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恩筱被蹭的心裏發癢,她又躲了躲,“菜飯不吃一會兒會涼的。”

她反上雙手,想去拖開傅荀的手臂,他卻一松手就反握住了她的手腕,控制着縮在她自己胸前,正好壓着自己的那團柔軟。

“讓我先吃你。”他啞聲說,溫濕的氣息撞在耳郭裏。林恩筱被他弄的一陣酥癢,心裏打了個顫,“我沒有洗澡,你先吃東西。”

總算被放開,林恩筱下了樓,在廚房拿了餐具盛飯,骨瓷碗的金邊在燈光下泛着精致的光華。她現榨了杯新鮮果汁擺在了方便随手拿的位置,傅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她拒絕而失意還是為何,林恩筱覺得他的神情怪怪的,他朝餐桌走了過來,沒有坐下,高高的站在桌子前,雙手撐在桌沿,腕上的表盤反着冷光,他對着一桌子的菜沉默打量了足有兩分鐘,臉上看不出什麽內容。

他濃黑的睫毛略俯,有毛發的陰影落在眼臉上,黑瞳在餐桌上流轉,一言不發。

“是嫌菜不好?”林恩筱心想,也将算得上豐富的菜看了一遍。“你先吃吃看,” 林恩筱勸。

傅荀卻突然擡了眼,看她,“筱筱,你過來。”

林恩筱和他對視了一刻将眼神錯開,不知他何意,還是走了過去。卻不想他又在這一處重複上了先前的動作。

她被摟住,他頭深埋下來,手指掀開她的長發,在她的頸脖上輾轉。

“這是對飯菜沒有興趣的意思?”林恩筱想。她被他的動作逼的仰着頭,看着天花板。

“筱筱,”

“嗯,”

“想要你了。”

“你先吃點東西。”

“怎麽不叫哥哥了,”肩膀上突然一涼,他掀開了她的衣服,下一刻卻被咬了一下,林恩筱嗚的一聲,“荀哥哥痛……”

傅荀總算将她放開,手指還藏在她的頭發下在她脖子上摩挲,很近的看她,暧昧缱绻,唇齒輕啓,“去洗澡,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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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這是逃脫不了的。

林恩筱上樓,浴室裏,冷色蓮蓬裏溫熱的水照頭淋下,須臾整個空間霧氣氤氲。這件事已經成了習慣,她也不抗拒,不管心情如何。

身體被填滿,可是心呢?

她要的溫暖和他從來就不一樣。

半夜,他心滿意足的摟着她睡覺,她背靠着他,窩在他的懷裏,昏暗裏,他突然開口,聲音打在耳郭上,“筱筱,你曾經想到過死嗎?”

林恩筱睜開眼睛,眼神無力,看着天花板筒燈在昏暗中更暗的一團身影,沒有說話。

“如果讓我死,就讓我死在這兒,死在你身邊。”他收緊雙臂,兩人距離更近了,身體的每一處都緊貼着。所以這話,是葷話嗎?他會講葷話,她以為只有姜娅那種不正經、腦子空空的人才會講。

他喜歡她的身體,她給了。她想要他的心,除了床榻之外,他為什麽不能也給一些,“荀哥哥我愛你。”她閉了眼,關住眼睛裏那一股酸澀。

“我知道。”他呢喃着說。

對,他當然知道,她一直在追着他跑,總忍不住對他告白,她将自己所有的熱情都毫無保留的傾述與他,他清楚的知道她有多麽的愛他,所以他可以對她為所欲為,因為她對他瘋子一樣的愛,所以他可以随心索取,事情過後的溫存,便就是他對她的恩賜了。

林恩筱不必一人在家悶着了,她有事情可做了,傅荀安排她去醫院盡孝,不必特意做什麽,就代表他出現在那裏就行。

婆婆蘇芸也在,她和傅家的人都不太熟悉,大多時間只和婆婆待在一處。

老太太幾乎用不着她動什麽手照顧,自有前仆後繼的表親眼快手快。

一屋子的女眷,講講笑話,說說江城別人家的短,大多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

二嬸聲高,樣子豔,什麽話題也少不了她。她名下有三個女兒,大女兒已經結婚,昨天來過一趟今天沒來,另外兩個女兒是個雙胞胎,年齡與林恩筱不相上下,此時也陪在這兒,倆人一直在玩手機,指甲塗的花花綠綠,朝氣,纨绔。

