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齊心朱瞻基在迎回太宗皇帝遺體時曾經……
第97章 齊心 朱瞻基在迎回太宗皇帝遺體時曾經……
朱瞻基在迎回太宗皇帝遺體時曾經手握幾十萬北伐軍,不過這些都是暫時的,他一進京就全部交給太子了。
所以朱瞻基唯一掌控的軍隊只有幼軍。幼軍對他而言意味太多東西了,這是皇爺爺留給他的“遺物”、這是他由衰轉勝的拐點、這是他隐姓埋名身先士卒,親自訓練的軍隊、這也是他和胡善祥配合默契的開始,有太多美好的記憶。
幼軍都是些無田也無産業的底層流民。他們現在除了操練,不會幹別的,手裏的遣散費會很快用完。
有些幼軍這幾年已經在京城娶媳婦有孩子,落地生根了,這時候趕他們走,多少個家庭要崩潰。
洪熙帝突然要求他解散幼軍,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求他肯定無用,還會讓父皇更加忌憚自己!
畢竟,一個身體不好的帝王,一個身強力壯、十幾歲就開始監國的太子,帝王猜忌太子也是實屬正常。
如何保住幼軍?朱瞻基腦子轉得飛快,他強行壓制住自己的憤怒,故作無所謂的說道:“父皇說的是,如今正是節省開支的時候,不适合養閑人。只不過,兒子有個想法。各地藩王府的護衛隔幾年要換一次,皇上剛榮登大寶,更要防患于未然,不如将幼軍打散,分配到各個藩王府換防,有他們當眼線盯着,藩王們定不敢輕舉妄動。”
“父皇也知道,幼軍都不是軍戶出身,他們都是平民,與朝中或者與藩王們都沒有任何利益幹系,最是忠心。”
朱瞻基曉得父皇是忌憚京城裏的五萬幼軍。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親兒子也不行。
不過,如果幼軍離開京城,且被打散,切的一塊一塊的,不再有太子統領,就對洪熙帝形成不了沒有任何威脅了。
既然沒有威脅,還有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洪熙帝答應了,“就按照你說的去做,速速安排幼軍出城,換防各地的藩王府。”
這是保全幼軍的唯一方法。幼軍名亡,但實存。幼軍們可以繼續領軍饷養活自己和家人,不至于立刻退役失業。
只要幼軍心裏還認同太子,到時候……總會機會再将他們從各個藩王府召集回來。
朱瞻基去了幼軍大營,宣布幼軍解散,歸于各個藩王府。
原來那些七尺男兒,也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把校場都哭濕了。
朱瞻基心如刀割,還不得不故作鎮定,将隊伍送出京外,看着他們一隊隊上船,天南地北,就像蒲公英似的散落在天涯。
朱瞻基覺得一股股氣沖上天靈蓋,當太子真是太難了。
當得不好,會被廢掉。
當的太好,會被猜忌。
為今之計,只能走中庸之道?
可是從小就優秀、争強好勝、追求完美的朱瞻基怎會甘于平庸?
當皇太孫的時候,他以為一切都做得完美很累,現在發現,平庸才累,心累。
朱瞻基拖着疲倦的步伐回到空空如也的幼軍大營時,已經是深夜了,大營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但是庫房卻亮着燈。
朱瞻基緩步走近,聽見裏頭傳來點數的聲音,“……大紅三角旗五十面、小軍旗一百八十面……”
正是胡善祥的聲音。
朱瞻基快步走近,看到梁君和陳二狗正在清點倉庫,把旗幟等物歸攏,裝箱。
胡善祥女扮男裝,一副賬房先生的模樣,将物品名稱、數量寫進賬本,并且在箱子口貼上封條,編寫箱號,将來找什麽看賬本就能拿出來。
朱瞻基瞬間就回到了八年前他們一起建立幼軍時的場景,只不過那時候他們是一箱箱把做好的旗幟等物拿出來分發,現在是收納起來。
朱瞻基說道:“你……你怎麽來了?天氣那麽冷,今晚怕是要下雪。你還寫字,手凍不凍?”
