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0不過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螢便比之……
第30章 30 不過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螢便比之……
宋螢螢突然出現在謝未笙書房的時候, 他正在和人商量試驗兵器配方的事,她沒有立馬出聲,在茶水間安靜等他們事情談完, 人都散了, 才故意做出了點響動。
謝未笙眼神淩厲地望過來,迎上了她溫婉柔和的微笑, 她走近幾步在謝未笙對面坐了下來,“本來不覺得想爺, 今日見了一面, 倒覺得想得睡不着覺了。”
“哦?”謝未笙語氣疑惑, “我還以為我一語成谶, 你當真已經樂不思蜀了呢,原來, 還知道想我。”
他這話的語氣實在太像是哀怨的閨中婦人了,宋螢螢就忍不住笑了一下,傾身過去在謝未笙頰邊落下一個吻, 然後順勢雙手攬住他的脖子坐在了他的身上,湊在他耳旁道:“我還說爺今天跟我配合得天衣無縫呢, 想誇誇爺呢, 怎麽生氣了呢?你也知道我是為了完成任務。”
她的身體明明冷冰冰的, 但臀部與大腿相貼的地方, 還是能清晰地感受到獨屬于女人溫軟的觸覺。謝未笙甚至覺得渾身一個戰栗, 猛地推開她站了起來, “你做什麽?”
他聲音發抖, 一股怒火直往上沖,“誰教你做這等……這等低俗之舉的?”
她以前做過在他面前脫衣這等更嚴重的事,但謝未笙知道那是因為她不通情事, 不像現在,她的的确确是在故意……獻媚。
“爺不喜歡嗎?”宋螢螢疑惑道,“左相大人便很喜歡我這樣,他還說如果聲音再軟些就好了,我學了好久,還是有些學不會那種腔調。不過大人後來說我這樣也很好,若我的真學得太過蕩漾倒沒那個味道,便不再強求了。”
她說這話的語氣相當之自然,不知為何,她這等無辜且坦然的表情就像針尖紮進謝未笙的皮肉裏,猛烈且尖銳的疼痛之後,變成了綿長且持續的隐痛。
他張了張口,有一瞬間很痛恨之前做下這個決定的自己,螢原本是一塊晶瑩無暇的寶玉,全天下的女人都可以嬌軟着聲音賣乖讨好,但她不可以。
她不可以變成這樣,她也不該變成這樣。
“他還……教了你什麽?”他此時臉色陰沉,明明知道罪魁禍首是自己,但就是忍不住遷怒于人,怒火滔天,不斷蔓延。
“左相大人嗎?他教了我很多。”
謝未笙心裏猛地一顫。
“他教了我下棋,還教了我茶藝,還請了老師教了我彈琴。”宋螢螢談起他的時候,眸光溫和,表情帶着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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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未笙微微松了口氣後,又被更深更莫名的情緒包裹,“是嗎?看你的模樣,跟他在一起的這段日子,好像還過得挺愉快?”
宋螢螢點了點頭,“是挺開心的。”
謝未笙的心情便更陰暗了幾分,他沉默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之前的話題,“我說的不是這些事情,我是說,你們還做過什麽……類似剛才你對我做的事?”
“這個嘛?”宋螢螢回憶了片刻,上前兩步,抱住他的腰埋進他的懷裏,“還有這樣。”
片刻後,她直起身,又攬住他的手臂,偏頭靠上他的肩膀,“還有這樣。”
然後低下頭,很鄭重地十指交叉握住了他的手,“還有這樣。”
“他還會陪我一起看星星,一起賞花,偶爾跟我說說朝堂上的事情……”她神情有些恍惚,似乎陷進了回憶裏。
這一刻,謝未笙那些持續已久的恐慌瞬間翻湧起來,讓他迅速出口打斷了她,“夠了,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劍,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會有産生靈智的那一天,現在因為左相的一點小恩小惠,你難道就想背主了嗎?”
