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合同
袁故沒想着在譚東錦家住下來,但他的确需要一個暫時歇腳的地方,讓他能有時間好好找新房子。而且,不得不說,袁故對譚東錦的家有點興趣,正如他對譚東錦這個人也有點興趣一樣。
按照譚東錦給袁故的地址,袁故來到了一棟郊區的二層樓房。袁故挑了挑眉,譚東錦住的地方,比他想象得要簡單一些。
推開門走進去,屋子裏很幹淨,一絲灰塵都沒有。整個屋子都是灰白的色調,幾乎沒有任何的裝飾品。
一陣腳步聲響起來,袁故擡眼看去,譚東錦正從廚房裏走出來,穿着身休閑的家居服。
“你愣那兒幹什麽?”譚東錦看袁故站着不動,開口問了一句,“進來。”
袁故這才把行李放在玄關處,換上拖鞋走了進去。他注意到桌子上的飯菜,還冒着熱氣。三菜一湯,菜色很簡單,就是最普通的那種家常菜,桌子上擺了兩幅碗筷。
袁故心裏的一處地方忽然柔軟了下來。
“坐下吧,先陪我吃飯。”譚東錦用毛巾把手擦幹,随意地坐了。
“你做的?”袁故忍不住問了一句。
“嗯。”譚東錦的臉上沒有異色。
袁故心裏驚訝,譚東錦這人吧,實在不像是個會圍上圍裙在廚房做飯的人,你說他拿刀在廚房殺人碎屍袁故還覺得能接受一點。袁故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嘗了嘗味道,意外的不錯,他很久沒吃過頓像樣的飯了,眼睛眼一瞬間亮了起來。
譚東錦看他這副模樣,輕笑出聲,“許成,就你這樣的,還想睡我身上?”
“志存高遠。聽說過沒?”袁故挑眉回應道,“我雖然是個擺地毯的,但是我仍然是個有志向的小販。”
“你就這麽到我家來,就不怕我順手就把你綁床上把事辦了?”譚東緩緩說道,眼神裏的放肆毫不掩飾。
“沒想到譚少你喜歡這一口?”袁故故作吃驚的樣子,“那你可得把我綁好了,萬一給我掙開了,我絕對把你綁到廁所裏玩玩sm,全新的體驗譚少值得擁有。”
譚東錦細長的眼一瞬間眯了起來,“你膽子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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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天生的。”袁故微微聳了聳肩。
譚東錦不知什麽時候放下了筷子,雙手抱着坐在椅子上,一雙潋滟的眸子盯着袁故。“所以,你住到我家不打算讓我碰你?你當我這兒兒童福利院啊,專收流浪未成年?”
“啧,瞧這話說的。”袁故鼓着腮幫子笑,“譚少,我們不要那麽俗嘛,一言不合就上床,這不是島國紀錄片的劇情嗎?我們玩點符合我國國情的,先打打感情牌怎麽樣?”
譚東錦看着袁故那吃相,跟只進了糧倉的倉鼠一樣,看久了還有點萌。他湊近了一些,“你要和我談感情,許成你沒睡醒吧?”
譚東錦這話沒說全,他真正想說的是,和他譚東錦談感情,許成你也配?雖說他把人帶回了家,但其實譚東錦并沒有存太複雜的心思,他不過是因為袁故此時沒地方住而已。他說想和袁故試試,但沒說試了能怎麽樣,能有什麽結果。無論如何,兩人的關系都不會是正常情侶,這點太毋庸置疑。
“話別說的那麽滿。”袁故把筷子撂了,“這人與人之間的事,你怎麽就吃得準了?”
說不定以後兩人之間真的能出點什麽事兒,誰知道?
譚東錦忽然輕輕笑了,“也是。”他欣賞的就是袁故這種氣質,無所畏懼。他曾經那麽欣賞過,如今依舊興致不減。
只是,有一點袁故錯了。他譚東錦這一生,就沒想過再談感情。
吃完了飯,兩個人都沒有收拾碗筷的意思。
一個徑自進去浴室洗澡,一個拖着行李箱往房間走。
等袁故把房間收拾好了,譚東錦恰好頂着個濕漉漉的頭裹着浴衣走進來。兩人對視了一眼,譚東錦嘴角上揚,“客房在樓上,你跑我房間裏幹什麽?”
袁故皺了皺眉,“這是你房間?”他是真沒想到,這屋子的結構安排極度詭異,袁故一時間竟然沒有找到主卧的位置,他看這房間除了床和櫃子什麽都沒有,就以為是間客房。
“當然是我房間。”譚東錦一臉的理所當然,他指了指浴室,“裏面還有我的洗漱用品,要不要檢查一下?”