“還好,有時候撥算盤、搬東西,沒得閑時候。”胡善祥繼續錄入賬本,“做事要有始有終,幼軍初建時我就在這裏,管着賬本。我如今的身份,不能親自送幼軍出城,就把他們的東西收起來,将來都會用得上的。”
胡善祥眼神堅定,柔和,她相信這一天總會到來。
一瞬間,那些委屈、不忿、迷茫等等,統統消失了,朱瞻基過去抱着胡善祥,把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
原來看似嬌柔的肩膀也能如此堅韌,靠上去好有安全感。
梁君和陳二狗假裝眼瞎,什麽都沒看見,抓緊時間收拾倉庫。
朱瞻基靠着胡善祥,過了一會,身上充滿了力量,一起清點裝箱,忙到半夜,終于整理完畢。
胡善祥鎖了庫房,把鑰匙給朱瞻基。
朱瞻基把鑰匙推回去,“你來保管,将來我召集幼軍回京之日,你來打開庫房。”
三更半夜,紫禁城已經落鑰了,如果開門需要皇帝禦筆親批才行。朱瞻基幹脆和胡善祥就夜宿在軍營裏。
簡陋的被褥,屋裏連爐子都沒有,兩口子為了取暖,擠在一起睡,倉庫的擁抱遠遠不夠,朱瞻基還想索取更多,胡善祥低聲道:“別鬧,沒帶床頭那些東西。”
魚鳔羊腸做的小雨衣沒帶。
朱瞻基只得放棄,嘆道:“書到用時方恨少。”
“胡說八道。”胡善祥揪揪他腰間的癢癢肉,“聖賢書看到狗肚子裏去了。”
兩人在被窩裏笑鬧成一團,外面一夜北風緊,寒風刺骨,裏頭溫情脈脈,春意正濃。日子再難,夫妻齊心,總能過去的。
冬天過去了,到了洪熙元年。
洪熙帝縱欲太過,元旦大朝會差點沒起來,勉強支撐。大部分祭祀活動都是太子朱瞻基代祭。
洪熙帝身體每況愈下,看着健康有才名聲好的太子越發不順眼了,兩人政見相左,雖然太子現在不再和洪熙帝争論了,但是他越沉默,洪熙帝就越猜疑,把朱瞻基的心思往歪路上想。
郭貴妃有三個兒子,野心勃勃,乘機進言道:“皇上,您不是一心想回南京嗎,朝中阻攔太多,不能一蹴而就,可以先派太子去南京監國,修複舊皇城,等一切準備妥當了,不搬也得搬。”
郭貴妃培養的美女們幾乎要把洪熙帝身體榨幹了,但是她一直暗中獻金石之藥,給洪熙帝服用,助興之用,給皇帝制造出“我還能行,只是偶爾有點累”的假象。
郭貴妃明白,皇帝其實快不行了,到時候太子還在南京,張皇後又一直被皇上厭棄,連欽安殿走進不來……我的機會來了。
洪熙帝一想,是這麽個理,把太子遠遠打發到南京,沒有任何人對他的皇位再生威脅。
在仁宗的授意下,禦史胡起先最先上書,說“……南京龍盤虎踞之勢,長江天塹之險,國家根本所在……伏乞命皇太孫留守,以系人心,以固邦本。”
當然也有大臣反對,監察禦史李時勉上書駁斥,說洪熙帝“諒暗不宜近嫔妃,太子不宜離左右”,反對太子去南京監國。
這簡直當面打臉皇帝,罵他寵愛嫔妃,色令智昏,居然想出把儲君弄到千裏之外的陰招。
郭貴妃:你什麽意思?幹脆我的名字寫出來算了!
洪熙帝暴怒,命金瓜護衛打了李時勉十八下,打斷了三根肋骨,并将其投入錦衣衛诏獄。
太子朱瞻基哭求,說“不願遠離膝下,不能盡孝道。”
他曉得無法改變洪熙帝的決定,但是樣子還是要做的,身為儲君,他不能背負不孝的罪名。
洪熙帝說道:“你若能完成朕的遷都大業,就是最大的孝道。”
坤寧宮的張皇後聽了消息,近乎崩潰,要去欽安殿求皇帝收回成命,被胡善祥攔住了,“母後,此事已成定局,去了也受辱。接下來,我們要盯緊郭貴妃,她那麽着急把太子支開,怕是要做些什麽了。”
洪熙元年,四月初四,太子朱瞻基啓程去了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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