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4)
啪得挂掉電話,留下莫名其妙的韓靈曦握着手機無語,真是縱橫幾十年霸道慣了,也不問問自己到底有沒有空。
算了,烏總本來就說今天要給大家放假,再說昨天晚上一個個都喝大了,有幾個能到公司去繼續上班的,還是先回家一趟,免得到時候母親又瘋狂打電話來轟炸。
眼睛瞥到屏幕上方的未接來電提示符號,韓靈曦剛剛要看是誰打過電話,手機嘟嘟兩聲宣布電量告罄,直接自動關機了。
唉,先回去再說。
把毛糙的長發理好簡單地紮起來,韓靈曦到浴室去洗漱。酒店裏備有一次性的牙刷牙膏,雖然沒有家裏的好用,将就一次還是可以忍受的。
她一邊懶洋洋地刷着牙,一邊繼續揉着發脹的太陽穴,感覺脖子右邊不太舒服,碰到會有酸痛,猜測着自己是不是昨夜東倒西歪磕到哪裏,空出手撥開衣領檢查。
掀開衣領,被遮擋的那片雪白肌膚上,是一塊刺眼的紅痕。
韓靈曦猶如被雷擊中,僵硬地立在當場,她已經是行要奔三的成熟女人,又怎麽會不知道這痕跡是如何造成的,只是為什麽自己是絲毫印象都沒有?
心跳此刻不斷加速,她脫了衣服站在鏡子面前四處檢查,好在除了脖子上的那一塊,其他地方并沒有什麽痕跡。
難不成昨天晚上真的在酒醉之下做了什麽不理智的行為?送自己回房間的人到底是誰?
簡單的淋浴沖掉身上的酒氣後韓靈曦收拾收拾迅速逃離了酒店,心懷不安地回到家,母親已經坐在客廳裏等着了。
“爸,媽,我回來了。”
捏了捏扣緊的領口,韓靈曦不自然地撥了兩下頭發,那個地方被領口遮住,又有頭發作掩護,應該不會被看到的。
“哎,冉冉,來來來,你回來得正好。”
張鳳蘭笑臉盈盈地朝女兒招手,讓她坐到自己身旁,:“爸爸媽媽有事情跟你商量。”
“嗯,”韓靈曦點點頭詢問,看到桌上有剛泡的茶更覺口舌幹燥,倒了一杯喝上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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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事?”
張鳳蘭看了眼坐在一邊的韓續,用腳尖踢踢他。韓續攤開雙手露出為難的神情,搖搖頭把腦袋轉到別的方向。
這些互動落在韓靈曦的眼睛裏,她疑惑地問:“你們在幹嘛,到底有什麽事情跟我講?”
“哦,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張鳳蘭狠剮一眼韓續,面對女兒又恢複和藹可親,“冉冉,爸爸媽媽就是想問問你,最近怎麽樣?”
“挺好的啊。”
“沒什麽異常嗎?”
“沒有啊。”
“一切都正常嗎?就沒有點別的?”
“啊?”
韓靈曦被母親的旁敲側擊敲明白了,她重點不是問自己這段時間過得好不好,是想問自己感情方面的問題有沒有什麽新進展吧。
“冉冉啊,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老是沒個穩定,也不是辦法是不是,年輕的時候多幾次戀愛沒什麽,但是現在,總該以結婚為目的了吧,還是要找一個靠譜的。”
張鳳蘭拿起剛剛就擺在桌上的一個小文件夾遞給韓靈曦,“這是你劉阿姨幫我找的,我看過這男孩子的資料,感覺家庭條件跟他自身條件都還不錯,你看看,要是可以的話……先跟他見上一面?”
“你是讓我去相親?”
本來就有心事,張鳳蘭這種時候提相親讓韓靈曦更加焦慮,她不耐煩地推開文件,“媽,你女兒又不是沒人要了,有差勁到需要安排相親嗎?”
