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盡管阮優是這麽說的,可他到底還是誤判了沈良,沒過兩天,沈良居然找上門來了。
那會兒家裏恰好沒人,顧忻爾接了一通電話,神神秘秘地出門去了,阮優沒來得及問他是找誰了,去哪了,正在想着等顧忻爾回家了一定對他嚴刑逼供,沈良就來了。
沈良上門時還是過往那個模樣,施施然坐在阮優家的沙發上,甚至還十分自覺地給自己倒了杯水。
阮優就在一旁看着,像看跳梁小醜似的。
“你怎麽不問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什麽事?”好半天,沈良終于開口了。
大約是等了這麽久沒等到阮優的提問,所以沈良話裏還很是有些責備。
阮優嗤笑一聲,道:“你愛說不說吧。”
沈良的眉頭蹙起,不怎麽愉快地應承了阮優這一怼,他向來倨傲慣了,要讓他低頭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更何況對面等着他低頭的人還是阮優,沈良咬牙吸了口氣。
“好吧!”沈良換了個姿勢,翹起二郎腿,雙手覆在膝蓋上,他沖阮優擡擡下巴:“你坐。”
阮優沒動,沈良只好就着這個姿勢跟阮優說話:“我是來請你高擡貴手的。”
阮優好笑道:“你這個樣子,我還真沒看出你是讓我高擡貴手的。
而且我還能有哪裏限制了你嗎?”沈良也覺得無語,他實在是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道:“是關于張晟的事情。
阮優,你不用跟我裝傻。”
阮優倒真沒跟沈良裝傻,張晟有什麽事,阮優是真的不清楚,整件事他只粗略地聽顧忻爾提了那麽一嘴,他不感興趣,也就沒多問,沒想到這也能讓沈良找上自己。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阮優冷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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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有求于人,只好耐着性子同阮優說話:“就算不知道來龍去脈,那你總得聽說過陸觀潮把張晟送進警察局的事情吧。
阮優,算我求你,你高擡貴手,也讓陸觀潮高擡貴手,放過張晟這一次。”
算上讓陸觀潮和自己結婚那次,沈良應該已經是第二次因為張晟的事情來求人,沈良和張晟的關系也越發讓阮優捉摸不透,說沈良愛張晟吧,可平時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阮優絲毫都看不出來,要說沈良不愛張晟呢,這低聲下氣替他求人的模樣,連阮優看了都吃驚。
吃驚歸吃驚,阮優到底還是沒昏頭,他道:“那你也找錯人了,報警是陸觀潮做的,跟我有什麽關系,你不是不知道吧,我跟他離婚了,也清除标記了,以後就沒關系了。”
“那是你以為!”沈良飛快地說:“誰不知道陸觀潮心裏全是你,沒有你他跟丢了魂似的,送張晟進警察局也是因為他想替你出口氣,他做這些全是為了讓你高興,他根本不怕得罪人,除了你沒人能勸他!”阮優笑了,“那我又為什麽要為了你滿意,而去勸陸觀潮呢?”他緩緩走到沙發另一邊坐下,笑道:“其實我對報複出氣什麽的事都不感興趣。
只不過是覺得,如果這件事能讓沈良你不舒服,甚至開始擔心害怕,那我就太滿足了。”
沈良聞言怒視着阮優,阮優便也回頭望着他。
半晌沈良又氣又好笑地感嘆道:“是啊,真了不起,到底是我小看你了,優優,你跟以前真是不一樣了。”
阮優沒接沈良這話,沈良又盯着阮優看了好半天,咬牙切齒地說:“你到底幫不幫我。”
阮優笑了:“我可沒看出來你這是求我幫你的态度。”
他靠在沙發上看着沈良,說:“你還是去學學求人的時候該怎麽說話吧。
或者說,你當初去求陸觀潮跟我結婚的時候,也是這麽頤指氣使居高臨下的樣子嗎?沈良,你也不是不會好好說話,你只是不想跟我好好說話吧。”
沈良咬着牙沒說話,阮優又說:“也好,我現在也不想好好跟你說話了。
如果你對我一直都是這樣的态度,那我勸你趁早打道回府,別在我這裏碰了釘子又怪我不留情面了。”
“你可是我弟弟!”沈良眼見阮優不吃那一套,便開始打感情牌,他氣惱地說:“你是我弟弟!又是陸觀潮的omega!你不幫我,我還指望誰能幫我!”“你說錯了。”
阮優冷冷道:“我跟陸觀潮不僅已經離婚了,也已經清除了标記,不管從哪方面來說,我們都是毫無關系的兩個人,你找錯人了,沈良。”
