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時熠正準備走的時候,夜場的門突然被撞開,有一個醉醺醺的人被服務生架出來,送上了開到門口的車。
車開走以後,保安對時熠說:“喏,剛剛喝醉的那位,半年前追他追了好久,天天送花送名牌,還要給他贖身,可他理都不理,躲不過就直接閉門謝客。我都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待在這裏,做皮肉生意的,不為錢是為了什麽呢?”
時熠怔了怔,半晌才反應過來保安說的是誰。
可應淮成明明一臉無所謂地對他說:“我和誰都是一個月的。”
這多出來的二十九個日夜該歸誰呢?
時熠打開手機,嘗試着給應淮成發消息,他們加了微信,時熠以為應淮成肯定把他删了,一直不敢聯系他。
他不知道發什麽,看着屏幕半天才慢吞吞地發出來個:我在夜場。
沒有紅色的感嘆號出現,時熠松了口氣。
意料之中的,應淮成沒有回複。
他坐在夜場的臺階上等了半小時,對話框還是沒有動靜,涼風鑽進他的衛衣領子裏,有點冷,他只好打車回了家,倒頭就睡着了。
又過了幾天,他的父親喊他去參加一個晚宴,特地請了專業的造型師,把他收拾得像個從時尚雜志上走出來的明星。
來到晚宴場地,時熠被父母帶着見了許多叔叔阿姨,話題都集中在時熠的婚姻大事上,時熠這才隐隐預感到了什麽。
晚宴的焦點人物是榮家的少爺,未來的接班人。
一個身份尊貴但外貌普通的alpha。
時熠被父母拉着來到榮家少爺面前,被迫殷勤地打了招呼,榮家少爺上下打量了時熠,沒有露出不滿。榮老爺子身體很差,精神也不大好,一直坐在輪椅上,但他看到時熠時露出了笑臉,似乎是很滿意這個孩子以及這樁即将談成的婚事。
他雖然老了,但依稀能看出來年輕時的英俊,時熠覺得莫名眼熟。
但父母的刻意以及衆人的目光讓他無暇去管榮老爺子與誰相似了,只如五雷轟頂一般丢了魂,宴會還沒結束,他就忙不疊逃走了,但他不知道去哪裏,先去了夜場,還是之前那個保安,保安看見他就朝他招手:“欸上次他來找——”
但時熠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又轉身跑掉了。他跑回自己的房子,不大的一居室,曾經寄存過他最懵懂青澀的初戀,但現在也只剩他自己。
他已經快半個月沒見到應淮成了,他快想他想瘋了。
他撥通了電話,嘟嘟聲持續了二十幾秒,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那人接了。
應淮成的聲音傳過來,時熠就說不出話了,他想說他很委屈,但他沒有立場。
“怎麽了?”
時熠其實有很多想問他,想問為什麽同意他一個月的包養請求,為什麽對他那麽溫柔,為什麽要吻他……但他最後只是忍着眼淚說:“我可能、我可能要訂婚了。”
應淮成沒有作出反應,話筒裏只有時熠壓抑着的啜泣聲。
“我沒有要讓你做什麽的意思,我只是沒有人訴苦,對不起,你不要放在心上,打擾你了對不起,我先挂了。”
應淮成卻兀然開口,“和誰?”
時熠聽他的話像聽聖旨,老實回答:“榮家,你聽說過嗎?”
應淮成過了很久才又說話,“你不願意,對嗎?”
一個晚上終于有人問他願不願意,他父母都不曾問過他。
“我不願意。”
還有四個字他沒敢說出口,但他知道說出來也于事無補,他和他之間隔着天塹。
他挂了電話,不知為何他忽然不想聽到應淮成的聲音了,他幾乎能猜到對方會說什麽,他一定會很溫柔地哄他,然後說:乖孩子要聽話,亦或是不想做就不做,沒人能逼得了你。
他一字一句都周全,像是說給無數人聽過。
時熠抱着被他藏起來的一件應淮成的外套,臉頰貼着領口,想起他第一次見到應淮成的場景。
那天他被朋友帶到夜場,半途去洗手間,出來就找不着路了,推開一扇眼熟的門,只見裏面兩人交疊在一起吟聲陣陣,他吓得魂都沒了,慌忙關上門,往反方向跑,然後就一頭紮進一個男人的懷裏。
他一擡頭,就呆住了。
再後來,他的朋友慫恿他包一個走,笑話他是處,什麽都不懂,他羞惱地站起來,擡起胳膊,指向藏酒櫃邊的應淮成,鼓舞了氣勢說:“我要他,我包他一個月!”
旁邊人驚詫地張大了嘴,看戲一般看着他。應淮成走過來,朝他笑:“你要我?”
他頓時慫了,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問:“可、可以嗎?”
應淮成笑着取下他手中的酒杯,換成果汁,說:“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