“不是沒人要,要的人太多了那也花眼啊,”張鳳蘭嗔怪道,“你到處招搖以為你媽不知道啊,我說了,多談幾次戀愛沒什麽,但是現在你年齡大了,目的不同了,談戀愛的意義也要變。你談過的那些男朋友,一個都沒帶回家給我瞧,再說長久的有幾個?靈曦,女孩子漂亮是優勢,但也不能拿愛情當兒戲,這讓別人知道還不知道怎麽想你。”
她頓了頓補充道:“這個男孩子我了解過,又有熟人牽線,算是知根知底,你空了去見見,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不去。”韓靈曦幹脆地拒絕,“感情的事情我自己有把握,你和爸爸就不要費心了。”
“單純去見見又不會掉肉,沒損失的,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倔!”
“媽,我最近工作太忙,你讓我消停消停行不行?”韓靈曦頭痛不已,“這事緩緩再說。”
父母總歸跟孩子兩代人,眼光不一樣。他們眼裏那些優秀靠譜的資源在韓靈曦看來就是一些歪瓜裂棗,這就是代溝。再說她跟周庭雨的感情糾葛還沒捋清,自顧不暇,哪裏有心思支會旁人。
“行,緩緩再說,冉冉,還沒吃中飯吧,我們吃飯去。”
韓續拉拉張鳳蘭,“女兒讓緩緩就緩緩,過幾天再提,這種事情你急也急不來,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逼急了,去見面的機會更渺茫了。”
張鳳蘭雖然不高興,但也知道丈夫說的是事實,只得先将此事擱置。
韓靈曦在父母家裏吃過午飯離開,回到家發覺門只上了一道鎖。
家裏有人,是周庭雨回來了?
到了此刻她才忽然想起,昨晚上喝醉了直接睡昏在酒店客房,不回去的事她根本沒跟周庭雨講。
心虛地打開房門邁進客廳,周庭雨背對門在沙發上坐着,聽到開門聲轉過來投來深深的一眼,那臉上的表情讓韓靈曦覺得身邊的氣場都變得不對勁。
她一貫溫和的眉眼現在猶如結着冰霜,韓靈曦就算是酒還沒醒全也知道對方在生氣。
“你去哪裏了?”
安靜的客廳裏響起周庭雨冷靜低沉的嗓音,就連說話,都比平時生硬了許多……
“我……那個……昨天烏總過生日,你知道的,喝得多了。後來我就直接去我媽那裏過夜了,她家離酒店近。”
韓靈曦撒了個謊,換上鞋子走到周庭雨旁邊。
“我打了你的電話,沒接通。”
“我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韓靈曦解釋着,想來手機上的未接來電應該也是周庭雨打的,昨天晚上沒回去她肯定很着急。
“抱歉,讓你擔心了,我沒事。”
什麽叫做賊心虛,迎上周庭雨審視的眼睛,韓靈曦又下意識摸了摸衣領。這種欲蓋彌彰的行為讓周庭雨更覺可疑,她緊盯着韓靈曦,“你不熱嗎?”
外面的溫度高,又有太陽,韓靈曦從外面回來扣子扣得這麽嚴實,頭發又沒紮,跟她平日裏的習慣作風太不一樣。
“不熱啊。”韓靈曦矢口否認,“我有點累,到卧室去補個覺……”
然而周庭雨已經朝她走過來,“讓我看看。”
“看什麽,真的沒事。”
韓靈曦如臨大敵,立刻後撤,周庭雨捉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去解她的扣子,韓靈曦當然要反抗,争執中韓靈曦踩到自己的拖鞋跟踉跄着摔倒,想拉住周庭雨的袖口保持平衡,結果帶着周庭雨倒在地毯上。
這一下磕得不輕,雖說有地毯墊着,還是把韓靈曦的腰給硌疼了,擡起頭見周庭雨撐着手臂懸在自己上方,又莫名覺得這情景有些眼熟。
周庭雨已經撥開她的長發拉下她的衣領,在看到韓靈曦脖頸上的紅痕同是一愣。
“你沒有什麽跟我解釋的嗎?”
