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突發事變

我再不敢靠近窗邊,只能坐在一旁靜靜聽着,聽着樓下如雷的掌聲,和一陣叫好聲,我望着窗外月明星稀,有一種與塵嚣隔離在外的錯覺。

時間漸漸過去,樓下柳夢梅也已拾了杜麗娘的畫像,一生餘得許多情,那杜麗娘的鬼魂應了柳夢梅的哀楚呼叫,夤夜拜訪與他翦燭臨風,西窗閑話。

牡丹亭,嬌恰恰;湖山畔,羞答答;讀書窗,淅喇喇。良夜省陪茶,清風明月知無價。每夜得共枕席,和俺點勘春風這第一花。

千金之軀付與郎,勿負奴心。我嗟嘆,世間多少癡兒也不過如此,想我上一世,縱然不是千金之軀,也是一身清白交與那梁仲伯,如夢初覺,我才恍然原都是逢場作戲。

我還沉浸在感慨中,忽然聽到敲門聲,起身應門,門外卻又是袁祈,舉着一盞燭火,火光搖曳在他臉上,徒增一抹陰森暧昧。

“杜公子,請随我來。”語畢,已轉身走開,我只能提腳快步跟上。

袁祈帶着我下樓,卻不是往大門走去,而是穿過一條小徑,來到小樓後邊一扇門前,袁祈擡手叩門,我注意到,竟像是暗語般有規律。

沒多久,門“咿呀”一聲開了,門後一名奴仆見到袁祈,立刻低聲說道:“怎地這般遲?二爺已遣人來問過數回。”

“路上碰見大少的人,耽擱了。”袁祈回答,然後帶我走出後門,我一頭霧水的沉默跟在後面,待得我們出來後,奴仆便又将門栓上。

沒想到小樓後門不遠處,就是我下午望見的那座花園,袁祈帶着我從花園後門進入,一路上沒有遇見人,進了花園後,袁祈領我來到其中一間廂房。

“杜公子,情況有變,不得已将你帶到此處,還望見諒。”袁祈推開門,側身讓我進入廂房。

“什麽意思,情況有變?”我腳步一頓,轉過身望着他,到了這般地步,難道我還猜不出與我有關嗎?

“杜公子還請放寬心,我們爺說了,你們戲班會沒事的。”袁祈不欲多說,一語帶過之後,囑咐我不要亂走動便離開了。

我關上房門,開始打量着四周,廂房擺設和那小樓一樣,都是簡樸典雅,看來這裏是二爺的別院,其實剛才聽那奴仆意思,我又怎麽會不知道,禮遇我的就是袁二爺。

只是我心下疑惑,無論是上一世或是這一世,我都與那袁二爺素不相識,他因何對我如此這般款待上心?我有自知之明,那袁二爺是何許人物,我還不至于認為他是看上了我。

袁二爺風流倜傥,驚才絕豔,雖說是聰明絕頂,但卻揮霍驕奢,上一世,他妻妾成群,光是姨太就納了五個,其他據聞曾與他一度春風的,更是多不勝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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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個風流才子,為何要重視我一個小小戲子?我心下忐忑,但是聽那袁祈的意思,袁二爺不僅奉我為上賓,連帶的也會照看我們戲班子。

