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天後，奇思上上下下都得知了一條喜訊。
公司今年有三支廣告入圍了金點子獎，其中有兩支都是由周庭雨主案，衆多優秀廣告經過層層篩檢和評選，最終她的作品《未來無界》獲得金獎。
金點子廣告獎是由國內發行量最大的《每日時報》與法國最負盛名的《New paris》聯合舉辦，連續舉辦二十七屆以來已在國際具有廣泛影響力，獲獎者大多數都成了廣告界的風雲人物，更有可能名留廣告史。
奇思還是頭一次有這麽多作品入圍超重量級獎評，可把大家都高興壞了。最大的贏家是周庭雨，就在前一天，她為東盛制作的公益廣告《雨淚》在廣告節上獲得了公益類廣告金獎及最佳攝影獎，被邀請去S市參加頒獎典禮。
“周總監真是太厲害了，我好想成為她那樣有才華的女人。”小金滿臉豔羨，“聽說客戶部的電話都快被打爆了，這次公司要發財了！”
韓靈曦暗笑，為周庭雨感到驕傲，她的女人當然優秀了。
“哎，小韓，妙妙，慶功會打算穿什麽呢，公司會把以前合作過的客戶也都請過來，說不定能遇到白馬王子呢。”小金此刻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她眉目含春臉頰緋紅，雙手捧住臉笑得合不攏嘴，“真不知道我的白馬王子會是什麽樣子。”
韓靈曦對她那副花癡樣子感到很無語，聳聳肩說：“我就不需要了，你好好打扮，趁早把自己嫁了吧！”
“追小韓姐的人多着呢，她才不需要呢。”林妙妙笑嘻嘻地在旁插話，“小韓姐不要剛好，我們少一個強大的競争對手。”
“對對對，你往那裏一站，把我們都比下去了，還是不要太收拾了！”小金興致勃勃地跟林妙妙讨論衣服的事情，好像恨不能立刻就去買新的。
嗡嗡嗡……嗡嗡嗡……
手機在抽屜裏震動着，韓靈曦彎下腰拿起來，有通來電，是杜逸。
“喂？”
“喂，靈曦，骨穿化驗結果出來了。”電話那頭杜逸聲音低沉，猶疑了很長時間才說，“是髓系白血病M5型。”
韓靈曦手臂猛地一抖，筆筒訂書機被碰倒，而水杯直接傾斜從側面滾落，啪得一聲銳響，碎片四散飛去。
正讨論得熱火朝天的小金和林妙妙都被吓了一跳，不約而同地盯住韓靈曦，“小韓，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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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事，不小心打翻了杯子。”
杜逸聽到那頭有異響，急忙問：“靈曦，靈曦？你怎麽了？”
韓靈曦慌忙抽出紙巾擦拭桌上的水漬，深吸一口氣說：“我沒事，你接着說。”
“嗯……情況有點嚴重。”杜逸結結巴巴，“需要，需要盡早安排住院，你最好跟我去趟醫院聽聽醫生怎麽說。”
他所說的情況在院方口中并非是“有點”嚴重而已，事實上醫生已經疾言厲色地囑咐他及時帶韓靈曦入院治療，只是考慮到韓靈曦的感受，杜逸并沒有實話實說。
有那麽一刻韓靈曦的大腦是空白的，她腦袋發蒙的挂掉電話，借口補妝去了洗手間。
鏡子裏的那張臉看起來依舊是明豔動人的模樣，只是嘴唇失了些血色。韓靈曦抽出唇紅塗在嘴唇上，指尖竟顫栗不問，無法自持。
心髒跳得很快，不好的預感還是應驗。韓靈曦依舊感覺在夢中似的不真實，怎麽會，怎麽可能？就在幾天前她還構畫着和周庭雨的未來，已經下定決心要跟父母攤牌，為想要的生活努力，怎麽偏偏在這個時候生病？
在洗手間待了很久，韓靈曦才回到辦公桌清理杯子碎片，因為精神恍惚不當心割破了手指，想到休息室有為員工準備一些應急用品，就去那裏找創可貼。
“周總監恭喜你啊……”
休息室裏這會兒正熱鬧，各部門的人都有，原來周庭雨也在。他們圍着周庭雨紛紛道賀，七嘴八舌的問問題，殷切地希望她多分享些心得體會，而周庭雨帶着一貫溫和的笑容和溫軟的話語，耐心地滿足衆人的好奇心。
韓靈曦本想默默地拿了創可貼馬上走，無奈已經被周庭雨發現。她從人群包圍中走出來，盯住裹在韓靈曦手指上的紙巾，簡直鮮紅得刺眼。
“靈曦，你手怎麽了？”
“哎呀，韓特助，你手流血了啊！”
“喲，嚴不嚴重啊？”
