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首次掌廚

首次掌廚

瓊把刀還給丁笑，轉身去籃子裏翻白豆。這個是半獸人和雌性都接受的一種主食，不過因為沒有味道，所以很多人做不好自然也就不愛吃。除了在秋末之前村子會組織雌性和半獸人去森林裏挖回一大堆用以熬過冬天之外，平常只有幾戶人家才會預備。瓊就是愛吃白豆的那類人，當然也因為他可以把白豆做出味道，這才是關鍵。

那個白豆在丁笑看來起是就是介于土豆和山藥之間的一種大塊根莖，白色的外皮白色的內瓤，煮出來沒有山藥的微甜，但是有一種青草香，丁笑在吃過一次之後也喜歡上了這種味道。無論如何這也是澱粉質碳水化合物啊！地球人沒有這個東西當主食是承受不了的。

瓊制作白豆的方法有好幾種，最簡單的是用水直接連皮煮，煮個二十來分鐘就可以拿出來放到冷水裏冰一下表皮了。吃的時候把外面那層皮剝掉，用內燃粘着鹽或者是糖吃，那感覺是相當的不錯。還有一種方法就是把白豆去皮切成塊，跟肉一起放到罐子裏煮，這樣跟油脂一融合，這種白豆山藥一樣的特性就顯示出來了，它會略微發黏，口感上要更綿軟一些。還有一個做法就是把蒸好的白豆碾碎，然後拌上鹽，用切成片的肉卷起來，拿木簽子穿成串，然後放到火上烤，這樣吃起來特別香。當然據說也只有瓊才能做得這麽好吃，別人家學了這個做法做出來也不盡人意。

今天丁笑打算嘗試一把新做法，所以拜托瓊幫忙把白豆先煮熟。瓊還能樂意為兒子幫忙，并且真心很期待今天父子兩個人的單獨午餐。

經過詢問，用來盛東西的陶盤也不怕火燒，丁笑這才放心的把它們當成炒鍋使用。雖然陶罐也可以，但是那個東西太大，以丁笑的身高完成這個任務有點兒難度，所以盤子最合适了。

別看獸人世界的吃法除了煮就是烤，但他們廚房裏的調料卻不算太少。酸甜鹹辣四樣齊備。

鹽是綠色的，這讓第一次見到綠色鹽的丁笑很好奇。後來瓊跟他解釋說翼虎族離海不近，也沒有鹽石和鹹的湖水。所以他們都是用一種叫鹹菜的植物來淬煉食鹽。丁笑還沒有見過那種鹹菜的模樣，但制作過程還是問到了的。說起來也不是太容易，要把那種鹹菜切成塊之後煮軟，然後碾碎再繼續煮，煮大概八個小時左右就鹹菜的所有纖維就都會融化在水裏，這時候水就是碧綠色的了。只要把這些水繼續熬，熬到最後水分幹了就是綠色的食鹽了。

這種鹽用的速度比較快，丁笑因為現在每天都吃，所以知道這鹽的鹹度沒有其他鹽那麽高，當然那不表示他就不怎麽鹹，只是如果你放海鹽一勺就夠的話，放綠鹽就要放一勺半。在翼虎族部落裏，制菜鹽是每個半獸人和雌性必須會的工作，從采集到最後熬制雄性們是不會插手的。也好在鹹菜生長速度快，反正億萬年來也沒見獸人們缺鹽就是了。

除了鹽之外還有糖。翼虎族使用的糖是從甜菜裏熬出來的，這倒是跟丁笑的認知一樣。不過嘗過味道之後他就覺得這裏的糖味道更好吃一些，有一中果子的味道。顏色也是介于紅白之間的粉色。同樣能出甜味的還有蜂蜜，不過這東西比較昂貴，都是從暴熊族獸人那裏買來的，瓊家裏只有小半罐，丁笑自從知道蜂蜜很昂貴之後就拒絕喝蜂蜜水補身體了。因為他根本不覺得自己的身體需要蜂蜜水來補。

