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她捏扁欄杆的動靜擡太大了。一直關注着這邊的乙骨憂太迅速從窗戶處探出頭:“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

他既擔心千樹和裏香打起來, 也擔心自己的陽臺。畢竟乙骨憂太的陽臺,已經因為千樹而遭到了兩次無妄之災。

千樹擺了擺手:“沒事,我們聊天呢。”

她用咬牙切齒的語氣說出了很輕松的話, 表情兇狠得好像裏香看見乙骨憂太和別的女人手拉手去登記結婚那樣可怕。

站在窗戶後面的乙骨憂太突然感覺脖子一涼。他沉默了幾秒鐘,看她們沒有要打起來的意思——乙骨憂太嘆氣:“那你們有事記得叫我。”

總覺得這種女孩子的話題, 參與進去就會出事。

乙骨憂太把陽臺窗戶又給關上了。千樹轉頭看着自己捏扁的欄杆, 猛地回過味來。

她驚恐的看着裏香:“想要殺人一樣的嫉妒心我該不會?”

【你戀愛了!】裏香無比肯定:【你相信我這就是戀愛——】

千樹:“”

——

送完蛋糕回去,千樹和等在宿舍樓底下的五條悟彙合;五條悟的六眼敏銳觀察到小漂亮似乎心情不佳, 整個人垂頭喪氣的抱着空蛋糕盒。

他拎過千樹懷裏的空蛋糕盒,道:“怎麽了?去送蛋糕的時候還高高興興的,怎麽現在不高興了?”

千樹嘆了口氣,愁眉苦臉:“我剛剛知道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五條悟被她逗笑了,問:“什麽事情?不妨告訴我, 說不定我可以幫你解決哦。”

畢竟他是最強嘛!

Advertisement

千樹看了眼五條悟,然後搖搖頭, 愁得直皺眉:“不行,這件事情我要自己想明白——”

五條悟确實很強。千樹相信五條悟一定可以幫她解決大部分事情;但唯獨這件事情, 五條悟肯定解決不了!

這世界上還有比她想和兩面宿傩談戀愛更可怕的事情嗎?和兩面宿傩談戀愛, 她不如和自己的好大兒談戀愛!

五條悟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他單手拎着空蛋糕盒, 另外只手捏住千樹半邊臉蛋:“哦?那你倒是說說,有什麽事情是最強的五條悟搞不定的?”

他臉上明明帶笑,但是千樹莫名感覺五條悟好像又生氣了。她龇牙咧嘴,無奈的墊高腳配合五條悟身高:“輕點輕點!臉要捏腫了——是戀愛啊!少女的戀愛煩惱你怎麽可能會懂!你連女朋友都沒有!”

但是在千樹的指責下, 五條悟絲毫沒有流露出半分羞愧。他變本加厲的揉搓着千樹臉蛋, 微笑:“你怎麽知道我沒有戀愛經驗的?我可是無數青春少年們的感情導師喔!”

“而且我記得千樹說過我們是好朋友的吧?身為好朋友就是要分享秘密啊~來, 別害羞, 告訴五條哥哥, 你的戀愛煩惱是什麽?”

“有人和你告白了嗎?是不是被你拒絕了之後還堅持不懈騷擾你的高中生小鬼?”

只要等千樹随便說出一個人名,五條悟就立刻把那個人打包瞬移去北極!

千樹兩邊臉蛋都被他捏得像兩個包子。她扒拉着五條悟的胳膊,含糊不清道:“沒有這回事我只是在思考一些關于戀愛的事情——你不會懂的快點松手,臉真的要腫啦!”

她在心裏抱怨:這屆契約者好難搞,又愛生氣還喜歡捏臉,他以為自己的臉是面團嗎?

五條悟終于大發慈悲放過了千樹的臉。但是他明顯并沒有打算放過千樹——男人像個大型挂件似的挂在千樹身上,哀嚎:“千醬好過分~明明簽訂契約的時候說會一直遷就我照顧我的!”

“結果現在連一點戀愛上的小煩惱都不肯和我說!嗚嗚嗚我這個契約者當得還有什麽意思嘛!好過分好過分好過分~”

千樹自然卷的黑色短發被五條悟蹭得亂七八糟,還有好幾搓因為摩擦靜電的緣故,直愣愣的翹了起來。

她實在推不開某只過分熱情的大貓貓,只好随便他蹭來蹭去,嘆着氣:“都說過了不要學女子高中生講話好惡心的。”

然後五條悟就更加變本加厲了。

如果不是身高限制了他,千樹完全有理由懷疑這個人會不會當場鴨子坐在地上哭着喊自己是負心漢——稍微将那個場景代入了一下五條悟的臉,果然毫無違和感。

拿這個性格比百變小櫻還難以捉摸的契約者一點辦法也沒有,千樹只好生無可戀任憑他在那裝女子高中生語氣,道:“只是感到困惑不解,所以想要向裏香請教一些戀愛上的問題而已啦!我暫時還沒有想要談戀愛的對象,所以也不需要感情咨詢喂!五條悟你別蹭啦,我頭發全都立起來了!”