解釋,解釋什麽,她這個當事人昨晚喝到大腦當機,發生了什麽她自己都不知道,又怎麽跟對方解釋?
韓靈曦慌亂地打開周庭雨的手,“我的事情我自己能處理,跟你沒關系,你不需管。”
話一出口就後悔,因為她清楚地看到周庭雨身子僵了一下,如果說剛剛生氣歸生氣還是有擔心,現在周庭雨整個眼睛裏則已全冷透。
“好,我不管,以後你的事情,我什麽都不管。”
周庭雨迅速起身進了卧室,砰得一聲關上房門。韓靈曦懊悔地垂下頭,完了,這回是真的惹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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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過一個難捱的夜晚,韓靈曦沒精打采的去上班,走到門口被王俊撞見,他立刻湊上來,“靈曦姐!”
韓靈曦沒心思搭理他,繼續往前走,“怎麽了?”
“你沒事了吧,那天晚上喝了那麽多酒。”
“沒事。”
“那就好了,我一直擔心你呢。你知不知道……你前天晚上呼了我一耳刮子啊?”
“啊,什麽?”
韓靈曦後背僵硬,她停下腳步驚異得問:“我昨天晚上打你了?”
“是啊,”王俊直點頭,“昨晚你喝多了,說要回家,我問你要不要緊,用不用幫你叫車,你笑着跟我說不用不用你自己可以,轉過身擡手就是一巴掌啊!”
他一邊說一邊把那個動作學給韓靈曦韓,韓靈曦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是自己在發酒瘋不清醒,這種丢人現眼的事她才不要知道細節!
面紅耳赤地按下王俊的手,韓靈曦轉而一想,“王俊,那後來呢,你知不知道是誰送我去酒店房間休息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後來我有點事先走了。”
王俊還在亢奮當中,“不過話說回來,靈曦姐你那晚上笑得好迷人啊,看得我都想親你,啧啧,為了美人一笑,挨這一耳光也值……”
“……”
韓靈曦明白再問下去也沒用,估計當時小屁孩只顧着犯花癡。但是照他這麽描述韓靈曦才對來時路上某些同事那很有深意的笑容有了覺悟,難不成自己喝多幹了很多丢臉的事?
她很尴尬地擡手擋住半邊臉,事到如今,先撤為妙。
☆、來者不善
“總監,你的咖啡。”
麗麗把杯子放到周庭雨的手旁,“我放在這裏了。”
“嗯,謝謝。”
周庭雨一邊盯着電腦,一邊端起杯子湊到唇邊喝了一口。
“嘶——咳咳……”
麗麗轉身都打算出去了,聽到周庭雨發出類似痛呼的聲音,猜想是自己接的咖啡燙了口,馬上轉過身走回去幫她遞紙巾,內疚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不是燙到了?都怪我!也不看看會不會太熱!”
周庭雨接過紙巾擦掉唇邊的的咖啡,總算捋順呼吸,擺擺手寬慰麗麗,“我自己嗆到的,跟你沒有關系。”
她蹙眉用彎起的食指壓住嘴唇,看樣子仍舊是不舒服。
口紅被擦掉之後,麗麗才發現周庭雨的下唇有些腫,上面還有一條細微的傷口,大概是喝了熱咖啡蟄到了傷口才會痛。
她眨了眨眼睛湊近了點看看,奇怪地問:“哎……總監,你的嘴唇怎麽破了?”
