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失蹤的孩子們(8)……

第一天跟隊,就趕上有命案,顧子涵還真是個“幸運兒”!

周陽波幾個警察輕車熟路地準備出發,顧子涵還傻傻地站在原地不動。

“你和我們一起走嗎?”周陽波問。

“我也去!”

顧子涵嘴上答應的痛快,腳步卻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顧子涵不經意的細微動作,被周陽波一絲不落地看在眼裏。

突然想到了顧子涵是暈血的,這種場面對她來說過于刺激。

“要不你留下吧,整個流程回來我都會告訴你。”

“沒關系,我可以的!”

顧子涵沒想過打退堂鼓,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機會,因為自己暈血不敢去現場,自己那一關都過不去。

“別勉強,有不舒服随時告訴我!”

顧子涵用力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絕對聽從組織安排。

也許是有了這麽多警察在身邊壯膽,這一次顧子涵也沒覺得太過焦慮。

兇案發生在一家店鋪裏,丈夫一夜未歸,妻子第二天去丈夫工作的地方,發現他已經死了,随後就報了警。

到達現場後,周陽波沒像平時一樣,第一個沖上去偵查現場情況。

他把顧子涵擋在在警戒線外,告訴小鄭:“去看看裏面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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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鄭接到上級指令,飛奔進去打前陣。

還沒進入到案發現場,周陽波就發現顧子涵臉色已經慘白,額頭上不斷在出汗,看得出來她是在逞強。

心理問題不是一兩次暴露就可以解決掉的。

上一次顧子涵只是見到陳宇的傷口就吓到暈倒進醫院。如果這一次場面過于血腥,周陽波怕顧子涵承受不起,吓出病來。

他已經想好了,如果死者是有傷口出現,他會讓王敏陪着顧子涵一直呆在場外,不會讓她進去受這個罪。

周陽波遞給顧子涵兩包糖,臨出來前,去便利商店現買的,“吃點東西,會好一點的!”

此刻,心理建設不太奏效,顧子涵也的确出現了暈血前生理性反應,頭暈腳發軟。

裝作自己沒事也裝不像,顧子涵把周陽波遞過來的糖扔進嘴裏,酸酸甜甜的味道融入味蕾,生理不适漸漸淡去。

沒過一會兒,小鄭探勘完現場跑了出來,說:“好像是藥物中毒,身邊有一個注射筒,法醫正在查驗屍體。”

“死狀怎麽樣?”

“沒什麽特別,像睡着了一樣!”

周陽波回頭看了一眼顧子涵,臉上終于有點血色,問:“能和我一同進去嗎?”

顧子涵剛才過于緊張,現在身上軟的像是棉花,她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說:“我除了暈血,看見屍體還好。”

周陽波點了點頭,勉強地同意顧子涵跟在自己身後,像個碎嘴的老天太又囑咐了一遍:“別逞強,若是不舒服,随時出來!”

顧子涵拿出随身攜帶的本子,乖乖地點了點頭。

此刻顧子涵完全職業記者上身,滿血複活,不血腥,她才沒那麽懦弱。

小鄭領路一直向前走,突然想起了什麽,眉毛一挑對周陽波說:“差點忘了,死者有點特殊!”

周陽波立即停下腳步,用整個身子擋住了顧子涵的視線,皺着眉頭問:“怎麽個特殊法?你怎麽才說?”

“他是張佳慧的爸爸!”

張志成死在了自己的小店裏,屋子很小,他躺在屋子裏唯一的一張沙發上。

的确如小鄭所說,張志成死的很安詳,如果不是沒了呼吸,真的以為他只是在沙發上睡着了。

周陽波安排王敏陪着顧子涵在門口站着,不要破壞現場證物。

他自己走進去,蹲在正在檢驗屍體的法醫身邊,問:“他怎麽死的?”

法醫正忙着測量肝溫确定死亡時間,擡起下巴指了指裏張志成屍體不遠處的一個注射筒,說:“懷疑是藥物過量,抑制了呼吸。”

“知道是什麽藥物嗎?”

“現在不知道,針筒裏的藥全部注入體內,需要驗屍後才知道。”

“可能是他殺嗎?”

