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3我要聞着你的氣息才能睡得着……

第23章 23 我要聞着你的氣息才能睡得着……

十七頓了頓, 一板一眼地把當時發生的情景描述了一遍。

謝未笙被他的講述帶入到那個畫面之中,竟覺得易國三皇子死得并不算冤枉。

有意思,看來他叫她去殺人是小觑她了, 她合該有更大的用處。

那位左相不是最愛所謂的冰霜美人了嗎?他捧在掌心的那些故作姿态的貨色, 比不上渾然天成、清麗絕塵的劍靈萬分之一。

當然,得是在他确定這把劍能受他掌控的情況下。

“知道了, 你下去吧。”

“是。”十七抱拳行禮,迅速消失不見。

謝未笙在書桌前練完一幅字, 安靜看了一會兒, 他在模仿他以前的字跡, 少時老師總說他字體太過鋒芒畢露, 過剛易折、不夠圓潤。

如今再沒有誰有資格叫他處事圓潤,他倒是想叫自己的字鋒芒畢露, 行文間卻下意識地收斂筆鋒,落筆猶疑,再沒了少時一往無前的氣勢。

他扔下筆, 突然把那幅字撕得粉碎,轉手就把案上的硯臺砸了下去, 墨汁四濺, 髒了他的衣擺。

門外的丫鬟似乎是聽到了動靜, 有細碎的腳步聲走到門邊, 卻半天沒有響起敲門聲。

謝未笙等待了一會兒, 眼神譏諷, 是了, 她們怎麽會敢敲門呢,不是自己主動出聲喚她們,她們每個人都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再也不要看到自己的臉才好。

想到這裏他臉色更青,擡手把書桌面上所有的東西都掃落在地。

随着嘩啦的一陣響,身前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謝未笙擡起頭,宋螢螢站在一堆狼藉中間,她踩着那些東西走到他身前,突然拉起他的手,拿到眼前仔細瞧着。

“紅了一塊。”她說,說着她便把他的手背按在了自己的臉頰上,“我體溫低,給你冰冰。”

謝未笙愣了愣,這才想起自己大約是在她面前用冰鎮化過淤青,他嗤笑了一聲,抽回自己的手,“你體溫再低,又不是寒冰化形,有什麽用?”

再說了,那點輕微的顏色不用管它,不到片刻便自行消散了。

宋螢螢的目光仍然落在他的手上,“我去給你取冰。”

“不用,很快便消了。”謝未笙想着她跟那些下人婢女可不一樣,他畢竟還想讓她為自己所用,該對她溫柔些才是。

他以前慣會做那種善解人意的溫柔腔調,前皇後在先帝死前并不受寵,總是獨守空閨,就格外吃他這一套。

只不過,她一個小小的劍靈,還不值得他把那幅惡心人的腔調擺出來。

他不知怎麽的,情緒越發的暴躁,無來由的自我厭惡讓他覺得惡心。

所以,明明是準備對宋螢螢溫和一點,最後他卻冷着臉,語氣僵硬道:“還有,你既然已經修成人身,就要講人間的規矩,以後沒我的允許,不要随便進我的房間。”

宋螢螢眨了眨眼,似是不解,卻還是答應了他,“好。”

謝未笙的語氣這才和緩了兩分,“不是說入睡去了嗎?怎麽還醒着?”

“不在你身邊,我睡不着。”宋螢螢撇了一眼空蕩蕩的劍架,“我能在你房間裏待着嗎?”

“我不說話,也沒有呼吸聲,不打擾你。”

謝未笙搖頭拒絕了,“昨天那是事急從權,我不習慣與人同枕。”

他房間裏從未安排過守夜的丫鬟婢女,昨夜他甚至是合衣入睡,一夜未曾安穩。

宋螢螢垂眸沉默了一會兒,似乎這才發現他衣服上的墨點,突然開口到,“你的衣服髒了。”

她眼底光芒閃爍,突然伸手去脫。

謝未笙猛地退後了一大步,厲聲道:“做甚?”

“我要聞着你的氣息才能睡得着,你衣物既然髒了,不如就送給我吧。”宋螢螢睜着那雙明亮的眼睛,略含期待地望着他。

這種豔色之語,她說的倒是格外坦誠自然。

謝未笙皺着眉與她對視了一會兒,最後主動脫了外衣扔到她手裏,“現在可以回了?”

宋螢螢拿到衣服,裹到自己身上,扯着衣領低頭嗅了嗅,臉色已是滿足愉悅,而後對他點了點頭,便在他面前消失了身影。

她的這種消失與暗衛的消失截然不同,像一幅蕩漾開的畫,消失了眼前依然留下唯美的剪影。

謝未笙被她這樣一擾,剛才那點情緒上的波動早已消失無蹤,他眼前似乎還殘留着剛才宋螢螢低頭輕嗅的模樣,想起她怕是要抱着自己的衣物入眠,竟有種難得的羞腼之感。

随後,謝未笙一連幾天都未回府,府裏的下人們對宋螢螢面上極為尊敬,私下裏宋螢螢卻不止一次地聽到過那些人嘲諷議論的聲音。

“想必是誰家調.教好了專門當禮物送過來的,好人家的姑娘哪會甘心伺候一個閹人呢?”