三嬸穿的富态,長的也富态,胖胖的一團,嘴皮子和二嬸不是一個級別。

其它人都是些表親,多半時間在附和老太太的話,另外的時候就附和二嬸。

林恩筱陪坐了一上午,一個空間裏所有人的言行舉止,再集中不過,這些人她認識了個大概。她和蘇芸仍然坐在角落,難得參言,除非點到。

“秀華,有本事你別在這兒嚼舌根,你看你的女兒,你再看看人家林家的女兒。恩筱,你是江大畢業的?”

林恩筱擡眼,清亮的眸子看人,老太太看人時眼中有股與傅荀如出一轍的淡漠,眼波中帶着傲視萬物的自信,但這兩種情愫并非針對她,而只是她慣常的姿态。

餘光裏,那一對從未與她有過交集的姐妹與二嬸都将臉轉向她,對于這種會引戰的話,林恩筱只是禮貌的嗯了一聲,滿面好相處的笑。

“媽,你這就是雞蛋裏挑骨頭啦,這女孩兒家的上個大學以後夠教育孩子就行了,上哪兒不是上,你看恩筱不是一念完書就上咱家來了。坐這兒陪咱們這些半老不死的人聊天,是用得着之乎者也了,還是跟你聊個天,‘哎,別急我列個算式給你算一算,’”

潘秀華說話善于掌握節奏,加上誇張的肢體動作,一席話被她說的惹的在場的人一陣大笑。

“你這個暴發富,沒文化的大老粗,”戴蘭笑罵。

二嬸潘秀華笑的更歡了,舉着雙手在眼尾上敲,上了五十歲的人眼尾還真沒有太多的魚尾紋。那敲打的一雙手指瘦又長,骨節明顯,指甲描畫的精致惹眼,“哎喲,您還嫌棄起暴發富了,當初還不是您欽點的我這個暴發富,非來我家做媒,不然誰要嫁給你的醜兒子,”随着她的動作,那一頭松松的卷發,在燈光下泛着盈盈紫光。

一屋子人哈哈大笑,老太太扯了一塊枕頭朝潘秀華扔了去,“快,來個人,給我撕這個妖精的嘴,”

潘秀華接住小小的墊枕,握在手裏,轉頭過來與林恩筱說話,紅唇上下相碰,聲音響而亮,“恩筱啊,你可別信了奶奶面上那套文雅的,她喜歡富發暴着呢,要不然啊,當年我老爹也得上什麽江大啊北大啊好歹給我弄個身份來。”

“你這個妖精就是弄了來,你也不像。”

“怎麽不像了,我也弄它幾身兒素衣裳,花錢請個老師學上幾天,知道怎麽把到嘴邊的話藏進肚子裏,這每句話呀得在肚子裏轉啊轉,轉好幾圈兒,您不喜歡的我就不說了,說出來的全讓您可憐,那時候您就覺得我文雅了。”潘秀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不夠,還站起身來,邊說邊扭捏着裝淑女,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婆婆蘇芸面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意,林恩筱也只得當聽不懂,臉上笑意淺淺,手指放在裙子上握緊。

蘇芸從來素衣榜身,再淑女不過,一雙桃花眼總帶着點含情脈脈,若她眼中要是泛上水光,真會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她也愛隐忍不說話,潘秀華這番話雖是逗樂用,而這種微妙也不難讓人覺察出這是一發暗箭。

中午,走了些人,又來了些人,而潘秀華,這個林恩筱已經覺得礙眼也礙耳朵的人卻守在這裏寸步不離,不知她是和她們一樣無可奈何,還是享受在這種受人包圍、擡捧的氣氛。

午餐時間,戴蘭趕了衆人去吃飯,林恩筱才得以離開這個雖是寬敞,卻讓人憋屈的地方。

病房門敞開着,林恩筱已經出了門,聽見房間裏老太太在分附潘秀華如何安排衆人的午餐。老太太雖是高高在上,不過是享受這幫人的尊崇的。

“這種事還用得着您說我的老佛爺,你就放心120個心好了。”

一衆人總算全部從病房出來,年輕一輩的幾個女孩被雙胞胎姐妹邀約着走了,卻完全沒人對一般年紀的林恩筱發出邀請,潘秀華卻轉頭來問,“恩筱怎麽不跟她們去?”

