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醫院倩影(10)
王宗信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起初我也是覺得靜靜會纏上我。可出乎我意料,她非常識大體,也了解我的難處,願意做我的秘密情人,和我一起保守秘密。我們這樣秘密地交往了一年多,醫院裏沒有人知道我們倆的關系,一直都相安無事。後來,靜靜告訴我她懷孕了。”
“所以你就起了殺心?”小鄭接過周陽波的問話,插了一句嘴。
“沒有,我很愛靜靜,我怎麽會殺她呢?”
王宗信對小鄭的無端揣測,十分的抗拒,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極力為自己辯解。
“靜靜告訴我她懷孕的消息,我的确很激動,想要她盡快打掉這個孩子。可是她不肯,我也沒逼她。我都想好了,如果她願意生下這個孩子,我們也可以隐秘地把孩子撫養成人。”
“你真這麽想?”
小鄭冷笑,一個能拿下院長千金的男人,智商會單純到這個地步?
小鄭接着又問:“你就不怕于靜把孩子生下來,去你老婆那裏逼宮讓位?”
“靜靜不會的,我相信她!”
王宗信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美妙戀愛裏,智商為零,于靜說的每一句他都相信。
周陽波和小鄭對視了一眼,誰也沒說話,等着王宗信接下來的表演。
“後來靜靜怕有人懷疑孩子的身份,想到了一個辦法。”王宗信繼續說:“她準備結婚!她的父母一直在給她安排相親,正好一個男人,家庭條件不錯,還不在這個城市工作,結婚後,兩人異地。”
“結婚?那你的意見呢?”周陽波問。
“我當然不想她和別人結婚,但我不能給她一個名分。找一個男人結婚,可以給孩子一個名份上的爸爸,完整的家,這也算一個不是辦法中的辦法!”
小鄭拍拍手,對王宗信的精彩發言,帶有強烈的諷刺意味,“編的真精彩!我都要被你們這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流眼淚了。謊話說了一百遍,自己都能感動自己了?你看你是巴不得快點拜托于靜,早就希望她早點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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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年輕人,你懂什麽?信口雌黃!”
王宗信再次被小鄭冤枉,激動地拍起了桌子,如果不是還在醫院,兩人都差一點罵起來。
“于靜被殺的那天,你在哪裏?”
周陽波沒閑心像小鄭一樣,和王宗信扯皮,千言萬語的辯解,比不上一個證據更有說服力。
“我那天休班,我老婆胃痛,我一直在家裏陪她!”
離開了醫院,小鄭為了王宗信的證詞,一路上憤憤不平,“真能編,四十多歲的老男人,會相信小姑娘為他生孩子,什麽都不圖?我看他是怕于靜破壞了他的家庭和事業,才殺人的吧。”
“他有時間證人!”周陽波提醒。
“你又沒問過他老婆你怎麽知道王宗信說的是真是假?還有啊,就算他老婆願意做他的時間證人,夫妻間的證詞,也不能作為依據啊。”
小鄭對王宗信看法多多,完全一副僞君子的派頭,他說的話,小鄭連一個逗號都不信。
“可是你別忘了,顧子涵在現場見過兇手,她很肯定,兇手是一個女人。”周陽波再次提醒。
小鄭啞了,張開嘴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麽解釋清兇手是女人的事實?
他忿忿不平,反問周陽波:“哥,這麽說你覺得王宗信說的都是真的了?他和于靜情比金堅,他不是殺于靜的兇手。”
“我沒這麽說過!”
周陽波看着小鄭這急躁的樣子,失望地搖搖頭。
小鄭這個遇事就愛急着下定論的毛病,真是當警察的致命缺點。世界上并非除了黑就是白,還有許多灰色地帶,需要去慢慢探索。
周陽波當即批評了小鄭的缺點,并給出他自己觀點:“我也同樣不相信王宗信能混到今天這個地步,還是一個容易被女人輕易忽悠的戀愛腦。”
“可是你剛剛說過,王宗信不在案發現場,殺人的是一個女人啊!”
小鄭疑惑,覺得周陽波自相矛盾,不知他想表達什麽。
“殺人不是非要親自動手的,可以買兇,可以誘導。你忘了馬振華的案子了嗎?郝佳明是怎麽借刀的?”