酸這種調料來源于一種石頭。獸人們叫他酸石。酸石是黑色的，把他泡在燒開的清水裏，一宿之後就會全部溶解掉，而清水就會變黑色，而且酸種略微會帶一點點回甜。當然這種酸石不是真的石頭，而是一種蟲子的排洩物。這種蟲子專門吃獸人世界裏最酸的刺果為食，所以排洩物才會是這種東西。第一次聽到這裏的“醋”居然是用動物的排洩物做的，丁笑障礙了一下。但仗着膽子嘗了嘗之後，覺得其實比陳醋還要香醇，他就放寬了心。在人類世界，蚯蚓啊蛆啊蟑螂啊老鼠啊這些東西都已經被不少人食用了，一種只吃果子的蟲子的排洩物算得了什麽？想想那昂貴得要死的貓屎咖啡！

能體現出辣味的并不是辣椒，而是蔥和花椒以及辣豆。姜蒜是沒有的，但丁笑覺得那是因為獸人們沒有挖掘到它們能吃而已，至少在森林裏丁笑不止一次看到了野蒜。獸人在烤肉的時候會撒上特質的蔥粉和花椒粉，所以丁笑吃烤肉的時候才不會覺得味道太單一。這種蔥粉的制作方法非常簡單，把大蔥切成絲之後拌上鹽放到太陽下曬個五六天蔥絲就會變得脆幹無比，到時候只要輕輕一捏就碎了。蔥粉不但可以保持蔥香，還有鹹味兒，所以烤肉的時候放蔥粉之後一般都不會再多撒菜鹽。

就着現有的調料，丁笑覺得想要制作色香味俱全的午飯有些難度。好在他相信瓊不會介意自己的‘第一次’下廚，索性就放開膽量做了起來。

肥肉切成片，放到陶盤上開始煉油。沒想到的是這種名叫龇的野獸肥肉不多，肥肉裏的油脂含量倒很驚人。本來擔心肥肉少沒多少油不夠炒那麽多肉片的，結果把肥肉片都放上去之後，一會兒盤子就要裝不下了。丁笑完全不明白這油量是怎麽出來的！慌忙用大木勺把葷油撈出來放到一個幹淨的小罐子裏，然後把切好的蔥花還有花椒粉倒進了油鍋。

油鍋裏傳來了“滋啦”聲，炝鍋時特有的香味兒瞬間就彌漫在了廚房裏。瓊下意識地地咽了口唾沫：“笑笑真厲害！這個很香啊！”

“因為用油炒東西就是很香的。”說完丁笑朝阿爸笑了笑，然後趕緊把肉片放到鍋裏一半翻炒了起來。用大木勺用力地翻炒着肉片，這讓他覺得相當費勁。一來大木勺是拿來喝湯的勺子，再大也有限度，二來是在盤子裏炒菜，翻起來太容易弄出去了，他要加倍小心。所以他現在完全沒有辦法分散注意力去聊天，等把肉片炒到變色之後，就把方才摘好又切成丁的辣豆放到了菜裏，繼續翻炒。

辣豆在丁笑的眼裏跟豇豆的模樣一般無二，但他是一種十米高的樹上結出的果實，味道跟豇豆差距太遠，整根豆子都是辣的，只是比起辣椒的辣還低了一個層次。辣的附屬味道不是辣椒的清香，而是豆子的豆香味兒，很神奇，不過辣豆只能在炖肉的時候放，因為曬幹的過程中它會直接腐爛，所以無法長時間儲存，只能吃新鮮的。

辣豆炒肉的感覺相當不錯，盡管陶盤這個“炒鍋”有點兒不順手，可傳熱的效果還是不錯的。大概也就十分鐘不到，一大盤子的炒菜就出鍋了。拿過木筷夾了一片肉遞到瓊嘴邊，丁笑笑着說道：“阿爸，你試試看！我第一次做的辣豆炒肉！”以食材來說，必然是第一次無疑。