“不小心咬破了。”周庭雨沖她笑笑,“沒事了,你先出去忙吧,麗麗。”
“哦,好的,那你吃飯喝水的時候當心點,嘴唇破了很痛的,上次我口腔潰瘍,疼得嘴巴都張不開。”
“嗯,我知道了,謝謝。”
周庭雨保持着撫唇的姿勢,等麗麗關上門離開才松了手,她望了眼桌上的咖啡,黛眉緩緩舒展,坐直身子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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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靈曦對着一沓厚厚的複印件,實在沒有整理的心情。
雖然一路上同事們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但那并不是韓靈曦關注的重點。她本來跟公司裏某些人就合不來,喝醉發瘋出洋相,自然有人幸災樂禍,這些路人甲的态度和看法她根本不介意,她介意的是那天晚上的真相以及周庭雨對自己的态度。
周庭雨會如何看她如何想她,喝醉了酒夜不歸宿在外面跟別人亂來的輕浮女人?韓靈曦絕對不接受這種評價。那為了解除誤會跟周庭雨解釋,坦白自己其實喝醉了發生什麽全然不知道?那她不是覺得自己在撒謊,就是覺得自己是個低智商的白癡。
“哎,小韓!”
身旁響起熟悉的聲音,是韓靈曦此刻非常不想見到的人。
小金風風火火地沖到她的辦公桌面前,白色裙角在空氣中來回搖擺。
“你沒事了吧?聽小王說你到公司了,我就馬上來找你了。”
“我沒事。”韓靈曦煩惱地托着下巴,“怎麽了?”
如果小金又是像往常一樣要跟自己拉家常,那麽她立刻就趕這個女人走,心情不美麗的時候哪有閑工夫聽她胡扯。
小金左右看看,俯下身湊到韓靈曦耳邊,壓低聲音跟她講道:“哎,小韓,我跟你說啊,你要小心烏總。”
“烏總?”韓靈曦詫異地轉過臉,“為什麽?”
“你沒感覺出來?他對你有意思。”小金的表情異常嚴肅,“就是前天晚上烏總在金凱利請大家吃飯,把很多人都灌醉了。我當時實在喝不下去,偷偷都換了可樂。哎,你記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事情?”
韓靈曦直覺這事跟自己有關系,搖搖頭說,“我喝暈了,後來發生什麽?”
小金一拍桌子,“想你也是喝醉了不清醒!當時烏總纏着你一直讓你跟他碰杯,你喝得臉頰發紅東倒西歪,他在旁高興地不得了,我看到烏總一直在對你動手動腳,後來直接伸手攬在你的肩膀上,我是實在看不下去,才過去說扶你去洗手間。”
烏子波對自己有非分之想韓靈曦從進公司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她鄙夷這種男人,跟對方盡量保持着距離,想來知道自己是他姐夫那邊的人,對方多少會因為忌憚注意自己的言行,可昨晚衆人都喝得微醺,他難道趁亂下手了?該不會是他送自己回了房間然後……
想到這個念頭韓靈曦一陣嫌惡,立刻搖搖頭将這令人作嘔的可能性趕出腦袋,她壓下忐忑,試探着問:“那後來呢,後來怎麽樣了,你把我送到酒店房間休息了?”
小金搖搖頭,“我跟着你一起到洗手間,說在門口等你的,可是左等右等等不到你,進去一看裏面空的,你大概是從另一邊走掉了。”
線索再次斷了,韓靈曦有些坐立不安,她苦惱地捂住臉,悔得腸子都青了,韓靈曦啊韓靈曦,你可真是自己挖了個坑給自己跳。
正在懊悔,她聽到外面一陣嘈雜,緊接着,一個女人氣勢洶洶地闖進來,一邊罵一邊指名道姓地喊道:“誰叫韓靈曦,你給我出來!”
小金詫異萬分,“這不是烏總的老婆嗎?她來公司幹嘛。”
烏子波從女人身後攆上來攔她,“哎,哎,老婆,我說你消消氣,別胡鬧了,先跟我回家行嗎?”
烏太太蠻橫地推了烏子波一把,尖利的吼聲幾乎要震碎辦公室的玻璃,“你還知道丢人,你知道丢人就不會背着我幹這種事!韓靈曦,韓靈曦你這個狐貍精,給我站出來!”