“目前确定不了,但我覺得自殺的可能性更大。”

周陽波點點頭,随後查看了一下張志成的屍體,針眼是打在了右手手臂上,難道他是個左撇子?

觀察了一下現場環境,小店很整齊,沒有打鬥過的痕跡。張志成安穩地躺在沙發上,注射筒掉在地上,找不到藥物殘留。

周陽波進來時,也随口問了先到達現場的警務人員,門口的鎖完好無損,沒有被撬過的痕跡。

從表面證據來看,的确自殺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可才剛剛開始懷疑張志成有問題時,他就突然自殺死了?!

周陽波總是覺得有點怪怪的,事情太過巧合,可又說不出到底怪在哪裏?

第一天參與到警察的工作中來,顧子涵才發現當警察還真是辛苦!

從案發現場回來,周陽波就帶着全體組員開會,中午飯也顧不上吃。下午全組人員又忙着調查資料,打電話,接電話。晚上吃飯前夕又聚在一起開會,一直忙都半夜。整組人都是個陀螺似的,沒停下來。

查案子顧子涵幫不上別的忙,她自報奮勇地負責起全組人的中餐,下午茶和晚餐。

她把每個人的食物喜好都清楚地記在本子上,按時給每個人送飯,後勤工作做得風生水起,不會因為案子忙就顧不上吃飯…

就連一向挑剔的張達,都忍不住誇兩句:“沒想到招個記者進來,還是有點好處的。”

一天下午,張志成的老婆窦靜過來做詳細的詢問筆錄,顧子涵申請旁聽,想記錄一下警察審問證人的過程。

周陽波點點頭同意了,随後看了一眼愛挑事的張達,問:“張哥,你的意見呢?”

吃人家的嘴短,此刻張達正享受着顧子涵剛給買好的下午茶。

他說不出刻薄的話,顧子涵畢恭畢敬地對着他笑。

張達難得親和力十足地看着周陽波說:“你是領導,你說的算!”

不足半個月,同時失去了女兒和丈夫,剛剛辦好丈夫後事的窦靜整個人都顯得憔悴不堪。她縮在椅子的一角,眼睛紅腫的快要睜不開。

周陽波讓小鄭給窦靜拿了一瓶水,開始詢問,“窦女士,能否講一下你丈夫張志成死的那天具體發生了什麽事?”

周陽波的話音剛落,窦靜把臉埋進雙手內,忍不住哭了起來:“都怪我,那天晚上如果我能找找他,不把他一個人留在店裏,也許他就不會出事。”

周陽波給窦靜遞了一包紙抽,等着她哭完。

哭了好一會兒,窦靜才平靜下來。

她一邊抽泣一邊講述:“那天我們倆因為慧慧的事,又吵了起來。吵架是沒有什麽好聽的話。我也許是話說的有點重,志成非常生氣,随後就離開了家。因為正在氣頭上,我也沒去找他。因為我知道他除了去店裏睡,也不會去別的地方。第二天,我去店裏找他,就發現他……”

話沒說完,窦靜又哭了起來,周陽波看了看漸漸薄下去的紙抽,意識到紙抽帶少了。

窦靜不停地哭,談話也只能一次次的中止。

周陽波覺得在這麽無休止的等窦靜哭下去,哭後再去平複情緒,話問到明天早上也問不完。

“你們夫妻到底是為了什麽吵架?不僅僅是因為女兒的問題吧!”

周陽波突然間插入的一句話,瞬間讓窦靜停止了哭泣,錯愕地望着周陽波不說話。

窦靜把頭低得很深,拒絕回答周陽波的問題,以沉默無聲對抗着。

“我們查過,幾年前你們夫妻之前關系很好,張志成對女兒也很好。問題就出現在這半年,你們夫妻頻繁吵架。張志成也突然對張佳慧失去了爸爸的關心。”

周陽波突然停下話音,表情淩厲地看着窦靜,

“窦女士,你可以隐瞞真相,但我們同樣也可以查出真相!張佳慧不是張志成的親身女兒是不是?”