“沒什麽大問題，我杯子摔碎不當心割破了手指，貼片創可貼就好了。”
韓靈曦避開周庭雨遞來的目光去翻創可貼，越着急越找不到，好不容易終于看見，周庭雨在她伸手之前拿到了。
“我幫你，手給我看一下。”周庭雨絲毫不避諱身邊的同事，抓住韓靈曦手指小心翼翼地揭開紙巾觀察，好在創面不大，傷口也不深。
她撕掉創可貼的包裝幫韓靈曦封住傷口，習慣性地叮囑：“你做什麽都要注意一點，傷口止血之前別再沾水。”
“我……我知道了，小傷口沒有大礙的。”韓靈曦心裏亂糟糟的，垂着頭快速抽回手。“恭喜你獲獎啊周總監，大家都為你高興，那個，我先去忙了。”
說完這些她迅速推開門離開，留周庭雨在原地納悶，她怎麽感覺韓靈曦的神情不太對，是怎麽了？就算是因為在公司，也不需要回避得如此刻意吧。
林妙妙在半路上跟韓靈曦打了個照面，她剛去財務部拿文件，見到韓靈曦正好，直接把幾份文件都交給她先審閱。
“小韓姐你先看看，要是沒問題我就拿給肖總了。”
“知道了，都給我吧。”
“咦？小韓姐，你的手！”林妙妙驚訝地叫起來，“流血了！”
韓靈曦低頭看自己的左手創口，不過是從休息室過來幾分鐘的路程，小小的創口貼已經被血染透，殷紅的血正順着指尖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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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之啊，我那條斜條紋的領帶去哪裏了？”
櫃子一般都是林玉之在整理，眼下周安幾乎把更衣室翻遍了還沒找到，只好求助林玉之，但林玉之在陽臺上修剪盆景，背對他根本是一言不發。
“玉之，玉之，我在問你話呢？”
林玉之忍無可忍，回頭就吼：“哎呀你煩死了，自己的東西不會找嗎？！櫃子就那麽大，領帶能跑哪裏去？！真是的，這麽點小事都不會做……”
周安無辜極了，他感覺得到妻子最近的情緒不好，三言兩語不對頭就要罵人，可真不知道為什麽。
“我說你這是怎麽了，跟吃槍藥似的，有話不能好好說嗎？更年期來了？還是玩股票賠了？”
“我說話怎麽了？”林玉之沒好氣地瞪他，“我有情緒還不能發洩了，難道天天守着你們父女倆鞍前馬後的就對了？一天天伺候你們吃穿，還一個個都跟我對着幹！一邊去！看見你就煩！”
“行行行，我走，您自己在家發洩吧啊。”
周安穿上外套出門了，林玉之繼續給盆景剪枝。
自己的情緒不好，還不是被周庭雨氣的！女兒現在真是有主意了，都幾天了一點動搖的意思都沒有，還把一些這方面的新聞發給她看，行，就算是現在社會包容度高了，但同性戀情畢竟還是少數吧，別人會如何用有色眼鏡看待她們？林玉之堅決不能接受女兒跟別人不一樣。
剪着剪着林玉之回神才發覺自己幾乎把盆景給剪禿了，枯葉是清理了，連嫩芽都沒了，得，毀了。
懊惱地将剪刀丢到桌上，林玉之嘆了口氣，坐到沙發上喝茶。
張鳳蘭打電話過來，喜盈盈地對她說：“老五啊，趕快出來玩，我基金的分紅到賬了，請你吃飯！”
“你啊，天天想着玩兒，就不會管管別的事？有什麽好吃的，我不想去！”
林玉之此時也有些遷怒張鳳蘭，作為媽媽總要有點自覺吧，連自己女兒的感情問題都沒能及時察覺，單自己操心！
“孩子們都長大了可以自力更生了不需要管，我們到這把年紀不玩幹什麽？”
張鳳蘭很想得開，“我知道有家養生館新開張優惠折扣很大呀，我們去試試怎麽樣？”
“我說了不去……算了，你在哪裏，我過去找你，有些事情跟你商量。”
林玉之轉念想，這事跟兩個家庭都有關系，要是女兒那邊真的說不動，那她就按計劃直接找韓靈曦，要是韓靈曦也堅持，最壞的打算不過兩家人全部知道，都到這地步還考慮什麽丢不丢臉，畢竟關系到兩個孩子之後幾十年的幸福，林玉之不相信張鳳蘭和韓續就能應允她們在一起。
暫時的好感不代表就可以相守一生，何況是兩個女孩子，異性的愛情尚可有婚姻和法律作保障，她們的愛情拿什麽保障？與其等以後年老色衰時再後悔，倒不如現在就把這段感情線掐斷，長痛不如短痛，哪怕女兒會埋怨自己，她也一定要制止。
林玉之認定時間久了，周庭雨終歸會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