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許昌懋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自己正騎在那只高加索犬身上在海灘飛奔。
海邊的風景依舊很棒，水天相接，中間一輪滾圓的太陽向海平線下落，給周圍一圈雲彩鍍了金光。
這便是許昌懋久居的Q市，十分的美麗和幽靜。
也不知跑了多久，狗停了下來，耀眼的光芒中，南霧航一臉和煦的走了過來，像動漫中的騎士一樣，微微向許昌懋伸手。
許昌懋按着狗的腦袋，向他搭過手去。
“騎狗會破褲/裆。”
“啊？！”
許昌懋從夢中墜落，沒來得及罵上一句，醒了過來。
兩苦瓜臉擺在面前，首當其沖的是榮生那張白淨的小臉，眼睛通紅，大概是哭過了。
“小喵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
“說什麽屁話，老子用你保護！”許昌懋伸手揉亂了榮生的頭發。
“還有你，不是讓你別跟他說嗎。”許昌懋瞥了一眼阿木爾。
“你的偉績全學校都知道了，還瞞什麽呀。”阿木爾雙手抱胸，嗤笑了一句。
“都怪那個面癱臉，害我丢盡臉面，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是哦，而且他還拍了你的糗照，現在被抓了把柄，我看以後是他玩你吧。”
“照片！”許昌懋從床上爬了起來，“完蛋了，我的一世英名全毀在他手裏了。”
“小喵，我這就去求他删了照片。”榮生二話不說的向外走去。
“站住！做人要有骨氣，誰用你求他。”許昌懋伸腳攔住榮生，“不用你操心，我自有辦法。”
“你！過來！”許昌懋朝阿木爾勾手。
“你又想玩什麽？”阿木爾翻了個白眼，湊了過去。
……
打了放學鈴，許昌懋假意收拾着課桌裏的幾本書，等一旁的南霧航。
丫的，怎麽這麽多東西！許昌懋在心裏嘀咕。
他一個平時連書包都不拿的柴廢，永遠都不會懂每日放學挑選筆記和試卷的苦惱。
“有事？”南霧航轉過頭問道。
許昌懋再收拾也就那幾本書，來來回回倒騰了好幾遍，南霧航不想發現都難。
“啊，是有一點事。”許昌懋難為情道。
“不想說就不用說了。”
南霧航已經收拾完書包，沒時間與許昌懋糾葛，背上書包出了教室。
許昌懋急忙跟上：“我想跟你談談我們之間的事。”
“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談的。”南霧航沒停下腳步，轉眼下了樓梯。
“南霧航，我是本着和平的目的找你的，既然你不想談，那要是我以後打擾到你學習，你可別後悔。”許小喵半威脅。
“你想談什麽？”南霧航松了口。
小樣，原來喜歡吃硬的，以後讓你吃個夠！
許昌懋占了話語權後，開始嘚瑟起來，朝南霧航勾了下手：“follow me。”
許昌懋帶着南霧航到了停車場那座廢樓底下，放學有些時候了，教師的車已經陸陸續續開走，偏僻的停車位處更是寂靜。
“我想借你筆記看，把書包給我。”
許昌懋在陳天那處臨近廢樓的停車位裏停住，伸手就向南霧航要。
南霧航狐疑。
許昌懋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我想好好學習還不成，你把書包裏的筆記給我挑幾本，我保證以後不再煩你。”
權衡了幾本已經看了幾百遍的筆記和不再被許昌懋煩後，南霧航果斷的将書包給了他。
許昌懋抱起書包就跑。
南霧航早有心理準備，邁開步子打算去追。
許昌懋回頭一笑：“跟你開個玩笑，不要緊張啦。”
賤不溜馊的提着書包回來，許昌懋蹲在地上慢吞吞的翻着，裏面除了筆記就是課本，一點兒當代高中生的樂趣都沒有。
最重要的是，手機不在書包裏。
許昌懋擡頭打量南霧航。
他正撚着腳邊的石子，看上去有些焦急。
這可怪不得我了，許昌懋在心裏念叨一句，然後捏了捏嗓子，用他吃奶的力氣朝廢樓咳嗦了一聲。
一桶清涼的水從天抛下，好巧不巧的淋到南霧航身上，給他來了個透心涼。
濡濕的衣裳緊貼南霧航的肌膚，将他肌肉輪廓完美的勾勒出。
許昌懋迎着刺眼的陽光望去，南霧航簡直就是個又高又壯的大帥比。
“哪個吊毛這麽不開眼，沒看見下面有人啊！”
許昌懋掐着腰朝樓頂裝腔作勢的大罵。
還沾着水的塑料紅桶被暴躁的扔了下來，頑強的彈到許昌懋腳邊。
“艹，你個又臭又硬的吊毛！”許昌懋真情實感的罵了一句，然後轉身找南霧航。