周陽波的一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窦靜瞪着周陽波嘴半天也合不上,像是被封住了穴道,整個人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沉默了許久,這一次窦靜沒有哭,用極小的聲音說了一句:“你們都知道了?”

其實周陽波什麽也不知道,張佳慧不是張志成的親生女兒是他推測出來的,目的只是炸出窦靜的實話。

被揭開老底,再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了。窦靜整個人好像都放松下來,她沒等周陽波發問,自己開始講述起那段往事。

“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錯!”

“和志成結婚後,我總是嫌棄他不思進取,沒出息。也正巧在那個時候我在外省出差,遇見了一個男人,很快我們就在一起了。沒過多久,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我就找那個男人攤牌,那個男人知道後,馬上就失蹤了。”

“當時我很傷心,本來這個孩子我是不準備留下的。可志成無意中發現了我的驗孕報告,他以為孩子是他的,說什麽也不讓我打胎。”

“我們結婚幾年一直都要不上孩子,我婆婆一家催得緊,志成壓力也大。孩子突然到來,他想不通我為什麽不願意把孩子留下來。我又不能告訴他實情。他只能不停的勸我,甚至還跪下來哭着求我。我一時心軟就把孩子留了下來。”

“慧慧出生以後,志成對她如珠如寶,疼愛的不得了,對我也越來越體貼。我對志成心存愧疚,對他也沒了衆多挑剔,夫妻關系反而越來越好。那幾年,我們一家三口過得真的很幸福!”

“一轉眼,慧慧十二歲了,長成了大姑娘,我以為事情會一直瞞下去的。”

“也許人做了錯事,總要遭到報應!有一次,慧慧發高燒,我不在家。志成自己帶着慧慧去醫院檢查。慧慧長這麽大,生病受傷都是我帶着她去醫院。只有那麽一次,我不在家。”

“驗血報告顯示慧慧并不是志成的親生女兒。志成是AB型血,而慧慧偏偏是O型。他瞞着我給慧慧做了親子報告。當志成把親子報告書擺在我面前時,我知道一切都瞞不住了。”

“這半年多來,他開始酗酒,脾氣越來越壞,對慧慧的态度越來越差,有一次還動手打了慧慧。”

“女兒大了,已經開始明白事了,我知道再繼續這樣的婚姻關系,對慧慧不公平。我想過離婚帶着慧慧離開,可是志成不同意。”

“慧慧也不同意我們離婚。她說,如果爸爸和媽媽離婚,她就跟着爸爸。在她心裏一直把爸爸當做最親的人。

“而我的過錯,親手斷送了他們父女建立了十多年的感情。志成對慧慧越來越冷淡,而慧慧卻越來越懂事,努力刻意百般地讨好志成。”

“直到女兒出事,志成沒有太過難過,反而表現得開心似的。他出事的那天,我們又吵了一架。”

“志成說要我忘掉過去,我們再生一個孩子。慧慧是我女兒,她剛剛慘死,我哪有心情談那種事。”

“他見我不配合,就開始罵我,說我是賤貨。能和外面的男人生孩子,卻不願意和他生孩子。這樣互相折磨的日子我再也不願意過下去,就再一次提出離婚。”

“志成很激動,他說我要是敢離婚,他就去死。當時我正在氣頭上,就說了一句,你要死就趕緊死,別一天到晚磨磨唧唧的,沒想到他真的幹了傻事……”

一口氣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完,窦靜又哭了,這一次不再是梨花帶雨抽抽涕涕,而是嚎頭大哭,聲音變得震天響,眼淚一滴也沒少。

仿佛她才是這件事的第一受害者,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包紙抽見底了,正如周陽波所估算,紙抽帶少了。

周陽波還特別留意了一下窦靜抽紙抽的手,右手,并不是左撇子。

随後周陽波突然想到張志成死的時候,被注射的是右手手臂,突然問窦靜:“你丈夫張志成是不是左撇子?”

窦靜停止了哭啼,看了周陽波一眼,搖了搖頭,說:“他不是左撇子!”

不到一秒鐘,窦靜又重新大哭,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周陽波搖了搖頭感嘆,這女人能哭的功夫真不是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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