“我現在只想快點贖身,家裏是指望不上了,也不知我要幾年才能攢夠贖身銀子,這九千歲府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誰不想呢,這男人沒了底下那物件,可不是得陰晴不定,沒個好臉色的時候嗎?”

“你小聲些。”

她的聲音便壓低了點,“我曉得的,這不是九千歲不在府裏嗎?再說了,這裏一般也沒有旁人會來。”

她話音剛落,宋螢螢就出現在她們二人的面前。

兩個丫鬟立刻變了臉色,還未開口求饒,宋螢螢就一巴掌打了過去。

打得是剛才罵謝未笙是閹人的那個,她手勁很重,那丫鬟一個趔趄,扶住旁邊的假山才穩住了身子,她捂着臉擡起頭,嘴角已經滲血,渾身發抖,咬着牙說了一句“螢姑娘恕罪”。

那目光是心有怨憤的樣子,就算理智上知道宋螢螢是謝未笙的床邊人,可能吹幾句床頭風自己便會死無葬身之地,但這一刻她只覺得不甘和委屈,自己再怎麽說也是個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姑娘,現在卻連宋螢螢這種身份低賤之人也能随意欺辱。

宋螢螢看到她的目光,又給了她一巴掌,“我讨厭別人這樣看着我。”

丫鬟握緊拳頭,低下頭不再看她。

宋螢螢沉默着看了她們倆一會兒,她們倆并未跪下,只垂着頭不說話。

宋螢螢手裏出現了一把匕首,她抓住丫鬟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來,“女人身上沒了某個物件,也會陰晴不定,沒個好臉色的時候的。”

她面無表情,語氣也平緩,手裏的匕首卻已經落在了丫鬟的胸前,“這個部位怎麽樣?對女人來說好像還算重要。”

在聊起宋螢螢和九千歲的話題之前,兩個丫鬟剛剛嬌笑着說着要改肚兜的尺寸,言語中頗有種自傲的意思。

“螢姑娘!”她聲音發着抖,撲通一下跪了下去,“奴婢……奴婢是九千歲府的丫鬟,您恐怕還沒有權利動用私刑。”

宋螢螢當然也只是吓她一下,發洩一番剛才的那點不悅。

身前久久沒了動靜,兩個丫鬟試探着擡起頭的時候,就發現眼前已經空無一人了。

那被打的丫鬟立刻跌坐在地上,開始痛哭起來,她此時回過神倒覺得害怕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只覺得自己估計立馬要沒了這條性命。

謝未笙處理完政事回到府裏,總算想起府裏還有個劍靈無人管轄,自己臨走之前也只叫暗衛一刻不落地盯着她,倒沒有與她本人叮囑過不要在人前顯露異象的事情,該不會此時府裏已經人盡皆知她是個妖物了吧?

想到此,他喚了暗衛出來,詢問這些天宋螢螢的舉動。

因着頭次便是叫了十七與之配合,謝未笙也不預備再讓她的事被更多人知道,便順勢叫了十七繼續盯着。

此時十七跪在他面前,将這些天宋螢螢的一舉一動一一道來。

她喜歡在府裏四處閑逛,好似對什麽都很好奇的模樣,她在院子裏練過一套劍法,劍法精妙絕倫,飄渺欲仙,招式看不真切,不知是何處傳承。她飯量極少,這些天幾乎未曾怎麽用膳。

說到最後,十七止住了話頭,面色猶疑。

“怎麽,有什麽不能說的?”

“螢姑娘昨日打了一個丫鬟兩巴掌,”十七言語很是艱難,“還拿出匕首威脅要割去……其女子之物。”

謝未笙皺起眉,沉默片刻問到,“為何?”

那話十七就更不敢說了,他知道九千歲最是介意別人拿他宦官身份說事,犯了旁的事情,他若心情不錯還有饒過的時候,只這一點是他逆鱗,碰之即死。

他低着頭不敢說話,察覺到九千歲的氣勢越發陰郁,最後只得嗫嚅着說了一句,“那丫鬟說了對九千歲不敬之語。”

“砰”的一聲,是掌心裏把玩着的玉如意被他捏斷的聲音,他握緊了手,威脅割去其女子之物,那對應的是什麽還用猜嗎?

此時他的憤怒裏甚至包含了宋螢螢,如若不是她自作主張,這種難堪的話頭根本不必傳到他耳朵裏。

以為他就不知道許多人在背後罵他嗎,他知道,他知道得十分清楚。只是罵他的人太多了,多得他殺不完,只要不鬧到他的眼前來,他們在背後說些什麽他也不願去管。

正在這時,宋螢螢似是知道他回來了,她的聲音突然在謝未笙耳邊響起,“我可以到你房間裏來嗎?”

“你可有聽到什麽?”謝未笙努力收斂了怒氣,問跪在地上的十七。

十七搖了搖頭。

他便揮了揮手讓他退下,然後才嘗試着回了一句宋螢螢的話,“過來吧。”

下一秒,宋螢螢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她一看見他就對他伸出了手,“之前的衣服味道散了,你再給我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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