袁故朝浴室望了眼,果然是這樣。“好吧,我再搬一遍。”反正他東西不多,再整理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就在他的手觸到行李箱的一瞬間,譚東錦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攔了下來。袁故擡眼,譚東錦發梢還在滴着水,浴巾微微敞開,露出精瘦的胸膛,袁故下意識喉嚨發幹。作為一個純正的gay,他表示自己現在壓力很大。
“既然都進來了,那就在這房間住一晚算了,我不動你怎麽樣?”譚東錦的唇一啓一合,嗓音低沉,眉眼清麗。
“譚少,你在誘奸我嗎?”袁故慢慢把手抽出來。
譚東錦側開臉笑了笑,燈光下他的側臉極為的俊美,兩人的距離一直很近,幾乎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體溫。袁故覺得耳邊擂鼓陣陣,有什麽東西蠢蠢欲動。他想,食色果然性也,古人不欺他。
這世上誰栽譚東錦手裏袁故都不吃驚,這個男人,穿上西裝是禁欲,脫了衣服是流氓,每一種氣質都是渾然天成。就連骨子裏滲出來的邪辟,在這個場合都妖孽得讓人轉不開眼。
譚東錦緩緩欺身,袁故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接着腳就踢到了床沿。袁故回頭看了眼,接着就被一雙手推到了床上。
眼前一黑,袁故覺得身上就覆了個人。譚東錦發梢的水随着他動作甩了袁故一臉,那一陣的冰涼讓袁故頓時清醒過來,他看着撐在他身上的男人,一字一句問道:“譚少?”
譚東錦嘴角扯出一抹漫不經心的弧度。接着就感覺一只手握上了他的肩,他被一股力道直接翻了過來,他也不掙紮,就那麽被袁故壓在了身下。他輕笑道:“鬧着玩而已啊。”
袁故看着譚東錦臉上那賤兮兮的笑,一時間竟然嘴角有些抽搐。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沾了水,他伸手插進譚東錦的頭發,果然是一陣冰涼,他湊近了些,一雙眼直直盯着譚東錦,眸子深深,“譚少,我說你這是在玩火啊。”
譚東錦還沒來得及說句什麽,就覺得眼前一陣黑。
袁故扯過枕巾就覆上了譚東錦的頭,“譚少,洗完澡吹頭發,你媽沒教過你嗎?”他說着緩緩揉了起來,一點點把他的頭發擦幹。
譚東錦也不動,就那麽躺着任由袁故擦着他的頭發。袁故覺得不對勁,掀開枕巾想看看情況,結果譚東錦一雙清亮的眸子就那麽看入了他的眼。袁故心裏咚得一下,只覺得心裏一處地方冰層碎開。
他絕對要趕緊找個新房子,這麽被譚東錦撩下去,他遲早忍得不能人道。袁故心裏一聲長嘆。
這麽想着,他把枕巾扔在了一邊,“自己動手,我去睡了。”
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間,忽然手臂被拽住了,袁故低頭,“幹什麽?”
譚東錦一雙眼黑漆漆的,卻又偏偏清亮,“也許我們可以試着談談感情。”
袁故啧了一聲,“譚少,我現在沒空,這事我睡醒了你再和我談。”
說完這一句,袁故起身,從櫃子裏拿出他剛放進去的衣服,塞到行李箱裏出了門。
他身後的譚東錦也不說話,就那麽看着他收拾完走了出去。許久,他拿起一旁的枕巾,慢慢擦拭着自己的頭發。
那動作有些漫不經心。
第二天一大清早,袁故就起了。他走到客廳裏,譚東錦已經在那兒坐着吃早餐了。
譚東錦擡眼,“吃點?”