小金大驚失色,看向韓靈曦,“她是來找你的?不好了,估計烏太太是聽了什麽閑言碎語以為你跟烏總有一腿,要來找你麻煩,你趕緊躲一下,免得這瘋女人氣在頭上做對你不客氣的事!”
她起身去拉韓靈曦,韓靈曦坐着沒動,如果現在躲開等同于默認烏太太口中的“狐貍精”罪名,不消三天整個辦公大樓都會知道自己跟烏子波“有染”。她韓靈曦做過的事情不會不承認,可如果沒做過也堅決不會替別人背那口黑鍋,更何況,她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烏太太在看熱鬧的同事中瞄到韓靈曦,看她長得妖豔且又坐在肖墨辦公室外面,猜測應該就是肖墨的秘書韓靈曦,馬上推開烏子波沖到她面前,張嘴便罵:“你就是韓靈曦吧,做錯了事還敢在這等着我,很好,果真不要臉!”
“烏太太,大家都是有修養有素質的人,講出這種粗鄙的話,就不怕別人覺得你沒素養?”韓靈曦變得冷靜非常,她清楚對方只為發洩情緒,這種時候自己越是慌亂,她就越會氣焰嚣張。
面無表情地迎上烏太太的眼睛,她不卑不亢地說道:“我不明白,你是因為什麽理由到公司裏興師問罪。”
“老婆老婆,跟小韓沒關系,我跟她就是上下級關系,你別借題發揮了,”烏子波滿頭大汗地勸慰,“算我求你,我跟你認錯,你跟我回去行嗎?”
“你給我閉嘴!”
烏太太厲聲呵斥烏子波,“你還在我面前袒護她?心疼了是吧,你要知道錯了早就認錯了,趁着我不在家出去偷吃,要不是家裏有監控,我都不知道你好幾天沒回家!”
她輕蔑地在韓靈曦身上掃視,語調怪異地說:“你們公司有人告訴我,前天晚上在金凱利酒店,看到你跟這個小妖精進了同一間客房,怎麽樣,穿着我送你的衣服在外面會情人,是不是很刺激?”
韓靈曦心下一驚,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你胡說什麽?!”
烏子波慌張地看了看韓靈曦,指責烏太太:“你,你怎麽越說越過分了……”
烏太太無暇顧及烏子波,她已經被韓靈曦的強硬态度激怒,“你第三者插足還恬不知恥,敢用這種态度跟我說話,這個公司是我姐夫的,你一個小秘書有什麽資本橫?”
她揚手朝韓靈曦呼過去,被韓靈曦攥住,她同樣被這個嚣張的女人氣得不輕,“烏太太,人是你的人,事也是你的家務事,你不覺得丢臉我沒意見,可我覺得丢臉,我告訴你,這件事跟我沒關系,管不好自己的老公是你自己沒本事,但請你不要拿不相幹的的人出氣!”
“你……你……事到如今,還敢嘴硬,我不教訓教訓你,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
不甘心地擡起另外一只手,卻第二次被抓住了,烏太太怒氣沖沖地轉過臉想看看是誰這麽大膽敢攔着自己,對上的是一雙凜冽的眼。
韓靈曦怔在原地,她沒想到周庭雨會在此刻出現,可那個在烏太太身後靜靜伫立的女人,分明就是周庭雨沒錯。她今天穿着件荷葉邊的白色外衣,鎖骨上用水晶項鏈做修飾,襯得她的肌膚更是細致如瓷,绾起的頭發妥帖地收在腦後,整個人顯得挺拔修長,有種與生俱來的寧靜感。
她只是安靜,很安靜地站着,便輕易奪走了韓靈曦所有的目光,像是被吸住了似的,讓她的視線定格在對方臉上挪不開。
周庭雨的目光越過衆人跟韓靈曦的視線交彙,眼中滑過一絲溫和,似是在安撫韓靈曦的情緒,随即,又以冷冰冰的神情看向了烏太太。
“她前天晚上跟我在一起,你有什麽看法?”
