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目标鎖定之後, 法陣運轉,四周的景色立刻變得模糊起來。位置轉移需要一點時間,尤其是他們的目标正處于一個很微妙的地方,光憑‘虛’的話, 很難精準定位到他們。

趁着轉移的片刻, 伏黑甚爾垂眸又看了眼千樹——他眯起眼, 沉思片刻, 發現并不是自己的錯覺:“你是不是長高了?”

伏黑甚爾記得他上次見千樹時,千樹還要矮上許多。現在生長期的學生都發育這麽猛的嗎?

千樹正想問真的假的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傳送到點了。

——

花禦拎着奄奄一息的真人回來了。他本來以為真人已經挺慘的了,被人家夫妻檔混合雙打。

結果花禦萬萬沒想到,他的夥伴漏瑚更慘。

漏瑚頭上的洞還沒有複原,整個人都很自閉的蹲在陽傘下。看着自閉的漏瑚, 真人立刻又覺得自己可以了。

他活力十足的向漏瑚揮動自己斷了半截的胳膊:“喲!漏瑚你頭被誰打爆了啊?”

漏瑚氣到岩漿爆發:“是偷襲!我是被偷襲成這樣的!”

“要不是那個無恥的人類偷襲我!我才不會輸給他!”

真人饒有興趣的追問:“看來你們在鬼屋遇到了很有意思的人啊。那個千樹很厲害嗎?這是她打的嗎?”

他知道漏瑚和腦花是去找某個人的麻煩。不過那時候真人對他們口中的‘千樹’并不感興趣。

比起千樹,他更在意那位傳說中可以驅使特級咒靈的乙骨憂太。

但是現在看來,好像漏瑚那邊也很有意思嘛!

腦花打斷了真人的追問:“好了,真人, 現在不是玩問答游戲的時候。你先帶着陀艮,和花禦一起離開這。”

Advertisement

“哦哦!我們要換基地了嗎?”真人扭了扭腰——他下半身被那個兇殘的詛咒女王給扯斷了, 現在還沒有長出來——真人渾然不在意自己的傷口, 興奮道:“是有意思的人追過來了嗎?”

腦花微笑:“是很有意思的人,但你暫時不能見到她。等你更強大一些,自然就可以見到她了。”

“好了, 花禦, 你先帶他們離開領域。”

花禦點頭, 拎起真人。在它們三人撤離之時, 漏瑚冷着臉問站在後面, 一直沉默的裏梅:“那個女人真的可以憑借我的血液殘留,找到這裏來嗎?”

裏梅道:“如果她恢複到了全盛時期,那麽自然可以找到這裏。”

漏瑚不止一次聽裏梅講什麽‘全盛期’。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腦子上的大洞:“那個女人的全盛時期,真的有你所說的那麽強嗎?”

漏瑚雖然一直沒有機會和千樹交手,卻也沒有從千樹身上感覺到什麽高手的氣息。

裏梅卻因為他的這個問題,記起了許多更久遠的記憶。他擡頭看向遠方,眼眸裏不起半分波瀾:“她很強,我從來沒有見過比她更可怕的災禍。”

漏瑚皺着眉,詢問的目光投向腦花。腦花并沒有回應漏瑚,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所占據的人類軀體也顯得蒼白起來。

陀艮離開後,它所維持的領域自然也随之消失。腦花等人出現在一段地下排水口;他們剛出來,就迎面碰見被傳送過來的伏黑甚爾與千樹。

伏黑甚爾挑眉:“喲,看來我們來遲了一步,人家都快撤完了。”

“還不算太遲。”

千樹打了個響指,地下排水口的入口頓時被粗壯的藤蔓細細密密包裹起來。

同時伏黑甚爾敏捷的将自己隐藏起來,腦花等人只能看見堵在自己面前的千樹。漏瑚有心試探這個女人的強弱,率先使用術式!

他頭部類似火山的部位噴出數只紫色飛蟲,以極快的速度沖向千樹;腦花和裏梅還想阻止他——突然從旁邊竄出來的伏黑甚爾卻絆住了他們腳步!

腦花不得不躲開伏黑甚爾劈過來的咒具,面色冷凝:“沒想到你還沒死?”

伏黑甚爾裂開嘴,露出個野獸似的獰笑:“當然。你借用我身體這麽久,我還沒有向你要錢呢,怎麽舍得去死?”