袁故沒客氣,從桌子上拿起面包就塞到了嘴裏,兩人坐在沙發上也不說話。一時間竟有種很奇怪的安逸感覺。
門鈴忽然急促的響了起來,袁故看了眼譚東錦,後者就跟沒聽見似的,慢吞吞地吃着東西。袁故翻了個白眼,起身去開門。
門口站着這兩天快被譚家人逼瘋的宋助理。
一看見袁故,他還愣了一下,譚少這回把人帶回家來搞了?他現在也實在沒有心思八卦老板的私生活,只說了句,“譚總在家嗎?我是他的助理。”
“在。”袁故點點頭,“進來吧。”
宋助理拎着個包就進來了,他一看見坐在沙發上的譚東錦,就覺得自己頭皮發麻。要不是事态太過緊急,他寧可去炸碉堡也不想來煩譚東錦。
“譚總,這兩天公司項目出了點事。譚二爺和袁家簽了個項目,是關于城南一塊地的,合同我看了眼,發現有很大的問題。這項目是無底洞,再投下去公司流動資金全部會被套住,但如果現在違約,公司的信譽受損不說,違約金額數太大,到時候公司資金鏈會出很大的問題。”宋助理說這話的時候,忽然頓了一下,他艱難地看了眼譚東錦,“譚總,那合同上簽的是你的名字。”
譚東錦點點頭,“是我簽的。”
宋助理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那單子說是譚耀簽的他還覺得可以理解。畢竟這項目利潤空間極大,譚耀這陣子又忙着做出績效奪權,他沒有經驗铤而走險也說的過去。但是譚東錦不一樣,宋助理跟了譚東錦四年,譚東錦就像一部絕對精準的機器一樣,從來沒錯過一步。哪怕是再複雜的情況,只要有譚東錦在,宋助理就有底。
但這回譚總你是怎麽了?怎麽了?一時想不開嗎?宋助理不信他都能看出問題的項目,譚東錦會沒感覺。這兩天忙裏忙外加班加點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的宋助理覺得他心髒被捅了一刀。
譚東錦把手裏的杯子放下了,“由他們折騰,出了什麽事把譚耀推出去就行,如果有找我的,就說我病還沒好。”
譚總,別說你病了,就按照公司目前那狀況,你就是只剩一口氣譚家人都要把你拉到公司處理爛攤子啊。你倒是躲着放假,我一個小職員要被他們活剮涮鍋了啊。宋助理此時的內心在經歷了數日的折磨後終于崩潰。
“譚總,我要想你請個假,病假,我這兩天腦仁疼。”宋助理咬牙道,他覺得回到工作崗位還不如直接出門打的奔火葬場。
譚東錦終于漫不經心地看了眼他,“再撐幾天吧。”
譚總,你家裏人的手段多烈你不是不知道,再過幾天你覺得你還能見到我嗎?宋助理開口道:“譚總,公司現在真的快撐不下去了,譚二爺為了把項目進行下去,已經有了不小的虧空。這樣下去,真的會出事。”
“由他去。”譚東錦聽到這一句倒是笑了,只是那笑怎麽看怎麽滲人,“他想怎麽做,你就替他打點着,別攔他。”
“譚總……”宋助理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
“三天內,把資金鏈斷了。”他一字一句道,“譚耀要是想見我,你讓他來這兒找我。”
宋助理被譚東錦話裏的決斷震了下,半晌,他咬了咬牙,“是的,譚少,我這就去辦。”
走出房間的那一瞬間,宋助理提着文件袋的手有些發汗。媽的,豁出去了。大不了他南京商業圈子以後不混了,這一次要是栽了他就改行上大街賣紅薯,總歸餓不死人。
他撥了電話出去,“譚副總,是我宋鑒,我跟銀行那邊談好了,對,可以申請到一筆新的貸款,先抵充到項目裏去,你要看一下合同嗎?行,我現在就給你送過去。”
房間裏,譚東錦又再次悠閑地端起了杯子。袁故之前一直裝作玩手機沒聽到他們的對話,直到宋助理走了他才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譚東錦。
“想什麽呢?”譚東錦忽然開口道。
“譚東錦,你這人,挺狠的。”袁故如實道。
“我在床上都很溫柔的,你要不要試試再做評價?”譚東錦揚起眉看着袁故。
袁故搖頭,“你不是病着嗎,縱欲不利于身體健康,我這是替你着想。”
譚東錦一臉的沒心沒肺,“你這樣容易失去我,外面無數人排着隊等着伺候我,你這樣下去是逼我去照顧他們生意。”
“嗯,我信,譚少一看就像能撐起東莞服務業的人。”袁故認真地點頭,“人家的行業複興重任就交給你了。”
譚東錦端着杯子的手一頓,他扭頭看向袁故,淺笑道:“我現在想往你嘴裏塞東西,讓你除了喘氣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禽獸。”袁故皺了皺眉。
譚東錦從面前的盤子裏拿出一塊面包,伸手就塞進了袁故的嘴裏,“你說什麽呢,我看你沒吃完早餐正心疼你呢!”說着他拍了拍袁故的臉,“年輕人不要整天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袁故瞪了譚東錦半天,輕哼了一聲,慢慢嚼起了嘴裏的面包。