此語一出,周圍一片嘩然,烏太太顯然不相信,“你別蒙我,別人說得真真切切,再說我怎麽不知道你們兩個合計好的?”
“周總監平日裏跟韓秘書根本沒什麽交集,有什麽理由幫一個不相幹的下屬說話,”小金在旁插嘴,“我相信她不會做這種事。”
“周總監沒有撒謊的必要,”人群裏擠出一個女人,是李琳,她生氣地瞪着烏太太為韓靈曦打抱不平,“因為靈曦根本不是那種女人,烏太太你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是不是太過分了?”
“是啊……就是……”
衆人的議論紛紛讓烏太太有些心虛,她想先抽回自己的手,哪知面前的這個女人看似柔弱,力氣卻很大,緊緊地禁锢着她的手腕,捏得她都痛了。
“放手!”
周庭雨臉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只是那眼裏的陰郁洩露了她的情緒,讓韓靈曦懷疑剛剛那稍縱即逝的溫柔目光只是幻覺。這是冰與火的區別,差得太多太多,她從來不知道周庭雨也會生氣到如此地步。
“我不知道是誰這麽卑鄙陷害靈曦,靈曦喝醉了,是我後來到金凱利找肖總時遇到她,送她回房間休息的,這件事肖總可以作證,金凱利的監控記錄也可以作證,如果你不相信,随便你去查,但是烏太太,如果一切都是誤會,請你為你所說的話負責,公開向靈曦道歉,你沒有資格去踐踏別人的尊嚴。”
“你們在幹什麽?”
低沉的男聲響起,周圍的人向兩邊退開讓出一條路,肖墨鐵青着臉走過來,烏太太的氣馬上勢降了很多,“姐,姐夫……”
“以為我不在,就可以在這裏胡鬧,還嫌不夠丢臉嗎?小韓是我挑的人,她品性如何難道你比我更清楚嗎?你懷疑她就是在懷疑我嗎?”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肖墨聲色俱厲,他瞪了眼烏子波,“愣着幹什麽,還不帶你老婆回去?!”
“是是是……”烏子波點頭哈腰帶着烏太太灰溜溜的離開,周圍的人忌憚大老板在場也都迅速退散。
肖墨拍拍韓靈曦的肩膀向她道歉,“讓你受委屈了,這件事我來處理,你不要放在心上。”
韓靈曦搖搖頭,下意識地看向周庭雨,她沒有想到這個女人會為了幫自己洗脫嫌疑去撒謊。心底的某一處土壤松動剝落,讓韓靈曦不能再保持無動于衷,她總在危急時刻出現,像一縷陽光照亮黑暗,帶自己脫離困境,那單薄的身體裏有自己無法預估的力量。
“庭雨……我……”
周庭雨眼中的淡漠讓韓靈曦望而卻步,那女人沉默幾秒,徑直轉身離開。
多想在此刻追上去抓住她,但有肖墨在場,韓靈曦只能站在周庭雨的身後,看着那個清瘦的背影越走越遠,萬般滋味在心頭過了一遍。
果然,還是在生自己的氣麽。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更文匆忙沒發言,章節一發出,果然收到了各種強烈反應,有妹紙甚至迫不及待送出負分,作者君要抒一下情,你們好兇殘 ̄へ ̄。。。。。。為了報複你們的兇殘- - ,所以作者君決定明天在咬死你們之前先來個二更(╰_╯)。。。。。。做好準備迎接兇殘的作者君,到我碗裏來