平時還能稱之為冰冷的臉，現在簡直就是去了一趟北極還捎帶着凍了個幾百年，讓許昌懋在炎熱的夏天打了個寒顫。
“南同學，不要生氣哈，還好我在書包裏塞了一身衣服，這就拿出來給你換上。”
許昌懋早有準備，就是等着扒南霧航這身衣裳，還仁慈的給他準備了一身幹索的，并且護住了一書包的筆記。
許昌懋引着南霧航來到廢樓的小房間裏，守在外頭接衣裳。
先是襯衣。
許昌懋扒拉口袋，空空如也。
而後褲子也遞了出來，除了濕透的衛生紙，在沒有別的了。
“這不科學啊。”許昌懋扔掉手紙，蹲在地上念叨，“難道藏褲衩裏了？失算了，應該在書包裏塞一條褲衩的。”
正懊悔着，門後一只大手提着許昌懋的後衣領，将他拖進黑黢黢的小屋裏。
樓道口組建的狹小屋子裏，被兩個人擠的滿滿當當。
南霧航捏着手機在許昌懋面前轉了一圈。
“你是找這個吧。”
許昌懋去搶，被南霧航從後面鎖住喉，威脅道：“想删照片，先把我衣裳晾幹，要不然發到學校公衆號上去。”
“晾，我晾還不成嗎。”
南霧航沒在學校耽擱時間，拎着許昌懋上了自行車後座，帶着他一路飛奔來到學校附近的快餐店。
正是下班放學吃飯的點，店裏已經坐滿了人。
“不用請我吃飯，我等會兒拿着衣裳去外頭給你晾。”許昌懋潇灑的捋了一下頭發。
剛才飛得太快，發型都亂了。
“你去那兒坐着晾。”
南霧航給許昌懋指定了個犄角旮旯裏的小板凳後，匆匆去了後廚。
許昌懋十分的疑惑，但又找不着南霧航這個人了，只好先去小板凳上坐着。
南霧航換上工作服，端上餐具開始忙活。
“小南，這邊那傻小子是誰啊？”關系不錯的店員撞了南霧航一下，問道。
南霧航不放心的看過去一眼。
許昌懋不知從哪兒找來一根竹竿，大喇喇的挂着衣裳，自己則在一旁拿着小鏡子臭美。
還挺乖。
“半路抓了只調皮的小貓，幫我看着衣服。”南霧航不假思索的回道。
店員驚詫：“這貓有點大。”
蘸着水将額前幾捋頭發梳的整整齊齊後，許昌懋才從鏡子中分出點心思打探。
臉都快笑僵的南霧航站在前臺一個勁兒的鞠躬，朝來往的客人說着：“謝謝光臨。”
停下捯饬自己的那點功夫，許昌懋盯着來回穿忙的南霧航打量。
能進明陽中學的，應該都不差這點錢，難道是體驗生活？
上下掃了一圈許昌懋的穿着，就普普通通的板鞋加一身校服。
騎得車更是寒碜，也就是比大金鹿少一根橫杆的那種笨重的自行車，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窮樣。
“怎麽沒早一點發現。”
許昌懋捏轉着手裏的鏡子回轉過頭，又陷入了自己的美貌中。
時鐘轉了三圈，八點半左右客人減少，餐廳安靜了好多。
由于是高三學生，店老板讓南霧航提前下班。
南霧航從後廚那兒領了一份晚飯，換上便衣準備回家。
向角落裏瞅了一眼，頑皮的小貓沒有走，舉着竹竿去了外頭吞雲吐霧。
南霧航推車過去：“衣服幹了，給我吧。”
許昌懋扔掉手裏抽了一半的煙在地上，用腳狠狠的擰了一下，發火了。
“你讓我在這兒等了多久你知道嗎？就為了這兩件破衣裳和那張該死的照片！”
撸下已經晾幹的衣衫，許昌懋向南霧航頭上扔去
又繼續說：“更重要的是，老子快餓死了。”
許昌懋氣鼓鼓的掐着腰，沒有要走的意思，緊勾勾的望着自行車框裏散發着香氣的飯盒，聞着味就知道，是他最愛吃的豬扒飯。
南霧航拿掉甩在頭上衣服，望見小貓饞的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吃吧，給你拿的。”
“真的！那我不客氣喽。”
許昌懋的氣來的快去的也快，打開盒子，望着有西藍花，西紅柿，茄子，胡蘿蔔，土豆塊和一大塊紅焖豬肉後，歡喜的開動筷子。
馬路邊上車輛轟鳴而過，許昌懋就坐在破自行車的後座上大快朵頤，暴風似的将盒裏的每一粒米都吸入腹中。
“最愛的豬扒飯，吃的好飽。”
許昌懋砸吧着嘴回味，忽而瞥了一眼身旁，都忘記還有南霧航在。
“你吃飯了嗎？”
“吃了。”
“哦……那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等等。”南霧航喊住許昌懋，當着他的面按下照片删除鍵。
“照片我删了，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不要再打擾我了。”
豬扒飯的香味還在嘴裏徘徊，許昌懋怔愣的點了下頭。
“哦，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