被千樹強制推開後,五條悟聳了聳肩:“別這麽小氣嘛~我可以補償你的喲——”

千樹正想擡頭問他要這麽補償自己;然後她就看見五條悟把眼罩給摘了。

月色與燈光透過樹影落下,在明暗交錯的縫隙間,五條悟蒼藍色的眼瞳宛如極北千百年擠壓的冰層。雪色的短發因為沒有眼罩遮擋,柔軟的垂落下來,再加上五條悟天生的娃娃臉,很難讓人相信這是個27歲的男人了。

他略微欠身,潤澤的唇揚着笑意:“補償就是,眼睛。”

五條悟向千樹眨了下眼睛。白色纖長的眼睫像是片雪花,柔軟的撲過下眼睑。

蒼藍色在濃密的白色幕布後偶然傾斜出一點光華,勝過月光,也勝過夜色。

噗通。

心跳聲好像一塊石頭自願跳進平靜無波的湖裏,砸起大片漣漪。

千樹捂着自己心髒,連滾帶爬的後退:“別別別誘惑我!我不會吃你眼珠嗚哇!”

話還沒有說完,她後腦勺撞到了什麽東西。千樹下意識揉了揉自己後腦勺,仰起頭,看見夏油傑正彎着那雙狹長的,狐貍一樣的眼眸。

剛才應該是撞到夏油傑胸口了。

千樹看見夏油傑,松了口氣:“晚上好啊,夏油傑你晚上出來散步嗎?”

這邊接近高專的出口,正是一串長長的臺階。不過現在夜色已經很深,在這裏碰見夏油傑,千樹第一反應就是他在散步。

夏油傑笑了笑,無比自然的擡手摸摸千樹腦袋:“我剛剛結束完任務回來。都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高專哦,悟也在啊?”

五條悟那麽大一個人杵在那,夏油傑愣是裝作剛剛看見他的模樣:“悟你怎麽把眼罩摘了呢?”

“我記得你的六眼,如果不戴眼罩的話,會很麻煩吧?”

五條悟不緊不慢的把自己眼罩戴上:“嘛~确實很麻煩。但是沒辦法,誰讓千醬喜歡呢?”

“為了哄她開心,我只好摘了。”

他故意說得很無奈,話裏話外都莫名帶着股炫耀的意味。夏油傑的眼睛頓時眯得更細更小了,好像要通過這種方式來壓制自己打死五條悟的心情。

他好心又誠懇的建議五條悟:“悟,你是不是上次祛除咒靈的後遺症還沒有好?不然怎麽會多出這些虛假的記憶呢?”

“你最好還是去找硝子檢查一下比較好哦。”

兩個人剛對上話,三言兩語間就讓周圍勉強算涼爽的夏風瞬間失去了存在感。千樹站在兩個人中間,突然間微妙的感覺到一種氣場——

她暫時還琢磨不明白這種氣場是怎麽回事,但她感覺自己再不做點什麽,這兩個人很有可能會當場打起來。

鄭重的思考了三秒鐘,千樹自認非常體貼的開口:“你們接下來是不是要去訓練室對打?”

“那我就不妨礙你們了,我去找硝子姐送我回去”

兩個人異口同聲道:“我送你回去!”

說完之後,兩個人又同時看了眼對方,幾乎是同步的皺起眉;雖然五條悟的眉眼都被眼罩遮住了,他皺眉的話也眉眼人看見。

“各退一步,”夏油傑舉起雙手,笑容無奈:“一起送千樹回去吧。你也不想讓硝子過來吧?”

誰知道硝子是站哪邊的?萬一她覺得自己上也不是不可以,那他們可就虧大了。

賽道本來就不寬,還沒開賽呢競争對手已經要排成排了。無論是五條悟還是夏油傑,都不想再為自己增加額外的敵人。

五條悟慢悠悠把手揣進外套口袋裏:“也是,走吧,我們送你回去。”

千樹:“”雖然和自己的本意不太相同,但是矛盾好像化解了?

