口就讓我幹爹拽進來了……您瞧,這胳膊上還有印子呢……我想着……我這幹爹年紀也大了,下手也是個沒輕沒重的,不然這麽辦吧,您看看帶孩子上個電視怎樣啊?”

記者眼珠一轉,問:“上電視?”

王志安點頭:“就是上電視。我瞧着好多人上電視都能很快找到家人呢。”

他這句話讓記者的眼睛一亮,但是記者顯然不是看着塞勒才眼睛發亮的,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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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記者們走到時候,也就把劉家這一家子都帶走了,而王志安與塞勒則是跟着記者,至于劉大壯跟他媳婦陳紅心,卻跟着後面的面包車走的,一家子留下兄妹二人看家。

兄妹二人是劉大壯夫妻的親生兒女,也是打小兒被慣着長大的,哥哥劉琦那是一家的獨苗苗,唯一的一根能傳宗接代的傑寶,絕對不能受了委屈,而妹妹在父母心裏也是很有價值的,将來有個頭疼腦熱可不就得女兒管他們?

所以這倆孩子在家,夫妻二人還給留了不少錢。

但臨走時候,還是劉琦又說話了:“爹媽,你們讓我哥跟着走,那飯誰來做?”

劉大壯一愣,沒回答。

倒是王志安,說:“劉琦,我給你做了十幾年的飯了,你就不能自己做一頓啊?”

這句話說得,跟着來的兩個報社記者都上了心,而劉大壯雖然有些好想法,但并沒有彎彎繞的心思,也就樂呵呵的拍了拍兒子劉琦的手,說:“等爹去城裏給你買好吃的啊,別在這兒哭,你還要吃的不?”

這個問題問得好,劉琦馬上就不喊了,唧唧歪歪的,回頭看着他妹妹:“那你去做飯?”

妹妹劉藝道:“你生火。”

兄妹二人這就回了,而汽車,也緩緩開動。

但是陳紅心卻有些不爽,在車上仍舊罵罵咧咧:“劉安這小兔崽子,當年我們沒留下他的話,他早就讓人打斷腿上街上讨飯去了,現在竟然叫我男人是幹爹,真是白眼狼!不要他那張死逼臉了他!”

劉大壯哼了一聲,沒接話,但顯然他是很贊同陳紅心的意思的。

而在前頭那輛車裏,記者也是有些忍不住的,就問王志安:“你是被拐賣來的?”

王志安苦笑了下:“啊,九歲的時候被拐的,然後據說劉大壯花了三百就把我買下來了,到了他家裏之後,洗衣服做飯帶孩子的活兒都是我的,農活也是我的,就連這兩年在工廠打工的錢,工資卡也在他們手上,加班費都是他們代領的。”

這幾句話,記者聽得直搖頭。

記者不傻。

他不僅不傻,還很聰明。

誰腦子有病才會拐賣九歲的孩子。誰腦子有病才會把九歲的孩子買回家。除非……他們就想要十來歲左右的孩子,好掌握,有點兒小聰明,還不禁吓。

越想,越覺得事情很微妙。兩個記者再看看那個叫做塞勒的米國男孩兒……也是十來歲的模樣,背面瞧着跟中國孩子差不多,頭發偏黑,膚色也不是白得如同電視劇裏的某些女主角一樣堪比吸血鬼的白,所以讓人認錯也是很容易的……于是……這難道是專門針對十歲左右的男孩兒所作出的綁架案件?

還是連環作案?

記者這種職業雖然是依據事實而動,但是他們都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類型,所以在遇到這樣的事情的時候,他們不可能就當這是一個很自然而然的事兒去辦。

很快,他們到了城裏,劉大壯夫妻倆跟王志安還有塞勒被各自分開。

晚上的時候,劉大壯想要去找王志安說話,可是一出門打聽半天也不知道王志安被安排在哪個房間了,這旅店大得很,他們也不能一家家的敲門。

而王志安與塞勒住隔壁。

就在王志安洗了澡出來打開電視打算放松下心情的時候,卻發現,塞勒已經坐在他的房間裏了。

塞勒坐在那裏,一臉平靜地看着他,問:“等明天我就會說自己是被拐賣來的,而且不是自願跟在劉大壯家裏的,是被生拉硬拽進去的……并且,我會說你跟我被安排在柴房,吃的東西很惡心,有種酸臭的面包的味道。”他說着,擡起手在空中輕輕劃了半個圈,“你打算怎麽說?”

王志安低着頭,冷冷一笑:“我就照實說。”

塞勒點了點頭,告訴他:“你可以向我提出三個要求。”

王志安對這個消息倒是十分感興趣,他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說:“那如果我說我母親被殺這件事,是不是也能找到兇手?”

塞勒看着他,問:“你讓我幫你找到兇手嗎?”

王志安點了點頭:“是……我需要知道,兇手到底是誰,他到底是誰!”

他站起來,從随身的口袋裏翻出小筆記本,打開給塞勒看:“我記得所有細節……這些都是我記者的細節……那個兇手他有什麽特征,他長得什麽樣子……我都記得,我記得!”

塞勒看他的筆記,上面果然寫了一堆……第一頁開始就是他對他母親死亡這件事的回憶,每一個細節,全都記錄在案。

這個時候,塞勒很後悔沒有得到那個能夠找人的小女孩的能力——那孩子的能力真的太好用了,而他竟然沒能得到它。

但是這并不影響他找人的速度。

想了一想,塞勒決定還是暫時不動,等明天上了電視再說。

記者聯系的速度很快,第二天晚上的時候,塞勒的照片就上了當地的電視,但是并沒有采訪。

直到三天之後,省電視臺來人,給塞勒、王志安、劉大壯夫妻錄制尋親節目。

而主持人是一個名叫屠禺的中年人,四十來歲,寸頭,精明幹練,并且嘴很毒。

屠禺坐在攝像機前,說道:“現在拐賣人口成了犯案的重災區,很多人都覺得買孩子買老婆都不是罪,到底是不是這樣的呢?我不知道多少人認為這麽做沒有錯,但是我知道,這麽做,絕對傷害到人別人!

“這一期‘真情尋覓’,我們要找的,就是兩個丢失孩子的家庭,一個家庭丢失孩子是在十年前,另一個則是在現在。”

主持人屠禺說着,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起節目做得我有些心驚肉跳,說真的,雖然節目是剪輯播出,但是我們的節目剪輯掉的是一些要麽少兒不宜的鏡頭,要麽就是重複性質的鏡頭,當然也有可能是默默工作默默尋找的鏡頭,因此,所有內容,絕對真實——

“為此,我們先請上來今年被拐賣的這個孩子,讓我們聽聽他怎麽說。”

屠禺做了個手勢,塞勒就被工作人員帶上了臺——果然真實,他沒換衣服,也沒化妝,一臉的菜色,虛弱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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