瓊咽了口唾沫，然後張嘴把丁笑這第一次的下廚成績吃進嘴裏。油炒過的肉片混上蔥香還有辣豆的辛辣，加上菜鹽的調味，無論是從肉質的口感還是從菜品的口味上來說都是瓊從來沒有嘗試過的好味道。所以他咀嚼了兩下之後立刻瞪大了雙眼：“好吃！原來直接把肉放上去扒啦扒啦就可以這麽好吃啊！”原來他也不是沒試過不防水下肉，但肉總是會黏在鍋上，味道也沒有烤肉好吃。沒想到小家夥的手藝居然這般出色！

丁笑也趕緊給自己來了一口。嗯，味道的确不錯。菜鹽的鹹中帶着淡淡的青草香，辣豆中的豆香，加上油脂融化之後肥肉渣留下的焦香，炝鍋時殘留下來的蔥和花椒的香氣，還有龇獸肉特有的鮮嫩口感，這道菜真的是相當不錯。估計回到人類世界用其他動物的肉來做這道菜，拿普通的海鹽和辣椒來當配料味道就會大不相同了。總之這種充滿了野性和原始的味道實在是很能滿足人的味蕾。“真好吃！”他是在誇食材的本身。

賀回到村子的時候日頭已經開始有了西落的架勢。聞着各家各戶傳來了烤肉的味道，趕緊加快了腳步。他可不想讓伴侶和孩子因為等待自己而挨餓。

他肩頭上背着今天打來的巨牙豬，滿臉都是滿載而歸的笑容。雖然獸人世界實行私有制已經有一千多年了，但實際上也就只有兩代獸人而已，所以他們大多數人依然保留着在秋季開始一直到冬季都由各個村長組織到一起打獵的習慣。每一個獸人跟随隊伍出去狩獵時都要交兩只獵物，其餘的能打多少都歸獸人自己所有。當然如果大家一起圍捕到一只體型特別龐大的巨獸時，就不用再交那兩只獵物了。交上去的獵物都由村長和村隊負責儲存，留着過冬時發放給那些沒有能力捕獵的老獸人和未出嫁且單獨生活的雌性及半獸人。當然這也是大雪封門無法狩獵時全村人的口糧。

身為部族最強的十大勇士之一，賀從來不擔心自己打不到獵物，但今天他的運氣特別好。在山洞裏一口氣抓到了三只巨牙豬。一只足有兩千斤的大豬和兩只五百多斤的小豬。把大豬和另一只小豬（！！）交給了部落，他自己扛了另一只小的回了村。這只豬足夠自己一家三口吃個五六天的了。而且巨牙豬的牙齒是制作半獸人狩獵獵叉的好東西，所以村長也就是賀的親兄長鐮，已經答應把那只成年大豬的兩只巨牙給瓊做獵叉了。

對獸人來說的“小”豬對丁笑來說實在是太震撼了。“阿爹，這真的是小豬崽？？！！”大多時間都很淡定的丁笑真的不能免俗，對超越自我認知的事，驚訝是必不可少的反應。

聽到有人叫自己阿爹，想到有個幼崽跟伴侶一起每天在等着自己捕獵回來吃飯，這種自豪感和責任感讓賀這些日子總是在獸人們面前挺胸擡頭。當然他以前也沒有蔫頭耷腦過，只是現在從精神狀态上來說就很亢奮。對，他很亢奮。他覺得自從小家夥來了之後，瓊雖然白天對着自己的時候少了不少，但晚上卻更黏着自己了。這很好，非常好！“對啊。大豬我已經交給村裏了。想去看看熱鬧嗎？”

瓊這時候接茬：“看什麽？笑笑身體不好，怎麽能去那麽多血腥的地方！快來吃飯，今天的晚飯是笑笑做的，你有口福了！中午飯就是笑笑的功勞，味道實在是難以形容的美好。我們家的小家夥實在是太厲害了！”

看着瓊那一臉得意洋洋的表情，丁笑的心是溫暖的。這就好像自己第一次設計了一套衣服，并且做成成品之後給爸爸穿上，被爸爸誇獎時的感覺一樣。家人嘛，應該就是這種感覺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