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當然, 乙骨憂太這次報警也沒成功。畢竟他樓頂上住着兩個最強;在乙骨打電話之前,五條悟和夏油傑已經趕到了混亂的現場。
兩個成年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連嘴巴邊的白色牙膏沫都沒來得及擦。
五條悟甚至還穿着睡衣。
經過一陣兵荒馬亂的解釋和關心——解釋是給乙骨憂太的, 而關心則基本上是給千樹的。尤其是五條悟;陽臺為什麽會突然塌掉,他心裏門清, 所以難得感到些許心虛。
誰知道那破陽臺岌岌可危的晃了一晚上都沒事,剛剛好在千樹踩上去的瞬間就塌了呢?
不知道真相的千樹, 誠懇的建議高專多撥點經費去修陽臺。
陽臺的混亂很快就被解決,千樹因為契約的緣故必須跟着五條悟——也就相當于她必須要體驗一整天五條悟的行程。
夏油傑并沒有時間時時刻刻陪着她。作為特級咒術師,同時還是這所學校為數不多的老師,夏油傑自己的行程也很滿。
上午五條悟确實有課,而且是實踐課。上課的學生是乙骨憂太和狗卷棘, 他們要組隊去祛除一家醫院裏活躍的二級咒靈。
因為乙骨憂太比較特殊,他出任務時需要五條悟在旁邊看着。而千樹又暫時不能離開五條悟, 于是這場任務就變成了五人行——還要捎上一個輔導監督。
輔導監督在前面和學生們講解這次的任務。任務內容和千樹無關, 所以她就沒聽, 慢悠悠踱步到那家醫院的鐵門口。
這家醫院看起來有些年月了,牆壁上布滿青苔和爬山虎。千樹湊過去摸了一下鐵門:鐵門上的黑漆很新,要比牆壁更新一些。
但是千樹沒能得到任何‘蟲’的反饋。
果然虛弱期的時候, 共鳴能力也會下降。
這樣想着, 千樹有些沮喪的收回手。忽然她感到後背一熱, 有人貼了上來:“喔,小千有發現什麽嗎?”
她吓得汗毛倒豎,連忙往旁邊蹦開, 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嗚哇!不要突然靠近我啊, 很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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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露出無辜的表情:“我吓到你了?”
他長得好看, 歪着頭滿臉無辜的模樣很難讓人苛責于他。更重要的是, 這家夥是自己的契約者。
時刻記着要照顧契約者的職責,千樹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嘟囔:“至少要提前打一聲招呼啊,突然出聲真的很吓人耶!”
尤其是在虛弱期,她感知力低得幾乎無限接近于普通人類。
五條悟像是貓咪打量自己盤子裏的魚一樣,打量了千樹幾秒。然後他在千樹面前半蹲下來,單手撫上她的臉;小姑娘的臉蛋圓而小巧,五條悟一只手就能遮住她整張臉。
“我發現自從定下契約後,”他低聲笑了一下,手指帶着安撫性的撫摸千樹臉頰:“你好像變得有點怕我。”
以前的千樹不會這樣就被五條悟吓到。哪怕五條悟突然從她後面把她拎起來,她都會高高興興的問五條悟有沒有給自己帶吃的。
一直悄悄藏起的小心思被發現了。
千樹像是一只被抓住了命運脖頸的貓,整個人瞬間炸了毛。幾乎是本能的往旁邊一口氣退了兩米開外,她瞪大溜圓的眼睛:“很、很明顯嗎?”
五條悟實在沒能忍住,一下笑了出來。他想到自己偶爾穿過一些偏僻的巷子時,無意間驚動的野貓。
千樹此刻的神情幾乎和那些貓一模一樣。但是在五條悟眼裏,她要比貓更可愛一些。
這世上能比貓科動物更可愛更會俘獲人心的家夥,可是非常了不起的。
“你在害怕什麽呢?”
笑眯眯的湊近千樹——最強的五條悟移動速度自然也是最快的,虛弱期的千樹完全躲不開,眼睜睜看着那張英俊的臉在自己面前放大。
她有一種對方雪色纖長的眼睫要戳到自己臉上的錯覺。
千樹打了個哆嗦,也不敢往後退。她直覺自己退了也沒有用,五條悟這家夥就離譜——正常人類能強到這個地步嗎?
她緊張的攥着自己衣角,小聲:“就、就是因為你太強了,所以很害怕”
平時不害怕是因為打得過,但是現在打不過了,千樹不太聰明的腦子終于想起害怕來。在某些方面相當敏銳的千樹,一直都很清楚五條悟這家夥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他如果腦子不正常起來,突然把自己切片了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千樹會害怕五條悟也很正常,這就和人類與陌生老虎共處一室時總會感到些許害怕,是一樣的。
雖然很怕,但還是要努力裝出不害怕的樣子。
五條悟拉長了尾音:“哦——”
他捧住千樹的臉,笑容越發燦爛:“所以你是覺得,自己很好欺負嗎?”
臉蛋被揉來揉去,千樹也不敢說話。她可憐巴巴的看着五條悟——旁邊的輔導監督都看不下去了,壯着膽子出聲:“五條先生,狗卷同學和乙骨同學已經進去了,您要不要關注一下?”