“對啊,王宗信也可以買兇殺人,混繞視線的。”
小鄭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周陽波給他指出的缺點沒錯,他果然經驗淺,看事就只能看到表面。
案子暫時有了點小頭緒,小鄭整個人精神亢奮,恨不得馬上就能破案似的,他急迫地問周陽波下一步的計劃。
周陽波想了想,說:“最了解一個人心性的,必然是身邊最親近的人。王宗信出軌了這麽久,我不想作為他的枕邊人,一點點端倪都看不出來。”
小鄭點了點頭,完全同意周陽波的觀點,的确是時候找王宗信的老婆好好聊聊了。
去找王宗信老婆蘇然的途中,小鄭一直在車裏念着王敏剛剛發過來的資料。
“蘇然,肝膽外科主任醫師,留美博士,在肝膽手術中頗有建樹。三年前,因病離職,目前在家全職照顧家庭孩子。”
小鄭一邊念一邊感嘆着:“按理說,這蘇然比王宗信要厲害的多啊,外科的一把刀。王宗信不過內科一名小主任。蘇然的爸爸還是院長,她怎麽就這麽想不開,嫁了個這麽不老實的男人呢?蠢不蠢啊?照理說,這當醫生的都是高學歷高智商,怎麽看人的眼光這麽差呢?”
周陽波見小鄭在一旁發牢騷,忍不住笑,說:“這各花入個眼,你覺得王醫生不好,人家蘇醫生沒準還覺得是個寶呢。你要是這麽好奇,你當面問問蘇然?”
“算了吧!”
小鄭頭搖得像是個撥浪鼓,對周陽波的建議完全不贊成。
他只是私下發表一下觀點,當面怼?如果蘇然是個難纏的“母老虎”,他這個小身子板還想多活幾年呢?
周陽波開車到王宗信家樓下時,蘇然剛剛買菜回來。
她與照片上的樣子相差無幾,臉上不施粉黛,衣着簡單樸素,臉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給人一種親切随和之感。
蘇然拎着幾個塑料袋,裏面的菜看着并不多,也沒有沉重的菜。可卻明顯感覺得出她的吃力,走起路來,腿還一瘸一拐的,顯得不太利索。
周陽波攔下蘇然,亮出證件時,她驚訝的差一點把手裏的塑料袋全部扔到地上。
“我犯了什麽事?”
被兩個警察找來問話,這是蘇然的第一反應。她每天深居淺出,主要精力都在照顧孩子,實在想不出有什麽理由,會被警察找上門。
“你們懷疑我丈夫?”
當聽到周陽波講明來意後,蘇然反倒是比剛才平靜了一些。她語氣和緩,神色自如,完全沒有因為丈夫王宗信出軌別的女人,而表現出太多的震驚慌張。
“我們只是來了解一下情況,沒有說王醫生是兇手。”周陽波回答。
蘇然點了點頭,指了指離他們不遠處的長椅說:“我們在那聊吧,我兒子在家裏學習,我不想他聽到爸爸的一些不好的事,分心學習。”
周陽波同意了蘇然的要求。
十幾米的距離,蘇然走過去,也有點艱難,她托着沉重地腿,緩緩地一步步挪過去。
“蘇醫生,你的腿是受了傷嗎?”周陽波幫蘇然拎起手中的菜問。
“老毛病了,習慣了,不打緊的。”
小鄭見蘇然走路費勁兒,就主動當起了人工拐杖,扶着蘇然的一側胳膊走。
蘇然當了半輩子醫生,都是她照顧病人,突然間被別人照顧,她感覺到全身不自在。努力維持着正常的走路姿勢,對周陽波兩人謝了又謝。
坐在長椅上,讓蘇然休息了一會兒,周陽波才正式進入這次見面的話題。
“蘇醫生,冒昧地問一句,您丈夫王宗信和護士于靜的關系,你是否一點都不了解?”
蘇然錯然地擡頭看看沒有坐下的周陽波,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随後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說:“快二十年的夫妻了,他想什麽做什麽,我怎麽可能一點都不知道。孩子正在青春期,明年就高考了,本身就敏感。我不想因為我們的事,影響孩子的情緒和前程。我不想和他吵,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你大約什麽時候,知道了王宗信和于靜的關系?”周陽波繼續問。
蘇然長長地嘆了口氣,眼睛已經開始濕潤,長時間的隐忍,讓她有委屈沒處說,終于有機會可以傾訴,她的整個情緒也都開始不受自己控制。
“其實這些年,我早就知道他這方面不太檢點。我還在醫院時,就已經不時有風言風語傳到我耳朵裏。我離開醫院後,他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蘇然吸了一下鼻子繼續說:“早在幾個月前,他總是借口值班,會診晚歸。在家也是心不在焉的,還總是偷偷地跑到廁所玩手機,一呆就是一個多小時。那時我就開始懷疑他了,可我不确定是不是我多心。直到那個女孩在兩個多月前找到我攤牌。”
周陽波和小鄭對視一眼,原來事實和王宗信所說的正好相反。
于靜并沒有像他所說的那樣,安安靜靜地保守秘密,而是高調地找到了王宗信的老婆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