——

只把千樹送到家門口,五條悟和夏油傑就不得不因為任務的緣故各自離開;畢竟身為少見的特級咒術師,他們的任務量要遠比其他咒術師更多。

兩人因為還兼顧高專老師的工作,兩兩相加的後果就是兩人更忙碌了。每到這種時候,夏油傑就格外認同他某位學弟的發言。

咒術師就是狗屎。

屋子裏還亮着燈,千樹換了鞋進去,看見伏黑惠坐在客廳沙發上。他睡着了,身體放松的靠着沙發背。

千樹開門的動靜驚醒了他,少年自迷糊的夢境裏清醒過來,眼神還有點迷茫。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睡覺。”

千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她輕手輕腳走到沙發邊,摸了下伏黑惠的額頭:溫度還算正常,看來臉蛋泛紅可能只是睡迷糊了。

稍微放下心來,千樹拍了拍少年的臉:“別在沙發上睡,容易感冒。起來,回屋裏去”

“嗯,知道了。”

伏黑惠揉揉眼睛,坐起來。他還有點迷糊,卻能分清楚是千樹在催他去睡覺。

他擡手揉眼睛的時候,千樹注意到他手腕上還套着那圈藤蔓。千樹順手想幫他取下來:“這東西是一次性的,你戴着睡覺不咯手啊?”

那截藤蔓是千樹從自己本體上折下來的一小段,自帶永暗的隔絕力量,可以緩解各種跨層次力量造成的壓力。不過它離開本體超過二十四小時就會自動失效,就是個普通的一次性抗壓道具。

不等千樹碰到他手腕,伏黑惠已經迅速把手藏到背後:“我我等會自己取。”

少年的耳朵紅透了,頭頂好像能冒出熱氣來。但他在千樹面前,仍舊強裝着鎮定的表情:“倒是你,怎麽去送個蛋糕送了這麽久?”

“路有點遠嘛,耽誤了一點時間。你記得回房間睡啊,別睡在沙發上。”

千樹生怕伏黑惠睡在沙發上——這種事情他可沒少幹——平時五條悟不怎麽着家,津美紀又不知道咒術師的事情。伏黑惠特訓到半夜回來,經常為了圖省事直接在沙發上睡覺。

夏天還好,入秋冬之後就成了感冒常客。為了不讓自己小竹馬英年早逝,千樹愣是養成了等他回來之後再睡的習慣。

至少千樹還清醒着的話,可以把伏黑惠拖回他房間去睡。

看着千樹伸了個懶腰,準備回房間去睡了。伏黑惠連忙抓住她衣角;千樹不解的回頭看着他:“嗯?”

伏黑惠幹咳一聲,将包裝可愛的小巧禮品盒放到千樹手心:“之前游樂園游戲卷兌換的獎品。”

千樹看着自己手心那個小小的包裝盒——如果不是伏黑惠把這個禮物給她,她幾乎都要忘記這回事了。

莫名的還有點感動。

“謝謝惠——我看看是什麽獎品。惠你看過了嗎?”

“還沒有看過。”

千樹把禮物盒拆開,裏面是枚小小的紅色印章。她趁着伏黑惠還沒有看清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印章藏到身後:“那你猜猜會是什麽?”

伏黑惠一愣,随即露出無奈又嫌棄的神色:“你幼不幼稚啊?都多大了還玩這個。”

這種天真的小習慣,也是伏黑惠很難意識到千樹其實比自己大的原因之一。她好像對這些幼稚又無聊的小游戲格外熱衷,從小到大都沒有改變過。

千樹興致仍舊是半點不減,催促着伏黑惠:“猜一猜嘛!”

她語氣放軟點,再幼稚的游戲伏黑惠都不知道該怎麽拒絕了。他嘆了口氣,開始瞎猜:“口紅?餐點卷?甜品優惠券?”

千樹連連搖頭:“不對不對!”

伏黑惠無奈,繼續猜:“小飾品?游樂園免費門票?”

“這次再錯的話,我可猜不對了。”

千樹的笑容逐漸五條悟起來——她帶點小得意,道:“全部猜錯了。你把眼睛閉上,我就告訴你。”

伏黑惠順從的閉上眼睛。閉上眼睛之前,他随口瞎蒙了一句:“不會是什麽惡作劇道具吧?”

話音未落,伏黑惠就感覺自己額頭上一重,好像被什麽東西壓了下似的。随即他聽見千樹活潑的聲音:“睜眼!看~”

他睜開眼睛,正好對上千樹手裏拿着的一個印章;紅色印泥是張牙舞爪的小鯊魚形狀。

不難猜到,自己的額頭上肯定也被千樹印了只鯊魚。

伏黑惠頓時啞然失笑,這幾天沉沉壓在心頭的重量也消散些許:“你是七歲還是十七歲啊?幼稚死了。”

“你懂什麽!”

千樹皺着鼻子,向他扮了個鬼臉:“這是獎勵!獎勵好孩子惠幫我拿回了獎品!”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