我想不出自己有何可圖,如若說是這身皮囊,印象中,不曾聽聞袁二爺有此之好;就說唱曲,他迷戀的也是那坤旦鮮靈芝,還曾為其賦詩。

我深深疑惑,在這廂房中,完全聽不見戲臺那邊的動靜,令我更加坐立難安,我在房中來回踱步,幾次想沖到那邊的院落,卻又生生止住沖動。

就在這時,我隐約聽見有吵雜聲傳來,心裏咯噔一下,莫不是出事了?沒多久便有人來到這後花園中,嚷着要仔細搜索一番。

“那間房有亮光,你們還說沒人!”其中一個奴仆大聲叫道。

“二爺的地方,你們也敢放肆!”這時我聽見袁祈怒喝一聲,似是匆匆趕來。

“袁總管,別為難我們,大少說了,不能遺漏任何地方。”我心裏一驚,是那梁仲伯。

“哼,你算哪根蔥,讓我為難你?先去問問袁府的規矩,再來跟我說話。”袁祈淡淡開口,聽他口氣,根本不把梁仲伯放在眼裏。

“你!……”梁仲伯被堵得無話可說,想來也是他自找,袁府是什麽地方?哪裏容得他這個半路出家,巴着大少上位的外人放肆。

“袁總管,梁少是大少院中的謀士,如此這般說話,恐怕不妥吧。”這時旁邊有其他人開口幫腔。

“掌嘴。”沒想袁祈淡淡兩字,便傳來“啪!啪!啪!”的巴掌聲。

“我既是總管,在二爺的院子裏,我還沒問,誰準你開口了?”待得巴掌聲停,袁祈冷冷開口。

“今天我話就放這兒了,誰來都一樣,二爺沒說話,誰都不準進!”這時傳來一陣腳步聲,我悄悄靠近窗臺,小心謹慎地推開一條縫偷觑着。

原來竟是一排護院,守在院門口,把那些奴仆全擋在外面,就如袁祈所說,一個都不準進!

那些奴仆臉色難看,帶頭的梁仲伯更是滿臉鐵青,看來怒的不輕,我心下不免有些幸災樂禍,該,誰讓你攀龍附鳳,一副趨炎附勢的嘴臉。

進了袁大少的院子,說是謀士,還不就一奴才?想他上一世為了權勢,為了榮華富貴,狗眼看人低的姿态,現在還不得看人臉色,被人當衆駁了面子。

不過他領了人是要搜索什麽?到底戲臺那裏發生什麽事了?雖然眼下我看似挺安全的,可是誰又知道袁二爺在打什麽主意?

原本我對于那位爺的身分很好奇,誰知道竟是纨褲子弟,游手好閑的袁二爺,不過那小樓和這廂房的布置和擺設,卻與傳聞中袁二爺的個性與愛好不符。

我有些疑惑,又想到剛剛袁二爺的應答,和席中的表現,越發覺得和聽說的相去甚遠,難道傳聞不屬實?可是會差距這樣大嗎?

不過那些聽說都是上一世的事了,或許袁二爺現在年歲還小,尚未顯露出惡習?我算了算,那袁二爺似是與我同年阿,那麽十五也不算小了。

就在我思考時,院中的動靜已經告一段落,梁仲伯悻悻然的帶着奴仆離開,袁祈随後來到我房前,我連忙打開門,想問問到底怎麽回事。

“叨擾到杜公子,還望杜公子見諒。”袁祈道歉道。

“不礙事,我能問問發生什麽事了嗎?”我擺擺手,只想知道戲班現下狀況如何。

“府上出了些事,杜公子暫且安心的待在這裏,晚一些萬園主會來向杜公子解釋,還請杜公子耐心等候。”袁祈不卑不亢,卻也沒回答我的問題。

不過既然他說園主會來,那麽是否表示戲班沒事?并沒有牽涉其中?我無奈只能照他所說,按耐住心急,等着園主的到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于聽見一陣腳步聲,但是不确定是否就是園主,因此我并沒有沖動的打開房門,而是仍然坐在原位。

腳步聲來到房前,卻沒有預期中的叩門聲,我猶疑着,不知是否應該開門,接着我聽到一聲低低的嘆息,然後腳步聲又緩緩走開,漸去漸遠,最後出了花園。

我忍不住沖到房門前,打開房門望過去,卻只見一抹白色轉出院門,衣袖翻飛劃過眼角,待我仔細望去,院門口已經空無一人。

難道剛剛是袁二爺?我想起別院中那個白衣少年,還有前幾日走入小院中的那抹白,我暗自好笑,那時我竟以為他是奴仆,誰想竟是大名鼎鼎的袁二爺。

我遂又關上房門,不知那袁二爺既已來到門前,為何避不見面,又徑自離去?雖然我對他印象不算好,但是既然承了他的情,怎麽也得道個謝才是。

或許園主識得他?待會園主上門,我再詢問他,是否可以幫我引見,也好問問園主,為何袁二爺會如此招待我,而園主又為何放心将我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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