最近一直很忙,每天只有一更,今天依舊在上班,休息日才有空多更,知道大家等得很辛苦,麽麽噠,摸摸,在這裏說聲抱歉了p(^^)q ,我盡量抽時間多更一點
PS:明天二更應該在中午之後,大家千萬不要來得太早~
☆、所有物
“那個……那天的事,我要謝謝你。”
韓靈曦站在廚房裏,面對忙碌的周庭雨,周庭雨卻只給她一個背影。
自從烏子波的生日宴會後周庭雨便跟自己打起了冷戰,還是持久戰,見到她不是面無表情就是把她當透明忽略,她有多次嘗試跟周庭雨溝通,對方要麽自顧做自己的事情一言不發,要麽徑直走掉不甩人。
有一種憂傷叫“抓不着正面”,有一種情感叫“裝作沒看見”,有一種報應叫“風水輪流轉”,她韓靈曦之前動不動對周庭雨吹胡子瞪眼,這次周庭雨反過來對她冷言冷語,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縱使韓靈曦有千分悔恨萬般委屈,也只能怪自己,這些天簡直要被周庭雨的态度逼瘋,一個溫聲細語的人忽然變成了硬邦邦的冰疙瘩,心理上的巨大落差讓她實在無法适應。
“謝謝你為了維護我,替我去撒謊……”韓靈曦扭捏着,“但是有一點我必須告訴你,我跟烏子波真的是清白的,至少,至少我對他沒有任何想法。”
“你不是說你去鳳蘭阿姨那裏過夜嗎?”
周庭雨忽然開口,她轉過身将調好的涼菜端上餐桌,然後去冰箱裏拿其它食材。
韓靈曦跟着她出了廚房,硬着頭皮解釋,“對不起,是我騙了你,但是,我有難言之隐……”
“有什麽難言之隐,需要對我撒謊?”
“我,那個,我現在不能說。”韓靈曦咬住下唇,她必須自己先搞清楚到底怎麽回事,才能夠跟周庭雨解釋發生了什麽事。
那天回到家被她看到脖子上的吻痕,想必是因為這個周庭雨才會如此生氣。韓靈曦後來也自我檢查過,除了那單單一處吻痕,其它地方并無任何異樣。如果她的清白還在,那她自然可以理直氣壯跟周庭雨說實話,可如果自己慘遭不測,到頭來不是又欺騙了周庭雨一次,韓靈曦不想讓周庭雨因為她的謊言再受傷害。
周庭雨看也不看她,轉過身又走回廚房,語氣依舊冷淡,“既然你對我無話可說,那我只相信我所看到聽到的事實。”
“我真的跟烏子波沒有任何關系。”
韓靈曦又跟進去,一着急脫口而出,“別人的看法想法我不管,但是如果連你都這麽想我,我堅決不能接受,你難道還不了解我嗎?”
周庭雨清洗好了包心菜,剝掉外面的葉子,拿到案板上,菜刀起起落落,發出有規律的聲響。
再也忍受不了她把自己當空氣的這種行為,韓靈曦向前一把拉住周庭雨的胳膊,“周庭雨!你能不能好好聽我說幾句?你這樣是什麽态度?!我——”
胳膊被無情地甩開,眼前忽得發黑,幾乎是在同一個時間段,韓靈曦感覺頭頂刮過一陣陰風,吹得她的發絲亂飄。預感到危險的韓靈曦本能後退撞到廚房的牆壁上,而在悶響之後,頭頂上多出來一個修長的東西。
那是……周庭雨的右腿……
周庭雨不僅擅長冷暴力,而且還擅長真暴力。
韓靈曦确實受到了驚吓,她訝異地盯着周庭雨,“你你你......做什麽?”