林恩筱挽着蘇芸的胳膊,擡眼看人,眼眸明澈,眼尾勾了一點笑意,淡淡的道,“妹妹們玩的,我恐怕玩不習慣。”按月份算雙胞胎還略大,不過她是嫂嫂。

電梯來了,叮的一聲,有人請潘秀華先進,她便轉回了臉去。

一衆人進了電梯。

一路上只聽潘秀華一人嘚嘚,小嬸話也不多,因為她說三句,總有一句會被潘秀華挑刺。所有親戚都是潘秀華的忠實聽衆,亦是她的忠實捧哏,林恩筱與蘇芸走的略落後。

醫院旁就有一家格調不錯的餐廳,人走了些,剩下十一個人,便只要了一間常規包間,林恩筱有電話進來,潘秀華太吵,她便離開婆婆接電話去了。

潘秀華安排衆人都先進了包間,包間寬敞,中央有盞光華熠熠的水晶燈,大轉盤桌當中擺着一盆鮮豔的花束,淺淺的香氣溢滿整個空間,蘇芸禮讓最後通過門,想進去卻被又從包間裏出來的潘秀華給單獨叫住了。

倆人在走廊上,走廊上暖色燈光從頭灑下,蘇芸素色頭發在暖光下淡淡的反射着健康的光澤,眉目溫和的等着潘秀華的下文。

潘秀華畫的繁複的手指輕輕在一頭梳的蓬松時髦卷發上扶了扶,型又比剛才更蓬松了些,“大嫂,這天天撿現成,你也該出出力了,你看我整天忙前忙後,這麽多親戚你就不該招呼招呼,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客呢,”

潘秀華說話亦帶着一股傲視萬物的自信,蘇芸卻從始至終面色淡淡的,像早習慣了潘秀華的為人處事,又像活在自己的溫和世界裏,不願受外界幹擾而改變自己。

“我去點就是了。”蘇芸說。

蘇芸轉身走了,潘秀華手指勾着脖子上的卷發抖了抖,讓它更蓬松,也轉身回了包間。走廊裏是一陣高跟鞋與地面接觸的清脆聲音。

林恩筱接完電話在包間沒找到婆婆,以為是上側所去了,便也安心坐了下來。她很佩服潘秀華的嗓子功底,不去當講師,簡直屈才。

“我呀就是個勞碌命,回娘家也是,樣樣都得我操心着辦,我看呀就是都欺負我大方不計較,”話一完,捧哏的趕緊就奉上了能者多勞的美譽。

一頓飯,林恩筱吃的腦子嗡嗡的,蘇芸是個娴靜的性子,林恩筱倒沒從她臉上看出多大不耐煩。林恩筱起身和衆人禮貌了一下,便出了包間,自己找個清靜的地方待一會,因為這下面還有一整個下午要受呢。

收銀處是個環境不錯的小廳,面朝着一方幽靜的院子,假山上有嘩嘩的水聲,這種聲音此時此刻在林恩筱聽來簡直算得上是種享受,她在窗邊找了張舒服的沙發坐了。

近來接連的雨水在今早停了,天卻還是陰了一個上午,此刻倒是應景的明朗開了。

林恩筱将靠在軟沙發上的背蹭了蹭,更舒服的靠了,收回目光,她在手機上看看實時新聞,又研究研究菜譜。

那邊,用完餐蘇芸自己出來結賬,雖然潘秀華在老太太面前好聽話說盡,做出一切都是她一個人大包大攬的架式,但蘇芸卻也不想為這種小事與她計較。

蘇芸在收銀臺刷卡結了賬,結完正準備收卡,誰知被潘秀華給一把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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