他此時的樣子有些失控,宋螢螢安靜地望了他一會兒,回答道:“可是,我只是在按照你說的做啊。”
仿佛瞬間來到冰天雪地,謝未笙冷靜了下來,他渾身冰涼,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冷靜得過分。
“你不要不開心好不好,是我完成得太慢了,我會盡快讓左相把名單也交出來的。我能感覺得到,他現在已經很喜歡我了,我越否認他就越以為你當真下毒控制了我,他會願意用名單交換我性命的。”宋螢螢很平靜地說,語氣溫和得像在哄他。
她腦海裏的任務進度顫動了一下,往前跳了百分之十。
百分之四十二了。
她望着謝未笙此時的眼睛,似乎能猜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他現在是什麽樣的感受呢,大概是心愛的物件被親手送了出去,然後看着別人使的時候,卻突然後悔的心情吧。
“你不必再回左相府了,這次的任務算你完成了,之後的事我來跟左相談。”
宋螢螢微微一愣,故作疑惑,“為什麽?”
“名單我自己慢慢查也能查出來,總之,你立刻回府,其餘那些事,也不用你管了。”他語氣冷淡,宋螢螢若真是不知世事的劍靈,估計會以為是自己又做錯了什麽,招得主人厭惡。
但她倒是真沒想到,謝未笙就這樣放棄了目标,她在他身邊也呆了有一陣,知道他一直在查這幾年的科舉舞弊案,她也明白,左相之類的人,可能并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就像他之前辯解的,認為花錢買下官位的人未必治理不好百姓,這些人也的确暫時沒有捅出什麽簍子。
但宋螢螢當然能理解為何謝未笙一直抓住此事不放。一個朝廷,若是連選官制度都出了問題,就會慢慢地從骨子裏開始腐爛,長此以往,必有災禍。
她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想放棄,事情都已經做了一半了,我不喜歡半途而廢。”
又來了,這個蠢劍靈又來了,她名義上說奉他為主,願意為他做一切事情,但從來不聽話,總是喜歡違背他的意願自作主張,“若我堅持如此呢,你要惹我生氣?”
宋螢螢卻只是沉默了一會兒,仍然還是搖了搖頭,“爺放棄了舞弊名單,是不是代表我在你心中,比這些名單還要更重要?”她說這句話并不是想得到謝未笙的回答,所以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明白的,你是舍不得我了,我很高興,可是……我還是不能答應你。”
“我保證會很快,我會馬上結束這一切,回到爺的身邊。”她雙手抱住他,滿足地在他身上蹭了蹭,深深嗅了一口他的味道,“還有,白天吓了你一跳,謝謝你沒有懷疑我,陪我演了下去。爺一定要記住,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人比你更重要,所以,別擔心。”
說完這句話,宋螢螢終于放開了他,微笑着對他擺了擺手,“我該回去了,再見。”
謝未笙下意識上前半步,手剛往上劃過一半,眼前便已沒了身影。他的動作頓在那裏,停留了片刻,才又縮回了手。
不得不說,剛才螢說的每一句話,好像都把他扒得渾身赤.裸,她看透了他的幼稚和任性,了解他隐藏之下的擔心,她可以笑着給他承諾,他卻只能無言以對。
他大概這輩子,都說不出像是“在我心裏你比這些名單更重要”之類的話。他也不願意相信這一點,甚至在此時,謝未笙還在心中為自己辯解,他不過覺得螢留在他身邊,能幫他做更多的事罷了。她不染凡世塵埃,若是被左相那等油嘴滑舌的人完全哄騙了去,自己才是所虧甚大。
如今及時止損,自然是比那名單要重要得多。