兩邊交戰,所有人都以為會是勢均力敵——即使是漏瑚,也做好了下一招用什麽的準備——

事實上,漏瑚本來有機會使用第二招,甚至還有機會展開領域的。因為千樹很少認真打架,就算死了她也無所謂。

死了再活過來就行。就是等待複活的這段時間裏,不知道會飄到哪個世界去。但是千樹自己并不太在乎。

不過她看見了裏梅。裏梅沒有想着躲她,所以千樹一眼就看見了裏梅;她立刻沒有心情看火山頭‘表演’了。

那些飛蟲轉瞬之間沖到千樹面前,立刻爆炸,爆發出大範圍的火焰岩漿!漏瑚不敢大意,直接又展開了一個術式。他還記得自己之前在鬼屋對千樹使用過相同的招數,但是被藤蔓擋下了。

漏瑚猜測千樹應該有專門應對這種程度爆炸的招式,只是他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研究清楚千樹所使用的藤蔓到底是術式還是別的什麽東西。

很難形容,漏瑚總覺得那并不是術式。

這個念頭轉過漏瑚大腦,他發動術式的速度沒有絲毫減慢。但是在他術式發動之前,一只手按在了漏瑚頭頂!

漏瑚頓覺悚然!他甚至沒有察覺千樹什麽時候到了自己身後?!

甚至半空中爆炸的火焰岩漿尚未散去,他已經被一股可怕的巨力直接按進混凝土內!

混凝土的殘渣被擊飛,按在頭部的手宛如銅澆鐵鑄;在身體落地的瞬間,漏瑚感到自己四肢被一股詭異的力量融化,固定在地面上!

他面前的視線稍微清晰了一點,可以看見敵人的臉龐——

漏瑚不得不正視對方,并且承認這個家夥正如裏梅所說的那樣,強到離譜,強到讓人完全無法理解。這是人間應該出現的力量嗎?

“看在你是火山的份上。”千樹冷冽道:“我給你一次活命的機會。”

【入境。】

無法被人類理解的聲音四散擴開,濃郁的黑暗瞬間籠罩其中;伏黑甚爾此刻正和腦花打得有來有回——這只狡猾的咒靈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明明身體素質不如他,卻滑溜得像條魚。

伏黑甚爾愣是沒辦法立刻抓住對方。

而在黑暗籠罩這方天地的瞬間,千樹從漏瑚身邊瞬移到了裏梅面前——裏梅完全來不及展開自己的術式,就被卸掉了雙腿!

他撲通一聲摔倒在地,粘稠的黑暗翻滾着,一雙女式精巧的小皮鞋出現在他視線盡頭。

小皮鞋的鞋尖上沾了血。

不必擡頭,裏梅也能猜到小皮鞋的主人是什麽模樣;不,或許應該比他印象裏的災禍更年輕一些。

她好像經歷了一些變故,不得不重新經歷人類發育成長的過程。裏梅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如果這種過程能讓千樹稍微有點人類的自覺,那麽裏梅願意将這種變故稱之為天大的好事。

他腦子裏亂糟糟的掠過很多念頭,但實際上黑暗裏也才過了不到一彈指的時間。在這短暫的時間裏,千樹已經提溜起雙腿齊斷的裏梅,像扔足球似的扔上去,然後一腳把他踹出老遠。

裏梅吐出一口血,感覺自己五髒六腑都被踹破了。他還沒來得及張嘴,一根巨大的藤蔓直接頂進他的嘴裏,堅持不懈的往鼻子和食道裏鑽去——裏梅很快露出了猙獰痛苦的神色。

千樹踱步到他面前,面色冷漠的看着他掙紮:“兩面宿傩呢?”

她一點也不同情裏梅。對于千樹而言,她不過是把當初兩面宿傩教她的東西又實踐了一遍而已;如果可以的話,千樹甚至還想把這些東西全部在兩面宿傩身上實踐一遍。

千樹當然也知道裏梅是誰。不管裏梅如何改變外貌,她都能認出這個家夥;每個追随過兩面宿傩的人,千樹都記得。

那些人都躺在千樹記仇的小本本裏,不過基本上已經死得差不多了。

眼看裏梅翻着白眼快要不行了,千樹才大發慈悲的打了個響指,讓藤蔓放開裏梅。

裏梅喘息着捂住自己的嘴,喉嚨被藤蔓撕裂後,他不得不使用咒術代替聲帶,發出的聲音極其古怪:“宿傩大人,已經死了”

話音未落,他的半邊耳朵立刻被齊根削斷!

千樹還保持着擡手的姿勢,冷眼看着他:“說實話。”

“我沒有撒謊。”

強忍着疼痛,裏梅道:“我們正在準備複活兩面宿傩大人!所以希望您能不計較我們之前的冒犯,饒我們一命!”