阮優話音剛落,家門就被急切敲響了,阮優起身去開門,來者居然是剛才話裏話外都提到的陸觀潮。
一次兩次也就算了,幾次阮優家裏來人陸觀潮都知道,若是說先前是阮優明知的糾纏,那現在,阮優就不得不警惕起來了。
他充滿戒備地往後退了一步,同站在門口的陸觀潮說:“你監視我?”陸觀潮連忙搖搖頭,道:“沒有,沒有。”
對上阮優譴責意味很濃的眼神,陸觀潮又給自己找補:“我只是不放心你,優優,你要注意安全。”
阮優看他一眼,道:“我覺得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另一個人監視,這才比較不安全。”
陸觀潮不敢再說話,沈良便起身走到門口,道:“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在門口上演什麽你跑我追、你藏我找的小情趣了,進來說話吧。”
沈良說着就要拉陸觀潮進門,阮優嗤笑一聲道:“我倒是不知道,我們家什麽時候輪到你來做主了。”
沈良絲毫不以為忤,他将陸觀潮拉進來,順手将門一關,便道:“剛巧你們都在,我也不用去跑兩趟,當着面呢,也好讓人把情形看得清楚明白些,免得要是道聽途說了些什麽,我不是又給陸總找麻煩嗎?”這就是暗諷阮優先前屢次因為陸觀潮和沈良的往事而和陸觀潮鬧脾氣了,阮優心頭更加上火,他剛想開口,陸觀潮卻搶先開口了。
“你不用跟我說,沈良,你總該明白,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個道理吧。
你又能包庇張晟多久呢?如果張晟一直這樣,你就要一直為了他收拾爛攤子嗎?”沈良的笑意像貼在臉上的面具,此刻被陸觀潮說的,幾句話就将這面具吹得飄落在風中,一塊一塊的面具剝落下來後,露出沈良強撐的內裏。
他道:“這與你無關,你不需要知道。”
陸觀潮點點頭,道:“我是不需要知道,我只知道他做了什麽,就得付出什麽代價就是了。”
沈良眯起眼睛,警惕地發問:“你要做什麽?你真的要起訴他嗎?”陸觀潮沒說話,沈良急了:“你有什麽證據?監控錄像不是都已經删了嗎?你還有什麽證據?”阮優這才知道當初為了包庇張晟,沈良甚至聯合陸觀潮把自己受傷時的監控都删掉了,即便已經知道前因後果,聽到這樣的細節,阮優還是覺得心寒。
他輕輕地別過頭去,不想再參與到兩人的争執裏。
陸觀潮的餘光瞥見阮優的模樣,他知道阮優也明白了,他做這一切是為了替阮優讨回公道,如果讓阮優寒心,那陸觀潮所做的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
于是陸觀潮也不再和沈良迂回繞圈子,他擋在阮優前面,對沈良說:“我有證據,也有條件,看你選哪個。”
沈良的牙根都要咬碎了,他深吸一口氣,強力壓着自己的聲音,道:“說吧,你有什麽條件。”
陸觀潮緩慢地,一字一句地說:“我要你公開承認,在你正式畢業進入心安之前,你所做的所有檢測成果,都是阮優幫你做的。
是你搶占了他的成果,拿來給自己貼金。”
沈良徹底愣住了。
同樣愣住的還有阮優,頓了一秒,阮優道:“陸觀潮,你幹什麽,我沒有讓你為我出氣,也不需要。”
他說話的聲音很低很慢,顯然他知道讓沈良做出這件事意味着什麽,心安大權沈良盡數在握,他甚至超越他的父母,成為心安的形象标杆,此刻讓沈良站出來承認自己光環上不光彩的那部分,無異于将心安一同拖下水。
更何況,陸觀潮和心安也還正在談合作。
沈良不去承認,他們的合作還能愉快進行,而沈良一旦認了,後續的合作勢必會受阻,即便還能再開展,其中也少不了流失的資金嘩啦啦燒掉。
所以陸觀潮是把自己和沈良綁在一條船上,以此要挾沈良必須按自己說的做嗎。
阮優的思路很混亂,他頭腦嗡嗡作響,看着面前的巋然不動的陸觀潮,自從離婚後,阮優這還是第一次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心情。
沈良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看了看陸觀潮,又看了看阮優,最後咯咯笑出聲,他搖搖頭,道:“優優,我說了好多次了,我真的嫉妒你。
現在還要再說一次,你到底是有什麽福氣,我怎麽嫉妒都嫉妒不來。”
沈良說完這話就走了,房間裏留下阮優和陸觀潮兩個人,陸觀潮似乎很忙,沈良一走,還沒等阮優趕人,他也急匆匆地同阮優告辭。
阮優獨自在家裏待了很久,也許也沒多久,只是阮優暫時無法确認時間流逝的速度。
直到顧忻爾砰地打開家門從外邊回來。
他的聲音帶着熱火朝天的興奮,吵吵嚷嚷道:“阮優!快看新聞!沈良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