別再揉了!人家那麽漂亮的一個小姑娘,臉都要被你揉腫了啊喂!
五條悟終于分了一點眼角餘光給輔導監督。
被最強注視的輔導監督打了個寒戰,感覺自己好像脖子上被架了八百把刀似的。他突然後悔自己剛才不應該多話了。
當然,五條悟也不至于因為這點事情就和輔導監督生氣。
順勢松開千樹的臉蛋,五條悟摸出一把硬幣塞進她手裏:“從這往前走,有家奶茶店。棘他們祛除咒靈還需要些時間,你自己去買點吃的吧。”
他明明在笑,千樹卻老覺得自己手裏攥着的不是硬幣,是五條悟送自己的棺材本。她欲哭無淚,扯着五條悟褲子,小聲和他打商量:“五條悟——”
五條悟沒說話,低頭看着她,眼神示意她繼續說。千樹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你有什麽想喝的嗎?我幫你買。”
“喲。”五條悟大為欣慰:“小千長大了,都知道幫我買吃的了。”
平時千樹不把五條悟的零食給吃光就不錯了。主動要幫他買吃的,這還是破天荒頭一次。
千樹見這招有效,立刻活蹦亂跳起來:“對啊對啊,你看我又貼心又懂事!多好的小棉襖!”
所以求求您,別突然悄無聲息的靠近我成不成?
每次五條悟沒聲沒響的出現在她身後,千樹都覺得自己好像要被這個男人給抹脖子了。
沒辦法,不管是初次見面還是定下契約的時候,五條悟都表現得和‘正常’二字無緣。千樹什麽人都不怕,但偏偏最怕瘋子。
越瘋她越怕,總覺得每個瘋子身上都有幾百年前那個傻逼咒靈的影子。
如果千樹不在虛弱期,那她肯定不害怕。但是虛弱期的時候千樹就格外害怕,她有過虛弱期被瘋子反複折磨的經歷,以至于現在想起某個瘋子咒靈,都還恨得咬牙切齒。
五條悟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寫滿‘乖巧可愛認同我’的大眼睛。他臉上挂着笑容,屈指彈了一下千樹額頭:“草莓味奶昔,小跑前進!”
他沒怎麽用力,千樹也不覺得痛,精氣神十足的答應了一聲,轉身真就小跑前進了。
五條悟笑得前仰後合,幾乎要靠着牆壁才能站穩——默默躲到一邊不敢出聲的輔導監督抱着自己肩膀,感覺自己快要被這位最強給笑出雞皮疙瘩來了。
這種事情的笑點到底是在哪裏啊!?
這位可憐的輔導監督在心裏崩潰的想着,并暗自敬佩某位常年和五條悟合作的前輩。
千樹一路小跑到了奶茶店。店裏沒人,前臺站着個臉色蒼白戰戰兢兢的服務員。
她覺得奇怪,但是摸了摸自己衣服口袋裏的硬幣,千樹又覺得問題不大。她小跑到櫃臺面前,認真看了菜單,道:“兩杯草莓奶昔,一杯檸檬茶,一杯蜂蜜水,一杯金桔百香果……再來兩盒甜甜圈!”
服務員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臉:“太、太多了,你一個人吃得完嗎?”
“沒事,”千樹盯着菜單,在心裏迅速過了遍心算後,答:“我還在長身體,胃口好。”
現在的身高只是暫時的,她以前的成年體可是很高的!
男人陰森森的聲音從櫃臺深處傳來:“是嗎?不過喝那麽多奶茶是絕對不會長高的哦,小鬼。”
随着男人的聲音漸漸冒出來,服務員終于忍不住尖叫一聲,手上的菜單也啪叽一聲掉在地上。她手忙腳亂的想要逃跑,剛轉身就被男人扯着頭發又拽了回來——
身高一米八多的男人,身材健壯得不像話,每塊肌肉都像是上帝精心雕刻出來的瑰寶。但與其健碩身材截然相反的,是他那張過于秀氣的臉。
即使嘴角有道細短的疤痕,也不妨礙那張臉整體的秀氣。
他把服務員拽回來,語氣懶散又暗含着威脅:“沒聽見人家小姑娘說的嗎?生長期的孩子可不能餓着,快去幫她調奶茶。”
服務員眼淚汪汪的又被他拖回去,完全不敢反抗,只好哆哆嗦嗦的拿起杯子開始給千樹沖奶茶。
伏黑甚爾從陰影裏走出來,居高臨下的睥睨着千樹:“你應該還記得我吧?”
“記得。”千樹上下打量着他,嘴角往上翹起,整個人都因為那點笑意而顯得越加柔軟可愛起來:“伏黑甚爾,我一直在等你。”
“哈?等我?”
伏黑甚爾眯起眼,聲音拖着不耐煩的尾調:“是你腦子有問題還是我腦子有問題?”
“在高專地下我可是差點殺死你。在廢棄動車站你也差點殺死我……現在你可不想碰見我吧?”
“虛弱期的小鬼。”
“那時候是那時候,現在是現在。”
千樹走到伏黑甚爾身邊,自來熟的踮起腳拍了拍他肩膀:“現在阿媽很需要你。”
伏黑甚爾:“……?”
“你再說一遍,誰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