他好不容易說服了自己,卻突然想到了什麽,心情瞬間低落陰沉下去。不過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螢便比之前更有人氣兒了一點,剛才她笑了很多次,她甚至知道了什麽是喜歡,能判斷出他的心情,學會了許多無比自然的親密舉動。
而讓他怒火中燒、煩躁欲裂的是,這些變化,是左相帶給她的,是他帶她了解人間情愛,教會她下棋彈琴。
謝未笙不願意承認的是,從白天左相因為螢的坦白直接把兵器配方送給他的那一刻起,他的憤怒和醋意就已經開始滔天震地。
宋螢螢剛剛回到左相府,就發現任務進度又往前跳了一點。她笑着挑了挑眉,收拾好休息了。
在和謝未笙見過面過的第三天,宋螢螢用過晚膳,在園子裏散步的時候,突然暈倒了過去,她渾身冰冷,明明還有微弱的呼吸,府裏的大夫卻根本摸不着脈搏,硬說這脈象是亡人才有的脈象,斷言她命不久矣。
左相勃然大怒,親自去宮裏請禦醫,不顧宮裏的規矩沖進太醫院拉着院首便走。
消息傳到太後的耳朵裏,她這才知道那個她恨到骨子裏,害得她顏面盡失、直至今日都還發不成髻只能閉門不出的女人居然還活着,竟然還成了左相府上的人。
“這賤人真是好手段,迷得謝未笙那個閹人為她犯上作亂不說,現在就連哀家的侄子也為她不顧規矩了,放肆,他們一個個的,還把皇帝和哀家放在眼裏嗎?”她摔了一通杯盞器具,咬牙切齒到,“又是命不久矣?這女人一次次的,還就怎麽都死不成了?婉清,你去宮門口把人攔下來,就說哀家頭疾又犯了,召院首回來趕緊替哀家把脈。”
她知道左相那副脾性,輕而易舉就能被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實在是她娘家沒什麽人才,她才選中了他,把他一個小小的旁系擡到左相的位子上。
他喜好美人已久,要是只好好把人藏在府裏,禀告到她面前好好賣乖讨饒一番,她也許還能忍住那口氣睜只眼閉只眼便罷了。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經她應允便進宮帶走院首,如此輕蔑皇權,她如何能輕易放過。
于是,左相帶着禦醫剛到宮門口,侍衛們就将他們攔了下來。
進了宮牆車馬便不能通行,太醫院院首一把年紀,被他扯着跑了一路,此時氣喘籲籲,差點沒背過氣去。
婉清也跑了一路,緊趕慢趕終于趕到,用手帕擦了一下滿頭的大汗,順了口氣,才開口不緊不慢地轉達了太後的口谕。
誰知左相此時卻早已失去理智,他一把抽出侍衛手裏的劍,眼睛通紅,直直指着他們,“讓開,太後頭疾已成沉疴之症,并非一定需要院首診脈,臣府裏的确有人性命垂危,明天必定将院首送回,到時自會去太後殿前請罪。”
婉清吓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侍衛眼皮微跳,“左相大人,您這是想要造反不成?”
“讓開!”
“左相大人若真如此,便別怪兄弟們得罪了。”
話雖如此,侍衛們圍了一圈,卻沒人真的上前捉拿。左相畢竟也算能在朝堂上與九千歲分庭抗禮,平日裏看着像不着調,手段卻也不比九千歲仁慈多少,又是太後的娘家侄子。他們此時得罪了左相,到時太後消了氣,還不是他們這些底下人遭罪。
僵持片刻,左相快要沒了耐性,抓着院首就準備往外沖,侍衛們沒辦法,只能直接關了城門,遠遠與他對峙。
正在此時,一道略帶譏諷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左相大人這是演什麽戲碼呢,倒是讓人好瞧熱鬧。”
左相回過頭,謝未笙迎着旁晚的餘晖笑臉盈盈地走了過來,“這還未到時辰,宮門怎麽就關了?”
婉清臉色一凜,忙上前解釋一番。
“那太後總沒有口谕,叫我也不得出宮吧?”他慢步朝宮門方向走去,經過左相的時候,低聲在他耳邊道,“左相別擔心,您府裏美人的病也許用不着勞煩院首親自前去,說不準我拿到了某份名單之後,她自然而然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