“至少在複活宿傩大人之前,我們不能死。”

千樹遲疑起來。她不太相信裏梅的話,但是現在這種情況,銀古不在身邊,她也不知道可以找誰商量。

裏梅看出了千樹的遲疑。他連忙大聲為自己争取着機會:“如果您不相信的話!我這裏還有宿傩大人的手指,您可以自己查驗!”

兩面宿傩的手指?

千樹其實剛到這個世界時,就接觸過這種東西。但是那時候千樹并沒有上心;她以為就是個取名風格而已,為了象征某種東西很危險之類的。

這就和老婆餅裏面根本沒有老婆是一樣的嘛!就算那條臘肉幹名字叫兩面宿傩的手指,也不代表它真的就是兩面宿傩的手指。

但是聽裏梅的描述,好像還真的是兩面宿傩的手指?

千樹忽然心情急劇好轉。

她甚至屈尊降貴的在裏梅面前半蹲下來:“拿給我看看。”

“如果你騙我,我就把你的靈魂拖出來喂給波奇塔。”

裏梅不知道波奇塔是誰。但他知道,能從千樹嘴裏吐出來的詞彙,十有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深吸了一口氣,裏梅強打精神,從自己衣服內側的口袋裏取出一枚手指,畢恭畢敬的遞給千樹:“我們已經為宿傩大人的降臨準備好了肉身。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希望您可以高擡貴手,至少讓我們完成這項偉業之後再去死”

千樹才懶得聽他後面那堆廢話,反正也不會是什麽有用的話。她一把搶過那根幹巴巴的手指,仔細打量——除了黑指甲勉強可以和她記憶裏的兩面宿傩對上號之外,其他地方好像也和兩面宿傩沒什麽關系。

她皺着眉,稍微用心感受了一下:這根手指裏面确實蘊含了龐大的咒力。

但是不是兩面宿傩的咒力,千樹還無法确定。畢竟她不是詛咒也不是咒術師,對這種東西一竅不通。

毫不留情的踹了裏梅一腳,千樹問:“兩面宿傩是怎麽死的?”

裏梅沉默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即使是詛咒,也并非恒古不死的。”

他在心裏無語的補上了一句:你以為誰都是你這種不死的怪物嗎?

千樹忽然笑出了聲;旁邊正在打架的伏黑甚爾被她這一聲笑,滲得直接砍歪了。當然他也沒受傷,因為和他對打的腦花也被這一聲笑滲得停頓了片刻。

天知道腦花對這個女人的心理陰影有多嚴重!

他可是差點被千樹撕成片給生吞了!

“哈哈哈——兩面宿傩!你居然也有今天!”

千樹笑得都快站不穩了,拿着那根手指半跪在地,不停地捶地板。

伏黑甚爾抽出空來喊她:“別笑了!趕緊把那只咒靈殺掉!”

千樹一躍而起,把那根手指放進自己口袋裏,同時收了【入境】。她看也不看地上趴着的裏梅,道:“你自己用反轉術式給自己治一下,反正死不了。”

“今天我心情不錯,你們都可以滾了滾之前先給打兩個億給我。”

她理直氣壯的向裏梅伸出手,大有你不給錢就還是打死你的氣勢。裏梅噎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開口:“那邊那位咒靈,也是我們的同伴。複活宿傩大人的計劃還需要他。”

裏梅指的是腦花。

千樹立刻招呼伏黑甚爾:“別打了!他們給錢。”

伏黑甚爾攻擊一頓,避開腦花的詛咒後迅速退回千樹身邊,靠着她的肩膀:“能給錢就早說嘛!也就借幾天身體,多大點事兒啊!哦對了,你們給多少?”

腦花還有點不可置信。躺在地上的漏瑚也同樣的覺得不可置信。他們不約而同的想着:這兩個人真的不是咒術師嗎?

瘋成這鬼樣子,去當咒術師肯定進步神速,一夜成才。

裏梅給自己用了反轉術式,先把致命傷給修複了。他爬起來道:“伏黑先生之前接的任務酬勞,我們出雙倍。”

他又特地對着千樹補充了一句:“您的那份,我會親自打到您卡上。”

千樹和伏黑甚爾同時眉開眼笑。千樹甚至還親切的拍了拍裏梅肩膀:“嗨呀都是老熟人了,你看你,還和我這麽客氣——”

“放心,光是你告訴我兩面宿傩死後被切片這個喜訊,我就肯定不會殺你。哦對了,你們複活完兩面宿傩記得通知我啊!”

“我還要趕着再殺他一次新鮮熱乎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