周庭雨緩緩緩緩地收回了自己高高擡起的右腿,身體柔軟得讓韓靈曦懷疑那其實根本不是她的腿,否則怎麽能拉伸到那種程度。
只見周庭雨面色如常,棱唇輕啓:“蟲子。”
轉過臉瞅瞅那塊剛剛被她踩踏的瓷磚,上面除了有個模糊的拖鞋印,還粘着一只被踩成标本的蚊子。
韓靈曦驚駭地望着那抹鮮豔的蚊子血,她根本就沒有看清楚對方是如何做出這個攻擊動作的,但是從這女人剛才身體轉動的力度和腳掃出的風的速度,還有撞擊到牆壁上的瓷磚發出的聲響,周庭雨絕對動過要把自己一腳踩扁的念頭。
她開始相信人們說的那句話是至尊真理:脾氣好的人如果生起氣來将是非常可怕的。
周庭雨脾氣好不等于沒脾氣,她有自己的底線和極限,一旦被人觸碰,便會引發非常嚴重的後果。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另一面,韓靈曦不知道這是自己的幸運還是自己的倒黴。
沮喪地退出廚房,韓靈曦坐回沙發,她能把周庭雨的行為理解為愛之深恨之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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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子盈把珠串遞給周庭雨,“這是你那天落下來的東西,我幫你收好了,想着應該很重要。”
烏子波生日宴那晚周庭雨其實是去客戶,他本身是姜子盈的老朋友,也是姜子盈牽線介紹的,是以周庭雨才會跟姜子盈一同去,只是後半段周庭雨有事離開,匆忙間把手鏈落在了椅子上。
“謝謝,這是我母親當初到南山上香的時候幫我求來的。”周庭雨接過收好,向姜子盈笑,“為了表示感激,這餐飯我請。”
“你……”
姜子盈望着周庭雨欲言又止,她其實是想問問周庭雨,為什麽自己送給她的手鏈和耳墜她從來沒有佩戴過,如果真的問出口,周庭雨會作何解釋,是不喜歡,還是知曉自己對她的心意後,有所介懷?
這兩種理由無論哪一種都必定讓自己難受,更何況問出了這種話,就等于在周庭雨面前再一次的放低了身份,告訴周庭雨她在她乎的事實,既然知道沒有意義,那麽又何必自找難堪。
姜子盈端起高腳杯,輕輕晃動着杯子,讓酒液在杯壁上轉出一圈一圈的漣漪。
有多少人曾想借助酒精的力量讓自己短暫迷失,以圖換取更加親近的機會,如果她在這裏喝醉了,如果她仗着醉意向周庭雨發出邀請,這個女人會不會受到蠱惑,哪怕是有一點點的心存憐惜?
恐怕最多送自己回家,把她丢在冷冰冰的床上,泡上一杯熱騰騰的醒酒茶然後離開。
愛情一定需要有回應,如果對方根本不在意,那麽自己縱使做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勞。
嘴角揚起,笑容卻顯苦澀。
那日她自作主張索取了周庭雨的花盆并收留了那顆無意來到的種子,即便後來給了它肥沃的土壤和豐沛的水源,那小小的嫩芽還是很快枯萎了。周庭雨說的是對的,它的到來本來就是意外,可以發芽,卻注定無法開花結果。
就像是這個女人對于自己這份感情的态度,即便她滿心歡喜守望與期待,并把這種喜歡生根發芽,耐心呵護,沒有周庭雨提供生存的土壤和水分滋潤,終究要失敗。
她的心對于自己而言像這花盆一樣,是空的,又或者說,她的心裏早已埋下了另一顆種子。
那顆種子叫韓靈曦。
有周庭雨細心的呵護并不時給予甘甜的水源,那顆種子,能夠生根,發芽,甚至長出嬌豔的花兒來嗎?
揚起頸子,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姜子微微歪過頭,眉眼含笑地看着周庭雨,“對了,你跟靈曦,是不是吵架了?今天我去找你,我們一起出來在路上碰到她,她在看你,你卻裝沒看到她,怎麽回事?”
周庭雨的眉峰顫了顫,搖搖頭輕聲說道:“只是想讓某些人為自己的行為受到懲罰而已。”
跟姜子盈吃過晚飯,周庭雨和她道別後便開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